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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站在一旁的林三嫂看着她沮丧的样子,劝道:“两口子是不是吵架了?这夫妻哪有不吵的?床头吵架床尾和,没什么大不了的,想通了就好,何必要走呢,大少奶奶身子金贵,餐风宿露的,大少爷找回来又该心疼了。”
“林三嫂!”只叫了一声,墨白强忍的眼泪就往下流,这次是不一样了,自古只见新人笑哪见旧人哭?如果他的心分成了几份,她也不稀罕!
哭完了,她笑着说道:“让林三嫂见笑了,我没事,我和大少爷,今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了,我想到南方去生活,等到了地儿,我就让林三哥回来,可能时间长了点,让你们夫妻分开很久,实在是不好意思。”
林三嫂对于那个大宅院里的传言,还是隐约知道些的,见她是个刚烈人儿,便拉着她的手,快言快语地说:“让你林三哥送你去也好,比不熟悉的人强,只是你这一走,墨老爷他们?”
“没事,我留在这里不过是给他们丢脸,不如走了。”
“也好!这男人在外头挣钱,女人在家养儿育女,我最见不得男人三心两意,如果我们当家的敢另找,我就和他一刀两断,各走各路!”
林三哥尴尬地说道:“别听她胡说,大少奶奶既然要走,我这就送你。”
“好,以后别叫我大少奶奶了,听得我碜得慌。”
“好。”林三哥答应道。就这么一会儿说话的功夫,林三嫂就收拾出了他日常换洗的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将在一个蓝布包裹里,递给他。
墨白见状坐上了马车,她安静地枯坐,林三哥尽责地问了句:“大少奶奶想要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往南边走吧,最好去有小桥流水的江南水乡。”
“好嘞!”说完一场鞭,“驾”地一声赶着马车就往前走。
过午,才到了一个小镇,墨白并不急着赶路,找了家客栈,洗漱后就下楼吃饭,点了一荤一素两个家常的小菜,和林三哥一起吃了,便上楼歇息。
林三哥也不好说什么,他也纳闷,为什么不见大少爷追上来?要知道以前,大少爷逮离家的大少奶奶,那个速度,是很快的,除非真如她所说,两个人,桥归桥,路归路,再没有任何关系了,想到这里,看了眼她的背影,觉得有些难过,孤身一个女子离乡客居他处,多么孤单冷清呀。
墨白一进房间,就开始睡觉,人在旅途,总是格外困倦。
第二天,天大亮才醒,用过简单的早饭,又准备了些干粮和水,才又上路。
她坐在马车上,无所事事,只是看着外面的山山水水,一路走来,就是些小山丘,快到下一个小镇的时候,看到了座青石遍地的小山,石缝里,长着青翠的小灌木,她的心有所想,便让林三哥停下马车,她一个人沿着小径上了山,这座山的青石,是土地里长出来一大块石头的那种,她找了块最大的石头随意坐下,抚摸着石头,心里转了无数的念头。
顶着午时的暖阳,她坐了两个时辰,并没有奇迹发生,她有些失望,只得下山,坐在车上胡乱吃了些干粮,这才上路赶往下一个镇上。
赶了三天的路,歇息的时候,墨白开始绝望,也许,她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她没有勇气去问他,以这种方式逃避,结果,他果真没有追来,心冰冷冰冷的,躺在床上,望着太上的弯月,怎么也睡不着。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下楼用早餐,却意外地看见艳红和于家的两个护院在一起,她退了几步,想上楼时,艳红正好看到了她,走上前去,福身行礼说道:“大少奶奶,大少爷让我和平庸、平凡跟着你。”
墨白一听,心更凉了,他这是送她走,让几个下人照应她,好心安理得吗?她涩然一笑:“你们回去吧,我养不起闲人。”
“大少奶奶,大少爷早就料到你会这么说的了,”说到这里,咬着她的耳朵说道:“大少爷特意命我们带了两百两金子过来。”
“是吗,你家大少爷真大方。”她讥讽道,她忘了,依合约,她还有瞻养费,于淡定,并没有忘记当初的约定,急急地遣人送来了,是不是,在他的心里,也是这么急切,急着和她撇清关系?
艳红虽然不知道她为何不快,却是劝她道:“大少爷好像有事要处理,这才没有跟来的。”
“没事。”墨白淡然一笑,无尽的凄凉尽在其中,转眼,又换上了平静的面容。
她走到桌前,坐下的时候,那两个护院都站了起来,她沉声说道:“以后跟着我,就是这个规矩了,和我同饭同饮,可能比不得于家富贵,至少,有我一口饭吃,绝不饿到诸位。”夸完这样的海口,也有些后悔,不过,车到山前必有路,有了第一次做生意的失败,第二次谨慎些,应该能够温饱吧。
坐好后,林三哥过来了,看到这三个人和墨白坐在一起,有些吃惊,而墨白看到他就招呼道:“林三哥,到这里来。”
人都坐好后,墨白简单介绍了一下,开始叫小二送早餐上来,大家都吃饱了,就一起上路。
墨白并不热衷于赶路,她似乎对青石山更有兴趣,天稍微晚一点,就找家客栈歇息,她和艳红一个房间,平庸、平凡与林三哥住一个房间,出门在外,条件艰苦,好在大家都不抱怨。
有时,走到哪一处地方,附近都是青石山时,她就住上几天,到山上闲逛,看着有些奇模怪样的石头,她就坐上去祈祷,发呆,期盼奇迹发生,让她早日回家。
就这样走走停停,大半个月过去了,墨白对青石开始绝望了,想早点赶到江南的时候,身体的不适感却一天比一天重了,先是一天比一天嗜睡,晚上睡了白天在马车上也睡,后来,就开始晕车,坐在马车,走一段路,她就要停车,趴在车辕上呕吐。
大家都很担心她,她却是摆摆手说道:“可能是晕车,没关系的。”
本来行半天的路就歇半天,开始,她还只是在马车上被摇晃了一会儿才吐,到后来,下了马车,吃了饭菜就吐,再到看到饭菜就吐,折腾了五六天的时候,她整个人瘦了一圈,脸颊边也没什么肉,下巴更尖了,倒显得一双眼睛格外大。
到了落水镇这个比较大的小镇时,为了她的身体着想,大家一致决定多停留几天,墨白本来也不急着赶路,就随大家了。
安顿好后,艳红让她找个大夫瞧瞧,她也不肯,饭都没吃,一个人进房间睡了,吃过饭后,林三哥想了想说道:“大少奶奶会不会是有了?我家媳妇有娃时偶尔也会吐,不过反应没她这么大。”
他的一句话提醒了艳红,怀着高兴和忐忑不安的心情,到大街上找了个老大夫,带到客栈,进房的时候,墨白正在熟睡,老大夫把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脉,才对一旁等得心焦的艳红说道:“这位夫人有喜了,只是连日赶路,再加上反应太大,没吃什么东西,要好好歇息养胎,不要再移动了,现在这样的情况,就很危险了。”
艳红一急,拽住老人的衣袖说:“老人家,能不能保得住?我家大少爷和大少奶奶盼了几年了,这好不容易才有了。”说完,脸就红了,她毕竟也是未出阁的闺女,面皮薄。
“不要受刺激,安心静养,想法多吃点东西,再加上老夫开的安胎药,应当不妨事的!”
艳红急忙福身说道:“多谢老人家!”
送走老大夫,拿着药方来到林三哥他们的房中,大家得知,都很高兴,但知道这么凶险,却又踌躇。
林三哥直言直语地说:“你家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到底是怎么回事?听她的意思,好像是休离了?”
艳红皱眉:“具体我也不清楚,大少爷只是让我好好陪着大少奶奶四四走走,散散心,却也没有交待其他的,只是,如果他另娶,和大少奶奶之间,再无转圜的余地,不过这好像是谣传,可是前几次,大少奶奶离家,每次都是他亲自去找,找到了再接回家,这次,却……”
众人一听,都沉默下来,艳红咬牙说道:“平庸、平凡两位大哥,不知道谁瞒着大少奶奶,辛苦回于家一趟,告诉大少爷,看他的决定吧,不管好或不好,我们如常对待大少奶奶就行了,不要提其他的,千万不要刺激她,三位大哥你们看,怎么样?”
平凡站起来说:“我去吧,刚好我家祖藉就在这附近,大少奶奶要是问起,就说我回乡祭祖去了,也好瞒过她。”
林三哥说道:“也好,虽然我们走了近一个月,但并没有走多远的路,快马加鞭,来回也只要七八天,你快去快回吧。”
平凡拱手说道:“那我先走了。”
众人送走平凡,平庸又去抓了药回来,艳红忙去客栈的厨房熬药。
煎好药后,她又打了碗稀饭,到了客房,叫醒墨白,墨白见是白粥,倒也没那么反胃,好歹吃了一小碗,看到药,她愣了一下,皱眉说道:“我没事,不用吃药!”
“大少奶奶,刚刚你睡着的时候,我找了大夫过来,大夫说你有孩子了,这是安胎的药。”
墨白猛地一下站起来说:“你说什么?我果真……果真……有孩子了?”
“是呀,恭喜大少奶奶,大少爷知道了肯定高兴。”
“别提他了,也不要告诉他!”墨白坐下,一只手抚上尚平坦的小腹,一只手拿过药,一饮而尽,连清水都没喝,只是喃喃说了句:“这是我一个人的孩子,一个人的!”说完,躺回了床上,泪一下子流了出来,擦干泪后,也没再哭,只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因为无子,于淡定再娶,没想到,休夫的她,孤零零飘泊时,却有了孩子,不知道是上天给她的恩赐还是惩罚?
艳红见她的样子,直摇头,倔强的她,怎么会在此时低头?看样子,瞒着她是对的。
早上,没看到平凡,墨白生怕是回了新安城,着急地问道:“平凡呢?是不是回去了?”
“大少奶奶,昨天不是决定在这里停留几天?平凡的祖藉就是这一带的,清明虽过了,他说有心就不晚,这不,回乡扫墓去了。”艳红抢着说道,另两个也附和道。
“哦,不是回于家了就好。”墨白松了口气,接着吃些稀饭馒头。
休息了两三天时,墨白除了些清粥馒头,也能吃些清淡的素菜了,众人这才都放下心来。
45
平凡日夜兼程,赶到于家的时候,是第三天晚上了,天黑了有一阵,他赶在城门关门的最后一刻进了城,到了于家,拍门,门打开后,又往里面闯,门房拦都拦不住。
竹院的院门,在寂静的夜中,被人敲开,正在算帐的于淡定略有些不悦,待看到是平凡时,也吓了一跳:“你怎么回来了,还这么急,是不是~是不是大少奶奶出事了?”说完,拿笑的右手握成了拳头,攥得紧紧的,竹筒的毛笔就断成了两截。
平凡一口气没喘上来,一直在喘气,平明倒了杯温开水,他一饮而尽,就说道:“恭喜大少爷,大少奶奶有喜了。”
于淡定三步并做两步,走上去握住他的肩膀,急切地问道:“你说什么,可是真的?”
“是真的,艳红大姐让我悄悄地回来告诉你一声。”
“真的!”于淡定搓着手,来来回回地走,没走几圈,觉得不对,紧跟着问道:“大少奶奶身体可好?”
“听大夫说的和艳红大姐的意思,好像是不大好,再加上大少奶奶害喜很严重,一天到晚,都吃不下什么东西,人瘦了很多,听说连日赶路,胎儿不稳。”平凡如实说道。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于淡定重新搓着自己的手转着圈:“平明,你去牵马,我到岳母家去一趟。”
说完就去了府门口,等平明把马牵来,他骑马就走,还不忘对他说:“不用跟着了。”
到了墨家,难免又吵醒了墨府上上下下的人。
他在花厅等了会儿,才等到墨父,作揖招呼过后问道:“岳母呢?”
“你岳母稍后就来了,你半夜过来,我们也是怕你有急事。”
“把小舅子也叫过来吧!”
“姐夫,这么大的动静,我还没睡,就过来了。”墨黑笑着走了进来。
墨父笑着问道:“贤婿,这么急有什么事吗?是不是白儿她又闯祸了?”
“没有,前段时间,她不是想到南方去住,我本想着把铺子盘出去一些,让舍弟管着,我也倍她去个三年五载地再回来,只是,在半路,听说她有了,只是情形不大好,我想明天城门一开就走,少不得想让小舅子帮忙料理一下于家的产业。”
说这句话的时候,墨母正好进来了,听到了自然也很高兴,一听说情形不大好,难免着急:“怎么回事?”
看到她那么急,于淡定就没敢说什么,只是避重就轻地说道:“她害喜很严重,吃不下东西。”
“哦,没事,女人都要受这样的罪,当初我怀他姐俩的时候也这样,正好,菱儿怀孕,我们腌了些酸姜买了些腌梅子,她没什么事,没有怎么吃,你就带过去给白儿吧,等胎儿坐稳了,就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