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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五层,全都被闹得不得安宁。
张坑所在科室的医生点燃一支烟,看着报纸安慰张坑说:“没事没事,以前还有扛花圈堵医院门口的,害得我们不得不翻墙回家。”
现在的医患关系,原来真的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张坑回去后沉思了很久,然后突然对顾白刃说:“我以后要是不当医生,你看行吗?”
顾白刃瞅了他一眼,道:“现在说还早呢,你五年念完再说吧。”
张坑琢磨着,顾白刃是经历过最亲的人的死亡的,看上去柔弱,其实心里比普通人更坚强。
见习结束,张坑顾白刃各自回家,小别一月,再见面时的腻歪不须尽述。威尔从美国回来。大三开了针灸课,针灸老师刚上课就说:“我只带你们前四周,四周后我要出国,到瑞士去,给外国人治病,那之后的课程都由冯一珍冯主任来带,她的水平很高,你们要好好学。”
张坑当时在下面嘲笑:“冯一珍,缝衣针,这算个什么名字?”
这一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反中医的声音出现,接着越呼越高,由几个反中医者带头提出的“废除中医”论调,也开始在大江南北闻名,一时间中医学院人心惶惶,担心中医万一真的被废了,那他们不都白念了?
“就是那个,何蚂蚱,”华洛林说,“啊不对,何蚱麻……啊不对,到底叫什么?!”
“何祚庥(音作休),”威尔道,“这几天总是听到他的名字,今天电视台也来采访了,问的就是关于废止中医的问题。”
走着走着,果然看到采访车停在前面,摄影师扛着摄影机,记者举着话筒,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高挑细瘦中年女性,正面对摄影机说着什么,旁边有学生停在那里看。
张坑瞟了那边一眼,原准备就这么走过去,突然树根从后面跑过来,叫道:“张坑!不要让她再说了!”“对!就是那个对着摄影机说话的!快去阻止她!”
张坑一听辅导员命令,马上拔开双腿向采访车跑去,树根本来都跑到张坑旁边了的,奈何张坑跑得快,瞬间就出现在那个接受采访的中年女性身侧,只听见她在厉声说着“连个医生都不是,就知道满嘴喷粪,有本事跟我当面对质!”张坑纵身一跃,将她扑倒在地。围观的学生发出“哇!”的一声,采访的记者吓了一跳。
树根追上来用手捂住摄影机镜头:“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安排了学校主任来接受你们的采访,请将前面的采访内容删掉……”
张坑估摸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应该是附院过来带课的医生一类的人物,眼看着树根把记者的注意力引开了,才忙爬起来对着地鞠躬:“对不起老师,刚才是辅导员命令……”
那个中年女医生站起来,一边拍着身上,一边对着张坑开骂:“你这个学生怎么回事?现在社会上骂中医骂得这么厉害,还不许我骂回去了?!”
张坑连连道歉,强调是一切都是树根主使自己只是身不由己……华洛林和威尔跟上来,华洛林也和张坑一起鞠躬,把罪责全都推到树根身上,威尔则高声叫了一声:“冯主任!”
中年女医生原本冒着怒火的眼睛看到威尔,突然一亮,怒火略熄:“威尔!”
威尔笑着给张坑和冯主任介绍:“冯主任,这是我的朋友,张坑,和华洛林;张坑,这是针灸科的一个主任,冯一珍。”
张坑心说原来你就是“缝衣针”啊!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小顾戏份很少啊,几乎没有……新人物出场了,以后她的戏份可能也不会多,但是却是很重要的一个人物
中间急诊那段有点无聊了,但是是作者执意要写的,写得不好,有些东西可能传达不到,但是起码做了,在文里加入一点点可能有点深度的东西,很是沾沾自喜。
Move on & I love you
电视台记者被带到主任办公室,录制主任早就准备好的官话——打着领带,穿着白袍,摆着高深莫测脸,假装大度不计较,说着求同存异,建议携手共进,表明相信群众,取得群众相信,坚决抵制谣言,等待中央态度……绝对够把观众唬得一愣一愣的。
冯一珍自然不甘心就这么被张坑扑倒,本来准备拎着张坑的领子就去和树根理论的,但是威尔冒了出来,就这么打了圆场,冯一珍也只得算了,和威尔攀谈了几句,又问了威尔论文的事,这才过马路回附院去。
张坑心有戚戚:“完了完了,树根这次算是把我坑死了,这女的以后是我针灸课老师啊!万一她记仇,期末不让我过咋办!”
威尔连连否认道:“不会的不会的,冯主任绝对不会那样的。”
三人聊过冯一珍,又顺势聊上了取缔中医的话题,越说越害怕,于是赶紧转换注意力,聊起威尔。
“威尔,你已经从和林寒的分手上move on啦?”华洛林问道。
威尔笑答道:“这两个月在美国,我都move on了好几回了!”
张坑问:“什么是move on?”
“就是告别昨日恋情展开全新生活!”华洛林道,“翻译起来还真TNND长!”
“坑很厉害啊,”威尔道,“和白刃这么久了,还保持着新鲜感,每天都很甜蜜。”
张坑说哪里哪里,华洛林冷笑一声,道:“威尔,你不知道,那是因为他们家顾白刃,不光看上去好看,用起来也好用。”
“怎么说话的你!”张坑捏了下华洛林的脖子,“什么叫‘好用’啊?!”
华洛林清清嗓子,道:“不瞒你说,关于顾白刃对你的态度方法,我曾做过一些不成熟的研究……”
华洛林还没说完,威尔就笑得不行,张坑哭笑不得道:“你知道什么呀!”而后又说,“你说,你倒是说来听听。”
“顾白刃不愧是高智商人群啊,”华洛林道,“他对坑哥,为什么就那么管得了,兜得住?主要原因在于,永远处于高山仰止,永远让人觉得,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真的是同志)仍需努力!这样一来,坑哥就总是会觉得,我还是没得到他的心啊~我对他还是不够好啊~爱情长跑永远没有尽头啊~你说!是不是难怪坑哥永远把顾白刃捧手心里?永远宠他宠得浑身是劲儿?是不是难怪坑哥要当一辈子妻奴?是不是,是不是……”
“行了吧你!”张坑随手扇过去,只打到了华洛林的辫子,“啰嗦死你得了。”
华洛林话没说完不甘停止:“实际上我要说,顾白刃的这一套,是很值得女生学习的!绝对是把男朋友牢牢抓在手里的法宝!可惜啊,大多数女孩子都没那份定力,到时候一昏头,什么都交出去了,男方也好喜新厌旧了。”
威尔听了,竟然迟迟没有发话,最后说了一句,也与主题无关:“洛林,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于男女关系这么悲观了?”
“我悲观?”华洛林倒是没发觉,“有吗?”
张坑一边听华洛林说,一边难免要将她说的与顾白刃平日的行为对照,虽然越想越真,可是还是说:“洛林你还是不明白内情,白刃他,不是在这方面用心机的人……很多事情,你不知道的,不要乱说。”
“我这不就是随口一说嘛,”华洛林道,“你别认真听不就得了。”
张坑说我没认真听,我当然没认真听……
但是回去就对顾白刃说:“白刃,说你喜欢我!”
“你又受什么刺激了?”顾白刃端着水杯走进厨房,“还是华小姐,又出了什么鬼主意?”
张坑抱着杯子跟上,心说还是我的白刃聪明,可不就是那个华洛林吗,但是她真的戳我心坎儿了没办法啊,嘴上还说:“不是,我就是想听。”
顾白刃给自己倒了热水,看了眼张坑的杯子,也提着瓶给他倒上:“没头没脑的,说那些干什么。”
“什么叫没头没脑啊,我说‘我爱你’都说过一千次了!”张坑不依不饶。
顾白刃脸一红:“那种时候说的话,你也算。”
我们都明白“那种时候”是指哪种时候。
“现在我也能说啊!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张坑脑袋当电钻,就往顾白刃怀里捅。
顾白刃手里端着水杯,生怕张坑乱动烫着了,忙把他推开:“你别胡闹啊!”
张坑垮脸:“我不听你说,心里没底啊。”
顾白刃把杯子举到嘴边吹着,袅袅水雾挡住泛红的脸:“我不是说过了,去年的时候。”
“你说在医院那次?那可是你以为我快挂了的时候!”张坑抗议,“而且我那时候睡着了,还没听到!难不成我真得等到临终时,才能听到一句我喜欢你?”
顾白刃略颔首:“你就那么在意那一句话?”
“对!”张坑挺胸,“我得知道你是喜欢我才跟我在一起!”
顾白刃抬头,慢慢贴近张坑,让从水杯里升上来的水汽在二人之间氤氲:“我跟你在一起,是为了满足□。”
然后趁着张坑惊得倒退三步时,昂首阔步走出厨房,就是最后有点憋不出,唇角漏出一丝窃笑。
张坑在顾白刃身后叫道:“你不会是觉得,‘我喜欢你’比你刚才说的这句还要尴尬吧?!你连这句都说了再说句喜欢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啊?”
国庆前的最后一次针灸课,是在男生寝室上的,对面授课,是针灸课传统,一是比对着图谱干讲具体,学生印象深,二是顺便就能把操作练了,也就是在老师的指导下进行自扎和互扎。
张坑特意从本校区奔到大学生公寓去上课。张坑所在的小组都是班长、王胖子这样的对他友善不避讳的同学,把张坑安排到这个组的班长,很善解人意。
讲完了理论课,老师点了几个穴位,叫学生按照骨度分寸找出来,需要一个人当模特,看张坑身材匀称,就随手点了:“你,把上衣脱了。”
“呃,啊?”张坑有点发傻,这老师是不知道他的性向问题的,同学们可全都是心里有底,这万一要是一脱,还得被别人在身上摸来摸去,有人说他故意借机耍流氓怎么办?
张坑看了一眼男生们,这组的男生个个瞪着一双贼眼,就撺掇:“脱啊,脱啊,大男人害什么臊啊,人家老师是看你身材好才叫你脱的!”
张坑见他们不介意,也就依言把衣服脱了,肉团王胖子和豆芽班长的眼睛立刻直了。
“谁来把刚才我说的穴位指出来?”老师说。
“我来我来!”群情积极,“我来指天枢!”
“我来指玉堂!”……
一只只爪子都往张坑的身上摸,一时也分不清到底是谁黑手在腹肌上掐了一把,胸肌上摸了一回……课程结束时张坑被整得神情恍惚:“这么说,我今儿个是被一群异性恋给非礼了?”
被“非礼”了的张坑回到自己租的房子里,心情十分郁闷。能不郁闷吗?向来都是他非礼人,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非礼他了?非礼犯还是以“群”为单位的!
顾白刃看他低落木讷,反应都变慢了,以为他还在纠结于那一句话的事,心里有点好笑:这么多天了,竟还为着这事,弄得浑浑噩噩的……哪里知道大学生公寓的那一出?
“张坑?”顾白刃唤他,“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就这么说吧。”张坑趴在桌上还沮丧着,声音都没力,“我听着呢。”
顾白刃道:“你想让我说的那句话,我现在说给你听。”
“嗯……嗯?!”张坑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般地看向顾白刃,“你说现……现在?”
“嗯。”顾白刃点点头。
“你等一下!”张坑跳起来,“让我准备一下……5秒……啊不,10秒……”
张坑在原地疾步来回走了几圈,突然说:“算了,你还是别说了!”
“为什么?”顾白刃错愕,“你不是想听的?”
“对,我是想听,但是你别说了,”张坑道,“这几天我也想了,你不说,我惦着,你一旦说了,我怕我就居功自傲不思进取了……所以你还是别说了!”
“张坑!”顾白刃感到好笑,“你听我说……”
“别别别,你千万别说!”张坑开始在屋子里逃窜,“什么都别说!”
顾白刃给他弄得好笑不已:“张坑,你站住!”
“我不站住,我不站住,你保证不说了我才站住!”张坑像个瞎了眼的耗子似的到处乱撞。
“张、坑!”顾白刃叫道,然后也不管张坑什么答复,往哪边乱跑,就这么把声音放柔了下来,说,“我爱你。”
张坑倏地就站住了。然后慢慢回转身,带着已经做不出表情来的表情,傻蛋一样看着对面的顾白刃。
顾白刃朝他笑笑,略点点头,下一步就被紧紧地抱住了。肌肉都在颤抖着的双臂太过用力,箍得他骨头疼,都快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