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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
然而他们又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美丽如斯,也不会软了他们冷硬的杀人之心。
少明最後望了她一眼,朝一直寂然地站在一旁的剑廷点个头,道:“动手吧。”
挟制住咏霓的两个男人得到了指示,立即将早已准备好的绳子套在咏霓的脖子上,然後将她带出屋子,来到楼道中间。他们迅速地将绳子另一端系在栏杆上,打了个结实的死结。他们毫不犹豫地将咏霓的身子从空中抛下去。
咏霓还来不及感到害怕,她的脖子就已经断掉了。
少明无声地站在原地。剑廷离开去另一个房间了。不过几分锺的功夫,他又匆匆地返回,低声对少明道:“都解决了。”
少明也不看他,点头道:“我们走吧。”
一行人像来时一样,无声无息地迅速离开了这栋沈寂的房子。少明坐在车上,一闭上眼,眼前便浮现出咏霓吊在半空的样子。他的心中立时便涌上一股说不清是什麽滋味的感觉。他一直觉得咏霓这个女人和自己是很像的。他们二人都是肯毫无顾忌地追求所爱的人。这使得他的潜意识里对咏霓产生了相惜之情。然而不幸的是,他们却爱得是一个男人。
很长一段时间里,整个上海都因为凤咏霓之死而沸腾。人们纷纷猜测她自杀的原因。她的葬礼,办得很是隆重。而她的影迷,为悼念她,办了几场有大有小的悼念会。电影院为了纪念她,特意连放了一周的她的片子。不过这不小的风波,没有多久就平息了。因为很快地,在上海这块娱乐天堂里,又升起了更多的明星,去受人们的追捧。
第二十五回 意外来电愁上加忧
烟瘾简直将秦俊折磨得变了另一个人。他虽然现出颓唐之状来,脸上却是露出迷乱的兴奋之色。他的几天之内就快速地缩了一圈的身子紧紧缩成一团,微微颤抖著。
少明从广慈医院请来的法国医生,主张在秦俊犯烟瘾时,以镇静剂克制减缓他的痛苦。然而少明拒绝掉了。甚至是剑廷,在得知此事後,也责怪少明实在是太冷酷狠心了。
少明不由得皱起眉尖,望著剑廷,无奈道:“我又怎样不知他很痛苦。然而我不得不这麽做,否则他的烟瘾如何能尽快地彻底戒掉。”
剑廷无话可答,默然了片刻,站起身道:“那麽我先告辞了。若有什麽要紧事,再给我打电话吧。”
少明点头道:“好的。我想来也不会发生什麽事情。”说毕,又沈声问道,“凤咏霓的事情有没有新的消息?”
“这个你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剑廷信心十足地保证道。
少明道:“那就好。”说毕,无力地向後靠在椅背上,扭过头望向窗外,脸上却露出疲倦的神色。
剑廷瞥了他一眼,没再言语,转身离开。临出门前,他又忽然立住脚,回身一脸严肃地对少明道:“最近有消息称日军将要攻打上海。有不少人已经闻风而逃,我们怎麽办?”
少明沈吟著道:“先不要慌。看看情形如何发展。而且我想租界里总还是安全的。”
剑廷点头道:“好。”说毕,拉开门,大步走了。
少明发了一会呆,忽然立起身,走出书房,径直走到秦俊的房间门外。屋子里没有一丝声响,少明心想秦俊大概是累了,在睡觉。他正准备转身走开,忽然一声巨大的撞门声,使得他立即停下脚步。
“阿俊?”他试探地轻声问道。
秦俊带著一丝颤音的,惊慌哀求的声音,在门後响起,“少明,求求你,只要一口,只要让我吸一口就好!我求求你!少明!”
少明怔然许久,才苦笑一下,继而断然道:“这不可能!阿俊!”
秦俊仍然在苦苦地哀求。少明甚至能够看到,那个嘴角带著痰渍的青年,是怎样地抛弃尊严,跪在地上,为了一点鸦片,而向自己哀求。
少明的心里忽然地一阵抽痛。他已经有一个礼拜没有去银行里办公了。现下他在家里也实在是无事可做,而且他又实在不忍心继续看秦俊受折磨,他没有再犹豫,立即换了一身衣服,坐上车子,往银行里去了。
积压了数日的工作使他直忙到夜里九点锺,才抽身回家。暂时的忙碌,令他忘记了一切的烦恼。但是当他一停下来,秦俊痛苦哀求的声音又清晰地在他耳边响起来。他真有些憎厌秦俊的懦弱了。满心烦闷的他,不禁开始将周嘉和秦俊放在一起比较起来了。
他并没有忘记周嘉,然而他确实是爱著秦俊的。可是秦俊的软弱,和一向果敢的周嘉相比,简直显得丑陋可厌了。但是周嘉是永不可得的,无论他是活著还是死去。而秦俊却是真真切切地属於自己的。他想到这里,益发地坚定了要让秦俊彻底戒掉鸦片烟瘾的决心。不论付出多大代价,他都不惜的。
他回到家,在卧室里不安地蹀躞。他想应该怎样劝说秦俊,使得秦俊能够鼓起勇气,下定决心戒掉烟瘾。他琢磨了足有一个锺头,才去见秦俊。
秦俊正睡著。他的嘴唇干得裂了许多细小的口子,有些还隐隐渗著血水。他下颌上的胡须由於疏於打理,已经一寸多长。头发干枯杂乱,使他看起来就像个街边的乞丐。只是五官依稀还露著往日端正的影子。
也许是感觉到了房间里有人,也或者是被门声吵到了,秦俊睁开眼睛,一眼望到站在床边的少明,忽地坐起身来,狠狠地瞪著少明,目光几乎要蹦出火星来。他带恨地道:“少明!你太狠心了!我恨你!”
少明只是同他对视了一眼,就明白自己准备用来劝说他的话,是不会有丁点效力的。他不由得沈下脸色,过去许久,才慢吞吞地说:“阿俊,这一次无论你怎麽想,我都不会改变想法。你记住,除非你戒掉了烟瘾,否则你休想走出这个屋子!”他不禁也带了怒气。
秦俊激动地从床上爬起来,目光迎著少明,毫不退让地喊道:“那麽我就死在这屋子里!”
少明强忍著怒气,同秦俊瞪视了数秒,扔下一句,“随你!”便转身迈出左脚,打算离开这间屋子。不料秦俊却像一头捕捉猎物的豹子一样,从床上一跃而起,从後面扑到少明身上,将他一下子扑倒在地上。
秦俊跪在地上,粗暴地扳过少明的身子,双手紧紧揪住少明的领口,将脸凑到他的面前,大声吼道:“你休想!你休想这样控制我!”他发了狂般地大喊,口水喷在少明的脸上。
少明只觉领口一阵收紧,直勒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而秦俊的嘶吼,却又让他的双耳发生了一阵耳鸣。他双手抵住秦俊的胸口,猛一用力,将秦俊的身子推地朝旁歪了一下,他立即趁机从秦俊的身下移开,又极快速地从地上爬起来。
秦俊稳住身子,抬头怒目瞪著他。少明喘息了一会子,这一瞬间,他的心里终於下了一个他十分不愿意的决定。他迎著秦俊的目光,冷冷道:“阿俊,明天我就送你去疗养院。”说完,他再不理会秦俊逼近崩溃的反应,脚步不停地走出了房间。
少明怒气难平地走进书房,顺手反锁上了房门。他想一个人静一静。他走到书桌後,在椅子上坐下。他疲倦地闭上眼睛,将头向後仰去,放在椅背上,无限怅惘地吐出一口气,便像睡著一样,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约莫过去十几分锺,“叮铃铃……”电话铃声突兀地在寂然的房间里响起来。少明心头一惊,猛地坐直身子。他望向电话机,发了短暂的怔。而铃声依然是顽固地一声接著一声响著。少明略定一定神,拿起了听筒。
听筒里响起一个陌生男子的喑哑低沈的声音,“穆先生吗?”
少明回道:“我是。阁下是哪位?”
“凤咏霓和她的仆人赵芳如是你杀死的。”
“……”
“我有话要和穆先生当面谈一谈。”
“你是谁?”
“目前您还不需要知道我的身份。”对方轻笑一声,又道,“明日下午四点锺咱们在跑马厅见。”
少明沈吟著问道:“我怎麽认出你?”
“我认得你。”对方话音一落,便立即挂断了电话。
少明缓缓地放回听筒,皱眉陷入了沈思。
第二十六回 惊人噩耗悲中添愤
少明站起身,低头在屋里来回踱著。他已经通知了剑廷,他想至多半个锺头,剑廷应该就到了。他愈想愈是纳闷,这件事情他们分明做得很隐秘,很小心,究竟是如何走漏了风声呢。
他正绞尽脑汁想得入神,房门忽然间被人叩响了。他猜著来人多半是剑廷,快步走过去开门。剑廷一脸焦急地闯进来,立刻反手将门关上,向少明问道:“那个人电话里都说了什麽?”
於是少明将对方的原话复述一遍。剑廷听完,皱眉沈思许久,再开口时脸色变得凝重几分,“少明,有没有可能这人只是虚张声势?”
少明点了一下头,沈吟著道:“我也这样想过。但是不同对方见面谈一谈,也无法了解,他究竟掌握了多少消息。”
剑廷也跟著点头道:“你说的不错。”说毕,又道,“明天我会带几个人跟著你。”
少明皱眉朝他瞥去一眼,道:“最好在暗处,不要让对方看到。”
剑廷反问道:“怎样,难道他要求你独自赴约吗?”
“不!”少明极快地回答他,“但是他约在跑马厅这样杂乱的地方,必定有他的打算。我只是不明白,这件事究竟是如何走漏消息的?”他的口气陡地转急,向剑廷问道,“那几个手下可靠得住?”
剑廷脸色一变,当即担保道:“这个你放心!这几个人跟了我快六年了,不会出岔子!”
少明似乎仍然不大相信,狐疑地盯了他一眼,随即转个话题道:“我总疑心他们的目的不会只是敲诈这麽简单。”
剑廷微微感到意外,在他想来,无论这打电话的人是谁,无非就是为了钱。他摇了两摇头,道:“那还会有什麽目的?你为何这样想?”
少明皱眉踌躇道:“若果是为了钱,那麽电话里应当就提了,为何还要见面,岂不是会暴露他们的身份。这对他们来说没有一点好处。”
此刻剑廷也感到疑惑了。他不觉点了一点头,自言自语道:“确实如此。”
一时二人都陷入了沈思,许久没有出声。大约过去有五分锺,少明才正色吩咐剑廷:“你这就回去好好查查,这件事究竟是从哪里走漏消息的!”剑廷闻言,答应一声,转身便要走,少明又叫住他,神色凝重地望著他,又道,“明日派几个人来这里。前门後门都要盯住。”
剑廷略想了想,便回道:“晓得了。我马上去安排!”说毕,神色匆匆地走了。
少明在屋子里又坐了几分锺。他忽然心里一动,很想去看看秦俊,然而一想到方才发生的事情,他又立刻感到迟疑了。但忽一转念,万一明日发生什麽意外,他不敢再想下去了。此时他的怀疑,是疑心有人声东击西,想要以秦俊来作要挟自己的资本。他终於决定去见秦俊一面。
秦俊这会神思清明了许多,却仍然处於亢奋的状态。他抱腿坐在床头,癫动著身体。他一听到开锁的声音,立即像猎犬一样警觉地抬起头,朝门口看去。当他看到进来的人是少明时,双眼一黯,极快地将脸撇开。
少明见状,心中一痛。他站在门口怔了片刻,才关上门,朝床边走去。
“阿俊。”少明在床沿坐下,望著秦俊,心里有万般言语,却全部哽在喉中,最终也只是含著无尽惘然地唤了一声,早已叫了千百遍的那两个字。
秦俊根本听不出少明声音中的异样,厌恶地瞪了他一眼,却不出一声。
少明见到他这种样子,心里又酸又难过,却也无可如何,想了许久,才轻声道:“我明天再来看你。”说毕,最後深深地望了秦俊一眼,站起身走出房间。
秦俊带气地在床上躺下,翻过身将脸压进松软的枕头里,直到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才将脸扭开。他一想到少明就满心的愤怒和恨意。其实他曾有一刻想过少明这样做,实则是为了自己,希望自己能够戒掉鸦片烟。当他这样想的时候,他不感到对少明有恨意了。然而这种想法也不过像流星在夜空里划过一样,只是一瞬。下一刻,他的心里又重新被对少明的不满紧紧攫住。他便如此带恨地不知不觉睡著了。许是实在是倦极了──他已经连著数日没有好好地睡一觉,而且几乎是水米未尽──他这一觉直睡到次日傍晚。若不是被家中嘈杂的响声惊醒,恐怕会继续睡到明日。
门外不断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一会从楼上跑下去,一会又跑上来。他觉得奇怪,从床上下来,光脚踩著地毯,拽著绳子,凑到窗边朝外张望,只见院子里停了三四辆小轿车。黑漆大门紧闭著,门口站了三四个陌生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