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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泽那一身混搭风极有乡村风味,曲静深瞄了一眼点点头:“挺像拾慌者的。”
景泽一点也不失落,他蹭上去死皮赖脸地说:“只拾你好吗?”
曲静深说:“贫。”
路越走越窄,曲静深带着景泽转进一条狭长的胡同。景泽话突然就少起来,他略带惊讶地看着路两边的土墙,唏嘘道:“这玩意儿我在电视里见过。”
曲静深说:“好多年了,都被雨淋坏了。”
景泽快走几步跟曲静深肩并肩,曲静深扭头看他:“嗯?”
景泽摸摸他的脸说:“没,就是有点心疼你。”
曲静深拿出钥匙开门,院子里除了多些积水和落叶外,跟前些天没两样。
景泽东摸摸西看看,问曲静深:“兔子,那枣树真能结枣吗?”
曲静深说:“能,很甜。”
下午一两点钟的太阳慵懒地洒在半边墙上,景泽蹲在水井旁边点了支烟。曲静深躬着腰把地上的枯枝拣起来丢到一边,景泽把烟掐灭说:“兔子,你别动,我来。”
院子特别小,几分钟就能走个遍。曲静深走过去把堂屋门推开,还是前些天自己来的样子。
景泽这时跟过来,从后面搂住他的腰往里看,入目尽是黑糊糊的烧焦的木头。
曲静深指指那个不到两米的房门,对景泽说:“我小时候…跟弟弟就住那。”
景泽朝曲静深指的地方看去,那房门上糊的白纸都腐烂了,上面还沾着大火过后的黑色灰烬。木门上有许多目不可识的细小黑洞,那是蛀虫长年累月留下的痕迹。
景泽走过去推了推,房门应声而开,歪歪斜斜地倒在一边。那里面很窄,贴着墙放了两张床,大概火势未漫延到这里,床还完好无损。但上面早已落满灰尘,甚至床腿都被老鼠啃坏了。
曲静深指指靠窗边的那张床:“这是我的,那是我弟的。”
景泽看着这逼仄的环境,低声问:“能睡开吗?”
曲静深说:“能,小时候瘦,不占地。”
景泽心疼地呼噜把他的头发,“宝贝儿,以后我赚钱给你买房子,你想装成什么样,就装成什么样。”
曲静深拿出本子写:“我小时候还从上面摔下来过呢,可能睡觉不老实,打滚摔下去的。我弟小时候贪玩,半夜也不睡,就趴我床上玩。”
景泽说:“听起来虽然还挺不错的,但是你不许难受,都过去了,听话。”
曲静深说:“不难受,就是想他们。”
景泽再也忍不住,深深的吻上了曲静深的嘴。曲静深把记忆一点点剖开给他看,即便不着调如景泽也知道其中的意思,这是要铁了心跟他过日子了。
曲静深认真地回应着这个吻,阳光路过他的眉角,此刻心里既幸福又心酸。大概这就是爱上一个人时的心情,能看到温暖的阳光,也要享受阳光投射下的黑暗阴影。
一吻结束,景泽搂紧他的腰:“以后你要想回来,那我就常陪你回来。”
曲静深说:“谢谢你。”
景泽刮了一下他的下巴:“宝贝儿,开心点。”
曲静深淡淡地笑了一下,随后又埋下头,开始清理房间。
其实老房子里也没有什么好打扫的,除了把东西摆正以外,就是扫扫灰尘。
景泽在堂屋把歪歪扭扭的桌椅摆好,刚躬□要扫扫墙角的积灰,就猛然看到一条蛇。
景泽吓了一跳,喊曲静深:“兔子,这儿有蛇!”
曲静深不紧不慌走过去说:“家蛇。”
景泽说:“好家伙,个头还挺大的,吓了我一跳呢!”
曲静深转身去门外找了根树枝,景泽蹲在那儿继续看。蛇也怕人,它沿着墙角朝隐蔽的地方爬去。景泽盯着它看,蛇从墙缝里钻过去,景泽看到蛇尾巴后面掉下了一张什么东西。
等蛇爬远,景泽才伸手把东西捡起来看。原来是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一角已经磨损,照片上也满是尘土。
曲静深这时拿着树枝进来,他问景泽:“蛇呢?”
景泽说:“跑了呗,你刚才不是说是家蛇嘛,让它在这儿住呗,还能帮你看家。”
曲静深说:“你不是怕嘛。”他说着把树枝从门口丢出去,像农村这种土房子里见到蛇是非常常见的事。
景泽说:“老子怕个毛!是好多年都没在除了动物园以外的地方见这玩意儿了,这叫惊讶,笨。”
景泽举了举手里的照片:“刚才捡的,上面是你和你弟?”
曲静深蹲到他身边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哪找的?还以为烧了呢。”
景泽指指照片上的娃娃:“左边这个是你吧?真瘦,猴一样。”
曲静深拿过本子写道:“这是六岁的时候,我弟才三岁,有来村里照相的,照一张要两斤麦子换呢。”
景泽说:“拍的真丑。”
曲静深笑:“长的本来就不好看。”
景泽拧他的嘴:“谁允许你说自己长的丑了?”
曲静深嘴角抽搐,景泽又夺回照片,三看两看就装了自己口袋里。
两个人把院子又归整了一番,景泽说:“到明年八月份我陪你来摘枣吃。”
曲静深说:“槐花糕也好吃。”
景泽说:“那明年三四月份也来,反正现在交通方便。”
曲静深说:“真不想回,那么大的城市。”
景泽厚脸皮:“城市再大,不还有我嘛,喏…给你拉着手。”
曲静深握住了他的手,其实他没告诉过景泽,他对姑娘,没感觉。
两个人锁门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曲静深站在大门口十分不舍。景泽从地上拣了根树枝,在土墙上写:“X年X月X日,景爷到此一游。”然后在署名的地方画了只兔子。
回去的路上,景泽问曲静深:“怎么没听你提起过你父母的坟呢?”
曲静深说:“这次回来,我还没去呢。”
景泽问:“为什么?”
曲静深说:“不想去,难受。”
清明已经过去了,他父母的坟头长的草不知他叔帮着清理了没。两年没回来,真该去看看。许多年前,也是同样的路同样的门,他娘牵着他的手从胡同口走到胡同尾,然后开门进家。压水井吱吱呀呀地响着,一响就是这么多年。这些年里,他遇到不算多的人,经历过不算多的事,都如烟似云的散了。
土墙上斑驳着不算平整的光阴,就像傍晚时的日薄西山,从灰暗里泛出明灭的光纹来。谁不是这样,二十多岁时,不知此生到底为谁而来。
曲静深主动去抓景泽的手,他说:“我是个死心眼。”
景泽牵住他的手,倒着走路。“以前我是喜欢你,但现在,现在我爱你。”
景泽又问:“宝贝儿,你知道爱是啥玩意儿吗?”
曲静深头摇的像拨浪鼓。那条长长的胡同已经走完,他回头再看一眼,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第八十七章走吧,回家
景泽衔了根野草蹲在河边,他手里正拿着半块馒头,掐碎了往河里投。曲静深蹲在一边想事情,他还没想好怎么跟他叔说回城里的事。
景泽说:“哟嗬,还真有鱼啊?”
曲静深瞄了眼河里聚成一小堆的鱼,说:“专门养的。”
景泽嘿嘿笑:“中午买烟的时候还看见代销点有卖钓鱼勾的来着,不如…嘿嘿。”
曲静深白他一眼,劝他快点打消这个念头:“大强会揍你的。”
景泽十分不屑:“切~怕他,不就是仗着条狗抖威风嘛。”
曲静深说:“他爸是村长。”
景泽嘟囔:“都差不多,反正是抖威风欠抽。”
曲静深反问他:“那你呢?”
景泽恬着脸说:“我怎么啦,英俊潇洒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曲静深笑骂:“死贫。”
景泽喂完馒头,就接着往里丢小石子,明明挺待见他的鱼,瞬间就被他砸散了。
曲静深赶忙阻止他:“会吓到它们的。”
景泽搓搓手,手闲了没一会又觉得难受。他戳戳曲静深的脸问道:“哪天回去啊?小白这两天老打电话说店里忙。”
曲静深说:“再想想,我叔年纪大了。”
景泽说:“他不是有个儿子吗?又哪用你操心。”
曲静深瞪他一眼:“不操心,但不忍心。”
景泽搂搂他的肩膀,妥协道:“好啦好啦,以后常陪你回来就是。”
曲静深点点头:“嗯,这话还能听。”
景泽搂着他不放,低声在他耳边说:“那先亲一个。”
曲静深没好气的推开他:“会有人。”
景泽指指远处不知谁家烟囱冒出的青烟说:“哪有人,都吃着饭呢,就你忌讳多。”曲静深他叔家今晚蒸的新馒头,所以吃饭吃的比平时要早。
曲静深看看周围没什么,想想景泽说的还有理,大家都吃着饭呢。
景泽见曲静深默许了,大大的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乖宝贝儿,一想到能搂搂抱抱亲亲,被狗咬算毛线哪!”
曲静深又好气又好笑,只得伸出手推开景泽,让他离自己远些。
今天晚上该大强看鱼塘,所以他晚饭就在这吃的,是他媳妇专门过来做的饭。他嫌小屋里太热,干脆端着碗出来吃,结果好死不死的正看到这一幕。
大强眼睛都直了,半张着的嘴还未来得及闭上。他饭也不吃了,使劲揉揉自己的眼睛。
景泽的一只手正揉搓着曲静深的耳朵,两个人都低着头不知道在说什么,腿还特惬意的晃来晃去。
大强回过神来,搁在地上的碗里的饭已经被黑子吃的差不多了。大强想不起骂黑子,只是朝对岸猛咳几声。
曲静深比较敏感,立马抬头寻声望去。看清对岸是大强以后,猛地把景泽推到一边去了。
大强朝曲静深喊:“小哑巴…你你们刚才在干什么?”
景泽呸了一声:“用你管,黑猩猩他弟!”
大强脑袋有点短路,他突然想起来以前也见过曲静深他弟跟男的亲嘴。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男的有啥好亲的?正是这十分纠结的情结驱使大强撑起那破船,摇摇晃晃地朝对岸行去。
曲静深心里十分忐忑,景泽问他:“兔子,他过来干嘛?”
曲静深顺嘴一说:“揍你呗。”
景泽立马炸毛:“我操,他敢!”
不一会大强就撑到岸边,他挠挠头发问曲静深:“小哑巴,你你…他刚才亲你干嘛?”
景泽光明正大地又亲了曲静深一口:“我乐意,该干嘛干嘛去,别杵这里当电灯泡!”
大强恨不得拿手里撑船的棍子呼死他:“死变态,神经病!…前两天就该把你丢村外头喂野狗!”
景泽撸撸袖子,指着大强:“你骂谁呢,有本事滚下来单挑啊?怕你是孙子!”
曲静深立马拉住景泽:“闭嘴。”
景泽不情愿地闭上嘴,眼神四面八方的瞄,就是不看大强。
大强指着景泽气的直哼哼:“小哑巴,你看他…”
景泽正等着曲静深为他说几句好话正正身份呢,结果曲静深来了句:“他有病,不理他。”
景泽脆弱的玻璃心哗啦啦地碎了一地。大强低着声问曲静深:“你们是…你们是…就是村里常说的二椅子?”
景泽直哼哼:“什么二椅子二椅子的,这么难听!黑猩猩他弟,跟你说啊,敢跟别人瞎叨叨,看老子不揍死你的!”
大强吃软不吃硬,立马针锋相对:“要不看在小哑巴的面子上,早打的你屁滚尿流了,别给脸不要脸!”
景泽大声嚷嚷:“说谁不要脸呢说谁不要脸呢?!有种的上岸啊。”景泽踹了一脚船头,船受力往后退了半米,大强性子急,就要拿棍子呼景泽。
曲静深看局面越演越遭,马上阻止道:“大强…”
大强哼了一声,勉强收起手里的棍子,对曲静深说:“小哑巴,你嫂子给你介绍的姑娘好着呢,要不前些天下雨,你们就见着面了。”
曲静深说:“谢谢。”
大强说:“今儿的事我就当没看到,也不跟你叔说,你赶紧找个姑娘结婚吧,结了婚就不会胡搞瞎搞了。”
曲静深愣了好大会,“我…跟他在一块挺好的。”
景泽十分满意这个回答,他仰着脸朝大强道:“黑猩猩他弟,听着没?赶紧的,咋来咋滚回去。”
大强恨铁不成钢地瞧了眼曲静深:“小哑巴,我走了,跟这人说话能活活气死。我改天去你叔家找你。”
景泽翻白眼,曲静深目送着大强的船调头离开:“好。”
等大强走远了,景泽问曲静深:“你干嘛让他去你叔家找你?”
曲静深不搭理他,起身就走。景泽跟在后面说:“怎么又生气了,咱俩谈恋爱,我亲亲你怎么了?”
曲静深不吱声,景泽继续说:“连亲也不给亲?这日子真没法过了,回去回去!明天就回去!”
曲静深瞪他一眼:“闭嘴行吗。”景泽觉得自己的头发丝都要着火了。
晚上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