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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泄过以后勉勉强强才能站定,寒冬里出了一头汗,心里竟是自老袁离世后难得的平静。
我低头吻在黎翘眉间,对他说,你来,胜过万人来,这舞我一定能跳好。
黎翘便抬手摁住我的脖子,在我唇上回我更深更烈的一吻。然后他就拾起我的内裤,又替我将舞裤穿好。站起来,他把我的内裤揣进兜里,对我说你好好跳这一场舞,完了以后到我床上来拿。
三十九、大结局
除了仗义援手不取分文的姑娘们,这出舞剧里还有一个值得一提的人物是老K。老K虽常把自己写的歪诗挂在嘴边,但真实身份却是阔商,侠义之名更非浪得。他集结了一群在他手下混饭吃的人来给我捧场,虽是来得迟了,但乌压压也有四十余人,他们湿淋淋地钻进了剧场,带来一股浑浊难辨的气味。
姑娘们并不是太领情,跟我说这些人最多只能充充场,哪儿懂艺术。
我知道她们担心曲高和寡,但眼下不是介意这个的时候,我宽慰她们说,甭管观众懂不懂,舞者只管往死了跳,甭管观众感不感动,先把自己感动了就算成了。
姑娘们率先登场,《遣唐》的灯光师到底是国际水准,配合旋转穹顶营造出如梦似幻的舞台效果。Skylar她们匍匐地上,随音乐律动起身,忽有一道光柱从天而降,如佛祖槃化时的圣光,转眼延伸向整个剧场。台下的观众大多被这样壮观的美所震撼,刚一开场便已掌声雷动。
但我宁愿相信这只是老袁遥遥眺望我的目光。
于是所有我爱的人都来齐了,台上的老娘皮,台下的黎翘与范小离,加上天上的老袁,齐了。
最后一支舞便是曾让老娘皮名噪一时的《醉死当涂》。我跟老娘皮在先前的双人舞里完成一个类似交接的仪式,然后极尽绚烂的舞台重归黑暗,她悄然退场,将她一生挚爱的舞台留给我一个人。
这是我跳得最快活的一支舞。我将自己招摇的天性完全释放,我疯我癫我痴我狂,我旋转我翻身我跳跃我蹒跚,我像一阵北风越过林梢,我像一只鹏鸟心向长空。
这支舞结束后我已浑身湿透,我茫然望着台下,掌声并未如期而来,回应我的是一阵长达十数分钟的静默。然后坐头排的黎翘第一个起身鼓掌,我在台上与他短促相视,便看见他对我动了动嘴唇——我立即读懂了他的唇语,他跟我说:别哭。
我见黎翘掌声不断,眼含泪光,心道还装模作样安慰我,你丫也哭了啊。
掌声终于爆发般响起,如这场来势汹汹的雨,如几千个人齐刷刷地擂门。我目眩,耳鸣,除了掌声什么也再听不见,连着谢幕六次之后,我跌跌撞撞回到后台,独自傻坐于化妆台前,仍是一副灵魂出窍的样子。
姑娘们经历了《遣唐》座无虚席的大阵仗,竟也为这一支乏人问津的舞感到高兴。大伙儿手牵着手,在化妆室里又唱又跳,又哭又笑,一个个都妆容毁似花猫,也都毫不在意。直到有人忽然开口:哎?王老师呢?
我才恍然惊醒,所有人都在庆祝,唯独老娘皮不见了。
最后一个见着老娘皮的是Skylar,她说老娘皮在我跳最后那支舞时就走了,跟她打了声招呼说家里有事。
房子都卖了,她哪儿还有家呢?我心呼糟糕,赶忙掏出手机给老娘皮打电话,可电话那头只剩下关机的忙音。我愈感不安,忙问Skylar:“除了说家里有事,她还跟你说什么吗?”
“她还让我转达你,”Skylar眨了眨镶贴水钻与羽毛的长睫毛,回忆之后告诉我说,她说你傻,她说你一直是她最好的学生。
Skylar这话一出,我一把拽起范小离的胳膊,就往门外跑。丫头没傻透,何况近来在老娘皮的悉心照顾下更有好转之势,她似也明白发生了什么,嘴里叫着:老师!老师!
可老师在哪儿呢?我紧握着范小离的手,面向人来车往的大街,不知该追去哪个方向。
外头的雨已经小了,风声雨声声声入耳,听来却像浊声浊气的一声叹息。天敞亮,地干净,冬天里的枯树瞧着抖擞,就连街边的瓦檐都被洗刷得冒出青光,我在这个分外陌生的世界,不顾一切地往火车站的方向一阵狂奔,然后蹲在地上痛哭。
老娘皮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北京,我没赶上向她道一声谢,再喊她一声老师。
此后一段时间我都住在黎翘的别墅里,他当中又光鲜有型地出了一趟国,回来以后就着重要为我处理解约的事情。但顾遥这孙子忙于拍他的《大舞蹈家》,黎翘刚回北京他就走了,俩位天王一直没机会打上照面。
“顾遥那个王八蛋,居然敢动我的人。明天你就带着解约金去找他,一捆一捆全砸他脸上。”我怀疑这人佯怒实喜,因为他接下来就说,“不白给你这笔钱,我要肉偿。”
我摇头,伸腿轻踹他一下:“我不,老子偏不尿你这一壶!我说你的思想怎么那么落伍呢,咱俩现在这关系多纯洁,多纯粹,多无瑕,你非扯什么钱不钱的,多俗气,多龌龊啊!”
踹是踹了,但没下狠脚。黎翘现在是真宠我到无法无天的地步,我俩的关系几乎已是工作室内心照不宣的秘密,就差捅破公开出柜这一层薄纸。虽说有转变总是好的,但我到底不敢在他面前太放肆,恃弱凌强这种蹬鼻子上脸的事只能偶尔为之,干多了自己也觉得没底气。
“戏子十之八九都龌龊,你才知道。”黎翘趁机捉住我的脚踝,吻了吻我的脚趾头,又吻了吻我的小腿肚子,他说,袁爷,跟你打个商量,能不能以你纯洁的肉体来慰藉一下我龌龊的心灵。
说是打商量,可这人也没给我说不的机会啊,言毕已压下身来,直接以武力除去了我的裤子。
我成心不配合,两条大腿扭捏地绞在一起,跟即将开苞的处女似的。
“把腿打开。”黎翘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试图用膝盖将我紧阖的两条腿顶开。
“您要怎么打开啊?您是要八字开,还是一字开啊?”现如今我已完全不知羞臊为何物,光着屁股蛋子仍有心情炫技,自己抬高了一只脚,以脚掌抵住床头,两条腿便轻松呈一字拉开。
“你要不怕扯着蛋,就保持这个姿势别动。”黎翘曲指在我阴囊上弹了一下,又以指尖轻搔我的会阴与穴口,将我骨头里的小虫子全都唤醒,痒得我头皮发麻,瑟瑟发颤。这下我再难保持住竖劈叉的姿势,只得央求黎翘快点进来。
黎翘从床头取来润滑液,却不急于救火,仍是不动声色、慢条斯理地替我扩张。我那密处享受他修长手指的摩挲,已是情不自禁地收缩起来,迫不及待就要把他的手指往里头吞。
黎翘打了一记我的屁股,终于挺枪而入,将自顾遥处积郁的暗火,全都发泄在了我的身上。
泄过之后我俩就相拥而眠。没睡一会儿,我醒过来,手指在他腹肌上掐摸一阵子,又转移至他阳具上没轻么重地撩拨。黎翘被我弄醒了,半眯着眼睛看着我。
“爷,我嘴馋,还想要。”我冲他嫣然一笑,便继续趴伏在他身上,一点一点舔湿他健美的胸肌,舔得那胸前两粒硬如钢豆,煞是嫣红可爱。
“今儿倒是难得,怎么那么浪?”平时我没那么主动,一般都是对方索取,我欲拒还迎,先礼后兵。黎翘乜斜着烟灰色的眼睛,一张脸冷若冰霜,毫无情欲痕迹,但裆里的东西早已既硬且烫,出卖了他的心思。
“你不就喜欢我的浪。”浪也要浪得理直气壮,我见黎翘有了反应,便背对着他趴好,高高兴兴撅起屁股。
“不是,不全是。”黎翘压在我的背上,咬着我的后颈轻声说,“浪喜欢,犟也喜欢。”
身后人冷不防地再次挺进来,我舒服地浪叫一声,才被插了三十来下就受不了了,哭着射尽了膛里的子弹。
其实有件事儿我一直没告诉黎翘,但我想他应该很快就会知道,虽然《醉死当涂》没能如我预想中一鸣惊人,但我却打动了一个看似永远不可能被打动的人。
就在公演结束的第二天,威尔顿亲派翻译前来找我,说要与我面谈。人贵有敬贤之心,尤其是咱们这种搞艺术的人,纵然与这德国佬相处从不曾愉快,我还是忐忐忑忑地去了。果不其然,威尔顿劈头盖脸批我一顿,将我编舞的技巧批得体无完肤,但转折突如其来,他决定修书一封,将我举荐给西班牙皇家塞萨尔学院,并且学费全免。
翻译还原了德国佬的话,他说公演那天他就在最后排,我的舞蹈在他看来并非完美,但我确实拥有一个舞者少有的灵性与态度,他在我身上看出了巨大的上升空间。当然他同时也提醒我三思,因为三年后我已步入三十岁的门槛,对于一个想成名的人来说太晚了,但对于一个真正的舞者来说,或许他的舞蹈生涯才是刚刚开始。
我几乎本能地回答“好”,不假思索。
这是我赴国外求学前的最后一夜,我们一连换了几个体位,穷尽心思反复折腾,到最后俩人都已精疲力尽,却仍贪恋着与对方肉体相接的这点快感不肯放手,于是黎翘盘腿而坐,而我面对面地坐在他的腿上,难得地高出他一截。我的腰肢软软地搭在黎翘手上,我捧住那张英俊的脸,主动与他热吻,还时不时还低头欣赏他的阳具在我体内进出。
因为要起早赶飞机,我几乎一夜不寐。五点不到的时候,我蹑手蹑脚从黎翘怀里挣脱出来,趴在床头,留下一张言辞恳切的便条纸。我简要说了下离开的理由,说只要等我三年,三年后我就将学成归来,这样既不用担心重蹈老娘皮逆水行舟的覆辙,也不用欠下他替我还债于顾遥的人情,简直两全其美。
本想着尽量长话短说,不想写着写着竟还湿了眼睛,啪嗒落下一滴泪来。不愿意陷入执手泪眼相送的狗血剧情,我抬袖子撸了一把眼睛,把自己收拾妥当,决定走了。
床上的黎翘还没醒,被子扯落在腰下,露出精壮优美的身体。我凝视这张精致的睡颜,本欲走又折回来,俯身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
我一副学生打扮,穿着T恤,背着双肩包,离开黎翘的别墅还没走出多远,便听见身后有人大声喊我的名字。
应声回头,望见黎翘站在别墅的露台上。他眼眶血红,胡茬不净,好像一夜之间就把日子过颠倒了,不遮不掩一脸孩子般的脆弱。他只着一条内裤一件衬衣,衬衣甚至来不及扣好,在清晨的风中翻飞如鸟。他以感伤又多情的目光与我凭空交接,更急切地扶栏大喊:袁骆冰!
这个男人以真挚的呼喊劝我留下,于是我便也冲他挥手,同样大声呼喊他的名字:黎翘!
我扔下背包,张开双臂,即兴发挥为我的爷跳了一段舞。舞步十分轻快,舞罢便笑烂了一张脸,我拾起行李,最后朝黎翘挥了挥手,便头也不回地走了。一直走出别墅区那金碧辉煌的大门,上了一辆提前叫来的出租车。
“听口音不像北方人,打哪儿来的?”一闻见熟悉的汽油味儿就来劲,我心情甚好,打算跟开车的小子天南海北地唠一通。
“安徽,马鞍山,来北京半年不到,最近才定下心来打算就在这儿发展了。”
“定下来是好事儿啊,抽烟吗?”我从兜里掏出一包玉溪,递在他的眼前。
“不抽,不会。”挺精神的长相,小伙子腼腆一笑,“其实我是学画画的,我开出租还没一个月,主要是房租实在交不起了——我这算北漂吧?”
“算啊,怎么不算。”我决定不遗余力鼓励他,“漂着漂着你就能琢磨出这座城市的好来,八方宁靖,歌舞升平,姑娘们逮谁爱谁,一个个奶子都比坟包还大。”
“你……你这什么比喻……”
“温柔乡,英雄塚嘛,就是这个意思。”
这人确实刚上路不久,一不留神就走错一条道,手忙脚乱地打开了手机上的导航,我瞧着过意不去,跟他说,要不你找个地方停车,我来开。
“你会开车啊?”估计小伙子怕耽误我赶飞机,把车停在道边,下来跟我换了位置,一个劲地跟我说对不起。
“岂止会开车,我也干过你这行,不过我该算是编制外的。”
司机的位置我更为熟悉。太阳浮出来,悠忽间天光亮了,车零零碎碎拐过几个弯,便一路无阻。
这是一片朝也干戈,暮也干戈的土地,我望着不断向前延伸的道路,想起黎翘,想起老袁,想起老娘皮,想起我妈,想起那些不甘于瘠瘦与饥渴的人,想起那些在梦想与现实的双掌间舞蹈挣扎的人……随我渐渐行远,他们的脸孔忽隐忽现,继而与这片土地融为一体,冬蛰藏,春复苏,鲜活饱满,生生不息。
直到上一刻我还为未卜的前途深感恐慌,但在手握方向盘的这一刻,我突然义无反顾了。
车轱辘承载着不断向前的使命,河流一生不肯安命于原地。如果我是车轱辘就前进,如果我是春水,就向东流呗。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