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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在工地上看了个片,等你做完手术我们也试试…”
曲静深堵住耳朵,他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听到。他的脸没红,他一点都不想打人。
曲静深的手术被安排到了下午,老头说他贫血,携痒能力差,要输血。昨天晚上的时候,已经注射了一些蛋白质和维生素,有利于术后伤口的恢复和愈合,提高防御感染的能力。
景泽抱着曲静深说:“别怕,我在外面等你,乖乖的。”曲静深点头,主动亲了一下景泽,蜻蜓点水般的亲在他的鼻尖上。景泽的心像被猫爪子挠了一下,暖暖痒痒的。
上手术台前注射了麻醉剂和镇定剂,昏沉感袭来,曲静深闭上眼睛,渐渐失去知觉。刚开始他脑子里意识还是清楚的,可后来就感觉自己像被人悬空抬着,又像在半空里飘着。那种感觉很奇妙,感觉浑身轻松,又感觉除了意识之外,又什么不是自己的。
曲静深刚被推进手术室,小白来了。“景哥,人已经进去啦?别担心,大夫不是说了么,小手术。”
景泽在手术室外面一圈又一圈的走,明明知道不用担心,可还是忍不住的担心。手术室门前的灯亮着,他觉得灯光是那样的刺眼。过了好大会,景泽问小白:“你说要是动完手术,他不能说话怎么办?”
小白安慰道:“一定可以的,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强,是不?”
或许人在忧虑的时候总会特别脆弱,景泽被小白拉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自言自语:“我这会虽然不嫌弃他不会说话,万一有一天,我说万一有一天突然嫌弃了怎么办?”
小白知道他是紧张,尽量把语气放缓,“说不定,静深哥先嫌弃你呢,是不?”
景泽一想也是,曲静深是喜欢姑娘的,说不定哪天就找个姑娘成家立业去了。想到这里,又恨恨的想,还是哑巴好,这样就只有自己肯跟他好。
就这样纠结着坐了一个小时,景泽又开始着急:“都进去那么大会了,怎么还不出来?不会出什么意外事件?不是说小手术么?”
被他一说,小白也有些着急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很想说话打发时间,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曲静深躺在冰凉的手术台上,他的意识是清晰的,又是混沌的。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别的,他能意识到有刀子在划开他的脖子,但又感觉不到疼痛。这种体验很奇妙,甚至连血管细微的跳动意识到。
他似乎进入到一种深度睡眠的状态,那种状态和现实世界的感知完全不同。在那个世界里,全靠个人的主观意识维系。比如,他感觉景泽是爱他的,那么景泽就是爱他的,并不需要做出任何爱他的举动。似乎只需要想,就能得到心里所有想要的东西。
他模模糊糊的听见,有人在问他:“你想说话吗?”他想点头,说想,可头却被人接住了。他在意识里很焦急,后来似乎有人对他说,他肯定会说话,他才放轻松。
曲静深在那一刻才相信,原来人真的是有灵魂的,灵魂里存放的是意识状态,而就是为了实现灵魂的某种状态服务的。潜意识里爱一个人或一样东西,总会情不自禁地想要同他接近。
这时,他突然生出了个连自己都要笑的想法,景泽经常想跟他床上活动,原来那是爱自己呢,就当是。他觉得这种状态实在太好玩了,只用想的,内心就可以满足。
可是这种状态并未持续太久,他觉得有点疲惫,不再放任潜意识胡想八想。再后来,他又恢复了先前那种状态,他听到景泽再叫他,可是却睁不开眼。
手术室门口的灯灭了,景泽赶忙冲到手术室门前。老头有点疲惫摘下隔离口罩,景泽焦急地问道:“怎么样了?”
老头点点头说:“挺成功的,好好照顾他,一会护士会跟你说的。这把老骨头哟越来越不顶用了…”老头自言自语地打道回府休息了。
曲静深被推到术后隔离病房,护士给他装上了电子监视设备,又帮他输上氧。景泽问:“装这些干什么?”
护士说:“喉部手术后十二小时,要观察呼吸型态。注意点,伤口愈合好之前不要碰到他的喉咙。还有,不要下床活动。”
景泽十分耐心地记下这些吩咐,等护士出去,他伸手摸摸曲静深的脸,能摸到的感觉真好。可看到他脖子上缠的厚厚的绷带,又挺心疼的。
小白低声说:“哥,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晚上我不回去啦,在这陪着。”
景泽想说,你回去,我在这就行。可是还没张嘴,小白就拍拍他的手:“别说啦,我跟静深哥也挺聊得来,没事。”
曲静深在手术后整整睡了十个小时,直到凌晨才醒来。景泽感觉到曲静深的手动了动,刚才还困的迷迷糊糊的,立马转醒,睁大眼睛看曲静深。
曲静深睁开眼,看到景泽,对他笑了笑。因为很久没进水,他嘴唇干的掉了皮。一个架式睡这么久,浑身都酸,曲静深刚想动一下,就被景泽立马按住了。
“别动,等麻醉劲儿过去,伤口又该疼了。”
曲静深还是笑,其实早就有点疼啦。麻醉劲过后,感觉总特别敏锐,似乎连脖子那儿的动脉跳动都能意识到。
景泽坐到床边上,抓着他的手说:“再睡会,睡觉伤口好的快…乖,听话…”从未这么温柔过,景泽看到曲静深这种样子躺在床上,心里似乎都软成了水,想急也急不起来。
曲静深指指厕所,想撒尿,实在憋不住了。他想下床,却被景泽死死按住:“大夫说不让你乱动,吃饭、大小便都得床上解决。”
曲静深顿时怂了。景泽从床底拿出医院给的尿壶,帮他脱裤子,然后把那个软趴趴的东西拿出来。
“尿?咦?怎么不尿?要不我吹个口哨…快点啊,手都麻了。”
曲静深闭上眼睛,尿了。真是丢人丢姥姥家去了…景泽帮他穿裤子的时候不忘摸摸他的腿。小白趴在桌子上睡的很熟很,不然曲静深肯定会脸红死。
第五十六章鸡零狗碎
曲静深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他半眯着眼看景泽去洗手间帮他倒尿壶,听见水管哗啦啦的水声。景泽看到他正瞅着自己,便说:“你再睡会,身上哪里难受吗?”
曲静深摇摇头,景泽伸手摸摸他的脸:“乖兔子,没事儿,老头说等伤口复元,就算成功了~”
脖子里缠着厚厚的纱布,曲静深无法点头,只能眨眨眼睛,表示自己知道。景泽趴在床边上,一夜未睡,这时困意袭来,忍不住打个哈欠。
曲静深看他这样,就要拿一旁放着的纸笔,却被景泽抢先一步按住手:“别乱动,我知道你想说嘛,你闭上眼睛休息会,我也眯会儿,一会有事就用手戳我~”
景泽说着就趴在床边上闭上眼睛,曲静深瞧了他一会,也闭上眼睛,却再也睡不着。麻醉药的劲差不多已经过去,伤口有些疼,又有些痒,想伸手抓抓,奈何脖子上一圈纱布,末了只能作罢。
景泽一会就打起来小呼噜,曲静深心想,这人睡着了,还一脸霸道,皱着眉头,跟谁欠他多少钱似的。到春天了,天亮的越来越早,外面的天从沉沉的灰变成融融的白,那白里又透着些冷,看的人眼里心里一片爽快。
人无事可做的时候就爱乱想,曲静深脑袋里跟过山车似的,轰隆隆,一会想起点这,一会又想起点那,不过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虽然这次手术有景泽陪着,可是潜意识里依旧有些脆弱因子,那并不是景泽能帮着他克服的。
曲静深有点想家,更何况是这样的天色,更让他想起农村的某些早晨。他十来岁的时候,经常跟着父母下地干活。早晨的风凉凉的,必须得穿上厚外套才不会冷。但他总不爱穿,觉得被凉丝丝的风吹着挺舒服。
麦子地里有隔夜未干的露水,蹭的他脚踝凉凉的。他爹娘低着头干活,时不时扯几句家长里短,他就在旁边默默听着,因为他从小就不爱说话。
等天略微亮堂些,就会有放羊的牵着羊出来吃草。这时曲静深就专门负责看着自家的麦子地,省得被羊糟蹋了。有些小羊羔跟在大羊后面,倒不上吃草,曲静深就爱扯几把麦苗特意丢给小羊。他就在旁边站着看它们吃完,生怕大羊过来抢。
他爹娘看到他拔了自家的麦苗去喂小羊就会狠瞪他,每到这时他就不敢再喂,可过了一会,等他爹娘不注意了,又继续原先的动作。
这些片段似乎在他脑袋里根深蒂固了,时常空闲的时候就会想起。他的童年时光很幸福,虽然没有好玩的玩具,没有精致的吃食,但至少有爹娘做顿热乎饭,有新衣服穿,还有麦子地。
春天时候,麦苗绿油油的,等上午太阳出来,把麦子上的露水晒干了,就可以在上面打滚,别提多舒服了。这是他们农村的孩子最喜欢玩的游戏,小孩有小孩的聪明,都不滚自己家的麦田,专门滚别人家的。最后被追着满村子里跑,谁跑的慢被逮着揍一顿,能被嘲笑上好几天。
等到了夏天,就可以去河里洗澡,说是河,其实也就是个大水坑。虽然里面的水不太干净,但小孩不怕脏,整天长在河里瞎扑腾。河里有人养鱼,不过都在深的地方,河边浅水处全是小虾米。拿个“罐头瓶”,泡上点馒头屑,拴个绳子放到河底,一会就能逮不少小虾米。
他家养的鸡和鸭子,都可爱吃这些小虾米了,把它们丢到地上,然后托着下巴蹲在一边看,眼睛里全是好奇,真的这么好吃吗?小曲静深偷偷从地上捡起一个,拿水冲干净,放到嘴里嚼嚼。结果‘呸’的一声全吐出来,难吃死了,一股腥味,得要吃好几块糖才能盖的住,但是家里没糖块,只好要几毛钱去买。买三块,还得分给弟弟两块,但他有一块吃就已经很开心啦。
曲静深闭着眼睛,脑袋里断断续续的全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景泽开始打呼噜,曲静深想着给他盖点东西吧,要不怪冷的。可思绪就停在了这里,他也睡着了。
是小白先醒来的,他用凉水洗把脸,看看两个正睡着的人,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小白刚走出住院部的门,手机就响了,他接起来,原来是前两天李国其给他介绍的朋友,想跟他见个面,正在他家门口等着。
小白还想着去给病房里的两个人买饭,可是又一想,万一他俩起不来,饭可不是要凉了?思来想去,还是准备回家,做点小米粥,再送到医院。
李国其给他介绍的朋友叫方启程,是个开五金店的,挺老实的一个人,离过一次婚。方启程是挺典型的北方男人,长的挺硬气,一米八几,脸也方方正正的,说不上好看,但也不算难看。
方启程远远的看到小白,赶忙把手里的烟掐灭,他本来正蹲在马路牙子上抽烟。
“你怎么跑我家来了?”这时的小白远没有在景泽和曲静深面前的软糯,他也说不上为什么,就觉得眼前这男人挺窝囊的,可这才是跟人家见的第二面,怎么就知道人窝囊了?
方启程搓搓手说:“今天店里没事,我想请你吃个饭,早饭吃了吗?”
小白有点爱理不理的说:“李哥怎么把我家住哪跟你说了?”
方启程站起来,跟在小白后面走着,说:“我跟李国其不熟,他这人不太地道,你以后也不要跟他经常在一起掺和。”
小白有点恼,他最烦别人背后嚼人家舌根,顿时对方启程的印象又打了个折扣。小白不冷不热地把他让进门,把沙发上放着的几本书收起来放到卧室。
方启程有点拘谨,他抽烟抽的口渴,心想着这小孩看着挺乖巧的,怎么就不给他倒杯水?他自己又不好去倒,怕动乱对方的东西。
小白一会从卧室出来,就去厨房煮南瓜粥,没搭理方启程。等他忙完从厨房出来,方启程依旧做在那儿,动都没动。
小白说:“李哥怎么跟你说的?他把我家地址告诉你,都没跟我说这事。”
方启程挺老实,小白问什么他就答什么。“李国其这些天从我门市里赊了几批货,跟他喝酒的时候,他无意说的。”
小白知道李国其的为人,这人跟他上任男朋友挺铁,后来小白跟那男人分手,李国其不知怎么也跟那人掰了,倒跟自己越走越亲近。小白没搭话,转身去给他倒了杯白水。
方启程有点紧张,再加上渴极了,端过水就要喝,结果被烫的‘哎哟’一声。小白打心里翻个白眼,谁跟这人过日子谁脑袋被驴踢了,闷不死人才怪!怪不得离婚呢,小白想。
方启程在沙发上坐了半天,见小白没有离开的意思,便问道:“要不我请你吃午饭吧?明天以后就有事要忙,怕没时间。”
小白爱搭不理的说:“我朋友昨天刚动完手术,我得去医院送饭。”
方启程没吱声,顿时又冷场了。小白去厨房看粥,眼看着就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