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窿;膝盖外露,后裆透空;头上那顶凉帽是在谁家锅炉 房里挂过几年的,脚下那双破球鞋贴满橡胶补丁,手上戴的一副帆布手套左右两只不一样; 除此之外,披上一张老羊皮短袄,既臭且脏。 公职人员同领救济的人往往无法区别,因为他们的财源相同。一般地说,地方士绅们总还能 让本地的警察穿上像样的制服,因为那时大家都担心治安问题。可是对公立学校的教员就没 有那样关怀了,由于地方政府税源不足,教师的生活比别人来得苦,大萧条初期,还在他们 的工资里扣钱来资助施汤站呢。学生每年增加二十多万,学校就得进一步节约开支。教室不 够,书桌就摆在走廊里,有炉子的活动房子里,甚至洋铁皮棚子里。音乐课和美术课取消了 ,教科书是这学期用了给下学期另一班用,弄得卷角污损,字迹模糊,残缺不全。教室越来 越挤了,最后,竟连教员的工资也发不出了。 到1932年为止,只因教育经费不足,全国已经有30万儿童失学。密西西比州、明尼苏达州 北部、爱达荷州、南达科他州和亚拉巴马州的教员,只得轮流到各学生家里去“吃派饭”。 俄亥俄州德顿市的学校每周只上三天课,阿肯色州的三百多所学校有停课十个月以上的。在 堪萨斯州,因为小麦一蒲式耳只卖二角五分,所以乡下的教师每月工资只有35元,一年 又只支八个月薪水,合计280元。艾奥瓦州的教员每月薪金40元,只及华盛顿政府所 说的产业工人最低生活费的一半。阿克伦市拖欠教员工资多至30万元,扬斯顿市欠50万 元,底特律市80万元,而芝加哥市竟超过2000万元。 谈到芝加哥的学校,那倒是大萧条中的一段佳话。当地的教师因为不忍眼看50万儿童失学 ,于是没钱坐车就搭过路便车到学校上课,没有薪水也坚持工作(至1932年为止,在13 个 月当中,只有五个月发过薪),市政府发的欠条规定大萧条时期过后才能兑现,银行不肯收 兑,教师们也收下了。不知怎的,市政府居然还有办法筹备下年的芝加哥博览会(在博览会 期间,Se情舞星萨莉?兰德的每周进款是6000元),可是教育局要经费,市政府却充耳不 闻 。有1000个教员干脆裁掉了,未被辞退的只好忍受巨大牺牲,继续工作。在全市1400 个留用教员中,有759个被房东撵走。他们拿保险单借支了万元,并向 高利贷商人借了万元,年息是42%。尽管自己挨饥受饿,这些教 员竟还从干瘪的腰包里掏出钱来养活万名小学生呢。 对教员、救济工作人员和警察来说,穷困生活是近在咫尺,看得再清楚不过的了。30年代 初期,还没有人骂警察为“猪猡”。即使警察被派去破坏罢工,人们还是普遍认为他们同工 人一样,也是受剥削的。3月7日,官方在福特汽车厂血腥镇压“反饥饿游行”。第 二天,底特律市警察局长就开除了162名警察。纽约市的巡街警察自1930年 以来就在自己执勤的那些最贫困的市区向穷人分发救济粮,赈款由本市公职人员(包括警察) 捐助,占他们的收入的1%。正如卡罗琳?伯德所指出的,他们这样做,是“第一次 公 开承认,对于那些规规矩矩可是陷于赤贫的人,官方责无旁贷。可是承认这一点的不是上层 人物,而是那些在贫民区里工作的最下层公职人员”。 不过,目击那些最凄惨的情况的还是教员,因为大萧条时期受害最惨的人就在教室里。1932 年这年最可怕了,当年10月,即大选前一个月,纽约市卫生局报告说:公立学校的小学生有 20%营养不良。美国友谊服务委员会的秘书对国会一个委员会说,在俄亥俄、西弗吉 尼亚、伊利诺伊、肯塔基和宾夕法尼亚各州的矿区,营养不良的儿童有时达总数90% 以上,他们的症状是“思睡、发懒、困倦、智力发展受阻”。有一位教员劝一个小女孩回家 去吃点东西,她回答说:“不行啊,我家是轮流吃饭的,今天该我妹妹吃。”又有一个小 男 孩让人看他心爱的小兔子,他姐姐悄悄地对来客说:“弟弟以为我们不会把小兔子吃掉的, 可是我们就要这样做啦。”一个名叫莉莲?沃尔德的社会工作者感到十分不忍,她问道:“ 为了让孩子们吃饱,有些人自己一连饿几个星期,饿得直打哆嗦,你看见了没有?”有一个 有儿女的人满腔怨气地说:“咱们工人再也没有养孩子的权利了。”马萨诸塞州有一个牧师 说:“我认得一家人,他们今年只吃小扁豆过活,买不起面包啊。我们的孩子怎么办呢?”   电子书 分享网站
1。最惨的一年(4)
可是胡佛总统对记者们说:“并没有谁真正挨饿。拿那些流浪汉来说,他们吃的就比过去什 么时候都好。纽约有一个流浪汉,一天吃了十顿饭。”1932年9月号的《财富》杂志干脆骂 总统撒谎,它说:“应该说有2500万人衣食不周,这才是美国经济状况比较准确的描写 。”活活饿死的事例,《财富》杂志、《旧金山纪事报》、《大西洋》月刊、《纽约时报》 和国会听证会都记载了不少。纽约市福利委员会报告说:有29人饿死,另有110人 死于营养不良,多数是儿童。胡佛总统根本没有看到人民的痛苦,不过他卸任以后就免不了 见识一下了:有一次他在落基山区钓鱼,有个本地人把他领到一间茅屋里,看到一个孩子已 经饿死,另外七个也奄奄一息了。 千百万人只因像畜生那样生活,才免于死亡。宾夕法尼亚州的乡下人吃野草根、蒲公英;肯 塔基州的人吃紫萝兰叶、野葱、勿忘我草、野莴苣以及一向专给牲口吃的野草。城里的孩子 妈妈在码头上徘徊等待,一有腐烂的水果蔬菜扔出来,就上去同野狗争夺。蔬菜从码头装上 卡车,她们就跟在后边跑,有什么掉下来就捡。中西部地区一所旅馆的厨师把一桶残菜剩羹 放在厨房外的小巷里,立即有十来个人从黑暗中冲出来抢。加利福尼亚州长滩市有一个名叫 弗朗西斯?埃弗雷特?汤森的66岁的内科医生,他临窗刮脸,往外一看,竟有“三个干 瘦憔悴、老态龙钟的妇女”(这是他后来的描述)“趴在几个垃圾桶上从里边掏东西”。人们 还看到,有人全家走进垃圾堆捡骨头和西瓜皮来啃。因为蛆虫多,芝加哥市有一个寡妇在捡 东西吃时总是先把眼镜摘掉,眼不见为净。小说家托马斯?沃尔夫晚上在纽约街头留神细看 一群“无家可归的人在饭馆附近来回踯躅,把泔水桶的盖子掀开找腐烂的东西吃”。这样的 人他“早已到处看见,可是后来到了悲惨绝望的1932年,人数更是与日俱增了”。 那年头,富裕的美国人认为把吃剩的施舍给没饭吃的同胞,就算是大发善心了。纽约吉斯科 山 的麋鹿会一个美国慈善机关,1876年成立。——译者和普林斯顿大学聚餐会 吩咐仆人,要把残羹剩饭送到穷人手里。《布鲁克林之鹰》报建议设立一个总站,请慈善的 市民把吃剩的残汤剩菜送到那里,让穷人分享。俄克拉何马市有一个名叫约翰?B?尼科乐 斯的煤气公司经理草拟了一份计划,呼吁饭馆、市民俱乐部和旅馆的厨师把残羹剩菜装进“ 容量五加仑的干净铁桶,标明里面有‘肉、豆、马铃薯、面包等等’”。这些铁桶由救世军 收集,分饷失业者。与此同时,农民还送来了木柴,由失业者自己去劈(捐献柴火的偏偏 又是农民!)。这位经理给陆军部长赫尔利写信说:“我们预料,有些不值得照顾的人有时会 来 找点麻烦,但是我们必须不怕麻烦,因为只有这样,那些值得照顾的人才能得到照顾。”赫 尔利认为这个主意很好,力劝政府采纳。但是胡佛属下的紧急就业委员会主任认为这样做可 能造成误解,便把方案否决了。 尼科乐斯、《布鲁克林之鹰》报、普林斯顿大学聚餐会会员和麋鹿会会员们似乎从没想到, 更富于戏剧性的解决办法已经近在眼前。富人脑满肠肥,大众饥肠辘辘,这个鲜明对比已经 有人在考虑,而且觉得未来事变的阴影已经隐约可见了。托马斯?沃尔夫时常站在纽约的公 厕里同那些处境悲惨的人们交谈,谈到他再也不忍听下去,便踏着阶梯往上走20英尺,站 在人行道上凝望,只见“曼哈顿的摩天大厦在冬夜寒光中闪闪发亮。伍尔沃思百货大楼就在 不到50码开外,再过去不远是华尔街的几家大银行,一律是巨石和钢铁筑成的堡垒,屋顶 塔尖放射着银色的光辉。人间不平事,莫过于此了:这边是悲惨万状的地狱,那边一条马路 之隔就是一座座灯火辉煌的高楼矗立于凄然的月色之中。这些高楼是权力的顶峰,全世界的 大部分财富就深锁在楼底坚固的地下库房里。” 逆境一来,美国人向来是要寻找替罪羊的。1932年初,沃尔夫等人就集中火力对下曼哈顿区 的那些财阀攻击开了。这些替罪羊是又肥又好摆布。回想20年代,美国的金融家和工业家 曾经是全国有口皆碑的英雄。不过哈佛大学教授威廉?Z?里普利早已向柯立芝总统提出过 警告(虽然说也没用),他说,有这么一些东西在威胁美国的经济:“耍手段,玩把戏,甜言 蜜语,胡吹瞎说,欺蒙哄骗。”可是柯立芝是不相信这种高喊大难临头的预言家的。正如小 阿瑟?施莱辛格后来所描写的那样,足足九年之久,政府对待工商业家的态度竟好比他们已 经“发现了什么点金石,能把资本主义那种很不稳定的局面一变而为永恒繁荣的局面”。梅 隆当年曾经名噪一时,大家说他是亚历山大?汉密尔顿1789~1795年任美国商业部 长,提倡保护关税,与金融家拉拢,大得资产阶级的称赞。——译者以后最伟大的 财政部长”。《美国商业》月刊说:美国企业家是“全国最有力量的人”。可是到了证券市 场崩溃三年之后的今天,孩子们却唱起这样的歌来了: 梅隆拉响汽笛, 胡佛敲起钟, 华尔街发出信号, 美国往地狱冲。 不过,这首歌金融巨头们是听不进去的。他们依然鼠目寸光,盛气凌人,脱离实际。他们在 《文摘》杂志里读到的文章,无非盛赞大萧条带来的好处,例如说:“现在人们做生意比以 前客气了,在家里也往往比以前讲道理了,尤其是那些没头脑的女人家。她们过去不知好歹 ,不关心丈夫,不料理家务,现在都服服帖帖,小心谨慎了。”一位共和党的新泽西州州长 候选人给选民们带来了好消息:“繁荣太过分,就会败坏人民的道德品质的。”据报道,有 人建议杜邦家族的某成员出钱举办星期天下午的广播节目,他拒绝了,因为他认为“星期天 下午三点钟人人都在打马球,没工夫听。”J?P?摩根说:“如果消灭了有闲阶级,那就是 消灭文明。我所说的有闲阶级是指雇得起一个佣人的家庭,这种家庭全国有2500 万或3000万个。”人们告诉他,据人口调查,全国家庭佣人总数还不到200万,他似乎感 到吃惊。 不过人们觉得,摩根不了解实情,本来不足为奇。正如沃尔特?李普曼所写的,美国工业界 和金融界的许多领袖人物,“已经从我国历史上最有影响、最有权威的高峰一落千丈,落 到了最不堪的境地了。” 1932年这一年,美国65%的工业掌握在600家公司的手里;仅占全国人口 1%的人拥有全国财富59%。芝加哥有个人叫做塞缪尔?英萨尔,此人身兼85家公 司的董事、65家公司的董事长和11家公司的总经理。由他掌管的各种公用事业构成了 一个庞大的王国,其中包括150家公司,有5万雇员为325万顾客服务。1932年 元旦那天,他所拥有的证券实值在30亿元以上。失业的人们在瓦卡大道低处烧火取暖,仰 望着那高耸入云的英萨尔大楼,对一些记者感叹说:“为什么那个老头儿不能帮我们一点忙 呢?” 这个老头儿实在无法帮忙,因为他有他自己的难题。他那个由控股公司构成的金字塔式的王 国快倒坍了。不消几天,成千上万的芝加哥人(包括大批的教师),就要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 :他们手里那些英萨尔公司的股票下跌到只有1931年原价的4%了。英萨尔由36名 保镖护卫着,日夜奔走,力图挽回颓势,可是这年4月,他那两个投资信托公司就被宣布破 产了。6月,他因欠下6000万元的债,逃往欧洲,库克县的大陪审团陪审员在12 人 以上的叫大陪审团。——译者便对他提起公诉。为了掩人耳目,他在巴黎安排了一 个记者招待会,却从后门偷偷溜走,搭上夜半的快车南下罗马,接着又飞往雅典。他的律师 告诉过他,雅典是安全的,因为希腊跟美国没有签过引渡罪犯的条约。当时这种条约确实没 有,但是到了11月初,两国的外交官们就签了这样一个条约。英萨尔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