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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多,欧比斯有些冷清。这个处于天族与魔族之间的区域,就像个巨大的太空。不同的碎石漂浮在这片荒芜的空间里,大一些的就成了要塞,它们有时候属于魔族,有时候属于天族,有时候属于龙族,这都取决于不定期展开的要塞战的结果。更多的小块碎石则零星分布,不属于任何种族,甚至也没有名字,只一些形态各异的怪在那上面飘着。
兰博基尼张开翅膀,从据点飞出,两分钟的飞行时间,加上不断的喝飞行药,足够他俯瞰整个宇宙。
可着实,没什么好看的。
欧比斯只有两种颜色,红与黑。红色的天,像火,黑色的云,像墨,交织到一起,只觉荒芜。这是一个没有尽头的世界,看不到出口,看不到光。
凌飞讨厌这里,他想冲破红色云层,看看那外面是什么,可系统不允许。
于是兰博基尼终于耗尽了飞行时间,脚下没有大陆,头顶是冲不破的天,翅膀随着最后一秒的流逝而收起,兰博基尼急速下坠,身背后是无尽的虚无。
依旧,落不到底。
因为兰博基尼在下坠途中已经耗尽生命值而自动在复活点复活。
复活和回程是一个地点,当兰博基尼再一次虚弱的捂着胸口喘息时,凌飞果断使用伏魔殿回城卷。
熟悉的哥特建筑映入眼帘,凌飞那酝在胸口的烦躁慢慢消散。
果然,他还是喜欢踩在地上的感觉。
【密聊频道】
大闹天宫对你说:你怎么死了?
通常在欧比斯死亡,附近的同族人会看到系统提示。
你对大闹天宫说:摔死了。
大闹天宫对你说:= =
你对大闹天宫说:还不睡觉?
大闹天宫对你说:这不惦记着盛怒退队的兰姐姐嘛。
你对大闹天宫说:你怎么不去死……
大闹天宫对你说:说真的,你挺有意思的。
你对大闹天宫说:是不是让你怀念起了童年的小猫钓鱼转盘玩具^_^
大闹天宫对你说:怪物,你这萌一下雷一下的,我招架不住。
你对大闹天宫说:所以赶紧离开我视线范围。
大闹天宫对你说:但是我喜欢。
你对大闹天宫说:……
大闹天宫对你说:话说回来,你真是人妖吧?
你对大闹天宫说:如果不是呢?
大闹天宫对你说:没有如果,你必须是。
你对大闹天宫说:Why?
大闹天宫对你说:你要是女的我这不成欺负人了么!
你对大闹天宫说:……
大闹天宫对你说:而且咱俩挺投脾气的。
你对大闹天宫说:没看出来。
大闹天宫对你说:那,关键是你脾气好?
你对大闹天宫说:你还是投缘吧= =
大闹天宫对你说:'龇牙乐'哈哈,不跟你逗屁嗑了,明儿还得起早。死觉去。
你对大闹天宫说:赶紧死。
大闹天宫对你说:靠!
【系统提示】大闹天宫离开游戏。
大闹天宫睡了,兰博基尼睡不着,确切的说被对方这一通搅和,现下更精神了。
大闹天宫那句“脾气好”确实把他雷着了,但细想想,似乎他在游戏里脾气还真是出奇的好。可能是游戏里没人管他叫凌少,没人点头哈腰,没人把他当异类,所以,他多数时候就静静的,冷冷的,低调而无害。
哦,可能冷冷的要去掉了,起码对奶黄包和大闹天宫不适用。前者他时不时都会想着,有了好东西第一个送他,后者……好吧,后者不用他想,会自动从阴暗的角落跳出来挑战他的忍耐极限。
更悲催的是……他好像耐心无极限。
是不是人妖?
大闹天宫问他是不是人妖。其实他倒觉得男人或者女人,哥哥弟弟或者姐姐妹妹,对于那家伙来说分别不大,充其量就是语言表达或者一些无足轻重的事情上有些区别,可心里,该对你什么态度还是什么态度。比如今天晚上的黑本,如果真的是推到了S,那就算治愈是个未成年小妹妹,某队长威逼利诱也得让小姑娘咬牙把塔爷推完。
大闹天宫给他的感觉就是那种……怎么讲呢,对,坦荡,直来直去,喜欢就是喜欢,烦就是烦,高兴就是高兴,生气就是生气。
不像自己,狐朋狗友们一致给的评价是喜怒无常,阴晴难测,百分之二十的时间里在发疯,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里在酝酿发疯。
为什么对大闹天宫一忍再忍?
凌飞想他可能找到答案了。
那家伙身上有他渴望而不可及的东西,或者说,一种生存状态。
没多久,凌飞也离开游戏。
关掉电脑,凌飞洗了个不冷不热的澡,然后泡上杯咖啡,靠在床上看电视。
一个陌生台标的频道播了一宿的周星驰电影,凌飞很捧场地跟着傻乐到天亮,喝了两杯咖啡,抽了一包烟。
当天方泛起鱼肚白,凌飞才打开窗户,然后心满意足的在晨风里甜甜睡去。
美好的酣眠之旅一直持续到晚上七点,事实上如果不是手机持之以恒的出卖我的爱你背了良心债,凌飞很可能就睡到明天清晨了。
半梦半醒地摸过手机,凌飞看都没仔细看就按了接听——他被那歌吵得头痛欲裂。
“喂……”凌飞窝在被子里,还没苏醒的声音飘忽着,没半点底气,只有淡淡鼻音。
“凌飞?”电话那头低低的声音微妙上扬,带出一丝不确定。
不明白对方为什么无缘无故叫自己的名字,凌飞用鼻子哼出个:“嗯?”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笑了,仿佛很喜欢他此刻的状态:“怎么还没睡醒呢。”
不是疑问,而是轻描淡写的笃定。
“睡得晚……”凌飞只知道对方问了他问题,所以条件反射般乖乖回答。
“做什么了?”
“看电视……哦,还有游戏……”
“怎么不白天玩呢?”
“白天没有人陪我,他们都要工作……”
“谁们?”
“金子,包子……”
“你在哪?”
“嗯?”
“你现在在哪?”
“哦,宾馆……”
“在哪?”
“都说了在宾馆……”
“我问宾馆在哪?”
“呃……不知道,我不记得路牌……”
“城市呢,宾馆是哪个城市的?”
“你问题好多……我在沈……”
“嗯?”
“周航?”
“醒了?”
“我讨厌诱供。”
电话那头的男人夸张地叹口气:“我倒是爱死了你刚起床的样子。”
凌飞打个哈欠,揉揉半天没睁开的眼睛,声音渐渐退去柔软,有了点儿平日里的冷清:“没别的事情我挂了。”
“你还没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男人说着发出类似于S的音节,似在思付着什么,半晌,饶有兴味道,“深圳?上海?三亚?你总不会在沈阳或者撒哈拉吧。”
凌飞努力压抑着慌乱的心跳,故作镇定道:“这笑话很冷。”
“无所谓,”男人笑笑,也并不执着于答案,“我这阵子比较忙,你还可以享受一段最后的美好时光。”
“啧,难得呢,你也知道有了你就不美好了啊?”
“凌飞。”周航忽然温柔起来。
心漏了一拍,凌飞努力压抑不让情绪外泄:“嗯?”
“别把自己当成受害者,”周航的声音冷下来,“当初我结婚的时候说分,是谁缠着我不放,谁说不想分开,谁他妈脱光了勾引我上……”
咣!
手机被狠狠摔向雪白墙壁,然后,在地板上四分五裂。
凌飞坐在床上剧烈地喘息,没了魔鬼的声音,他的疯狂也像乍现的火花,很快冷却,湮灭,最终剩下一片死灰般的茫然。
可心里有东西在慢慢膨胀,它们鼓噪着,叫嚣着,几乎要冲破胸膛!
凌飞跳下床,飞快地往身上套衣服,随后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出门。他不给它们机会,也不能给它们机会,因为一旦它们见了天日,他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做出什么事情……
夜风很凉,凌飞趴在出租车的窗口上看天,夜幕像个巨大的宝石蓝盖子,出租车明明开得很快,地上的景色飞速退去,可盖子一动不动。他忽然想不起现在是八月还是九月了,仿佛不知不觉,已经和这个世界脱离得太久。
“我还以为你是天女呢,每个月就一次下凡沐浴的机会。”沈丫丫一如既往,浓浓的烟熏妆,调酒的花式倒比从前更熟练了,漂亮中带着帅气。
凌飞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单手支着下巴,认真地问:“天女是什么?”
沈丫丫白他一眼,为不远处的客人推过去刚刚调好的冰蓝色液体,才转过来为他解惑:“就七仙女啦,不是每个月下来洗回澡嘛,好方便帅哥去偷她们衣服。”
“哦……”凌飞想起这个神话传说了,不过他很快微笑开来,“我不怕,没了衣服我就光着回家。”
沈丫丫见凌飞喝空了第五只酒杯,想了想,三两下给他调了个简单的推过来:“我以为你要跟那捡了你衣服的男人回家呢。”
“可以考虑啊,”凌飞想都没想,笑眯眯的眉眼弯出好看的弧度,“如果他帅的话。”
沈丫丫毫不手软地把凌飞放在吧台的钞票全部划拉到自己怀里,末了才凑过来观察这位不着调的财神爷。她和他距离得很近,偶尔的一呼一吸,鼻尖都会碰到。可两个人都没再动,沈丫丫对财神爷是真的好奇,凌飞则坦然地让她看,反正自己对女的没冲动。
不知过了多久,沈丫丫退开,然后咕哝一句:“怪胎。”
凌飞很受打击,那眉毛皱得既委屈又可怜:“我伤心了……”
沈丫丫黑线,确认了刚刚在对方眼底看见的纯真和顽皮委实不是错觉,原来这位财神爷沾了酒不只会变成色狼,还会变成超龄儿童。
“对了,你的护法使者呢?”凌飞环顾四周,没看见熟悉的帅小子。
“他是朝九晚五的好好公民,”沈丫丫拿过一个高脚杯,轻轻擦拭起来,垂下的发丝挡住了她的侧脸,“你当能天天陪我鬼混哪。”
凌飞几不可闻地叹口气,有点失望。因为沈锐确实养眼,单拿出身材或者长相都不算惊艳,可整个人就是透着一股吸引力。
无意识地喝口酒,财神小盆友抗议了:“这是什么酒,好淡。”
沈丫丫瞥他一眼:“本姑娘自创,特意为你预备的,知足吧。”
“可是都没有酒的味道。”
“你自己什么平水你不知道啊。”
凌飞皱眉:“我是来喝酒的!”
沈丫丫不疾不徐地把擦拭干净的高脚杯放回原处:“已经已经喝得差不多了,从现在开始,就这一款。”
凌飞真不高兴了:“我没醉!”
沈丫丫鸟都不鸟他:“喝大了的都这台词。”她敢保证,再来上两杯都不用烈的,就普通酒,这家伙就会跟花蝴蝶似的扑到每一个经过他的人身上。不分男女,不论老幼。她可是见识过的。
哪成想凌飞腾一下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丫丫望着他的背影,颇为意外,原来财神小盆友脾气不咋地嘛。
摇摇晃晃的凌飞其实也没有走多远,只是从这家夜店换到了另一家夜店。沈丫丫不卖酒,总有卖酒的,这个夜晚他必须溺死在酒精里,没人拦得住。
最终,凌飞如愿以偿。
并且这酒精还带着芬芳的□之香。
谁先起的头并不重要,或许只是一个眼神,正好我们都需要,于是一拍即合。那个男孩儿不算帅气,更谈不上漂亮,但干净而舒服。凌飞进入的时候虽然急切,却还是没忘记带套子。男孩儿好像还在他嘴唇上啃了一口,玩笑似的的表扬,你真地道。
第 16 章
疯了一个晚上的结果就是头痛欲裂。
凌飞起床的时候男孩儿已经不见了踪影。床头柜的抽屉敞开着,各种安全套润滑油按丨摩棒以及叫得上叫不上名字的情趣用品,一应俱全。凌飞囧囧有神的看了它们半天,实在回忆不起昨夜是否物尽其用。
去前台退房,服务员还给他一百押金。凌飞打开钱夹,发现果然少了几张。不过这不算吃亏。确切的说,风流一夜,只出个房钱,和以往经验相比绝对是赚了。
走到外面街上,凌飞才发现这宾馆就在夜店后面,难怪那么周到,原来人家就是针对自己这种顾客群的。
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凌飞直接回了酒店。
“回来啦?”大堂经理一见他就热络的打招呼。
凌飞很自然地微笑回应:“嗯。”
“要么不出去,一出去就夜不归宿。”
“……”
凌飞装没听见,直接闪进电梯。
5,6,7,8……
看着电梯数字规律变换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凌飞有种回家的感觉,仿佛等下出了电梯迎接他的不是酒店套房,而是自己那个南国小高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