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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黑暗中前行,似乎没有尽头。过往的时间里,她总是静静的站着,仿佛就是为此而生。然而那一丁点带着热情的,几乎像是幻觉一样的声音,却破碎了这种平静。她一步步的往前走,想看看,那里有什么不同。
彼岸花海其实是无边无际的,那让人绝望的尽头,却一直呼唤着这个初生的灵魂。
“想去看看那里有什么”这样的念头在脑海间徘徊不去。
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想要去看看,这是她在天地间出现后的第一次思考。每一个灵魂都是一个纯净的婴儿,他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会顺应本心。
一直走一直走,即便眼前只有无边的黑暗,她也只是这么坚定的走着。
前面一定有什么。
这样的信念,让她不知道什么叫做疲倦——或许灵魂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疲倦。她甚至不懂得畏惧和害怕,无知总是让人格外的勇敢……
她不知道什么叫做放弃。
然后,她来到了岸边。
无数的生灵从她眼前走过,她却发不出声音来。
也许是花费的时间太长,她只来得及惊鸿一瞥,看着那黑压压密密麻麻的灵魂,生出一种本能的战栗——她隐约知道自己与他们不同,却又害怕与他们相同。
叶,又落了。
消失的一霎那,她似乎听见一个声音喊着:“你早啊……”她皱着眉头沉入黑暗的睡眠之中。
他失落的放下了用力挥舞的手臂,她消失的时候,其实就在他的眼前不远处。第一朵绽放的彼岸花着凉了她的身形,她背对着他,看上去那么孤独。
他蹲下身子,抱着自己的胳膊,看着已经绽放的满目的鲜红,喃喃自语:“我也很孤独啊”
不过开朗和乐观似乎是他的本性,没一会他就松开了自己,快活的想:“她刚才在看什么呢?”他向她站立的地方看去,只瞧见满目的鲜红,不禁有些失望。
“也许站在她那个地方,我也能看见什么。”他双眸一闪,被红光照得发亮的脸庞上满溢着幸福,“虽然她不想理我,可是能看看她看的东西,也觉得很幸福。”
但是,幸福是什么呢?天马行空的他并不明白这种感受的含义,甚至觉得那只是一种荒唐的念头,但是,他还是想那么做。
明明走了很远很远,可依然没有看到所谓的风景。但他的脸上没有懊恼,只有兴奋,兴奋地跨出一步,再一步,再再一步,不知疲倦,不知放弃。
看,也许下一刻就能到了呢?
为什么会有这种执念呢?他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自己合上眼睛的时候,满眼都是那个清冷如柳絮一般的她,整整一千年。
一千年的执念,又岂是此刻的能够甩脱的。他走了一步又一步,走了一千年,终于走到了那边的尽头,她曾经看过的风景。
“什么啊,什么都没有呢”他失望的看着空无一物的彼岸,那个鸡皮鹤发的老婆婆冲着他慈祥和蔼的笑着,他却视若无睹。
不是装作看不见,而是真的没有看见。
彼岸的灵魂,只在黑暗中游走,当花开的时候,他们都躲了起来。
咋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猛的转过头,却只来得及看见逐渐黯淡的天色,以及渐渐浮现的她:“你……”好啊……
她摇了摇头,又掏了掏耳朵。这个动作是她惊鸿一瞥时瞧见某个灵魂的动作,于是她下意识的便这么做了,似乎觉得很有趣,因此掏了一遍又一遍。
她怔怔的望着黑暗,在黑暗的那边,有一条深不见底的河,是很危险的东西。可她还是想再去看看,看看还有什么东西,是不一样的。
她在黑暗里实在呆的太久了。
她又一次迈开了步子,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在黑暗中奔跑。
这一次她看了很久,大概有半刻钟的样子。她一直凝视着彼岸那些人头攒动的灵魂,第一次感觉孤独。“你早啊……”
这一次,她真切的听见了某个声音的召唤,然而,却来不及回头看一眼。
灵魂便沉眠了。
真真切切的懊恼传入了她的脑海。
“她为什么不回头呢?”难道是声音太小了?他撅起嘴,像一个失落的孩子。他已经失去了观望的兴趣,不明白在那个地方,那片空阔的彼岸,有什么好看的。
还不如这一片热烈的花海好看,至少充满了勃勃的生机。
“真是个怪人。”他这么评价她,是个很奇怪的人。
他又开始发呆了,望着花海,呆呆的,像一个傻子。他没有目的的守望者花海,偶尔逗弄一下同伴,看它们摇头摆脑,偶尔觉得有趣。
但是在心底,却十分的渴望它们能够开口,向他一样说话。
“既然她不理我,我也不要理她了。”他孩子气的向自己做出承诺,完全不理会从内心深处绽放出来的悲伤感。
为什么要悲伤呢,他根本不知道她是谁啊
于是,在这一次沉睡的时候,即便看到了她缓缓出现的画面,他也只是沉默的消失。
心底传来钝痛的触感。
“没有人么?”她疑惑的晃了晃脑袋,心想,应该只是错觉吧
她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考虑,灵魂穿过黑暗的左岸,她想去的地方,是那边的右岸。
这一次,她呆了很久。
她看见他们排着队,经过一座白玉一样的石桥。看见一个漂亮姐姐,给他们喝了一碗又一碗的河水。
好喝么?她低头看着水,那幽暗的河,只给出了一个隐隐约约的身影。
那是她的倒影。
她不知道“她”是谁,只是感觉莫名的高兴,于是兴奋的冲着倒影招手:“你好啊”
“哦……你好……”
那声音来自彼岸。
她一怔,抬起了头。
那是一双黝黑的眼睛,他不像别人那样浑浑噩噩,还透露出些许的精明。
他听到了她的招呼,于是礼貌的回应。
是他吗,一直像自己打招呼的那个人?
她疑惑的想。。。。
409。彼岸花(下)
“听起来似乎有些不一样呢”她心想。
她并不知道这只是一场因缘际会的邂逅,并不知道那不是她听过的声音。满心的愉悦填满了灵魂空荡荡的胸膛,期待着再一次的交谈。
只是那样的惊鸿一瞥,便在她的心中种下了心结。
可是自那之后再没有见到他。
她开始觉得寂寞。
是因为自己之前太冷漠了所以他不想再理会她了吗?她这么想着,一次次失望而孤独的消失,却没有注意到,她遥望彼岸的最后一刻,有一双眼睛默默的望着她,浓烈而温柔。
为什么她看起来越来越难过了呢?
他挠挠头,有些困惑。他目中所及之处,满目的艳红不再吸引他的注意,占满了心神的是那个清冷的影子,一次又一次的浮现。
只要她不再难过,他愿意付出所有。单纯的他这样想着,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
在他又一次看到她的时候,他终于鼓起勇气,大声的喊。
“你好啊”那么坚定而响亮。
她迅速的回头,却没有看清他的容颜。天色实在太暗了,她只隐约抓到一个模糊的身影,从她眼前见见消失。
她黑色的眸子迅速溢满了泪水,明明他已经不在了,她还是说了:“你也好。”
从此她不再去岸边,因为她相信,那个人会在她身旁等待。
一千年过去,一万年过去,十万年过去。
每隔千年他们总能简单的交谈,哪怕只是声音的沟通,都让他们觉得快活。似乎漫长的等待有了理由,便不会那么孤单难熬。
“叶子,真好又看到你了。”
“花花,你一定很漂亮。”
……
“叶子,你上次夸我了哦”
“花花,你睡得好么?”
……
“叶子,梦到什么了?”
“花花,我有点想你了。”
……
“叶子,我也想你的。”
“花花,我想去河边看看。”
……
只是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交谈,就已经是全世界,能在一千年里给予他们支撑下去的力量。
她知道了,他是花妖;而他知道,她是叶妖。
他们是存在于冥府没有实体的妖族,诞生于无生无灭的左岸。
左岸花开时。
温润的感情像流水一样积蓄,因为没有宣泄的出口,所以在彼此的心里越积越多,越累越重。
数万年的陪伴,彼此之间早已有了超出一切的默契。他们总能在同一时间让对方听见自己的声音,然后其中一个目送另一个消失。只是消散的灵魂看不清本来的面目,这让他们都很失落。
她喜欢他,那样充满活力的张扬的笑声。
他喜欢她,总是淡淡清冷压抑的回应。
一千年的时光,原本并不算什么。他们生而孤单,独自一人立于旷野。他们曾经安分的存在于这个世间,她的黑暗,他的鲜红,没有交集,一言不发。然而自他那一天突兀问候开始,一切就开始改变。当彼此心知肚明有一个同伴存在于身边,却不能相见的时候,时间就会成为一种痛苦的煎熬。
他多想清楚的看她一眼。
她多想和他多说两句话。
可是时间的法则并不允许。
传说中,每一株曼珠沙华,都是一对生死相恋的不伦恋人。他们不应该相爱,却相爱了,违背了世间的法则,于是等到进入地府的时候,阎罗就会把他们变成彼岸花,种在奈河的左岸。
彼岸花花叶同根,却永不能相见。
“我要到右岸去。”冷静的她默默做出了决定,在那里,她一定可以看到心爱的恋人。
又一千年,她的身影掩藏于冰冷的黑暗,对即将陷入沉眠的他道:“花花,我要到对岸去。”
他说的是:“叶子,我爱你。”
水滴瞬间溢满了眼眶,她是灵体,不会哭,可是叶子上总有露珠,就像眼泪。
是的,我也爱你。所以,我要到对岸去。
她踏上了她的征程,没有回头,彼岸有她的执着和信念。一千年,只要全力奔跑,她就可以跑过那座白色的玉桥。
她像一阵风一样狂奔,很快穿过了玉桥,可是,她的灵体损伤严重,即将消失。
她的身影若隐若现,是崩溃的前兆。
她没有在意。
她穿梭于鬼灵之中,寻找那个一眼就铭刻在心底的身影,她相信那是她的花花。
会对她说“你好”的那个花花。
这个不速之客的出现,让年轻漂亮的孟婆撒了手中的奈河之水——凡人们管这叫孟婆汤——她迅速通知了阎罗。
她看到了花花。
“花花——”她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再一次哭泣起来,向他奔去。他却好像已经遗忘了她一样,并没有回应。
鬼灵们像木偶一样,安静的排着整齐的队列,穿过人群,去投奔他们的来世。
她就要靠近他了,她欢喜起来。可是灵魂变得越来越薄,越来越透明。
只是白皙的手捉住了她,轻而易举的。那是一张多么漂亮的脸啊,比她的花花还要漂亮,但她却视若无睹。他把她拎起来,对上那双满含热泪的眼睛,不觉一怔。
很快,他便恢复过来,他冷漠的望着她:“你是谁?”
在这个男人身上,透露出一种冷厉的气息。花花一直是温暖的,所以她从没有过这种感受,因此她很害怕。她战战兢兢的望着他,吞咽了一口口水:“我……我是叶子。”
“叶子?”他冷笑:“小小叶妖,也敢来闯我地府?”
“我,我就住在那里——”她瞳孔微缩,手忙脚乱的指着左岸那片黑色,几乎语不成句:“我来找,我是来,是来找花花的。”
“他不在这里。”他冷冷的说。
“你骗人”她尖叫起来,指着花花刚才的位置道:“他分明就在那里”
然而,她很快就怔住了。
他已经不在那里了,孟婆工作的很勤快,那个灵魂已经转世投胎去了。
“花花……”她喃喃的,觉得很难过。
阎罗道:“你快些回去吧,这里不该是你呆的地方。”
她蓦然回神,倔强的拒绝了。
“不,我要在这里,我要等他”
阎罗看着她,她也看着阎罗。
他看懂了她眼里的执着,那执着像火一样,让他觉得灼热。
“好吧,”他说,“你留在这里,做我的白无常。我给你一部功法,你要修炼,不然你永远也见不到你的花花了。”
她看着他,愣愣的点了点头。
然后,她就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