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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禹,走吧!」妹妹悲伤的呼唤被冷酷的声音盖过之后,在身后逐渐消失、淡去……只留下心上未干涸的血迹。
鸟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羽翼被残忍地剪下,但最痛的,是失去了存在的意义,被困入再也触碰不到蓝天的牢笼之中……
任凭一切崩坏比想象中容易,整个家庭被自己彻底摧毁的速度,也比想象中快。
侧躺在还有些冰凉的薄床垫上,感觉有些寒意的程亦禹,将自己裹进棉被。
「你放心,剩下的钱我会派人按时拿给你父亲,你父亲也会收到一笔『资遣费』。」
即使阙南炎如此保证,但以这种方式报答父母养育之恩,甚至养活一家人的自己,还真是可笑……
看着地板上的木质纹路,像永无止境的路途,延伸至遥远的一方。偌大的寂静房间,是他已经渐渐熟悉的领域。
以后,他就要在这样的房间里度过每一天。
莫名的孤寂感在心中扩散。
心急如焚的妹妹打了无数通电话,苦苦追问他发生什么事、恳求他回家,但他全都狠下心切断,简讯中的一字一句,也让他心痛到难以呼吸。
于是,他决定再也不去看、不去听。
即使做错事,只要你勇于认错,大家都会原谅你的。
母亲温柔的笑脸仿佛就在眼前,可是,那美丽的容颜益发模糊,他早就忘记母亲的双眼,忘记她身上没有不知名仪器围绕的模样。
现在,他做错了吗?即使他真的错了,再怎么认错也得不到家人的谅解。
他只是想和父亲一起守在母亲的病床边,听着妹妹的笑语,一家人共同熬过每一段艰辛的时光,等待有一天母亲会再度展开笑靥。
但是,一切就像被撕碎的画,飘散在空气中,再也拼不回来了。
「你干么哭啊?」稚嫩嗓音从头顶上方传来,程亦禹抬头望着叉腰站在枕边的男孩,尽管表情和动作都太过早熟,漂亮的黑眸依旧闪烁着幼儿特有的水润。
「我没有哭啊!」或许自己蜷曲在床上的样子,看起来的确很像在啜泣的没用男人吧!程亦禹振作精神,从薄床垫上撑起上半身。「你叫君扬是吗?」
「我是君扬少爷。」
男孩一脸认真地纠正他的叫法,程亦禹忍不住噗哧一笑。「君扬是你的名字,少爷是大家尊敬你才加上去的,所以你叫君扬没错啊!」
「我是君扬少爷!」红扑扑的小脸激烈地胀红起来。「君扬是爸爸叫的,我是君扬少爷!」
「好好好……君扬少爷。」
既然这个小娃儿这么坚持就顺着他吧!反正教育他不是自己的责任。
「你会喵喵叫吗?」
刚才还气呼呼的小孩,现在又若无其事地冒出一句无关的话,程亦禹不禁感叹。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跳跃性思考和喜怒无常啊!
「那天允嘉不是有说吗?我是大哥哥,不是小猫咪。」
「爸爸说你是宠物,你不是小猫咪,是什么?」
「都说了我是大哥哥啊!」差点失去耐性的程亦禹,不断提醒自己,这是幼儿特有的自我中心,这孩子不是故意忽视他说的话。
「这样好了,你以后叫我阿禹哥哥吧!你就不会忘记我是大哥哥了。」
「我可以摸猫咪毛吗?」
「这是头发啦!」他不禁怀疑阙君扬到底有没有在听他说话?
跟小孩沟通真的很困难,每一句话都让他又好气又好笑,可是只要看到那张圆鼓鼓的小脸,就有种连星星都可以摘给他的冲动。
「好啦!你可以摸我的头发,是头发喔!」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小小的身躯稍嫌笨拙地坐下,很快地,程亦禹感觉到发顶传来轻轻的抚触。
「小洁老师说,摸小猫咪的时候要轻轻的,才不会害它受伤。」
果然没听进去……然而,就像那天一样,这双小小的手,竟然能轻柔地抚平他胸口溢出的疼痛,带来短暂的平静。
记得小时候,自己常窝在母亲的怀里,享受她温柔的抚摸。
亦忻也很喜欢突然伸手搓他的头发,然后兄妹闹成一团,即使听到父亲严肃的叱喝声,还是偷偷相视而笑……
「君扬少爷,你果然跑到这里来了!」
美好回忆就此中断,程亦禹抬起双眼,只见绑着马尾且动作利落的允嘉正朝这里走来。「真不好意思呐!你在休息,君扬少爷还进来吵你。」
「没有吵!我在摸猫咪毛!」
「都跟你说是头发啦!」
听到允嘉的笑声,程亦禹才发现自己竟然跟三岁的小孩争辩不休,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第一次看到你激动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没有表情呢!不过君扬少爷真的很喜欢找你玩,他老是溜过来看你在不在。」
程亦禹偷瞄了小人儿一眼。阙君扬似乎没有在听允嘉说话,仍专注地把玩「猫咪毛」。
「对了……」允嘉突然刻意压低音量说话,程亦禹隐约察觉到,这意谓着她是来传递「指令」。「副董说,他等一下会过来,请你准备一下。」
身体轻颤了一下,此时此刻,他完全不想见到那个人,也不想被他拥抱。
因为,只要听到那冷酷的声音在耳边萦绕,他就必须面对自己被豢养的事实。
必须一再想起,心中有许多才被硬生生划开、一时难以愈合的伤口。
「好了,君扬少爷该回去洗澡了,跟大哥哥说拜拜。」
程亦禹赶紧坐起身来,望着可爱的小脸,心中感到万分不舍。
他衷心期盼这个小娃儿能多留在自己身边一下。
「君扬少爷,说拜拜喽!」
在允嘉的催促声中,浓密的长睫毛轻轻垂下,小手不甘愿地轻轻挥舞。「阿禹哥哥,拜拜……」
望着一大一小的身影逐渐远去,程亦禹才想起,刚才阙君扬似乎喊了他「阿禹哥哥」。
总算,这间屋子里还有人愿意把他当成一个「人」看待。
房内再度恢复令人窒息的寂静。等待的时间,特别让人感到焦虑。
就算早知自己接下来会遭遇的事,情绪上还是很难受。
不管心里多痛,不一会,自己还是会在强力的拥抱中陶醉呻吟,为追求快感而啜泣哭喊。
他曾经很自暴自弃地想,或许,自己真的是天生玩物。
而现在,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被那个人触碰。
至少给他一点点时间疗伤,让他能够忘却与亲人分离的痛苦。从今以后,他就能坚强地面对自己的命运。
房门在毫无预警下打开了,伴随着熟悉的脚步声,最不想见到的人,以稳健的步伐逐渐接近。
低着头不去面对,程亦禹也感觉得到对方的体温已近在咫尺,领口被粗鲁地一把揪住,极度不悦的声音传进耳里。
「你怎么还穿着制服?我不是叫允嘉通知你了吗?」
「对不起,今天可不可以暂时……放过我?」
「你又想被皮带绑起来玩吗?玩上瘾了是不是?」冷淡的羞辱,照例拥有刺伤他人的威力,阙南炎无意接受程亦禹的哀求,自顾自解开他的制服钮扣。
「抱歉,我今天……真的……」
「闭嘴!我没有时间让你自怜自艾,我现在就要上你!」
衬衫被粗暴地扯开,钮扣崩落地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刺耳。
他绝对不要在这种情况下被侵犯。
以手肘格开对方伸向自己的手,程亦禹一边挪动身体往后退,一边用沉默表达着拒绝。
一瞬间,两人之间充斥着剑拔弩张的气氛,有如王者的威严脸庞,此刻正散发浓厚的狂暴气息,如席卷的暴风雨般,逐步迈进。
「你怎么永远都学不乖?」大掌扣住程亦禹的脚踝,仅仅使力一扯,过于瘦弱的身躯立刻顺势被压制在地,动弹不得。
「现在不要,求求你……」
「没有人可以跟我说不。」
双手被抬高在头顶,身上凌乱不堪的衬衫迅速地缠绕住双腕,残留在手腕上的伤痕还隐隐作痛。
凌晨时被禁锢着长时间侵犯的恐惧,重新涌上心头。
「求求你……只要一天就好……放过我……一次就好……」
「闭嘴!」
怒吼声震痛鼓膜,制服长裤的钮扣也被打开,听到扯开拉炼的干涩声响,这些例行公式化的程序,使他更悲哀地发现,自己不可能获得一点宽恕。
以往被要求做出多羞耻的事,玩弄到痛不欲生,他只觉得这是自己应该付出的代价。
但现在,他从来没有如此憎恨着这个人。
他无法在脑海中还萦绕着家人的面容时,被这个人拥抱,以卑猥的行为换取生存。
可是,他连这一点渺小的请求都不被允许,努力想要隐藏的悲伤,不断被撕裂开来。
突然间,心底的哀伤再也无法克制地从眼眶涌出,瞬间濡湿了整张脸,就算他极力压抑,身体仍不住颤抖,喉间传出难耐的呜咽。
「喂!」
不耐烦的声音传进耳里,很快被自己哽咽的哭泣所掩盖。
怎么会这么丢脸?泪水不争气地滑落,这种悲哀到极点的感觉,像黑色漩涡在心底扩大,吞噬所有理性。
他只是想要挽回这个家,尽管他独自承受屈辱与折磨,还是受到父亲的轻视,甚至被迫离开挚爱的家。
他好想回到母亲怀里,想要放声大哭,想要诉说他已经无法承受这么多的压迫与折腾。
残酷的是,一切都不可能了……
「真是扫兴!」压制在身上的力量消失了。冷冷丢下一句话,如火焰一般灼热的体温便远离自己。
房门「砰」地重重甩上,室内再度回归寂寥,只剩下自己可笑的啜泣声,回荡在过于宽广的空间。
「呜!呜……」
再怎么难堪,现在只有自己听到就好。再给他一点时间,他会继续坚强地走下去的。
即使他前进的路途上,已经没有家人的陪伴。
真是令人火大!
阙南炎忿忿地走在长廊上,一想到那张布满泪水的白皙脸庞,心里就一阵烦躁。
就连心爱女人离去的时候,他都没有时间哀恫,又怎么可能好心到给那小子喘息的时间?
但在那一瞬间,眼眶中涌出的泪水自日渐消瘦的面颊滴落时,竟让人感到有些不忍……
因抑制哭泣而扭曲的面容,悲哀得令人难以直视,如此发自内心的深沉痛楚,一再无言地控诉自己的残忍,还有隐含的恨意。
「可恶!」阙南炎将怒气发泄在墙上,除了换来手上的疼痛外,也无法稍减内心的焦虑。
他根本毋须在乎那小子怎么看他,只要他想得到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
最令他气愤的是,脑海中仍持续回放泪珠从琥珀色眼睛滑落的那一幕。
为什么自己非得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宠物心神不宁?
这个契约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第一次被问到如此愚蠢的问题,他一时间有些难以响应。
这个他原本不想留下的宠物,意外勾起他的兴趣,他才会改变心意,决定留下这个人,直到厌倦为止。
反正,不会太久。
他不可能被同一个人所束缚,不过是多了个值得调教的玩具而已。
但他万万没想到,不久前还求他接纳自己的宠物,即使遭受毫不留情的凌虐,从沉睡中清醒之后,依然宛如洁白的莲花,丝毫没有沾染堕入情欲中的污秽,还以澄澈的双眼,问他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如此明理而柔顺接受逆境的态度,竟让他的心中产生一丝怜惜。
就连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执着于这个连美少年也称不上的孩子。
不过,一想到自己能让优雅纯净的脸庞翻腾放荡情欲,心底的火焰就无法抑制地狂炽,每当侵入热度烫人的体内,才能掩盖自己心头的火焰。
原本只想蹂躏这道貌岸然的躯体,从中获得污染纯净的乐趣。
然而,无论受到多么粗暴的对待,多么放浪地沉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