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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最後一口热狗细嚼吞咽,李放独自一人坐在路边的长凳上歇息。
当季的纽约还有些时冷时热,但时近中午太阳已发足了力量,驱散了最後的寒意。
眼前人来人往,熙攘纷繁,入目间都是陌生的脸孔。
热闹的环境中隐著一种不同寻常的宁静感,配上暖洋洋的空气,李放觉得十分惬意。
有人走近,高大的阴影落在李放的脸上;遮挡住了头顶的一片阳光。
“我在旁边看了很久,发现你一直在笑。什麽事值得这麽高兴,能和我分享吗?”
李放微惊,猛地站起身,“杜先生,你怎麽在这里?”
杜新泽一下子坐到长凳上,顺手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坐。我不是你的保护对象,不用这麽拘谨。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李放挨著杜新泽坐下,脸上带著一丝腼腆,“也没什麽。就是觉得在这里谁都不认识,很轻松、很自由。杜先生,我真的笑了很久吗?”
发现李放竟是问得很认真,杜新泽眼珠一转,也收起了笑容,端正了态度,点点头说:“嗯,至少我看了十分锺,你的嘴角没有放下过。虽然你笑得很俊朗,但总觉得有点犯傻。”
因为没发现杜新泽眼神中的戏谑,李放羞意簇生,尴尬得不知该说什麽才好。
杜新泽见他连耳根都开始泛红,忍不住爆笑出声,前俯後仰之余拍了拍李放的後背,说:“喂,你别当真啊,我只是在和你开玩笑。你这样反应,我都不好意思继续欺负你了。哈哈哈哈……”
李放一直认为杜新泽为人沈稳,没料到还有如此顽劣的一面,以至於轻易就上了当。
只是对於善意的玩笑,他自然不会计较,淡然一笑打算将这事揭过去。
不料这一举动引来杜新泽定睛看了他许久,晶亮的眼眸中有著淡淡的好奇与欣赏。
“之前一直没发现,原来你脸上还有个梨涡,真是迷人。李放,你以後一定要多笑,相信你身边的人也会因此而变得心情舒畅。”
李放没能跟上杜新泽太过跳跃性的思维,愣了几秒才明白他的意思。
生平第一次被同性珍重其事地夸赞外貌,不由心生大窘,连忙略显笨拙地转开话题:“呵呵,杜先生,你吃过午饭没?这附近的热狗很好吃,要不要尝尝。”
说著话,李放把一直攥在手里的包装纸抬到了眼前。
察觉到他不习惯和人调笑,杜新泽收回了注视,“刚在冷餐会上吃过了。可惜身边都是些长者,又没什麽交情,话不投机我就溜出来了。看来你还真是喜欢这里,连校园最出名的热狗都被你找到了。”
李放点点头,“是啊,这里环境很好。只是上午来的时候我好像没见到学校大门,似乎四周也没有围墙拦著,感觉有些奇怪。”
“你倒是观察入微。美国的大学大都没有围墙,校园和附近的居民区相连,并无清晰界限。学校的图书馆、体育馆和草地都对普通民众开放,所以经常能在校园里见到遛狗的老头或者玩滑板车的孩子。这或许也是你感觉这里比较自由的缘故吧。”
李放边听杜新泽解释,边了然地点头。之前沈君尧说要去教授家吃饭,他还以为需要出校园,哪想就在图书馆的边上见到了类似居民区的地方,教授住的小洋楼也在其中。看来国外的大学和国内的“围城”差异不小。
两人随意聊了会儿,杜新泽低头看了看手表,说:“也别光坐著,反正时间还早,不如我带你参观下。”
杜新泽并没有因为李放是请来的保镖就觉得两人之间的地位有什麽差异,但李放却比较谨慎,总觉得聊天可以,但要杜新泽带著参观似乎就有些不妥,下意识想要拒绝。
还没等他张口,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大作。李放接通听了半分锺,放下电话语带憾意说:“杜先生,谢谢你的好意。不过刚才沈先生来电话,让我们提请过去接他。”
杜新泽的眼神闪过点点失望,“真是不巧。既如此,我和你一起过去吧。”
两人匆匆赶到克罗克教授家,老远就看到沈君尧和陆杰等在路边。
见到两人出现,沈君尧一怔,“你们怎麽一起来了?”
杜新泽解释说:“对著一群不认识的人吃饭实在没意思。正好遇到李放在校园里。你怎麽也这麽快出来了,难道是教授家的饭不合胃口?”
“不是,教授有急事出门。我继续呆著也不合适。既然都没事就回家,反正校庆露过脸也就行了。”
“那晚上的化妆舞会你不参加了?你不是挺喜欢这种活动的。”杜新泽问。
随意看了看身边两人,沈君尧摇摇头,“不去了。晚上去lilifans轻松一下。”
☆、贴身保镖 09
09 意外
校庆日的第二天杜新泽就匆匆回了中国。
沈君尧本计划著校庆後就飞去芝加哥看望家里那位老太後,可当听说奶奶在他回去的那日邀请了三位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去家里喝午茶後,就立刻决定带著李放和陆杰回国。
可惜的是,包机不是包子,不是想要就立刻能买到。
尽管沈君尧是VIP客户,尽管航空公司已尽力安排,最早的回国包机也只能在两天後起飞。
不得已之下,沈君尧只得在纽约又窝了两天,然後第三天一大早便火烧屁股似地赶往机场。
坐在空无旁人的VIP室内,沈君尧端著服务员送上的第三杯咖啡,津津有味地抿著。一本刚在机场书店买的小说已经被他翻了一大半。
李放和陆杰不理解沈君尧为什麽要提早三个小时来到机场,但也不便发问,只得坐在一旁枯等,显得十分无聊。
突然房间内回荡起女播音员优雅甜美的声音,以中英两种语言通知他们乘坐的航班将在半小时内起飞,请及时登机。
话音刚落,沈君尧终於把视线从小说里拔了出来,随手取过桌上的纸笔,写下一串英语单词。
“李放,你过来。”撂下笔,沈君尧从钱包里掏出张美元,连同便签纸一起递到了李放面前,“按纸上的名称去药房买一盒。出门300米左拐第一间铺面就是。”
五分锺後,李放带著药盒回到候机室。
此时沈君尧已穿上了外套,一副准备启程的样子,李放忙把药递了过去。
沈君尧并没接过,而是看著李放的眼睛,面沈似水,“这药比飞机上提供的起效快,药性持久但不伤胃。吃一粒,上机後立刻睡觉。我不想再被张半死不活的脸破坏心情。”
说完话,沈君尧立刻转身出了候机室。
在沈君尧走出候机室之前,房内两人都是傻呆呆看著他的背影。
直到关门声响起,李放才慢慢将伸出的手收了回来。
陆杰瞪大了眼,走到他身边,满是诧异地问:“今天的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吧。从早上起我就觉得这位爷怪怪的,在候机楼蹲了几小时不说,现在还给你买药……你说他是不是昨天吃坏东西了?”
对於陆杰的嘲讽,李放无奈一笑,用水把嘴里的药丸送下,这才说:“怪吗?我倒是觉得,他最後那句应该是真心话。”
一路上没遇到什麽气流,飞机飞得轻盈而平稳。
知道自己会晕机,启程前一夜李放特地很早就爬上了床。
而沈君尧让他服下的药丸也的确有效。在药力的作用下他睡了将近6个小时,而且十分香甜。
只是当从沈睡逐渐转为清醒,想要再度入眠就不是那麽容易的事了。
阖眼挣扎了一会儿,李放不得不放弃,睁开眼打量四周。
机舱内除了隐隐能听到发动机的声音外,可以算是十分安静。
陆杰和沈君尧都在睡觉。在沈君尧的脚边有团软绵绵的东西。
李放定睛细看,发现那是条打开的毛毯,看样子应该是从沈君尧身上滑落的。
故意将视线从毛毯上挪走,李放下意识舔了舔嘴唇,齿颊间似乎还留有糖衣的香甜。
犹豫了两三秒,李放无声叹了口气,缓缓坐直,发现自己除了有些昏沈外,并无其他不适。
於是他站起身,蹑手蹑脚走到沈君尧身边,单膝跪下把毯子拎到手里。
就当他挺直上身时,不期然发现沈君尧的眼睛竟是睁著的。
因为两人靠得很近,呼吸间不同的气息融汇交杂。
李放觉得机舱内幽暗的光线还不及对方的双眸璀璨,就像是有人伸手摘下了不远处的星辰,点缀进了他的眼里。
两人对视了一秒,李放隐隐觉得气氛有些不妥,将目光转开了些,并开口解释说:“毯子掉了。”
因睡得久了喉咙不免失水,甫一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却是低沈得很有韵味。
沈君尧几乎与李放同一时刻滑开了视线。
他看著李放手里的毛毯,听到李放的话,又慢慢闭上了眼睛,说:“脏了,让人换一条。”
“好的。”轻轻将毛毯放到一边,李放走回自己的座位,按下呼叫键,叫来空姐为沈君尧换了条新毛毯。
回到国内,范家栋给了李放和陆杰三天的休假。
当第三天晚上李放回到沈家别墅的时候,发现气氛似乎有些压抑。
范家栋他们虽然还是站得笔挺,但眉宇间隐著丝丝憔悴。
“队长,发生什麽事了?”
范家栋拍拍李放的肩膀,“没什麽。沈先生的公司好像遇上点麻烦,连续两天他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所以大家都没怎麽好好休息。”
第二天沈君尧一到公司就和所有公司高层关在会议室开会。
因为安排给范家栋他们的休息室就在这间会议室的对面,透过半人高的玻璃窗,李放不断见到公司职员捧著文件进进出出,显得十分忙碌。
可惜会议室的隔音效果不错,虽然他能看到沈君尧脸带怒色指著别人说话,但却不知道说了些什麽。
中午吃饭的时候,李放终於在餐厅听到些蛛丝马迹。
这次唐和集团与建邺地产公司合作进行城西区的项目开发。
建邺地产公司在业界内有著极好的口碑,所承担的工程不论从质量还是速度上都是数一数二。
所以谁也没料到,就在沈君尧回国的那一天,一栋由建邺地产公司负责盖建的民宅大楼竟然倒塌了。
出事的那栋楼连带旁边的两栋是S市比较有名的建筑──“劳模楼”,是当初市政府委托建邺地产公司兴建,作为奖励分给了各家企业的市级及国家级劳模。
楼一倒,造成了极其惨重的伤亡。最令人触目惊心的是,有人在废墟里发现建筑所用的钢筋水泥竟然都是劣质品。
这条消息传播开後,全行为之震惊。
建邺地产公司所有业务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唐和的项目也因此受到了牵连。
沈君尧重重靠到椅背上,两手捏了捏内眼角,沈声问:“数字算出来了?”
会议室内一名中年男子顶著一头冷汗,站起来答道:“根据目前的情况,工程核算部估算公司的损失大约2000万。只是这场风波会以什麽样的状况收场,现在还很难估计。所以这个数字可能还要再上升。以建邺地产公司被撤消所有资质这种最坏的情况为例,最後的损失将会在1个亿上下。”
这名男子说完,整个会议室内只剩下几道轻浅不一的呼吸声。
1个亿的损失,以唐和集团的实力虽不至於会就此垮掉,但也会元气大伤。
沈君尧慢慢走到窗边,空中亮得无法直视的阳光刺得他有些晕眩。
想到昨晚在宴席上听到的种种内幕,沈君尧不得不做出决定。
“法务部在一周内拿出详细的方案,务必以最小的代价终止与建邺的合约。企划部著手寻找新的合作对象,动作一定要快。唐和从没挣过一分黑心钱,不该受到惩罚,更不能当城门池鱼。”
☆、贴身保镖 10
10 杯中酒
也不知是不是建邺公司疲於应付倒楼之事,对於唐和提出中止合作的要求,除了建邺的总经理在乍听此事时表达了下愤慨外,之後的解约事宜倒是办得十分顺利。
不到两周的功夫,建邺地产公司的身影就从城西区的项目里消失了。
或许是因为这场风波压抑得久了,尘埃落定後,只要没有工作应酬,沈君尧下了班就会去各个俱乐部、夜店或者酒吧猎豔寻秀,每每到午夜过後才会回家。
挥金如土、香玉满怀,这样的境遇十个男人里怕是至少有八个会羡慕。
亚龙保镖在茶余饭後也不免对沈君尧活色生香的夜生活议论上几句。
只是大家逐渐发现,虽然沈君尧时常和女人喝酒聊天猜拳,但也仅仅是搂个香肩,抱个小蛮腰,从没见他和什麽人有进一步的亲昵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