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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车门边，叫了声：“大哥。”
安可淡笑：“不上车？”
我摇头。
他笑了笑，忽然问我：“陆扬多少天见你一次？”
我愣了愣。以前是不多，现在可不一样了！不过，他问这个干什麽？
他又问：“他没去见你的时候，你知不知道他在做什麽？”
我停了一会才说：“他有他的事。”我本来想说他当然是在家里，心里却忽然不确定起来。我只是一直这麽认为，事实上我从来没问过陆扬，而陆扬也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我知道，安可，不会无缘无故这麽问我。
安可又笑了笑，说：“上车，我带你去看一场戏。”
我站著没动。
安可慢悠悠地说：“想知道答案，就上车，你自己决定。”
他带我去了一家法国餐馆，说是S城最好的一家法国餐馆。我反正不懂，就只跟著他走。
餐馆的地点说偏不偏，说热闹它又在挺安静的小巷子里，据说这就是格调，我反正也不懂。名字写在门口的牌子上，法文，我更加看不懂，就只管跟著安可往里走。这段时间陆扬带我去过不少高级场所，这家餐馆看起来就很高级，不过陆扬没带我来过这里。他带我去吃西餐的时间不多，其实东西我挺喜欢吃，就是刀啊叉的我总觉得麻烦，也老实承认我用不好。
里面的装潢确实很有品位，就是灯光越走越暗，据说这也是格调，可惜我不太懂得欣赏。安可带著我走到最里边的一个位置上，我们两个对著坐下来，他指著我身後的位置说：“那个位置，陆扬预定了，他等下就到。”
我愣了愣，心里忽然紧张起来。
我们现在坐的地方，不算包厢，但也不像前面的大堂那样，你看得见我，我看得见你，光线特别暗淡不说，座位之间还都用艺术屏风隔开了，屏风上面还垂著枝枝蔓蔓的东西，换句话说，就是你看不见我，我也看不见你。但是如果有心的话，还是可以听见旁边座位上说话的声音的。如果更有心的话，爬到椅子上，还可以透过屏风上面的枝枝蔓蔓偷看到对方的一举一动。
那麽今天，陆扬会让我听见什麽，看见什麽？
第八章
陆扬的确没多久就来了，和另一个男人同来的。光线太暗淡，看不清那人模样，就只觉得很高，陆扬已经很高，他比陆扬还略高一些。两人坐下来之後就点菜，那人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居然说的是英语。
我爬到椅子上，小心翼翼地透过屏风上面的枝枝蔓蔓往那边看。
那边两个人也是面对面地坐著，那个人面对著我，陆扬背著我坐著。那人正好点完了菜，抬头看著陆扬一笑。
是个很英俊，很性感的金发男人，笑容尤其炫目，我是男人也觉得这实在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啊呸！我一gay还说什麽“也”字。
我继续往下看。陆扬很快也点好了菜，侍应生就下去了，两个人神情自若地交谈起来，我听陆扬叫他Andrew。
到目前为止一切正常，但我觉得不对劲，这两人之间，有什麽东西，让我觉得说不出的不自在。
而後我看见那个金发男人忽然伸出手，握住了陆扬的手，举起来，放在嘴边轻轻一吻。
陆扬只看著他，没有说话，也没有把手抽回。Andrew目光脉脉地凝视著他，嘴唇在他手上一点点地游移，好一会，才停下来，重新开始说话。
我慢慢爬下来，坐回位子上，觉得胸口闷得厉害，快要透不过气。
安可拿出手机，打了几个字给我看：“需要翻译麽？”
我不吱声地把手机推回去。我英语不算太好，但是还能听个大概。
Andrew在问等下是不是还去东城？陆扬说不行，那边现在有人住著。Andrew的声音听起来很诧异又不高兴的样子，说那是什麽人啊，新男朋友？陆扬笑了一声，没回答。Andrew又问那你现在都把人往哪儿带啊？陆扬答没有另外找地方，麻烦，直接带去宾馆就是了。
Andrew嘟囔著又说了什麽，我已经没心思听了。我整个人都木了。我现在住著的那套公寓，就在东城。我一直觉得奇怪为什麽陆扬会弄一套人家住过的公寓，原来根本就是他自己一早备下的，专门打野食的地方？！
安可微笑著看我，又在手机里打字：“Andrew是陆扬在英国的老情人。”
不用你说，我看得出来！
安可支著下巴，探究地看著我。看了好一会，满意地笑起来，在手机上打字：“你的反应真没有让我失望！”
我咬著牙。
他继续打字：“不过我忽然觉得也许还可以再精彩一点。”
我觉得我快疯了。陆扬还有什麽我不知道的事？
安可又开始打字，打完了，没给我看，按了发送，然後才又打字给我看：“宋乔等下过来。”
这儿又有宋乔什麽事？
宋乔很快就来了，他一到，看也不看Andrew，就问陆扬：“陆扬你到底什麽意思？”
陆扬沈著声音反问：“什麽什麽意思？”
宋乔冷笑：“叶遥！”
陆扬一时没有说话。
宋乔恶狠狠地盯著他：“我们说好的，你追佩佩，让他们分手，结果你那天晚上忽然说不想对佩佩出手，决定和叶遥好。没关系，我要的只是他们分手这一个结果！好，现在他们已经分手了，你呢？你什麽时候甩叶遥？”
陆扬沈默了一会才说：“你也说你要的只是他们分手这一个结果，那以後我和叶遥怎样，不关你的事吧？”
宋乔大怒：“陆扬！你还记不记得佩佩她从小到大最喜欢谁，最听谁的话？是你啊！她现在被叶遥害成这样，你还要和他在一起？”
陆扬又沈默下来。
我躲在屏风後面，眼睛死死盯著两人，生怕看漏了一个表情，听漏了一个字。
全身的力气都在丝丝地离体而去，要死死抓著屏风才不至於就此倒下。心里空荡荡的，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一开始我就被这个叫陆扬的男人不由自主地吸引，所以以为，他对我不同於其他人的关注，也是和我一般。
原来根本不是。
平安夜那天，他说，他等我说和安佩佩分手这句话，等了好久。他的欣喜那样真实，让我立刻就以为，他是在为我终於下定决心而欣喜若狂，现在，我终於明白他真正的意思。
我仿佛身陷绝境，又恍惚觉得还有一线生机。
无论初衷如何，陆扬他，并不想和我分手！
过了好久，陆扬终於开口：“宋乔，我会和他分手的，他那种人，难道我会和他一生一世？不过不是现在，”从我的角度，可以看到他一点点的侧脸，他笑了笑，说：“我暂时，对他还有点兴趣。宋乔，我这样说，够了吗？”
後面还有什麽话我已经听不见。我从屏风上滑下来的时候，安可敏捷地扶住我，抱著我坐下来，在我耳边极低声地笑：“终於知道自己在他眼里是个什麽货色了？”
我靠在他怀里，没有说话。灵魂已然出窍，现在的叶遥，只是一具空壳。
我不知道宋乔什麽时候走的，也不知道陆扬和他最後又是怎样的说法，意识有些回笼的时候，安可在我耳边轻轻地说：“站起来，走过去，收拾你自己的残局！”
是，该收拾残局！若我现在走过去，陆扬会是什麽表情？惊讶，还是懊恼，或者无奈？我忽然觉得想笑。
我站了起来。
可我迈不动脚步。我做不到！
我站了一会，陆扬和Andrew就走了，安可愉快地问我：“你猜他们去哪里？”
我问：“这些事，你早知道？”
安可含笑点头。
我又问：“你干嘛不自己告诉我？”
他得意地说：“我就不告诉你，非要你自己发现！”
这人比白雪公主的後妈更恶毒！我不想再理他，拖著脚步往外走。安可跟过来，揽著我走。我没有挣扎的力气，就随他。
安可把我送到了东城的公寓楼下，明显心情很好地问我：“要不要我留下来陪你？”
我没理他，一个人走回了公寓。
里面空空的，陆扬没有回来。我知道他现在一定和Andrew在宾馆。我关好房门，走进卧房，在床上躺下来，一点点地平定著自己的心跳，一点点地重新凝聚自己的力量。
这将是我在这里的最後一夜。
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我醒了，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把钥匙放在客厅的茶几上，而後离开了这里。我没有带走陆扬送给我的任何东西，从此以後，我和这个人，再无瓜葛。
第九章
回到学校的时候寝室里空空的，大家都在上课，正好可以让我从容收拾心情。我把东西放好，蒙头又睡了一觉。
陆扬过了三天才找来。我把他的号码，手机的，陆家的，公寓里头的，公司的，凡是他有可能用到的号，统统设为拒听号码，他就自己来了。
他敲开我们寝室的门，我一看是他就想关门，他说：“你别关，你敢关我就敢踹！”
流氓！
不关就不关，我就站在门口，不关门，可也不让他进，说：“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陆扬气得笑了：“叶遥，我过来是要和你说清楚，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
我冷冷看著他。这句话，轮不到他来说！
陆扬大约也觉得有些底气不足，努力缓和了脸色，说：“进去说吧！”把我推进去，关好了门。
我退後几步，跟他保持两米以上距离。
他脸色变了变，问：“你知道了？”
我点头。
他又问：“是宋乔告诉你的，还是安可告诉你的？”
我摇头。都不是，是你们三个人一起告诉我的。
他疑惑地看著我。过了一会，说：“知道了也没什麽，叶遥，宋乔确实曾经让我帮忙拆散你和佩佩，他好乘虚而入，不过我和你好，不是只为这个。”
我笑了笑，知道！当然不是只为这个，人说了，现在对我也还有兴趣呐！
陆扬说：“这件事我道歉，但是叶遥，我对你究竟好不好，你该感觉得到吧？”
好！挺好的！他那天对那个Andrew也挺好，我估计他对他所有情儿都挺好的！
陆扬皱起眉：“叶遥，你说句话。”
我就说了：“Andrew走了啊？”
他呆了一下。
我又说：“那什麽时候再回来？”
陆扬没有说话。
我说：“一时不回来也没事，反正你也不愁没人陪。”
陆扬沈默了一会，淡淡说：“既然都知道了，那就说清楚吧！叶遥，你进了这个圈子，就要看清这个圈子的模样。这个圈子就是这样，哪有什麽海枯石烂的东西？除了你之外，我确实还有另外的情人，但到目前为止，我对你，是最好的！”
那我是不是该跪下三呼万岁，然後谢主隆恩？
大概我脸上的嘲讽太明显，陆扬脸色变了好几变，拿出公寓钥匙，伸手向我，说：“别的话我不想再说，搬回去，我以後会对你更好！”
我笑，问他：“怎麽个更好法？”
他大概以为我活动了，也笑起来，走过来，把钥匙放在我手里，用自己的手包住，温柔地问我：“你想要什麽？”
我想要什麽？我还能想要什麽？
我看著他笑了笑，夺回自己的手，打开窗户，扬手就要把钥匙抛出去。
他脸色一变，一把扯住我的手：“你干什麽？”
干什麽？我笑。这不是明摆著的麽？
陆扬脸色再变，他一字字地说：“你今天把钥匙扔出去，以後就别想再回来！”
我把钥匙扔了出去。
陆扬无声地看著我。
我歪著脑袋看他：“陆扬，你不会以为，我真的爱上你了吧？”
陆扬还是没有说话。
我笑起来：“我看起来，像是脑子会进水的样子吗？”
陆扬是谁，我又是谁？他这样的人，怎麽会无缘无故对我这麽好？其中没鬼才怪！
我怎麽会对他毫不防备？
要是这样都能爱上他，不是脑子进水是什麽？
我可以同时向观音姐姐、如来佛祖，以及耶稣他老人家发誓，以上所言，千真万确！
我叶遥这麽聪明的人，怎麽会脑子进水？
陆扬离开之後不久，我也走出了学校。
我在街上溜达了一圈又一圈，後来天色暗下来，看到路边有排挡，我就摸过去坐下来，一个人点了满桌酒菜，慢慢吃喝。
大概喝得有点多，手机响起来的时候我一时还没有听到，不过後来手机一直响，一直响，我就接了。
电话是陈开打来的，他问我：“干什麽呢？找你一天了，哪去了？”
我没吱声。
他後来又说了几句话，大意是上课点名、考试之类的，我想我大概是真的喝多了，只觉得恍恍惚惚的，怎麽也听不清楚他究竟说了些什麽。
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