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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告而取-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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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告而取 【楔】

一切的起因,都要归咎於那个太过燥热的秋日午後。

本来嘛,都已经是秋天了,天气还这麽热,怪不得人们都懒懒的没精神。
没精神就会不想动,不想动就会没事干,没事干就会…………

「好无聊~~~~~」我趴在桌子上无病呻吟著。
「嫌无聊就去工作啊!光在这鸡猫子鬼叫。」
我白了一眼自己应该尊称一声四哥,却很少如此称呼的人:「可是这时节白天热夜里冷的~不想动啊!老天爷这麽乱来可以吗?」
「根本是你太懒惰!怪老天爷做啥?」老四也不客气地朝著这边翻了翻白眼。
「我可不想被一个摊在凉椅上扇著扇的人这样骂………。」
「你是缺少动力啦,动力!」
「什麽跟什麽……动力?」
「刷」的一声,老四手上的蒲扇忽然朝著这儿一指:
「那你跟阿巖打赌好了!」
「为、为什麽是我?」一直趴在我对面一言不发的老六吓了一跳,随即发出抗议。

无视於老六的抗议,老四继续自顾自的说道:
「这样好了~你们两个从今天起算,看谁一个月内『营业额』最多如何?」
「赢的话彩头是什麽?」我摊在桌上懒懒地问。
老四闻言,眯起那双长在男人身上太过可惜的招牌凤眼:「这样吧,输的人要把营业额一并交给胜方,而且……」
「而且什麽?」老六和我异口同声的问。
「而且输的要向批菜给无名客栈的金花表白!」
「什麽?那个丑女?」又是异口同声。

「我可不干。」老六趴回桌上,模糊地说。
「喔………。。你就这麽怕输啊……………。。」老四继续扇著他的蒲扇,语带讽刺地说。


霹哩啪啦。(翻桌的声音)


「赌就赌啊,谁怕谁?」




不告而取 【一】上

「唉……。会中那麽简单的激将法的,也只有老六了吧。倒是你,为什麽要答应?」
到了晚上气温骤降,我一边忙著在夜行衣里尽可能地塞衣服,一边对著全无名庄唯一辈分比自己小的人耸了耸肩:「反正随便啊,我又没差。」
「你还不是普通的随和耶………」
「是啦,我是没个性。」大家都这麽说。
「不,就某方面而言还蛮有特色的…………」
我一边系上腰带,一边瞥了一眼动作慢吞吞的乐白:「你到底想不想出门干活?」
他抬头望了我一眼:「塞成这样,小心等会儿跑不动。」
「放心吧,我最自豪的就是逃跑速度。」
「最好是不需要跑给人追啦。」
月黑风高,我们两人准备停当,一前一後出了无名庄。

没错,无名庄,这个位於无名客栈後方老板的私人宅院,是个…………贼窟。

无名客栈虽然号称无名,却是有名得很。
因为这里对穷苦旅人的服务非常的好,只要一点点的零钱便能住宿,甚至连身无分文的潦倒旅人,也让他们以少许的劳力来换取住宿的权利。街坊邻居都说,听说客栈东家还收养了好些流离失所的孤儿,这东家真是个大好人…………虽然很少有人看过他。

是啊,即使我们兄弟八个就是传闻中被收养的孤儿,也很少看到那个老头。

谁叫他是传说中的神偷呢?身为神偷当然要保持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感。(啊,这句话是他自己说的。)话是说的好听,谁不晓得还不就是狡兔三窟嘛?有个自诩为神捕的家伙追他追得可紧了,搞得他不管到哪里都紧张兮兮,每次回来除了教几套他最新开发的技术,和捡些不明生物让我们照顾之外,都没空留下来跟我们联络联络感情。倒是那个(自称的)神捕大人为了堵他,每个月都会上客栈坐坐,久了之後倒也跟我们混得挺熟。不过说也奇怪,(自称的)神捕大人如果是要拼业绩的话,怎麽我们这满满一窝贼他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我们这群人,除了已经「从良」的老三和号称找到人生方向(开客栈)的老大老二除外,所有人的正业都一样,也就是所谓的「贼」。
为什麽干这行?当然是因为养我们的人只会这个啊。
我们也玩得蛮愉快就是了。(起码就我而言是这样。)


「真是的,这城内能偷的几乎都偷过了嘛!」乐白跟在我身後抱怨著。
「城内能偷的还不就那几间吗?」
「所以你就再度光顾县衙?」
「谁叫咱们县太爷如此符合『为、富、不、仁』四个字?真是太符合老头所谓被偷的条件………。」
「我可不记得你这麽听老头的话。」乐白嘲讽的笑了笑。
「起码我不会没出息到去偷穷人。」我蹲在屋顶上,轻手将手边的碎瓦掷向庭院。碎瓦「啪」的一声落在地上………照理说应该是这样,可是……。。
「什麽人?」好像好死不死的打到了巡院的家丁………
「唔。」我轻轻拉了拉乐白的衣袖,乐白忙不迭学起了猫叫:
「喵~~喵呜~~~~~」
「搞什麽,现在是猫发情的季节吗?」
我瞄了乐白一眼,硬是忍下了笑。

「这里应该可以了吧?」
来到一处更隐密的角落,我暗暗计量著,再度投下了碎瓦。
寂静无声。
我们两个相视一眼,同时一跃而下,像进了自家後院似的开始东绕西转。
「这贪官似乎都没得到教训嘛?守卫真是薄弱。」乐白疑道。
「他那颗猪脑袋只记得三天以内的事啊。」
「是啊,那双细窄的猪眼也只看得到眼前的金银财宝呢。」
绕了一个弯,赫然在眼前大放光明的窗格,是县太爷专用的宴会厅。虽然距离尚远,却可以感到其中微微流泄出来的喧闹。
「彻夜的宴会?去探探吧?」乐白说。
我们轻手轻脚潜到宴会厅的窗下,屏息侧耳倾听。

「哈~哈~哈~~~」这白痴的笑声,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本官家中的女眷竟人人争相出来敬酒,真是前所未见~真不愧是卫老弟啊!」
只听得一个年轻的声音说:「县太爷赞谬了。这几位千娇百媚的太太们只不过是好奇心重,想看看传说中的卫府少当家罢了。要说真正外表和内涵兼具的也只有老爷您,小子我是万万及不上的。」

呕恶~~我想吐~~~~

县太爷闻言却是乐不可支:「卫老弟过谦了~~不过看在你诚实的份上,本官再敬你一杯~~~」
诚实?
我忍住呕吐的冲动,拉了乐白就走,隐约还听身後到那姓卫的说:
「对了,听说衙里缺个刑名师爷………」

四更时分回到无名庄的时候,照理说应是满载而归的。
「可恶!辛苦了大半夜就只这些零头!」我恨恨的说。
「谁叫阿巖他们捷足先登了呢。」乐白摊手。
「还害我听到恶心的奉承拍马之言!」
「所以你就连县太爷第六房小妾藏在枕头下的首饰盒都偷了是吧………。。」
「反正那女人也不是什麽好东西!」
「女人对私房钱的执著可是很恐怖的喔……话说回来,那姓卫的到底是谁啊?」
「还不就是个厚颜无耻的求官之人!」
「可是他说他是卫府的少当家……会不会是那个卫府啊?」
这麽用力说话还挺累的,算了。「哪个卫府?」
乐白闻言露出受不了的表情:「禁地啊,禁地!」
「城西的那个……卫府?」我呆了呆:「不可能啊,凭他们家的财力和权力,大可不用降低自己的水准和那贪官应酬才是。」
「也许有什麽利益交换吧?」
「啊~我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了,想到就恶心。」反正於我无关,那时的我是这麽想的。

真是太天真了。


再次提起这个话题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一个月後的事。
此时湛县的县太爷已然换了人。
街坊邻居都说,县衙中那个年轻得过份的新任师爷,原来是打京城而来,据说是某个有权有势的大人物派来的。这个表面上温和无害的年轻人,竟在半个月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搜罗了县太爷贪赃枉法的证据,将他丢回老家吃自己去了,众人莫不额手称庆。
而据说这位神秘人物,便是卫府的少当家引荐给县太爷的。

「这下卫府的少当家可是後势看涨呢。」在客栈二楼雅座听著閒言閒语,老四懒懒地说。
「~~~~~~~~~~~」
「怎麽啦,阿非?」
「後天就满一个月了………………」
「对喔!」始作俑者感慨的击了下掌。
「对什麽对!要不是你一时兴起,我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没想到老六非常看重这件事,看样子想要打混过去是不可能的事了。
「哎呀~谁晓得老六会如此认真啊~~~」
「四哥………。。」
「千万别这麽叫我。」汗。
「…………………。。」
「金花有什麽不好?」冷汗。
「……………。。四姊。我要叫你一辈子四姊。」反正别人也不会发现有什麽地方不对。
「好啦好啦~指点你一条明路总行了吧?」老四投降似的举起双手。
「快说。」
「去偷湛县以外的地方………」
「你以为期限剩多久?」
「那县城中所有大户人家你都偷过了吗?」
「……全被老六捷足先登了……」
「还有一个地方你们都没去过。」
「那可是禁地。」是偷儿业界中传说中的禁地。
「我也只想得出这个办法了,做不做随你。」老四丢下这句话,便很不负责任的飘然下楼。

是夜,本人我一脸悲壮地站在卫府围墙边。

卫府,湛县第一首富。姑且不论他们雄厚的财力和辉煌的背景,这个看似平常大户人家的地方,却是偷儿业界中盛传的禁地。「宁下地府,不上卫府」这句话虽然夸张了点,却是每个偷儿都如雷贯耳的铭言。

想到要踏进这个连老头都不碰的禁地,不知是兴奋还是害怕,我的指尖竟有些颤抖。乐白上前拍拍我的肩膀,大概是想鼓励我:
「别看了,进去吧。」
「你竟然肯陪我来。」害我有些感动。
「都搭档那麽久了嘛,别太感动………我只负责把风喔。」
「这样我就很感激了。」


「怎麽的,半个守卫也没有?」在院中畅行无阻,搞得我们两个一头雾水。
「该不会有什麽机关………」
「总之先找可能存放财物的地方再说。」我想起老六认真的样子,还是硬著头皮往前走。
我们两个东绕西弯,半晌找不到任何像是堆放财物的地方,连屋内的摆设都不是什麽特别值钱的物品。
「这家子真的是有钱人吗?」乐白忍不住抱怨。
「没道理啊!再怎麽样总要有个地方摆银两或银票吧!」我说:「既然四处都找不到,那麽只有一个可能了………。」
「当家的房内。」乐白和我相视一眼,点了点头。


「怎地,你不进去啊?」
「我说了我只负责把风。」乐白耸了耸肩。
好吧,真是有义气的兄弟啊。
我也学他耸了耸肩,轻手轻脚地靠近窗边。
正当我打算向里窥探的时候,原本纹风不动的窗户忽然「吱嘎」一声打开来,还来不及吃惊,掌风已经袭至眼前。

不妙!
心里倏地刷过这两个字,直觉地向左一避,气劲从我耳边扫过,竟然震得我头皮一阵发麻。
虽然勉强闪过这一击,我已是一身冷汗。眼角馀光一扫,乐白不知何时已经跑了个无影无踪。
果真是、有义气。
从本人正式「就业」以来,这种场面其实也不是没碰过,通常这种时候只有一个选择……跑!

无暇看清来人的长相,我转身拔腿就跑。不是我自夸,本人武功平平,唯有轻功练得炉火纯青,就是为了这种时候。通常只要撒下全力逃跑,就没有人追得上………………才是。

那这家伙是怎麽回事?

肩膀被抓住的瞬间,我明白自己碰上了出道以来最大的危机。
这个人,是不折不扣的高手。
危机感让我整个人紧张起来,心念电转之间,抽出腰间鲜少使用的护身匕首,奋力转身刺去。

匡当。

手腕一软,匕首已经带著寒光掉落在地。
稳稳的抓住我手腕的人,脸上写满的竟然不是想像中的杀气,而是好奇。
而且不知为何,还眼睛一亮。
我眨了眨眼,还来不及开口说话,脸上蒙面的黑布已然飘落在地,肌肤倏然接触到初冬夜晚的寒冷空气,忍不住微微的打了个冷颤。
那人的眼睛却更亮了。

「真的是。。。。。。」
是?是什麽啊?等等,这声音好像在哪听过………对了,是那天在县衙里听到的,那,这个人不就是…………
我微启嘴唇正要说话,却被瞬间袭来的柔软触感惊得呆了。

这、这家伙,吻、吻、吻我?
我吓得发不出声音,在心中尖叫了起来。
天啊~别把舌头伸进来啊~~~~~

「唔、唔嗯……」垂在身旁的左手颤动了一下,握拳、松开、再握拳。
「混帐,你做什麽----!」一拳挥去,却没有如我所预期的击中对方下巴,而是被眼前的人满脸笑容地接个正著:「没想到你这麽主动,还张开嘴等我吻你。」
满脸欠扁的笑就算了,讲出来的话还令人为之气结!我闻言差点没昏倒:
「我是要说话啦---喂!」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忽然悬空,吓得我抓住眼前人的脖子:
「放、放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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