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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知道就静观其变。好戏总是在后头,不是吗?”他以一个笃定又奇特的笑容,封住了青史贤勃发的好奇心。
日出日落、月圆月缺,相思林里的岁月,总是那么规律有致。
换作是一般人,面对着一成不变的景色,以及没有朋伴的寂寞,怕是问得要疯了;可是对于岚儿来说,这份静谧却是她最能感到悠游自得的氛围。
然而,此时相思林旁的狭道,却远远地传来了商旅车队的喧杂声响。
岚儿将自己藏得隐密些,通常只要安静地坐在树上,谁都不会发现她的存在。
“爷儿,你说要在这片林子里,找一个长居此地的女子?”往相思林而来的,不是一般商旅,而是许多武夫。其中之一对雇用他们前来的青衣男子悄然道:“可在这相思林里,根本没有屋舍、人烟,该怎么找?”
岚儿在树梢上屏息听着,怀疑这一大片黑鸦鸦的男人,都是来寻她的吗?
“仔细给我搜就对了!一个女人家能躲到哪里去?”青衣男子对于隐藏幕后的主子的命令,也觉得颇为古怪。
这时,一个待命的武夫仰首打了个大呵欠,竟不意发现林梢有着一角洁白的绸料。他循着往上看去,果然见着了一个姑娘家端坐在枝干上。
“爷儿,你找的是不是她?”他忙指着岚儿大喊着。“就在那里!”
众位武夫抬头往上看,纷纷发出了不敢置信的惊叹声。那般清研的女子,看来不易亲近,却是他们生平首见的冷艳风华。
是了,准是她!“无欢无用,形容淡漠,离群索居”,这女子看来无一不合。青衣男子满意地点点头,总算可以交差了事,弥补上回的差错。
岚儿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避开。
听这些人的语意,的确是冲着她来,冷情的她不欲与人接触,起身便要走。
“姑娘,且慢!”主子交代过,先礼后兵。青衣男子拱手一揖,说道。“我们没有恶意,我是奉我主子之命,前来拜访姑娘的。”
他喝令身旁的武夫,打开运来的三只樟木箱。“这里有上好的续罗绸缎,以及来自西域的珍贵宝石,都是我主子赠与姑娘的,祈请姑娘笑纳。”他以指尖夹着各色宝石,宝石在日光的照映下闪烁生辉,漂亮极了。
岚儿绝美的脸庞上没有半丝情绪,她望着那些生人的神情,像是望着地上的小草,那般冷幽无情。
“哼。”不屑的嗤笑声冷冷响起,仿佛近在岚儿耳边。
岚儿眉间微微地牵动。是谁在冷笑?为什么她会有种淡淡的熟悉感,觉得这声音似会相识?
“有请姑娘跟我回去,见我主子一面。”青衣男子恭敬地说着。
什么礼品?什么笑纳?岚儿听不懂。她只想快些离开这个荒谬的场面。
岚儿腾起身,轻巧优雅地往另一棵相思木上奔去。
“哗,这个漂亮姑娘会轻功!:“
“怪不得她不用梯子,也爬得到那么高的树上去!”
武夫们窃窃私语着。他们只习了一般的武打功夫,卖的是胆量和蛮力,像这么神巧的上乘功夫,
别说学了,就是见也没见过。
见她要走,青衣男子扬声说道:“将她擒到手,别让她跑了。记住,主子要的是活人!”
所有的武师听令备战。他们将粗布衫的衣摆撩起,露出原先贴在身上的武器,喊打喊杀地奔向相思林。
岚儿见此情形,连忙运使轻功,从这棵树跃上那棵树去。但是相思林外,更有一排弓箭手,随着她轻巧飘移的身影,不断瞄准、放箭。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岚儿执起贴身的武器“叹情箫”,轻轻吹送能使人筋麻骨酥的迷魂曲,让他们拿不住手中的武器,纷纷软倒。
但是,武夫们用的显然是人海战术。一批又一批的武夫,不断地攻进相思林,将此地团切围住,不留一丝空隙。
“幸好主子想得周全,毕竟寡不敌众,谅她武功再高也逃不掉。”青衣男子得意洋洋地道。“给我上!”
武夫们犹如潮水,不断从四面八方涌来。
岚儿的情况顿时吃紧。“叹情箫”纵是能左右人心、影响万物,可用的还是吹箫者的绵绵内劲;在短期大量的消耗之下,岚儿已渐感不支。
她停下“叹情箫”,不再试图迷倒他们,全心全意地施展轻功,只求有一线机会离开这里。然而,此时恍若有神相助似的,每当铁箭朝她射来,总在中途被轻巧小石撞偏。
岚儿注意到了,心中正怀疑着。是谁暗中助她?不可能是两位师兄,他们擅长的可不是暗器功夫,也没有必要躲在暗处帮她,大可明刀明枪地来呀?
岚儿乘隙快走。不知过了多久的时间,喊叫声己远,她来到了小溪边。
她悉心听着,确定附近已无人声,才安心地跪在地上,轻掬溪水拍打双颊。待她张开双眼,摇荡的溪面竟浮现了除却她的另一道伟岸人影。
如果说,那源源不绝的武夫让她忙慌了手脚,那么,这抹随着池水摇摆不定的邪气倒影,就足以让她愣上好一阵子。
他……他真的又来了?
岚儿有丝惊讶。她站了起来,笨拙地旋过身。当她的目光千真万确地触及那男子时,她下意识地倒退一大步。
那一步,几乎让她跌入溪里!
“姑娘,这么想与我鸳鸯戏水吗?”司将淳开展双臂,及时搂住她的楚腰,可恶地用着邪肆的语调,抵着她小巧的耳垂轻笑。“你说,我该不该让你如愿?”
岚儿为这亲昵相拥的感觉而微微地起了战栗。司将淳那炽烈的体温、霸道的体味,瞬间环紧了岚儿的娇躯,固执得不肯松开。
“放开我!”岚儿勉力撑着不适的身子,推拒着他。
她不习惯有人近她的身;太过亲密的距离,让她不自在。
“放开你!”司将淳生平最不喜欢为难别人,尤其是美丽的女人。他立即松手。“好吧,如你所愿。”
他这一放手,晕眩感随即袭上了岚儿。一阵摇摇晃晃之后,虚弱的她再度往他胸前颓然一倒。
“姑娘,你可要看清楚,这回是你自个儿投怀送抱的。”司将淳再度搂着她,嘴上卖着乖,强调道:“我只是顺手接收而已,顺手的喔!”
他的调侃太明显,岚儿却没有力气反驳他。
不行了,她真的好累……这种无法支撑自己的疲倦感,让她别无选择地偎向司将淳;就像是落入网中的美丽蝴蝶,曾经试图振翅挣扎,最后却只能屈从。
一旦顺了他,岚儿便觉得好过多了。虽然晕眩感仍是不减,但耗去大量内力的身子,因为有着他魁梧有力的身量可以依靠,顿时轻松不少。
司将淳拥着她,抚着她的俏脸,露出了满意的愉悦轻笑。岚儿无言的顺从,正中了他的下怀,他闻着她的馨柔发香,几乎心醉神迷。
这漠然的女子太特别,牵动了他的心,不枉他再度造访相思林的美意。
她有气无力地问着:“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你对救命恩人该说的话?”司将淳将她微微扯开,碧眸直直地探索她的眼底。“你知道女子都是以纯洁无暇的美丽胴体,报答救命恩人的吗?”
岚儿坦然地摇了摇头。“不知道。”他所说的话,是她从未听说过的;单纯如她,也全然不懂他语中暗示的挑逗意味。
“无妨,现在记起来也不晚。”司将淳缓缓地说道。“这就叫做以身相许。”
“慢着,你什么时候救了我?”为什么忙不迭地想向她索取报偿?岚儿不解。
“什么时候?”司将淳落下大掌,抚着她的雪颊。“你以为刚才在相思林里,是谁打偏那些箭矢,让你逃过一劫?”他曾向出身暗器世家的青史贤学了两三手、管用得很。“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司将淳以一脸真假莫辨的期许表情,望着岚儿。
“是你?”岚儿低问,有一丝丝惊讶,想都没想过当时慷慨助力的人,竟会是他。
“当然是我,在下是专程赶来替你解危的。”司将淳认真地瞅着她的星眸。“专程的喔,不为别的,就为你而来。”他说着一般女人最爱听的甜言蜜语,期能让美丽而冷然的她有一点点反应。
为她而来?岚儿的心口悄悄一抨,神色却依然冷凝如常。
“既是如此,那你为什么躲躲藏藏、掩着行迹?”她无法理解行事为何不能光明正大。
“我这是真人不露相啊!”司将淳似假还真地说道。
其实,在探知司重华召集武夫上相思林、誓言不擒了这女子绝不罢手的消息之后,预知相思林将被搞得翻天覆地的他,唯恐美丽的她将受到伤害,故而随后赶来,谁知正巧撞进一团混战之中。然而,帮着她逃脱之事,当然是绝不能被人看出是他干的,否则什么戏都甭唱了!
岚儿侧首思索。“那么,方才在我耳边冷笑的人,也是你了?”怪不得有种淡淡的熟悉感,原来是见过的人。
司将淳不置可否,但对于司重华想得出用贿赂来诱引岚儿自愿走入王爷府的这一招,感到实在好笑。
一个冷情之人,原是无欲无求,收买的招术又怎么可能行得通?
除非是采取逐步诱惑的手段,用极其挑逗的手段,一点一滴地将喜怒哀惧爱恶欲等七情嵌入她的魂儿之中,教她识了情爱、有了欲求、懂了喜忧,就像他正打算诱她动情的邪恶点子一样……
“我?我又是谁?”他不答反问,将覆了厚茧的指腹抵住岚儿的细嫩唇瓣。
“司将淳。”她率直坦然地回答他。若不是毫不犹豫地喊出了他的名儿,岚儿还真不晓得自己将他记得那么牢。
而她微动的芳唇,让司将淳的手指像是承受了最甜美的细吻,那种欢愉如电的触感,令他坚如磐石的心微微一动,他满足而邪气地笑了。
岚儿的粉脸蓦然氲成淡淡腓红,红得连自己都感到莫名其妙。唇上那热热麻麻的细微感觉,代表着什么?
尽管几不可察,但司将淳还是很敏锐发现了她细致的波动,感到十分满意。他箝着她小巧的下巴,霸气地道:“很好,你必须将我的名字记得清清楚楚,到死都不能遗忘。”
“为什么?”她为什么该记着他的名儿?她必须刻意记着吗?
司将淳像是没有听到她的问题。他露出十分跋扈的笑容,危险地预告着。“岚儿,从今以后,我要定了你。”要定她为他动情!
要定她?为什么要她?他想怎么要她?是想带走她吗?
岚儿迅速地联想到……“难道说,你和林子里的人是一伙的?”他们说,要她笑纳那些馈赠,然后跟他们回去见主子一面。难道他也是说客之一?
岚儿其实没有任何惧怕的感觉,只是怀疑着。
“不是。”司将淳的回答,让岚儿莫名地松了口气。“他们是来抓你的人,而我……”司将淳望着她的眼神,有着猎鹰般的犀利,笃定得像是预告着改变她一生的事儿即将发生。“我是来索你的心!”
“索我的心?”岚儿不解地覆诵着,感觉像是被狩猎的美丽猎物。
那声疑问,是岚儿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因为,就在她极力思索的当儿,司将淖已准确无误地点中了她的昏睡穴,将她送入了无边无际的幽暗之中。
第三章
司将淳端坐案前,转头望了榻上晕厥的冷情女子一眼。一个时辰以前,他才将她从相思林带回了他的宅邱,安置在这座清风间里。
她持续地沈睡着,呼息均匀有致;被点中的穴位、足以让她沈睡上三个时辰。
司将淳加速在纸上绘着奇异的图形,写着神秘难辨的文字。这是沙郎国的咒术之一,相传每个人的额上都透着特殊无二的瑞气,而有心找寻的咒术师,可以根据这股瑞气的方位,找到他想要找的人。
现在他所做的,就是将她的瑞气封住,让人找不着她落脚在他的府邸;要是让人知道她就在他的庇护之下,那么这场戏大概也不必唱了。
司将淳书写完毕,便到杨边执起岚儿的手,放出一滴鲜血在纸上,燃尽之后,将纸灰当空一洒,就算大功告成。
就在他刚处理好的时候,清风阁外传来了争执喧闹的声音。
“贤爷,你别硬闯啊!”
“让我进去!我听下人说,司将淳在这里。”有青史贤在的地方,似乎就与嘻杂与混乱脱离不了关系。“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同他说!”
“慢点再说吧。主子交代,谁都不可以进去打扰他……哎哟!”
那一声呼疼的声音,正是守门的人被青史贤的暗镖射中的声音。
又倒了一个!
司将淳在清风阁里暗叹了一声。自从青史贤来了之后,他的下人似乎常有轮流睡大觉的机会,次数之频繁,让鲜少怒形于色的司将淳都快发脾气了。
青史贤兴高采烈地拍拍手。“唉!我叨扰府上这么久,难道你们这帮人还不了解我不屈不挠的性格、出神入化的功夫吗?”真是的,害他每次都要露一手暗器世家的绝代功夫,搞得他好像很爱卖弄似的。
“将淳兄,你在这里吗?在就应我一声吧,我有个好消息要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