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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到阙君扬时,三岁的小孩对母亲的眷恋应该是最深的,但小嘴里只提到「爸爸」或是「允嘉」,对亲生母亲的记忆似乎相当淡薄。
「其实副董真的很爱少夫人的。」允嘉苦涩的表情,令人印象深刻。「我想副董这一辈子不会像爱夫人一样,再这么不顾一切地爱上另一个女人了。」
发表这个感想之后,或许是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此后允嘉不曾再提起过任何「夫人」的事。
至今,程亦禹仍记得自己当时的震惊,他无法将「爱」这个字跟那个男人连结在一起。
更无法想象,他也曾如此掏心挖肺地爱过一个女人,然后狠狠遭到背叛……
说不定,他之所以不再被任何人所独占,正是因为他曾经被唯一爱过的人背叛。
每当想起阙南炎曾如此爱过一个人,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便在胸口郁积,却说不上究竟是困惑,还是苦闷。
「好了,君扬少爷该去睡觉喽!」
允嘉温柔的叮咛声拉回程亦禹的思绪,他苦笑着将自己对那个人的揣测抛开。「对了,允嘉,我下礼拜要去毕业旅行,有没有想要什么纪念品?」
「咦?毕业旅行喔!真好。」
一脸羡慕的允嘉歪头低喃着「什么纪念品好呢」,程亦禹将目光调回低垂的小脸。「君扬少爷呢?想要什么礼物吗?」
「我……没有。」
「其实无论你买什么礼物,我们都会很珍惜的。我带君扬少爷去睡觉了,要注意安全,好好去玩喔!」
程亦禹点头道晚安,跟往常一样目送着一大一小的身影逐渐离去。
然而出乎意料的,始终垂头丧气的小小背影蓦地回过头来,望着他半晌之后,沉默地消失在长廊尽头。
「我可以当作……你会想念我的意思吗?」
小孩子是最直接的生物,再怎么别扭,有些小动作还是会流露出孩子特有的率直。
但是,成人就复杂多了,尤其越冷然的人,越是猜不透。
就像那个人,尽管他们看过彼此一丝不挂的赤裸躯体,但对于彼此的心,却怎么也看不透。
就像他无法想象,那个人也曾经爱过别人一样。
「怎么又反悔了?不是说好要让我们收购的吗?」向电话发出咆哮,这已是阙南炎在盛怒之下极力压抑情绪,以免直接摔坏电话的结果。
烦闷的情绪,如同呼出的烟雾,缭绕在喉头。
「又是欧阳家搞的鬼。」挂上电话,他将文件重重甩在办公桌上,焦躁地松开领带。「这些唯利是图的混蛋……」
「喂喂……别把我也骂进去好不好。」慵懒的嗓音从沙发传来,如同高贵品种猫儿的细长眼眸轻轻扬起,毫不客气地将修长双腿搁上沙发扶手。「我只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落难公子罢了。」
「没有落难到躲进世仇家吧!」阙南炎瞥了不懂作客之道的少年一眼,心情欠佳的他,已无暇展现以往的从容,低吼着「没事就给我滚回欧阳家」。
「什么世仇?我们可是世代结盟的好朋友耶!」
「好到想并吞我们吧?」
「别这么说,欧阳家的其它人我是不知道,至少我是很爱你的。」
「闭嘴!」阙南炎点燃手中的烟,立刻想到什么似地放下,只是没多久又自暴自弃地含回嘴里,大大吞云吐雾一番。
「大叔,这是第几根烟了啊?你这样抽会抽死的。」听起来像关怀之语,但懒洋洋的音调还是给人满不在乎的印象。「你今天看起来特别急躁呢!有什么烦心的事吗?」
冷冷说着「就是姓欧阳的」,阙南炎捻熄手中的烟下逐客令。「小子,我给你一分钟滚蛋。」
「别这样,让我等到有人来接我嘛!更何况……」对于阙南炎的恐吓视若无睹,欧阳策撩起滑落至额际的刘海说。
「我是特地来确认传闻的。听说你有一个养了五年的宠物啊!真不简单呢!你不是最会喜新厌旧的吗?可不可以让我拜见一下究竟是何方神圣?」
阙南炎闷闷地回了句「你见不到的」。连说这句话的自己都令人厌烦。
「他今天跟大学同学去毕业旅行了。」
「大学还有毕业旅行?感情真好啊!你不怕他跟你那个漂亮老婆一样,最后和别人跑了?」
尽管以愤怒的眼神瞪着欧阳策,仍无法吓阻这不知是胆大还是心细的家伙,阙南炎的心情更加郁闷。这只狡猾的猫总爱捅他的痛处。
可恨的是,心底仿佛被无数的火把灼烧着,却不知从何而来,更无从平息。
「难道……你这么焦躁的原因,就是为了小宠物不在身边吗?」
阙南炎回头迎上欧阳策戏谑的笑容,凝望着猫儿般锐利的瞳眸。「大叔,是这样吗?」
「怎么可能。」恢复一贯冷然的态度,阙南炎再度埋首于文件之中。「只是个宠物罢了。」
「我还以为能让你保持性趣这么久的,应该是很特别的人呢!」欧阳策松开衬衫的领口,大剌剌地横躺在沙发上。
「不过……五年耶!五年前我还在念小学咧!连只黄金鼠都没养过,你就已经开始养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不要把我的宠物说成奇怪的东西。」
「你才不应该把人当成宠物。」慵懒依旧的嗓音带着些许认真。「性爱这种事,不是跟喜欢的人就没有任何意义。」
「我不想被未成年的小鬼说教。滚回去写功课吧!」
他也懒得辩解,不再搭理这天不怕地不怕的不速之客。
欧阳策,欧阳家最不受重视的么子,即使遗传了母亲绝色的美貌,但悠哉的天性就是与野心勃勃的欧阳家格格不入,说好听点是淡泊名利、不恋栈权势,实际上是不求上进。
不受家族期待的欧阳策,看不出与如今当家做主的父亲有任何血缘关系,唯一像的地方,只有偶尔流露出的阴沉眼神,却少了父亲的严厉,反而带点蛊惑人心的颓废美感。
而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是唯一一个对自己的恫赫从不畏惧的人,多少人只要他一记眼神,就吓得像只兔子般瑟瑟发抖,唯独眼前看似不堪一击的家伙,就是有勇气捋虎须。
或者说,欧阳策天生就是我行我素,如今仍赖在沙发上没有离开的意思,他觉得自己仅存的耐性快要告罄了。
「话说回来,你对区区一个宠物也太执着了。」伸了个懒腰,欧阳策自顾自地开口。
「养了五年,不仅没对人家厌倦,还供他念大学,连不要他的那个家也一并照顾了。接下来呢?难不成你要替他找工作,养他一辈子吗?你自以为是人家的女婿啊?」
「我就叫你别管我的事……」
「而且他也太逆来顺受了吧!怎么说都是活生生的人,他能甘心被你豢养到什么时候?像你们这样的关系,不知情的人会以为你们是相依相守、深爱着彼此的恋人。」
「恋人?」这天大的笑话,让阙南炎只差没大笑出声,可惜他一点也笑不出来。「你的逻辑根本乱七八糟,他可是我买来泄欲的玩具,他也是为了钱才留下来,真要说的话,他恨死我了。」
欧阳策嘀咕了一句,「原来你还有自觉自己惹人厌嘛。」
忍无可忍的阙南炎走了过去,将双手撑在沙发两侧困住欧阳策,逼近那张以男人而言漂亮过头的脸蛋。
「你要是想体验他为何恨我恨得要死,我现在就成全你。」
「我还未成年咧!你这是犯罪喔!」
「知道怕就赶快滚离我的视线,我对你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也没兴趣。」
「走就走,反正我家的车子也来了。」
眼看欧阳策终于走向门口,阙南炎本以为耳根得以清静,没料到对方竟停下脚步。
「喂!南炎,你要是想念小宠物的话,就打通电话问好嘛!我担心你这三天会孤枕难眠呢!」
「幼稚!」
在叱喝声中,欧阳策笑着跨出门口。
书房里除了风吹过纸张时的声响,已恢复一开始的冷清。阙南炎低喃着「终于可以好好做事了」,摊开堆积如山的文件。
一阵烦躁又涌上心头。
脑海中浮现的,是望着窗外若有所思的背影,就像随时注意老师目光是否在自己身上的小学生,无时无刻保持着优雅的姿态,挺直背脊、保持礼节。
而自己,就是为了打乱这一池宁静的春水,因而选择一再强势入侵,使那幽静的脸庞彻底陷入慌乱,蜕变为耽溺于情欲的艳丽色彩。
然而,一旦脱离自己的摆弄,旖旎的气氛恍似从不存在,那优雅的脸庞再度返回纯真状态,依旧一尘不染,洁白得刺眼。
因此,他总是一再拥抱这副身躯,一再期盼弄脏他,又一再期盼他恢复纯白。
记忆中如泣如诉的喘息,恍恍惚惚地飘进耳里。
纤细的四肢紧紧攀附着自己的身躯,不断激烈地颤抖着,用琥珀色的凝眸诉说欲望,用呼唤暗示着恳求。
你究竟在想什么?想要什么?
等待对方说出令自己满意的答案,然后将自己身体燃起的火焰,埋入柔软却富有弹性的媚肉,在剧烈的穿刺与摩擦中,感受被吸附、被索求的需要,才能获得解脱。
这整个过程是一种仪式。
听着自己的名字被呼唤,感受着自己的一切被需求,除了那镶着琥珀的洁净面容,任何人都无法给予如此强烈的慰藉。
扔开手中的文件,阙南炎快速拨着书桌前的电话。「允嘉,叫阿禹准备一下,我等一下过去。」
「咦?亦禹他……」不等允嘉说完话,他又兀自挂上电话,懊恼地扶住自己的额头。
对了,他不在啊!才第一天而已……才一天而已,自己就难以忍受。
五年了,为什么自己无法对他厌倦呢?
要是有一天,自己必须彻底放开手呢?如果那一天,终究还是要到来的话……
第五章
「亦禹,你还好吧?」昏沉之中,充满担忧神情的脸庞浮现眼前,从被窝里探出头来的程亦禹,向大学好友报以无力的苦笑。
「嗯……还好。」
「还需要水吗?」
「不用了……小毕你就跟大家出去逛吧!我没事的。」
「最好是。」或许习惯照顾别人,小毕放下手中的水杯之后,跟着坐在床边观察程亦禹的脸色,确定不再像之前那么惨白之后,刻意发出叹息。
「在毕业旅行当中生病,我只能说,这是你的报应。」
「报应?」
「谁叫你甩了我们班花。」
还是被看到了吗?程亦禹无奈地笑笑,接着又听到一声叹息。
「你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喔?大家早就在猜,小茹这次旅行一定会开口了,所以你们两个躲在无人海边讲悄悄话,大家全睁大了眼睛在一旁偷看还帮忙加油,没想到你还是拒绝人家了。」
「真是抱歉……」除了歉意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就算他再迟钝,那个女孩从大一开始就常投射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是怎么也无法忽视的。
「道什么歉啊!这也是没办法的,只能说你暴殄天物,小茹可是我们班最正的女生,很多外系的男生很哈她耶。」
「她的确是很不错的女生。」
个性活泼且长相甜美的小茹,身边总是围绕着许多人,异性缘也很好,穿着打扮就是比其它女生亮眼。他也不知道平凡无奇的自己究竟哪一点吸引她,他们明明是不同世界的人。
「对啊!所以光凭这点,你只有中暑已经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怎么连你也这样说……」
被告白完之后,自己就在碧蓝海岸不支倒地了,当时赶来扶起自己的男同学,好像也说了类似的话。看来,的确有不少人在注意他们。
我喜欢亦禹沉思的样子,只要看着你,我就觉得仿佛连自己的内心也变得清新起来。
听起来简单明了的话语,其实还满动人的。
但是,自己早已污秽腐败的灵魂和身体,似乎不配聆听如此诚挚的告白。
亦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