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濡沫作者:谷雨江南-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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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仕章足足好几秒钟才消化了这话,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你一个外科主任,要不动自己下属?”等啊等啊,等一个多月了,他打电话只为了救他的未婚妻! 
文秀说:“我辞职了。” 
宋仕章一听,怒火压不住了:“辞职这么大个事儿你不跟我说一声,你怎么这么任性?!” 
文秀哪有功夫跟他解释辞职的前因后果,烦了,说:“让你打电话你就打,这是救人性命,有什么话你不能以后再问?!”火气大的一下就把电话掐了,只催司机快点快点。 
宋仕章刚想骂你把老子当什么了?!可来不及骂就被电话盲音弄的肺都要气炸了,来去烦躁踱步,拨电话去骂另一个。 

二院的院长接到宋仕章火冒三丈的电话,只后悔自己眼力见儿太差,连忙给下面的人打电话,说文主任有个急诊病人要来,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全听他的他有经验。 
宋仕章问文秀辞职的原因。 
院长说他是自己要辞职,没有人逼他的。 
宋仕章知道原因一定不会是这么简单,文秀有多喜欢这一行他比谁都清楚,他一定是受了气,谁敢让他受气,就是他宋仕章也只有受他气的份儿! 
宋仕章的口气像含了一口冰渣滓:“许院,我把人托付给你,你是知道的我多宝贝他的,你太让我失望了!” 
车子近了急诊文秀就知道宋仕章的电话到了,急诊室门口直接放了抢救床,四五个医生护士等着,一见他抱着人下来,一哄而上帮忙,个个都叫文主任。 
他们的眼神跟恭敬的态度有些不符,但文秀没时间理会这些,他很快进入到工作状态,冷静的下医嘱,测血压,抽血常规查凝血功能,大量补液体。一阵忙碌之后把止血药血浆血小板都给李洁挂上了,升压药用上了之后血压也看得过去了,文秀稍微放松了一些,跟妇产科主任打了个招呼,到门口接电话,李氏夫妻要把他的电话打爆了。 
文秀告诉他们李洁现在在二院,其它等他们到了再细说,挂了电话,见一个人沿着花坛过来了,他把溅了血的镜片儿往身上习惯性的一擦,再架回鼻梁看,来人是宋仕章。 
宋仕章走近了,险些认不出来他,就一个多月的时间,文秀好像老成四十岁了,脸颊像是苹果脱水似的干裂皱褶,头发乱翘着像从泥水工地里刚回来,外套脱了,毛衣裤子上都是血,整个一个人不人鬼不鬼了。 
两个人一照面,倒像是几年不见似的,文秀觉得宋仕章看着怪眼生的,他脑子一根筋好控制,跟自己说不许去想这个人,还真就没怎么想起来过,可坚持再久也没有,到头还不是要靠着他。他觉得有些挫败,还不如一开始就听文慧的,打电话给这个人,那李洁兴许也不会弄成这样。 
宋仕章站着不动,也不说话,文秀渐渐被他盯得发毛了,想起来说:“谢谢你。” 
宋仕章站着的地方真好是块儿阴影,看不出他的表情,只听他说:“我救了你老婆,你一句谢谢就打发了?” 
文秀也是觉得自己又无耻又无赖了,说话声音也弱了:“你恩重如山,我从来也没有想打发你过……” 
宋仕章说:“哦?那是谁说的,宋仕章你真恶心,希望你不要出现了。” 
文秀噎住了,他真是抱了鱼死网破的决心才说那些话的,只是没想到现在自己打自己嘴巴。 
急诊室里有人叫文主任,文秀没那勇气跟宋仕章这么站着,正好得了借口逃了进去。 
不多时李氏夫妇到了,李母一见女儿的样子,眼泪决堤一样下来,直伏在床边大哭。 
李父看着也情绪不稳了,强忍住了问文秀是怎么回事,文秀说,她自己说是做了流产。 
李母发疯一样上来打自己丈夫:“都是你!都是你!她不想结婚了不想嫁了,昨天晚上她都哭成那样了,跪着求你退婚了,你非要逼她,你是要逼死她啊!你没有人性!” 
李父完全吃不消,步步后退,小护士们连忙上去劝,这样是要打扰其他病人家属的。文秀站在一边像是看着跟自己完全没有关系的事情,小护士劝他趁着现在李洁情况平稳,去换件衣服,满身血腥味太冲人。他上了楼去值班室冲澡,冲完了澡没衣服换,穿了单薄的白大褂哆哆嗦嗦下来看李洁,见宋仕章坐在办公室跟院长喝茶,连忙退了出来。 
宋仕章在里面叫:“你进来。” 
文秀无奈,只好进去站着。 
宋仕章看他这副穿着便皱眉头了:“过来。” 
文秀听话的靠近他,宋仕章解开了自己的黑色羊绒大衣给他穿上,像伺候一个孩子,整整齐齐扣好了扣子,把手从袖笼里拉得露出来,然后把自己的热茶水交到他手里,拉他坐在自己腿上。 
就最后一个动作文秀惊了一下,脱兔般挣脱了,差点泼了茶水。 
宋仕章说:“许院是特意过来看你的,你倒是好好跟我讲清楚了,为什么辞职?” 
文秀极其不习惯这种场面,他知道院长清楚自己跟宋仕章的关系,但要这么□□裸的做出来,他寒毛都竖起来了,挣扎了一会儿才说:“我有我的理由。” 
宋仕章追问:“什么理由。” 
文秀不做声,沉默抵触。 
一边儿的许院长怕宋仕章这么逼着要把真相问出来,连忙打圆场:“兴许是最近事情太多累着了吧,这不还没辞呢么,文秀明天还是照常上班吧。” 
宋仕章说:“你别替他说话,他说辞职就辞职,跟我这儿瞒得一点儿风声没有,都给惯成什么样儿了。不行,今儿他非得给我说清楚为什么辞职。” 
许院这才有点儿听出来意思,宋仕章不是在逼问文秀,他今儿就是来给他的人讨公道的,别看他拿着烟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其实心里头正憋着一肚子火呢。 
文秀捧着茶水暖手,低头啜了几口,仿佛没听到宋仕章这话,自顾自说:“我想出去看看李洁。” 
宋仕章没说话,只抽着烟盯着对面的许院长看。 
文秀懒得看他抖威风,宋仕章的流氓样他见得多了,不差这一次。 
李洁的情况慢慢的转好,妇产科主任陪在旁边一直到退了升压药血压也不掉下来,她觉得自己可以告辞了。李母拉着她问情况,这位主任说,幸亏送的及时,文主任也在这里,他指挥过好几场这样的大出血抢救工作,你女儿多亏有他保驾。 
文秀在门口听到这些话,就没再进去,上楼拿了个袋子装好自己的衣服东西,手机关机,回家睡觉去了。 

宋仕章最后还是得到了他要得答案,可听了心里却不是个滋味,一切的源头还是因为他,倘若那天没有跟文秀动手,也不会闹成这样。 
许院长没有告诉他文秀受人骚扰的事情,更不敢告诉他路上被家属围殴的事情,只说是文秀自己觉得压力大了,影响工作,所以自己辞职了。 
就这样,宋仕章就已经悔得心脏牵的手指尖发麻一样痛了。 
宋仕章最后还是得到了他要得答案,可听了心里却不是个滋味,一切的源头还是因为他,倘若那天没有跟文秀动手,也不会闹成这样。 
许院长没有告诉他文秀受人骚扰的事情,更不敢告诉他路上被家属围殴的事情,只说是文秀自己觉得压力大了,影响工作,所以自己辞职了。 
就这样,宋仕章就已经悔得心脏牵的手指尖发麻一样痛了。 
出来找人,小护士说文主任早走了,什么话也没留下。 
宋仕章片刻沉默,回头对许院笑说:“你看看,性子上来了他鸟都不鸟我, 
许院刚应付完他的刑讯逼供,听这话,边送他出去边说:“文秀脾气好啊,他是出了名的好说话。” 
宋仕章说:“别看他在医院脾气好的跟没脾气似的,回家闹腾着呢,我这辈子,算是交待他手里喽。” 
他说的很认真,怅然若失的模样,转瞬却又笑了,扶着半开的车门说:“对了,那天急诊是哪几个人,这保护病人隐私不是医德吗,舌头这么利索,不合适干这行吧。” 
许院心里明白宋仕章这是迁怒泄愤,可什么都得顺着他说:“行,回头我查查。” 
宋仕章从司机手里结果一张“天唱”的白金贵宾卡两个指头夹着递过去:“有空去坐啊,能碰见不少熟人呢。” 
一张小卡价值不菲,“天唱”不是人人都去的起的。 

文秀回家又从头到尾洗了一遍,裹着睡衣去书房喂吉米送来的病龟,他为它们买了一个暖房,伤势没有转好之前每天都得上药包扎,所以不能让它们像自己的大小草那样进入冬眠期。 
他的工作性质也就适合养养龟了,乌龟耗能慢,喂一顿饱的,半个月不理也死不了,宋仕章常常笑话说他的性格跟大小草像,不聪明不机灵,什么事儿都不急,又不吭气,只朝着目标吭哧吭哧顽固不化地龟速前进。 
他养大小草,宋仕章养他,有什么区别,大小草要是没了他也一样会很伤心。 
在床上睡不踏实,抱了宋仕章的羊绒大衣来,闻着味道,倒是很快睡着了,迷糊中觉得脸上痒痒的,把头埋进被子里,却听到了低低的笑声。 
文秀一下子惊醒,还没把那人看清,便被一具高大的身躯压住了,床铺猛的下陷,他被嵌在被褥里,封住了嘴巴。 
这熟悉的作风熟悉的体味只能是一个人的,这是宋仕章。 
文秀想到了反抗,可一想自己今晚确实是利用了他,哪儿还好意思叫他滚出去。 
这一失神情况便更糟糕,宋仕章掀开了被窝,不客气的抽掉了他的睡袍腰带,重新覆上他,大手沿着光滑精瘦的大腿一直摸到了冰凉的脚髁,脱掉了他穿着保暖的地毯袜。 
文秀有些阳虚,冬天常常是手脚冰凉,宋仕章陪在身边时他把他当暖炉,不在时他甚至会穿着棉袄睡觉,裹得像个僵尸一样宁可手脚束缚一动不动。 
有多久没给他暖床了,宋仕章仔细想,这个冬天两个人似乎一直是在闹,差一点闹得他连这门口都进不了了,这会儿摸到他冰凉的手脚,怎不心疼。 
宋仕章听见李洁的母亲说的那些话,李洁是自己不想结婚了,偷偷跑去做了流产。这么多年文秀对自己一直都是惟命是从,却为了李洁不惜跟自己闹翻,他心里应该是很爱她的吧,如今未婚妻悔婚打胎,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应该是不小的打击了。 
宋仕章忍不住吻他的脸颊轻叹:“你这傻瓜。” 
文秀推他,开了台灯,问:“你现在要做吗?”他的表情很认真,好像在问,你要不要吃宵夜? 
宋仕章每次看他这个样子都特别的心软,很多事情,在他看来是年轻的文秀不能承受的,他却总是表现的那么平静坦然。最早是中考的时候,他明明是第二的成绩,却被挤出了重点高中的录取名额,宋仕章是绝对不能接受这种事情发生在他的人身上的,所以他亲自去了一趟那个偏远县城的学校,扶着他的肩膀站在高中校长跟前说,校长,我的孩子很优秀,如果他遭遇什么不公平的事,以后会加倍发生在你的孩子身上。相比起宋仕章的霸道张扬,文秀却是那么的平和,甚至在写信告诉他这件事的时候都没有用什么表达心情的句子,就好像在叙述别人的事情似的。 
宋仕章问,他们这么对你你一点儿不生气呀? 
文秀只是抿着嘴巴浅浅的笑,眼神闪烁看着他说,生气的。 
宋仕章好奇了,问,生气你怎么不说出来呢? 
16岁的少年老成世故地说,我说没有用的,所以我不说了,等你来。 
不否认宋仕章的英雄主义情节被这句话充分的满足了,这世上有个人全心全意的依赖他,视他为天地,这个人纯净的像镶嵌在深山峻岭中的明镜湖泊一样,让人想要占有,想在他身上撒野。宋仕章是个实干家,那时候也还年轻,他的出身和成长经历让他没有意识到世上很多事情是他不能做的,因此在文家残破的老房子里,在那张古老的龙凤床上,他带文秀经历了一场对他来说像是饕餮一样美妙尽兴的欢爱情事。 
文慧已经到了懂人事的年纪,她坐在门口泥地上捂着嘴哭,事后宋仕章听见了她隐秘的哭声,他看着混乱一团的被褥间躺着的已经晕厥的文秀,白皙嫩滑的腿间还有斑驳血迹,宋仕章想,做都做了,那就弥补吧。于是便干脆带他们姐弟离开了那个贫穷的边疆城市,给了他们还算得上是宽裕的新生活,他包揽的事情也越来越多,到后来惊觉花在这对姐弟身上的精力都超过自己家人了,他似乎,不知不觉的已经把他们当作家人了。 
宋仕章觉得这挺好,守着一个不谙世事却认真爱他的小傻瓜,有段时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就这样过一辈子了,实际上他现在也还是这么想,虽然他发现文秀对他的爱其实根本里是尊敬与畏惧。 
不管是什么吧,宋仕章想,反正这么些年,两个人的生活都拧成一股绳了,要分开不是易事,他已经不年轻了,有时候想想,有这么个人一心一意守在边上也是幸事了,大概宋家上下也已经意识到了这点,偶尔老太太也会问起文秀,甚至提过带文秀出席一次家宴。 
宋仕章是认真的,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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