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肺缺心少肺其实都没看见本质,该有的心肺他只多不少,不过是懒得用罢了。
“想什么呢?”沈丫丫拿手在凌飞眼前乱晃,黑色的指甲油让葱白的手指显得更加妖娆。
凌飞把羽绒服脱下来放到旁边的高脚椅上,帽子手套围巾一并摘下塞进去,才面对着吧台坐好,微笑:“我在想我有多久没来这里了。”
“三个月。”沈丫丫脱口而出。
凌飞有些讶异:“你记得真清楚。”
小姑娘装模作样地重重叹口气:“因为你一不来我这收入直线下降,眼看着温饱就要成问题了。”
凌飞很大方地拿过酒单,没一会儿,五颜六色的鸡尾酒摆了一排,跟列队似的。
“你不是要把它们都喝完吧。”沈丫丫忙了一通,脸蛋儿有些微红。
夜店的暖风很给力,吹得人头发胀。凌飞拿过最漂亮的一杯,喝一小口,然后真心实意地跟对方说:“都喝完我能飞回家。”
沈丫丫扑哧乐出声儿来,掐掐凌飞的脸蛋儿:“啧,你要长得再帅点,完美无敌了。”
凌飞险些拍案而起:“我哪里不帅?”
沈丫丫凑过来,仔细观察,嘴唇几乎碰到凌飞的鼻尖,末了得出结论:“说不上,反正不是我的菜。”
“你的菜有问题,”凌飞想都不想,“你不能脱离主流审美,不然很难得到社会认同感。”
沈丫丫一副受不了的表情:“拜托,你能不这么自恋么!”
凌飞歪头,模样天真而无辜:“我一直以为这是一种美德。”
沈丫丫举白旗投降:“多日不见,你又妖孽了。”
凌飞被小丫头夸张的表情逗笑了。笑过之后,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打从第一眼他就挺喜欢沈丫丫的,不管是她的烟熏妆,还是彪悍的性格。所以现在对这么个小姑娘使心眼儿,他就觉得自己特混蛋。
然后凌飞就开始给自己做心里建设。具体方法是不断回忆其在深圳做过的混蛋事情。这招很有效,因为回忆来回忆去,凌飞发现自己正要做的这件和以前的那些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了,如果把以前的事迹比作向无辜城市投放原子弹,那么现在要做这件就可以同比提高到抢学龄前儿童一串糖葫芦。
“我说,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啊?”寒冬属于淡季,夜店没多少客人,沈丫丫便闲下来跟凌飞聊天。
这正是凌飞想要的,所以有问必答,而且实话居多:“我什么都不干,无业游民。”
“少来,”沈丫丫摆明不信,“要是啥也不干都有花不完的钱,我也想失业。”
凌飞看她:“你可以找个好老公。”
“拉倒吧,”沈丫丫嗤之以鼻,“找男人不能找太穷的,可也不能找太有钱的,都靠不住。”
凌飞笑,故意接着她的话头聊:“那沈锐就属于不富不穷刚刚好呗?”
“呃,也不算,”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从沈丫丫眼里闪过,凌飞还没来得及捕捉,丫头又换上嘻嘻哈哈的表情,“不过就摊上他了,有啥法儿呢!”
“我上次听你说他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凌飞用手撑着下巴,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那你俩怎么认识的呢?”
沈丫丫看凌飞,忽然问:“你是想追我呢还是想追我老公啊?”
凌飞一个没撑住,下巴险些滑到桌上,沈丫丫见状笑得前仰后合,颇有大姐大范儿地拍拍他:“至于么,我跟你开玩笑呢,你个不禁吓的!”
凌飞摸摸鼻子,有点尴尬。
沈丫丫显然没把凌飞当外人,或许本就没什么可避讳的,大咧咧就把她和沈锐的事情说了:“我俩是高中同学,不过那会儿还没啥感觉呢,他一老学究似的天天就知道做题,我最看不上那样儿的。后来考大学我俩就到一个学校了,不过我是低分艺术系哈,再后来我才发现还有这么个老同学,而且他到大学之后整个人跟有了第二春似的,运动学习全能,反正就那个劲儿吧,我是真喜欢,也没谁追谁,就那么自然而然在一起了呗。”
凌飞愣愣的,半晌才反应过来人家说完了,连忙“哦”了一声。
沈丫丫眯起眼:“喂,你这个反应让人很没成就感哎。”
“……”凌飞是真找不到词儿了。
好在沈丫丫也不以为意,凌飞的询问仿佛勾起了她美好回忆,小姑娘自顾自继续:“不过当时呢,真没想过能跟他好到现在,算算六年了吧,啊,我的青春哪……”
凌飞不知道如何回应,他甚至不太想去看沈丫丫这会儿的表情,索性垂下眼,把一排鸡尾酒挨个尝了遍。也不多喝,就一样一小口。弄得沈丫丫调侃,说你以为你白雪公主哪,还这个小矮人的吃一口,那个小矮人的喝一口。
凌飞在心底叹口气,酝酿半天,终于觉得情绪到位了,刚想抬头给小姑娘一记微笑,却被侧面猛然而来的拳头打翻在地。
凌飞真是一点儿防备没有,直挺挺从高脚椅上摔了下去,被打的地方疼,被摔的后背更疼。艰难地仰头,本以为应该和金云海在一起的沈锐就这么从天而降。弄得好一会儿时间里,凌飞都直勾勾看着对方,做不出任何反应。
倒是沈丫丫从吧台里冲出来一把给沈锐推开,嚷嚷:“你干嘛啊,发什么疯!”
“我干嘛?”沈锐的表情黑到不能再黑,“你问问他来干嘛!”
沈丫丫疑惑地看过来。
凌飞以同样的表情回望。是的,他也疑惑。他疑惑的不是不知道自己来干嘛,也不是沈锐知道他来干嘛,而是沈锐不怕沈丫丫知道他来干嘛。
凌飞有些乱,混乱的思绪里沈丫丫好像跟沈锐说了句什么,凌飞没听清,但沈锐气急败坏回的这句他听得清清楚楚。沈锐骂的是:“你有没有脑子,他是金云海的朋友!”
凌飞坐在地上,长时间的恍惚。
不得不说,人对人的第一印象是会产生偏差的。比如此刻,他再去看沈丫丫和沈锐,忽然有些害怕了。这种怕不是因为对方多恐怖,而是你发现原本很笃定的东西被轻易地推翻了,而推翻之后重新建立起的会是什么,你又不知道。
第 30 章
这是第二次,他们三个人被夜店保安请出去。但不同于第一次的不打不相识,这一回,没那么美好。
沈锐的情绪还很激动,起伏的胸膛上说明了他的不冷静。但沈丫丫一直把他按在窄巷的墙上,论力气沈丫丫自然比不过,但或许沈锐也希望自己能冷静下来,所以虽然看向凌飞的眼神很凶狠,但再没暴力举动。
凌飞觉得好笑,并且莫名其妙,他一没劫财二没劫色,沈锐那架势就像自己灭了他全家。
“你到底是谁,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开口的是沈丫丫,女孩儿不复之前的嘻嘻哈哈,浓郁的妆容盖住了她的表情,但盖不住她冷下来的眼神。
凌飞给自己点根烟,对于自制力,他向来没信心,所以多数时候需要尼古丁帮忙,可即使这样,他还是担心自己等下控制不住,真不冷静了,闹出恶性事件。
“凌飞,除了认识金云海,其他你都知道的。我承认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套话,”凌飞垂下眼,把烟灰掸落到未消融的雪地上,“不过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这是两个知情者,两个站在暗处的知情者。信息不对称的战斗每时每刻都在发生,一个小时前,他是优势方,可从三年前到现在,金云海就没占过优势。
愤怒,在身体里横冲直撞。凌飞从不认为金云海是自己的哥们儿,他甚至连哥们儿到底是个什么物种都没搞清楚过,他只觉得对方是比网友更近点儿,好吧,也比朋友更近点儿。可现在,他替金云海愤怒,仿佛被骗的是自己。
“你准备告诉金云海吗?”冷寂的空气里,沈丫丫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发涩。
凌飞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说呢。”是个人都会这么做。
沈丫丫咬咬嘴唇,迟疑片刻才说:“我希望你不要。”
凌飞没半点犹豫:“不可能。”
沈锐的眸子瞬间黯下来,还带着些冰冷,凌飞曾因为好玩养过蜥蜴,而此刻,沈锐的眼神就跟那些低体温动物一样。可沈丫丫却放开他,朝自己走过来,凌飞听见她说:“咱俩单独唠唠行么?”
凌飞承认,他对沈丫丫和沈锐有双重标准,哪怕现在那俩人仿佛站在了一个人品基准线上,他还是……
沈丫丫把他拉到了巷子拐角,这里看不见沈锐,也远离了夜店的喧嚣。沈丫丫问凌飞要了根烟,给自己点上,凌飞看着对方呼出的白雾,分不清是二氧化碳还是尼古丁,就像分不清眼前站着的究竟是个小姑娘还是个成熟的女人。
凌飞不想承认,但事实是,他真的从来都没有看人的眼光。
“对不起。”沈丫丫忽然开口,却不是说金云海,而是略带抱歉地看着凌飞微裂的嘴角,“你这是第二次挨打了。”
凌飞一瞬不动地看着她:“要么,你让沈锐过来道歉,我还一拳。要么你就赶紧说你想说的,趁我还有耐心。”
沈丫丫敛了歉意,眼睛里的温度慢慢凉下来:“那我就开门见山,你是故意接近我们的吗?”
要不是嘴角的丝丝疼,凌飞真就笑了:“我没那么有创意,故意挨揍出场。今天之前,哦,可能是昨天了,我都没想过你们会和金子认识,要不是几个小时前金子找我出来吃饭,还特正式的给我介绍他所谓的媳妇儿……”凌飞适当止住话头,后面的,他估计沈丫丫也不爱听。
“难怪他那么着急的跑过来,”沈丫丫微微仰头,吐出一口烟,“合着你们晚上才见过。”
“所以我挺奇怪沈锐能这么快过来,”凌飞耸耸肩,“他真有办法。”
沈丫丫抿抿嘴唇,笑得有些勉强,更多的则是无奈:“有没有人说过,你嘴巴其实挺毒的。”
“我一直把这个当做优点。”
“……”
“不过我想不通的是沈锐哪来那么大火气,我好像没做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
沈丫丫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他怕你伤害我。”
凌飞嗤之以鼻:“这算被害妄想症?”
沈丫丫低头看雪白的地面:“可能有些反应过度,但不算妄想,你前脚刚吃完饭后脚就跑过来了,而且你是金云海的朋友。”
凌飞觉得这推理真有意思:“所以我应该替朋友先把你们两个灭掉?”
没承认,也没否认,沈丫丫只是说:“我们毕竟不清楚你的底细。”
“我怎么觉得是心虚呢。”凌飞其实很少去揣度别人,不是不能,而是不屑或者懒。很多时候,把人心摸得太透就没意思了,比如现在,“因为你们心虚,所以才一碰就炸。”
“我承认我们心虚,”沈丫丫很坦白,“但同时也害怕。权力是个你想象不到的东西,在这个社会,人家随便动动小手指,你可能就再也爬不起来,就像螳螂和卡车。”
道理凌飞懂,但无法感同身受,这和他的成长背景有关,和他的感情倾向有关,也和他的做人准则有关:“所以把卡车耍得团团转让你们特别有成就感。”
一抹苦涩染上女人的眼睛:“我们没想过骗他。”
凌飞嘴角勾出个嘲讽的弧度:“这话我就想不明白了。沈锐这边跟你好,那边跟金子好,你们三个人里只有金子不知情,你现在跟我说你们没想骗他?”
“所以说这人虚荣不得。”沈丫丫惨淡一笑,“现在自食恶果了。”
凌飞皱眉:“什么意思?”
深吸口气,沈丫丫抬头:“其实大四我就跟沈锐分手了。刚刚店里跟你说的,是我觉得最美好的部分,拼拼凑凑,就成了我最希望的状态。可事实是,大四我就去了北京,想闯一下,当时也没打算回来,但沈锐不想离开家,所以我们就分了。其实毕业就分手是件挺正常的事儿,但当你在外面漂久了,累了,被人骗了欺负了,才会知道那时候的人那时候的感情多珍贵。可等我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跟金云海在一起了。”
凌飞有点乱,他向来不相信自己的判断,可现实总喜欢抛出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问题让他选择,信,或者不信。周航说会离婚,他信了,后来又不信了。凌老头说觉得对不起老妈,他不信,可现在又信了。
“我说的是真的。”沈丫丫把烟头丢到地上,很快,冰雪地面融化出一个小黑点。
信么?信吧。直觉告诉他应该相信,情感也告诉他,应该相信。因为信了,起码整件事情还没有那么不堪。就像周航,到现在,他仍然认为男人跟他在一起的头几年是认真的,所谓结婚,都是出了学校以后的事儿。如果从一开始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周航就已经规划着结婚,凌飞真觉得自己扛不住。
“既然都已经分了,沈锐也很金子在一起了,你还掺和什么呢?”凌飞想不通。
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