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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上的人对这些谣言也十分热衷,还拼命地四处传播消息,说他们府上的三小姐根本不胆小,便是连张将军都敢动手的。于是没两天,我又被传成凶恶不讲理的刁蛮小姐。
周俊因着这些谣言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将军府不但没人再拦他,反而越发把他当成了自家姑爷。我们一起出去游玩,周俊收到的永远都是爱慕钦佩的目光,而我收到的只有诽谤和嫌弃。
周俊笑着劝我:“不用理会别人的闲言碎语,他们怎么说是他们的,咱们怎么过是咱们的事。我觉得你是好的,你就是比任何女子都好的!”
我撅着嘴道:“我不甘心,我怎么就被塑造成了这么一个没有任何优点的女子?昨天去茶楼还听人家说呢!说你就一个缺点,就是眼光不好看上了我……”
周俊轻笑着亲了亲我,“他们说错了,应该是我就一个优点,就是看上了你!现在想想,我一生中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在画舫上主动和你说话。”
我忍不住笑了笑,赞同地点了点头。若不是他主动与我说话,怕是我们永远都不会有什么交集。
“张将军大约再有两三日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亲自登门拜访,把咱们两个的婚事说下。”
张震要回来的消息,当晚就到了将军府。府上的人们自然高兴,李娇也松了心,毕竟张震又打了胜仗,且安然而归。
第三日张震带着一部分军队进了北都,先去了皇宫向皇上奏报。我们一家等在将军府门外,一直站了一个多时辰,才见到远处有几匹马奔驰而来。
大娘松心地叹道:“可是回来了!”
我撇嘴嘟囔道:“好日子又没了。”
李娇拍了我一巴掌,瞪了我一眼。我吐了吐舌头,看着张震越发接近,不由得惊讶道:“爹爹旁边那个人是谁?”
众人皆看见了,张震身旁的一骑马上坐着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子,却是我们从未见过的。
养子张兖
张震风尘仆仆地下了马,虽然神情略显疲惫,不过心情极好。大娘上前与问候了几句,张震都笑着应答了,只说是皇上夸赞了一番,过几日就要行赏。
我没仔细听他们说什么,只是好奇地看着那个乖巧站在张震身后的男孩,他看上去不过十来岁的年纪,脸蛋还略有些婴儿肥,不过这么屁大点的孩子居然板着一张脸做老成状,实在是有些可笑。
张婉真也十分好奇,笑着想去摸那男孩儿的脑袋,却被那孩子避开了。婉真笑着弯下身问道:“小哥你是谁呀?”
那孩子抿了抿唇,却是往张震地身后站了站。张震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拍着他的肩膀很是亲切。
我忍不住揶揄道:“不是爹爹你想儿子想疯了,抢了人家的孩子吧?”
张震虎着脸瞪了我一眼,“就你嘴上说不出好话来!”
那孩子歪着头看了我一眼,黑着脸喊道:“我不是抢来的,我是自己跟来的!”
他的声音脆生生的,还是孩子的童声。再加上小脸蛋肥肥的,又特意摆出大人的表情,实在是说不出的可爱滑稽。
张震安抚地拍了拍他,说道:“他叫张兖,是我收的义子,具体的事情进去再细说吧,都别在外面站着了。”
“是了是了,先进去洗漱休息一下吧!”大娘笑着应道。
我们姐仨相互望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哭笑不得。对于张震想要儿子的事情,我们姐仨那是心知肚明。张震为人刻板,只有在碰到别家的男孩子时才会欣喜地露出笑容。犹记得杨少将军年幼时来府上玩耍,张震一直都抱着搂着,都舍不得松手。
那时才两岁的我就说了句:“你抱的再久也不是你的儿子。”
张震黑着脸臭骂了我一顿,却依旧没有松了抱着杨文越的手,随后便笑哄着杨文越带着他出去玩兵器去了。
如今张震得偿所愿,居然不知从哪里拐来了个孩子做儿子,瞧他那笑容不散的脸,就知道他有多开心了。
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张震把张兖隆重地介绍了一番。
“这孩子家住兖州,母亲早年丧命,生父又有残疾。因着那些叛民骚乱,他生父被流矢伤了性命。他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孤苦无依,我便收留了他。”张震拉着张兖,指着我们一一介绍,“这是你大娘,以后需要什么东西尽管找她要。这是你二娘和三娘,你二娘读过书,你若是想读书可以找她,你三娘绣工好,过些日子让她亲自给你做身衣裳。”
张兖乖巧地行礼,三个夫人自然是立刻给了红包。张兖不接,只看着张震说不需要再给他钱银了,说自己能有个生活的地方已经很感激了,断不敢再收银子。
张婉真笑着拿过红包,塞进了张兖的手中,“从今儿起,你就是娘亲们的孩子了,这红包是改口费,你若不收,可怎么好改口?”
“没有银子我也改口的。”张兖把红包又塞给婉真,背着手一副抵死不从的模样。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见外?都是一家人,所以才给你银子,收下了,才算是你认了我们做母亲。”
张兖听着大娘这么说,才讪讪地收下了。
三个夫人的礼给完了,便轮到我们姐仨送东西。婉柔送了他一个自己绣的荷包,婉真送了他一方砚台,我则给了他一副护膝。
张兖拿着护膝,表情很是困惑,我笑着在他耳边低声道:“等爹罚跪时用的!”
张震耳朵实在是好,我刚说完,他一脚就踢了过来,若若急忙把我拽了回去。我知道张震心情好,不过是吓唬我的,根本没用力。便忍不住笑道:“下次三姐再给你做个护脸的面具,到时候别再被爹打花了脸!”
张震黑着脸把张兖拉到自己的身边,说道:“别理这个疯丫头,一个月没见越发不懂规矩了,以后离着她远点,莫要被她带坏了!”
张兖立刻点了点头,然后如临大敌地看着我。我不在意地一哼,只不过一个毛头小子罢了,谁喜欢和他玩儿。
第二日张震上朝,果然受了封赏,虽然还是从二品的将军,却是兼任了兵部侍郎一职。这可是实打实的官职,而且又是重要的兵部,实在是个天大的赏赐。府上早上就得了消息,李娇她们自然开心,忙着准备庆祝。
一直等到晚上,张震才从宫里回来,可却没有众人想象的那般高兴。本来一顿欢喜的庆功宴,也变得气氛凝重。张震有些心不在焉地吃饭,时不时地蹙眉。
张兖地问道:“爹爹怎么不高兴?当了大官不是好事吗?”
张震笑了笑,说道:“兖儿还小,有些事情不懂得。”
“那……爹爹和我说一次,我一定记得,下次就不会不知道了。”
他们父子说话,我却没走心。我从一入席注意到的就只有饭菜,一直吃的欢天喜地,难得李娇亲自下厨,做的都是我爱吃的,所以筷子翻飞,根本没注意张震什么脸色。
张震看着我皱起眉,我嘴里嚼着东西,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蹙眉,也不知他看我干什么。
张兖却突然恍然大悟似的喊道:“爹爹,是不是疯丫头惹你生气了?兖儿帮你教训她!”
张兖就坐在我身边,我立刻踢了他一脚,黑着脸道:“小屁孩,疯丫头也是你叫的?快吃你的东西,小心我把你扔出去!”
“婉瑶——”张震阴测测地喊了我一声。
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的说道:“知道了,这是你那宝贝儿子,小女我以后不敢了!”
张震脸色越发不善,沉着声音说道:“今日早朝之后,你可知太子、叶尚书和周丞相都找过我?”
我一怔,顿时了然地放下碗筷,清了清嗓子,端正坐姿,“噢”了一声。
张震似是被气到了,可是半晌也只是脸色越发难看,却没有爆发,瞪了我一眼之后,说道:“吃过晚饭到书房来!”
我点了点头,继续我的吃饭大业,胃口丝毫没受到影响。张兖在一旁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好奇为何张震这么凶我,我还吃得下饭去。我侧头冲他阴森地笑了笑,他立刻转头不理我了。
我早料到这几日张震肯定会听说周俊的事情,也一定会找我训话。只是没想到周俊还没亲自登门,太子他们却是找上张震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周俊的计策,让太子先和张震说下,到时候张震就是再不乐意,也要看在太子的面子上收敛些的。
老老实实地到了书房,张震看见我就一脸抑郁地叹息。我乖巧地给他倒了杯茶递过去,讨好地笑了笑。
张震道:“你可知为父这个兵部侍郎的职位怎么得来的?”
我一愣,本以为要说的应该是我和周俊的事情,怎么张震就扯到他的官职了?
“我想进兵部许久了,可是朝中一直有人反对使绊子。如今却是太子、叶尚书和周丞相三人一同保举我,才让我得了这么一个重要的官职。”
我挑眉,顿时明白了。他们都想要重用周俊,而周俊平日里云淡风轻的,什么都不喜好,唯一有所求的也就是与我的婚事。而且张震一个武将,在军中也颇有威信,若是能因着我把张震也拉拢了,到时候可是个一石二鸟的好买卖。
“您老不用客气,这是周俊应该做的!”我笑眯眯地说道。
“周俊非池中之物,你怕是不合适他的。”张震沉声道。
我不禁抱怨,“爹,周俊落魄的时候您说不合适,他现在发迹了,您还说不合适。您到底想怎么着?”
“眼下哪里是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张震愤声道,“太子一力保媒,若不是我拿婉真还未成亲做借口,怕是他们要让我今日就应下的!”
“应下就应下呗,我们还巴不得呢……”
“收起你那流里流气的样子!”张震拍着桌子怒斥道。
我老实地站好,放软了语气说道:“爹,我不想说难听的话刺你,毕竟你再怎么不情愿,我早晚也是要嫁人的。眼下周俊身份地位都配得上我,而且对我也极好,这样的好女婿打着灯笼也没处找。”
“你是女孩子,你不懂这些朝廷上的事情。”张震沉声道,“眼下周丞相和叶尚书争斗的厉害,周俊却是他们两边都要拉拢的。这样的一个男人,行事必须万分谨慎,一不注意,就是万劫不复。他现在不过一个小小的编修,太子却非常信任,周丞相也把他当做继承人培养,这样的男人,你应付不了。”
“爹,周俊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比你更清楚,甚至于周丞相和太子他们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也十分了解。”我忍不住叹道,“我不需要应付周俊,我是想和他并肩站立在这动荡的夏国讨个生活。”
张震冷哧,“所以我瞧不上女人,男人三两句好话就骗走了!”
我反驳道:“噢?您是在说我娘?当初舅舅可就是这么说您的!”
张震的脸一阵儿青白,恼羞成怒地就拿了砚台砸我,我急忙闪开,嘴上却是不饶人地说道:“您是甜言蜜语拐骗女人的高手,可别因着自己就认为所有男人都喜欢骗着女人玩!”
“你这孽障,你给我站住!”
女婿与老丈人
张震作势要打,我自然不会乖乖站住挨打,推开房门我就往外跑,刚跑出院子就看到前面有人打着灯笼过来,我看不清来人,只喊道:“救命啊!打人啦!若若快来救我啊!”
忽的,灯笼抖了抖。我冲过去才看清是自己家的家仆,而他身后跟着的居然是周俊!
周俊显然被我的嚎叫声惊到了,怔楞地看着我,似乎怀疑我是不是被什么附身了。
我停了脚步,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见你爹的,你怎么……怎么这个样子?”周俊想笑又憋着笑,表情扭曲的厉害。
我吐舌头道:“我爹要打我!”
“为什么打你?”
“因为他说你是拐骗女人的坏男人,我帮你辩驳了两句,他就恼羞成怒了……”
“张婉瑶!”张震在身后怒喝一声,我忍不住抖了两抖,立刻躲到了周俊的身后。
张震气的脸上的肌肉都直抽动,周俊见状温和地上前行礼道:“见过张将军,在下周俊前来拜访,本想让下人通传的,结果半路碰巧遇到了婉瑶,多有唐突之处,还请将军见谅!”
张震冷哼一声,对着躲在后面的我喝道:“给我跪祠堂反省去!”
我扯着周俊的衣摆,装傻道:“爹,这么做不好吧?人家周俊第一次来拜访您,您就让人家跪祠堂,还是跪咱们家的祠堂,您想上门女婿想疯了不成?”
周俊强忍着笑声,只发出“唔”的一声,俨然是憋笑憋到了内伤,还装作一副自己什么都没听见的模样。
张震火大的攥了拳头,青筋暴起地喊道:“张婉瑶!你给我滚过来!”
周俊背过手晃了晃我,示意我安分一些。我撇撇嘴不再动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