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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听到了吧。”
“什么?”他对闻斌突然的询问没有任何线索,“老师刚说的?没听到。”
“你们空管,说是管我们的,其实归根结底做的还是服务。”
严岫抬头看了一眼仍在讲ppt的民航概论老师:“你也别太当真。学长不也说了,空管是‘局方领导’。ATS是吧?那也就是那么叫的,性质是这么定的没错,你们该听我们的还是得听我们的……”
严岫隐约记得俩人曾在大一每周一那困爆了的民航概论课上争论过这些没营养的话题。那时候他其实也并不怎么在意这些,反倒是现在,有些无奈的发现那种“ATS再高端也是服务”的说法在他身上应验的还挺完美。
大一课堂上那个和他聊天讨论的人,如今已经是机长了啊……
闻斌一直是学院的焦点之一,前途光明的飞行员本来就比较有吸引力,又加上他确实很优秀。——他是不喜欢做飞行的,但他做的意气风发。
“严岫……严岫?”严岫感到有人在剧烈的摇晃他,眼前那个大一教室的情境慢慢淡掉了,周围的吵闹声开始浮现出来,“严岫你醒醒!闻斌那边快打起来了!我们拉不住他!”
什么?
他就觉得自己本来已经麻痹掉的脑子像是被一根针很戳了一下,刚刚还人事不省,下一刻就应激性的直接站了起来,花了一秒明白过来自己是在巡航喝的脑子断档了。稳了一下,他就看见包间门外闻斌明显一副酒精淹过的样子,完全没有理智可言地拿着个酒瓶子正往另一个人头上砸。瓶子不是空的,里边的酒洒到了地上。
严岫迈开一步想冲出去,结果自己差点重心不稳一头栽到地上,被身后刚刚叫他的那个人眼疾手快扶了一下。严岫连看都没有回头看一眼,就踉踉跄跄走出包间把还在对着另一个人叫嚣的闻斌一脚踹到了地上。人在光亮的地板上滑出了一米远。
一下子刚刚拉架的人和被打的人都很安静的愣住了。
“对不起,喝多了,没注意好力道。”严岫看着地上的闻斌说。
“我靠!”闻斌把手里的酒瓶直接就近摔碎在了地上,“你他妈也知道自己喝多了是吧!你踹人之前先看清是谁行不行啊!”
“我看清了。我没踹错。”
闻斌本来就已经狼狈得有点想彻底暴走,结果被这句话噎得恨不得站起来再找个随便什么酒瓶花瓶砸到好友的脸上。也只能估计是那张脸熟悉的让他有点下不去手吧,不然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住的!
反倒严岫的脸色愈发阴郁,搅着眉头扭头瞥了一眼被闻斌打的人,就直觉这人的品行绝对不讨闻斌喜欢,所以心里烦躁的很。——别又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让闻机长在这闹得鸡飞狗跳的。自己意识全无的时候生生被他的事给吓醒,严岫内心正悄无声息地暴躁着。
“闻斌,我实在没兴趣你又在这龟毛些什么,但是你这看别人不顺眼就只会打架解决的毛病什么时候能适可而止一点儿?今天是你升机长,你请大家来的,你也说了,这么多人能赶到一块一次真心不容易。Eric已经飞了一星期了,明天下午还要飞回香港,今天照样来了;我来的时候恨不得头疼得把我脑子抠出来。你就扔这么个烂摊子给我们收拾?你不是升机长了吗,你就不会什么事稳当一点?你难不成回来也在飞机上干一架?”
一段话说完,严岫闭了一下眼努力无视自己发软的双脚。他现在非常后悔自己刚刚只顾高兴一下子喝了那么多。刚才叫醒他的Eric拍了拍他的肩膀摇了摇头,让他也少说两句,递了个眼神让他注意点闻斌的反应。——闻斌那边也没声音,就站起来眯着眼,也不动手,但是刚才他的怒火跟现在比起来显然小了好几个量级。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闻斌才开口说话。
“严岫,你训人之前能不能先搞清楚怎么回事。你他妈刚跟滩泥一样摊在那儿现在清醒了?你现在跑来踹我了?你刚才怎么不也突然清醒过来跑来踹他呢!”闻斌一只手指着刚才被他打的人,“妈的!老子我惹事惹惯了!我会能受得了别人过来跟我得瑟他跟我刚分的女朋友的甜蜜恋?!”
又是女人。
严岫就不明白,闻斌个标准高富帅,年薪百万,开飞机的时候冷静专注得没人能比,这下了飞机怎么就天天唧唧歪歪地无病□,非在这为情所困呢?
“那不就是个你不要的女的吗,你至于吗。你做事到底考不考虑后果的?啊?闻斌?飞行圈子就这么大,你就是非得搞得人人都知道你又臭又硬你才他妈高兴。你考虑过飞行员在公共场合这样大打出手的影响有多大?”严岫毫不掩饰的讥讽让闻斌非常不自在,“闻斌,我看你大二那次根本就没长进,就该给你个处分让你背一辈子。”
“我没长进?你也别忘了我那次是为了谁——”
“为了谁你也不该这样!”
一句话吼得严岫差点脑缺氧栽下去。
他也没想到自己怎么就突然忍不住爆了。爆的同时冷静的自我审视了一下,估计问题的根源还是出在闻斌又为女人打架这点上。
闻斌其实本来对严岫有点火大,上一秒余光还瞟到这人瘫在桌子上,下一秒自己就莫名其妙被踹了。尤其严岫那个鄙视他的口气是他最受不了的。闻斌也知道自己就这个矫情的毛病,严岫说的句句都对,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讽刺到他脸上,他就有点撑不住了。
所以严岫提起来大二那件事的时候,闻斌是非常恼火的。
但严岫的下一句话一出口,闻斌突然就不生气了。
现在想一想,他大二那次架打的确实有点过火。在学校,飞行的名声一直很不好,但他们的管理其实非常严格,小动作也许少不了,可打架斗殴这种事情是严格禁止的。飞行的出路也就那么一条,断了就彻底没了。这些道理闻斌都懂,可是那时候也许还是年轻,他动手的时候就没想那么多。
结果却很憋屈,动手了比不动手还憋屈。
就算严格说起来,他那一架也是纯粹为严岫打的。那次的情况还真跟这次有点像——严岫的女朋友前一天在外边认识了一个男的,第二天就转头跟严岫提分手了。结果也许对严岫爽快的答应有怨气,那女的后来就一直撺掇她新男友天天来找严岫秀恩爱。
连着碍眼了一个星期,最先忍不住的是闻斌。
他不止是忍不了那对狗男女,也实在是忍不了严岫那种一点反应都没有的反应!
一直到把人打得住院了,那男的的家长找过来,才知道那家人是有点背景的。闻斌正在开始后悔自己的行为并且担心那边家长对付自己的时候,万万没想到最先跟自己闹起来的会是自己最好的兄弟。他那会儿也就是怎么都想不通,你说这么能忍的一个人,之前一个星期连个眼神都懒得给那个混蛋,现在突然因为自己帮他打架就炸毛了,还不管别人是在“为他打架”这个事实,完全没有心虚地跟自己大吵了一次。——两人几乎彻底翻脸。
很多年下来,闻斌似乎有那么一点感觉但是也一直没有想明白这事。刚才严岫吼出来那一句话的时候,他听出来了被那人隐藏了很多年的余火,也顺带着突然想通了严岫生气的原因。
为了谁你也不该这样。
他严岫作为当事人都忍了,你闻斌一个旁观者非要折了自己的前途来强出头。
严岫看重兄弟,所以他担不起。
或许让他为了闻斌做这样的事情,他眼都不眨的就做了,不管得到什么样的后果,那是他自己做的和选择的。可是让别人为了他危及前途,尤其闻斌,就超过了严岫的底线了。
闻斌突然明白过来这些,也就同时意识到了当年的翻脸和如今的这一脚,都不过是因为严岫在考虑问题时其实把自己放在了相当首要的位置。即使在身为多年兄弟的他看来,严岫这种为别人打破一贯原则的表现,也可以放进他的大事年表里了。所以他其实是有点惊讶的,怒火也就自然而然的烧不起来了。
他一声不吭地回到了包间,拿了自己的信用卡去结账,默认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反倒剩严岫有些狼狈地被晾在原地,弄得周围人纷纷觉得实在跟不上两个人的情感变化。Eric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不太便于在大陆插手这些事,所以询问性的叫了声“严岫”。
看到几个飞行员都看着自己,严岫收起了自己几近不受控制的感情,示意服务员打扫一下这里,然后把几个算是了解情况的人拉到了一边。
“你们谁比较认识那个人吗?”
“哦,其实他也是咱们学校的,比我低一届。”
飞行的圈子就这么大,那人既然也是个飞行员,应该就绕不了几层就扯上关系了。他严岫了解闻斌,知道闻斌最后那反应基本上这事情算完了。但是他不了解另一方,那人会不会报复?混得或许没闻斌好但是有没有什么背景?还有他跟闻斌还有那女的的事情到底是怎么绕来绕去的?他或许不会有动作,但他要信息。知己知彼心里才有底嘛。
严岫头疼得恨不得直接倒在地上,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好好地站多久。身体已经透支成这样,说不行就不行了,不是开玩笑的。可他还是站在那里,收集分析着信息,一直到把他想弄清楚的问题都搞明白了,一直到他跟那个被打的飞行简单的交涉一下后才放心。等他处理的差不多了,闻斌也买了单算完了乱七八糟的赔偿项目回来。
两人对视,一时无言。
“那个,你车先放这吧,一会儿挪到地下停车场。我打车送你回去。”
“我打车来的。”严岫已经累到没有多余的闲情逸致再来表现出什么语气波动,“你这两天没航班吧?咱俩找时间吃个饭吧。今天就算了,我实在不行了得回去睡。”
“行吧……”闻斌点了点头,又觉得不放心,“你回去别光睡,吃点东西,注意一□体。”
严岫觉得这话说得操蛋的无力吐槽。
他最后还是没忍住冷哼了一声,又在看到闻斌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之后叹了口气,抬起沉得跟不是自己的一样的胳膊拍了拍闻斌的肩,表达原谅和安慰。
其实明里暗里,今晚的信息量对两个人来说都有点大。他们都需要各自回去,好好地消化消化。
☆、能见度突然就高了
闻斌在心情很不好的时候都喜欢把自己架到抗眩晕训练器上死命的转。——他这两天就一直在死命的转。转到最后下来的时候,就已经不是会不会吐的问题,而是走几步吐的问题了。
这让他想起大一的那些日子。
那时候他尚处在一两圈下来就要死要活的阶段,所有人也都一样。这些该死的训练更加让他不开心做这个行业,占据着他讨厌事项的top好几,位置相当靠前。结果到最后他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反倒让抗眩晕训练器成了他平静心境的最好办法。
好像只要自己一直在这上边转,这种痛苦的积累就能让他冷静的面对所有事情。
他从训练器上下来,考虑到总是呕吐对胃不好而自我减少了今天的训练量。走到第三步的时候,他控制住了自己翻江倒海的胃袋,没有把那些仅有的胃酸呕出来。
他直接走向了手机,按亮了屏幕后发现没有任何未读信息或未接来电。然后他顺手拉开冰箱门,犹豫了几秒钟,拿了啤酒而非面包。冰凉的泡沫顺着他的食道流进刚被刺激过的胃袋里,感觉并不好。
闻斌很烦躁。
自从那天从巡航回来之后就一直很烦躁。
被人碍眼的气其实还憋着没发出来,而且被严岫那一脚堵回去之后搞得有点内伤。还有严岫,他总觉得哪里有点……违和。
他也说不上来。
反正在他明白过来严岫对他的在乎后拐回头看这若干年,总觉得自己出了恍然大悟之外还觉出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至于具体是什么,就无解了。
烦躁的伙伴是那种想要做什么的冲动。有时候烦躁是前因,但也有时候,烦躁只是一种后果。最蛋疼的部分是,闻斌不知道自己这种烦躁是想干什么导致的。他所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想看到严岫站在他面前,他想要得到信息,他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