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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今日,蓝正杰方才感受到一丝实质上的父爱,虽然那几张薄薄的纸不能代表什么,可是这是蓝老爷私下给的——也就是说,这是私产,不过明路的。过继之子自然没有继承家产的权利了,蓝老爷能做到这一步,实属仁至义尽。
拿了回去,搁在桌上,蓝锦甯瞅了一眼好奇了一句,他也就随意的说了句“你祖父给的”便罢,不想蓝锦甯拿过去看后,却显出惊讶之色,很是正色的告诉他:“这些当是祖父名下大半的私产了。”说完了又给介绍,这里是哪里哪里的铺子,这是哪里哪里的庄子,全都是好地方,价值绝对不菲——一边说,蓝锦甯一边稀奇,蓝浩文难得大方,居然就这么大手笔。
全给是不可能的,蓝浩文应酬什么的也是有花销,断不可能一点微末银子也从公中取用。
蓝正杰很惊讶,他看着虽然不少,但以为是不值什么的田产,也就没放在心上。反正老爹给是那么个意思,不给也理所当然,能这样,已经不错了,自然也就没有细看。听了锦甯这么一说,忙拿过来一张张的看过去,脸上的惊愕一点点褪去,余下几分涩然。
这爹当得,连儿子都不信他。而他这儿子,也好不到哪里去,连亲爹都不相信。
有些羞愧又有些欢喜,那丝小小的欢欣,竟比从前高中探花,骑马游街时还要深入骨髓。
那是他的亲爹啊!
所以今儿,蓝正杰是头一次真心实意的给亲爹和亲妈磕头,至于金氏,全当顺便了。
也是最后一次。
下次见面,就不是亲父子,而是侄子给大伯磕头了。
祝氏眼中隐着泪光,她也不掩饰,因为不需要。她脸上的笑是真的,眼眶中的泪也是真的,至于别人怎么想,她管不着,也不想管。
乃们去想吧,想的越深刻越好,想的越悲催越好,反正,与她无碍。
老太爷默默的看着,其实他并不是一定想这样的,但一来,邵唯真的确膝下无子要人奉养,二来,这样对二房,对二房的几个孩子,都有好处。至于恩情,没人会拿这东西说嘴,因为,给过继一个儿子,根本还不上。老爷子咳嗽了一声:“磕过头就起来吧,一会去宗祠,有你们磕头的时候。”
锦甯心里那个悲催啊,为啥是八月呢,为啥不是春秋两季呢?这大日头的,她们可都绑着厚实的护膝,瞧他们家人热的,都红果果的。可不垫又不行,虽然有蒲团,但那薄薄的一层,顶什么事儿啊?大人也就罢了,他们家可还有小孩子的!
可是,无法,该做的还是要做,听了老爷子的吩咐,二房众人起了身,按着身份辈分,鱼贯而入几辆马车之中。老爷子的马车在最前头,让蓝浩文上了车,对跟出来的金氏等人道:“行了,大热天的,都回去吧!”
金氏看着车架绝尘而去,脸上的笑容顿时放大,转脸狠狠瞪了祝氏一眼:“看你还怎么得意!”
祝氏目不斜视,对她的挑衅恍若未闻,只是收了笑容,露出几丝疲惫之色,连欠身都没有了,径自道:“姐姐,妹妹身体不适,这就回去休息了。”说罢,一转身,将耀武扬威的金氏丢在了身后。进侯府大门前,她仰头看了一眼那苍劲有力的四个大字,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
武郡侯府,再也不是我儿的拦路虎,绊脚石了。
金氏被她的态度气的差点中风,抖着手指着她的背影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从前那么卑微的一个人,没了儿子居然嚣张起来了,这神马世道!
刘氏淡淡的看了眼自家婆婆,又瞅了瞅相公那张略显轻松的脸,抿了抿唇,也不理他们,成了第二个进屋的人。她如今正跟蓝正恺冷战,回来这些日子也没听他说过一句冷话≈在他们看似得意了,可谁知道呢?老爷子那样喜欢蓝锦甯,怎么会这般对待二房?因此这过继的事,指不定有什么猫腻呢!不过她此刻却没有什么心情去提醒,这事儿已成定局,就算提醒了又怎么样,指着金氏去大闹一场把人追回来?不让武郡侯府惹人耻笑就已经是帮忙了。
公孙氏见大嫂走了,自家那个狐狸精又往相公身边凑,心里是气不打一处来。眼眸一顿,心念一转——现在可不是她讨好金氏的好机会?这二房走了,祝氏失势也就是眼前的事,这时不讨好婆婆,可还有更好的机会?便忙上去搀扶金氏,一边小声在她耳边道:“婆婆莫生气,那位得意不了多久了,咱们这侯府,还是婆婆最适宜掌管!”
公孙氏不知道公公待婆婆是个什么态度,这番话自然是说的理所当然。其实大半的下人都是这么想的,也应该要重新好好巴结主母——只是目前主持中馈的仍旧是祝氏,他们也很有些打不定主意,一时之间,并没有人出这个头。
但金氏心里清楚,只怕再拿回侯府的大权已然艰难,老爷话里话外透着要安抚祝氏的意思,而且的确祝氏也没出什么错,甚至比她当家的时候更加井井有条。
听着这原本该是贴肉的话,此时却像是一把钝刀子磨着她的心,让她脸上的得意顿时荡然无存,随即便狠狠的甩开了公孙氏,冷哼:“进府吧!”
公孙氏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顿时傻在当场,热切的心凉了半截。眼瞅着小狐狸精不知跟丈夫说了些什么之后,居然凑到婆婆身边去陪伴了,而金氏还拍了拍她的小手以示认同,心底自然不是个滋味。呆了半晌,这位回过神来,才匆匆追了过去,却是再不敢多说的。
二房再次光临宗祠,几位蓝之选口中的“老不死”竟能将蓝正杰的几个孩子认了个全乎,没一个弄错的♀让蓝正杰觉得非常惊讶,又有些高兴,他们家的孩子是多么讨人喜欢啊!再到后头,又听见其中有几位堂祖母居然喊了妻子闺中的小字,显得十分亲热似的,就更惊愕了。反倒是自己,居然只寥寥一二人叫出了名字,其他人还是喊得小二——这还亏得另外两个兄弟没跟来,不然说不定谁是谁都不一定认得出。
见孙子一脸木鱼似的杵在那儿,老爷子上前对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看啥看!别怪人家不认得你,你媳妇儿你儿子可比你有心多了!以前族学离这儿就不远,锦华带着锦奇来过这儿几回,人老了记性不好,多见几次自然就记住了°媳妇听锦华说了这儿的事情以后,也打发人送过东西,还带着甯儿曦儿过来拜见过几位寡居在此的堂祖母!”
“那惇儿他们……”蓝正杰可是头回听说这事,王氏管着内院的事情,向来都是处置的井井有条,从来不拿这些事烦他,他也乐得不问,反正不是一直
“也来过几次了,就是过继这事之后才跟着来的,惇儿宜儿都是小娃娃,规矩也不错,挺招人喜欢的。”蓝老爷子面带深意的看着他,其实这些事情他知道的也很晚,大抵也就是自个来宗祠闹了一场之后才听几个老东西漏了口风,才知道锦甯和她娘干了这么些事儿。
他不是不高兴她记挂着宗祠里的老人,可他又不由得狐疑,是不是她真的就那么聪明,聪明的早就知道有今天这么一出,所以在几年前,就为自己铺好了路
他说怎么自个一折腾这群老东西就缴械投降了呢?原来是因为这个缘故!
老爷子一个劲儿的瞎想,锦甯看出来了却没有解释。让他想去吧,反正自己越聪明狡猾,老爷子对自己就越放心不是?只是也佩服他,真能想哈!也不仔细琢磨琢磨,过继的事情是他临时起意,又不是早就打算好的,邵唯真出狱之前她们就来过好几回了,她又不是半仙!还神机妙算地,什么事情都能未卜先知!
蓝正杰木然了,原来妻子做了那么多,他却一点儿都不知道!是她想给自己一个惊喜,还是不想拿这些事情在他面前邀功显摆?从前她就已经做的够好了,而现在,蓝正杰真觉得自己娶了一个大大的贤妻!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目光油然在女眷群中寻找起王氏的身影,那边都是老妪,唯独王氏一个年轻女子,还带着几个小孩儿,要多显眼就有多显眼。看着她自然应对着祖辈的妇人,那自在悠闲的神态显然并不是装出来的——几个堂祖母也是人老成精的人了,妻子那点道行肯定不够瞧的,那就是真心了△明年纪差的多了,王氏和她们交谈却没有半点的违和与不自在,简直不可思议。
更不可思议的是,那位号称最最严厉的叔祖母,竟然抱起了满脸淘气的曦儿,被她逗得乐呵呵的直笑!
蓝正杰忽然想起,有一次上官氏为自己煲了汤,特意送到书房里时,小甯儿说的一句话来。
真正爱你的人,她对你的爱总是在你看不到的地方。
104。蓝正杰醉酒
当时他笑着捏她的鼻尖,说她人小鬼大,也只以为,她是在替王氏争宠。
可是此时此地想起,却仿佛别有一番意味。
前些日子才从王氏那边听闻了亲娘这些年的隐忍委屈,今儿又忽然发觉了妻子为他所做的这些——这是蓝氏祠堂,他的族人,不是她的。她一个妇人,如此费尽心思,只能是为了他。
母亲那样的低姿态,那样的矮身求全,却从不告诉他:我为你这个儿子做了这些。
他忽然有一些明白了,爱他的她们,也许干不了什么大事。就像母亲无能为他争取地位,就像王氏无法为他排解朝堂上的纷扰。但她们却用另一种方式,默默的站在了自己的身后,让自己没有后顾之忧,可以义无反顾的大步前进;可以剑锋所指,所向披靡。
不能争,所以母亲退了,退一步海阔天空,万里无云空做晴。不能解忧,便为他铺路,为他扫平荆棘,让他通行无阻。
那么,父亲是不是,其实也是一样的?
想到父亲递给自己那一叠产业之时的眼神,在联想着母亲如此隐忍不发的理由,蓝正杰似乎懂了,又似乎全然不懂。母亲认为,父亲的注目与宠爱,于他其实是一把利剑,会见血封喉,所以她宁愿舍弃,只要他平安长大,娶妻生子——那么父亲呢?
他是知道母亲的心思,所以故意如此吗?凭心而论,父亲对母亲的不喜似乎总是要比别人多上几分——难道就是因为,母亲生了他这个儿子?
那么,父亲是爱他的么?也是爱母亲的么?
蓝正杰很纠结。因为他不能确定自己的猜测,却万分期待着。
他恍恍惚惚的被人拉进了宗祠,仔细一瞧,竟然是一位族中长辈,忙迭声歉意,可他却是一笑,拍着他的肩膀说道:“这有什么,你媳妇儿照顾的我老娘不错,我拉你一把只是小事。我老娘脾气臭,可就是看你媳妇你女儿顺眼,还要谢你让你媳妇来宗祠陪这些老人。我家离固国公府不远,有事儿来知会一声。要帮忙的地方,千万别客气。那几个堂兄堂弟虽不及你成器,但在军中也还算不错,帮点小忙肯定中。到底是一家人,别生分了。”
这位族亲正是那抱着曦儿的叔祖母的儿子,他不愿意在家安养天年、含饴弄孙,偏要来这清冷的宗祠,让他头疼不已。如今看到老娘满面笑容,自然很高兴,对蓝正杰说话,透着一股子亲近。
蓝正杰忙感激的道谢,他新近迁府,自然有许多小事头疼,又族人的帮助,自然最好不过了。
族亲年纪看着大,嗓门不小,一旁的族人听见了,都纷纷应和:“千万别客气。”
蓝正杰一一点头应了,心里感慨万千。
过继仪式开始了。
族中最有威望的自然是蓝之选,但他却不适宜主持,便选了一位德才兼备年纪最大名声也最大的伯祖父。一手执笔,一手执族谱,一边大声的念叨着什么,一边用笔在族谱上写写画画。
邵唯真跪在蓝家列祖列宗的灵牌前,认真的磕了三个头——或许此刻起就该叫他蓝唯真,进了族谱,他就是蓝氏子孙,从前的姓氏,便要抛弃。
唯真脸上没有犹豫,似乎邵氏对他来说真的已经毫无联系了,甚至还拿出了当年邵氏一族给他的除籍书作为凭证,恭恭敬敬的供在了香案之上。
这也是,为什么蓝老爷子,一定要过继儿子给他的原因。
“正房第十一支,家主,蓝氏唯真,妻,蓝君氏,谥。长子,蓝氏正杰,长媳,蓝王氏,长孙,蓝氏锦华……”伯祖父拉拉杂杂的念了一大堆,便是他们家日后的人际关系了,姨娘和庶子庶女的车架已经先行去了固国公府,因为这上族谱一事压根就没他们的事情,也就不用跟着晒日头了。
这是比较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