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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他想看到他不小心明白了一角的冰山是什么样子的。
他有感觉那天严岫流露出来的情绪背后还有很多东西。
这种猜测很折磨人。
闻斌路过垃圾桶的时候把喝干的啤酒罐子顺手丢了进去。环顾他那套装修简洁素雅的复式公寓,他突然觉得很冷清。顺手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回家。
电话是他妈接的。
“喂?闻斌?”
“嗯,妈。在干什么呢?”
“没事和你爸看电视呢——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没,就是打个电话。”
“哎呦,原来你还知道没事干给家里打个电话啊……这是想通了知道愧疚了还是心血来潮打的?”
“妈……”闻斌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电话那边顿了一下,就听见电视声音小了。然后闻妈的口气比刚才认真了很多。
“怎么了?真有事?”
“没有,真没有。就是问问你们干嘛呢。这不闲的没事干嘛……”
“……那好吧。”
听口气,闻斌觉得他妈还是没有真正放下这个话题。可他也实在不知道自己心情烦躁的原因是什么,没法跟爸妈汇报,就只好尽快把话题引开了去。扯了点家里油盐酱醋的零碎事情,交代了句注意身体,就把电话挂了。
“操,我他妈心虚什么呢。自己打架被兄弟踹了有那么见不得人吗……”
闻斌这个电话打得,更暴躁了。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严岫接电话“喂”的那一声已经传到他耳朵里了。
“呃,严岫啊……那个……你醒了?”
自己竟然直接把电话就这么拨给严岫了,严岫也竟然这么快就接了,连自己骂自己脑子抽风的机会都没给留。
“本来准备再多睡一会儿,结果发现自己睡不着了……”严岫扒拉了扒拉自己的头发,皱着眉,有点排斥一睁眼就被接到最想回避的人的电话,而且是在自己刚睡醒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下意识的接了。
“别啊,那你睡吧。我就这会在家没事干。”
严岫发现自己真的对这句话提不起来什么火气。
“说吧,什么事?”严岫扭头看了一下床头柜上的表,眉头就更紧了,“这个点儿你没在吃饭,不是又在转训练器吧。”
“嗯,已经转完了……你真不睡了?”
“不睡了。怎么,我怎么原来就没见你影响我睡眠的时候还征求我意见呢。”
“这不是知道你累吗,最近流量这么大。”
“嗯,那边借调了几个人过来,还好。”严岫从被子里爬出来,套上裤子倒了杯水,叹了口气,“出来吃饭吧。”
“……嗯。去哪?”
“怎么了?”
“没事,打电话本来就准备说这出来吃饭的事的。吃什么?”
严岫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困。也不知道是真的没睡够还是想起来要对付闻斌就觉得自己精力不够:“……还是算了吧。明天中午行不行?我还是困。”
“行。反正我这两天都没航班。”闻斌又开始有点儿燥,站起来去开了罐啤酒,“你别光睡,吃点东西。”
“嗯。”
“不是我说你严岫,你拿话筒的时候一走神,可能一架飞机就没了。你们做一休二,天天都跟倒时差似的,你自己必须得注意身体。”
“嗯,我知道。”
“而且你得好好吃饭,不是说让你煮包方便面就搞定的……这样吧,明天咱也吃的健康点,去哪个什么最近很流行的……啊,煮蘑坊。我一会就定位置。”
“行,随你吧。”
闻斌就是受不了严岫这种什么都行的橡皮性格,让人觉得能忍到没有底线。同时又让人觉得堵得难受。
“我说,严岫啊……”
“嗯?”
“操,算了,你睡吧,听着你说话我都困。”
其实也根本不是有多困,严岫自嘲了一下,不如说他还是对闻斌有点情绪吧。毕竟这么多年下来,付出的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太多,总会有些积怨的。严岫知道闻斌多少意识到了自己对他的重视,也知道闻斌有些被吓到了。而人总难免是这样的,知道别人不知道的时候很多事情都能做得理所当然,可当知道别人已经知道之后,又还是会期许对方的感激和情感回馈。
这么多年,不管为的是什么,他严岫总是劳苦功高的。可在闻斌明白了这一点之后,严岫反倒懒得动了。
他挂了电话之后就去冲了个热水澡,出来随随便便弄了点能吃的东西,就开始坐在沙发上看赛车,看到紧张的地方也会跟着屏幕上的赛段计时器数秒,并不准备再回到床上。
其实他根本就不困。只是想起来明天中午难免要跟闻斌摊开谈自己这些年的所谓“付出”,他不用场景设想就觉得不自在。被迫被一个自己很在意的人剖视内在,真的是件挺尴尬的事情,而且还相当累。
半个小时之后,他收到了闻斌告诉他房间号的短信。
其实打电话的时候,他不是没听出来闻斌烦躁。
他还真的有点幸灾乐祸。
既然他已经跟闻斌“同甘共苦”那么多年,既然闻斌痛苦的时候,自己难受的也不比他少,那他也没什么可为自己的幸灾乐祸而愧疚的,反倒还觉得有点压不住的报复的快感。
哥们儿啊,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啊。
——终于他妈轮到你了。
严岫准时到的时候,闻斌已经在包间里点菜了。这饭店的环境挺好,很干净,衬得好像正在点菜的闻斌都有点干净了。
“紫米糕吃吗?”
“吃。”
“那行。再加紫米糕。”闻斌把沉得要死的菜单合上递还给了服务员,“就这样吧。”
服务员温顺的答了一句“好的”,重新报了一遍菜名后走出了房间,把门轻轻地关上了。
空调的热风把这个几平方米的小空间烘得很暖,房间里是六人台的圆桌,闻斌穿着飞行制服坐在里侧。严岫脱下了外套,犹豫了一下后选择坐在了闻斌的对面。
“对了,我没要酒。想喝的话我出去买吧。”
“不用,我拿了。”严岫俯身从刚放在脚边的纸袋里拿出了一瓶红酒,又打铃叫服务员拿来了开瓶器,然后给两人都倒了一杯。
“怎么穿着制服?”严岫看着闻斌不离手机屏幕的眼,有点轻微的不爽。
闻斌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收了手机笑了笑:“我刚从机场过来。十一点半飞回来的,衣服没来得及换。”
“不是说这两天没航班?”
“公司一个飞行临时出了点状况。”
闻斌喝了两口之后,忍不住瞟了一眼桌子上的酒瓶。
严岫倒是真舍得。
对面人轻晃着酒杯,已不见一天前在巡航那种情绪的裂缝。严岫的指甲被修剪过,穿着一件双排扣的呢子上衣,整个人有一种很难形容的张力。当初就是这种张力最先让眼睛冲天的飞行在学院里把这个人看入眼的——虽然即使在当时,闻斌也并未想过两人会走这么远。
一时间曾经发生的很多事情都闪烁而过,让闻斌觉得什么东西梗在喉咙里出不来。尤其他看到那瓶酒的年份之后,实在有点忍不住了。
“严岫,七年了。从咱们俩认识到现在,七年了。”
“怎么着,听你这口气,你是要跟我提分手啊?”严岫喝干了第一杯,起身拿酒瓶的时候看到那个年份,眼神还是暗了一下,“我本来想着咱俩的关系撑过七年之痒没问题的,怎么,你先不行了?”
“跟我耗,你竟然有勇气计划撑过七年之痒?果真大家的神经坚韧程度不是一个级别的,咱大空管就是不一样。”
“那不是‘本来想着’吗。”严岫自己骂了自己一句蛋疼,没事拿瓶俩人认识那年的红酒过来干什么?打开话题给自己找不痛快?“年轻的时候天真,现在我是不敢这么想了,我还没到找死的地步。”
闻斌折腾起来,实在太能折腾。身心俱疲肯定少不了。严岫这么多年跟闻斌走得最近,首当其冲是免不了的,深受其害也就自不必说了。
“严岫。”
“嗯?”
闻斌把酒杯举到身前,“这七年,你不容易。”
然后就一口喝干了。
严岫可能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嘴唇有点抖,他本来是很想吐槽闻斌那个矫情二逼的行为的,但是话到嘴边,全被自己下意识灌进来的一杯酒冲回去了。
闻斌放下酒杯,又起身拿起酒瓶给两个人分别倒上。
这十几个小时的回味足以让他反应过来,这些年,是他混蛋了。
“我这个人吧,可能对不亲近的人花很多心思,但对自己真的把他当兄弟的人,是不会想那么多的。”闻斌看着严岫仍旧是一副不知道听没听见的架势,也不管,自顾自地往下说,“所以我原来也一直以为,对兄弟好就是你严岫的一个原则而已,更像是你众多自我要求中的一个,至于这其中的个人情感,也就至多是个正常水平吧。那天在巡航突然想明白那会儿,我其实还挺受宠若惊的,我是真的没想到……你竟然……”
闻斌有点说不下去了。毕竟男人都那德行,现在是他理亏,严岫在那坐着装死他也不能怎么样。反倒自己,该说的话还真必须得说出来,别说装死了,就是真要死也回避不得。
“你想明白了多少?”严岫靠在椅背上,抬头看着他,基本没什么情绪。
闻斌又灌了几口酒:“我原来觉得你对我好是出于原则和义气,甚至,还有点利益因素……妈的,严岫,这些年是我混蛋了。”
“这么多年,到现在才想明白?”严岫挑了挑眉毛,“不错,确实是你混蛋了。”
闻斌的脸色愈发阴郁,闭着嘴一声不吭。严岫没忍住在心里笑了笑。
“算了,知道就好。”他拿起那瓶两人相识年份的红酒,给闻斌倒上,“这酒是我19岁生日的时候我二叔送我的,当时就纯粹想留下来,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真的把一些东西联系到了一瓶酒身上。其实你现在想明白也不晚。这酒……也算是我没白留。”
最后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严岫抬眼跟闻斌对视了一下。那一眼里的东西冲的闻斌有点无地自容。他对这样难得直白的暗示很感动,也有些狼狈和尴尬。
传菜生敲门敲得特别是时候。严岫有些不满于没有机会看更多那个人因为自己而抑制不住表露出来的情绪。但其实……也差不多够了吧,自己这么多年,本来就是从未指望过收支平衡的。他纯粹是对这份感情不诚实也没用,因为压根骗不住自己。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己赤诚到生理性干呕,可是还是得绷着个脸,把他那些赤诚全部死咽下去。
这种程度的情感,非要算,根本是算不清楚的。
所以他看着食而无味的闻斌,突然就心软了。
“好了,别想了,觉得愧疚也是你该的。”他筷子没停,往盘子里夹了一块豆腐,“你既然想明白了,那就记住——以后还长着呢,不差这七年。闻斌,只要以后你记住不忘,那就行了。”
剩下的事情,不只是你闻斌,连我自己都无能为力了。
☆、代码1500(上)
塔台控制室的灯光白亮,全年无休。连着两排的控制台全部在工作——但严岫知道,这两天还是在实行放空管制,不然飞机都得多到一架叠着一架从天上掉下来。
玻璃窗外边那红色的闪烁的机灯闪烁的,是数百条鲜活生命。
民航重责任。这是严岫闻斌从大一入学就不断在听到的。严岫的“岫”字,就是山的意思,又配上严的姓,就显得跟个人性格契合的很好。他的性格,他接受的教育,他的职业病,甚至他在一片白纸时被赋予的名字,都让他养成了每踏一步前,都要先踩实踩稳的习惯。
“其实如果没有塔台的指挥,百分之九十的飞行员都降落不了。”
严岫记得闻斌跟他这样承认过。
“我操,不行!饿得都开始胡思乱想了。”
严岫瞅了两眼控制台屏幕,确定没什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