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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晗躲闪不及,被弄了一脸一身……
他气到快要说不出话来。
自己明明联系了江四爷!明明想通过“官方”来解决问题!!可偏偏杀出来一个独眼狼搅了他的局!!!
还杀了个大活人!!!!
唉……得……
这位张君有人先生。
甭管是不是跟玉皇大帝重名,反正他是见玉皇大帝去了。
“手怎么就那么快呢!”有点咬牙切齿欲哭无泪的说着,欧阳晗抹了一把脸颊上的血。
“敢骗我。”穆绍勋用那死尸的衣角擦了擦自己的刀,而后边将之收回刀鞘,边对着欧阳晗抬起眼来,“不杀,又当如何?”
那一刻,看着那样的神情,欧阳晗半个字都没回应出来,有一定成分是他被眼前的血腥和根本不觉得这一幕血腥的男人给吓着了。更多的,是因为他隐约间已经听见了楼下响起的有点杂乱的脚步声,正一点点朝着二楼蔓延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张有人,让穆绍勋干掉了。
那就叫一个痛快,痛快而且无声无息,说老实话欧阳晗都没怎么反应过来,就眼看着一条性命烟消云散。
他并非没见过这样的瞬间,枪毙犯人他亲眼目睹过不止一次了,可如此近距离,而且是用刀子割喉,而且还被喷溅了一脸一身的血,这……就真的超出他的承受范畴了。
他发现人真是奇怪的玩意儿,有时候反而是超出承受范畴的事儿更能逼着你迅速冷静下来,尤其是当听见楼下传来的脚步声时,就更验证了这一点。
“警察!”低语了一句,他刹那间不管不顾拉住穆绍勋的胳膊,“赶紧躲!”
“躲什……”穆绍勋刚要从腰间拔枪,就被欧阳晗一把捂住了嘴,那温热湿黏的触感不是掌心的汗,那根本就是腥咸的血,欧阳晗不知是吃了什么猛药,更不知是哪儿来的力气,竟然硬是拽着他翻身上炕,继而一把推开小窗。
接下来的举动让穆绍勋吓了一跳。
这厮竟然拉着他一步就迈了出去。
这里是二楼的窗口!!
但是,就在穆绍勋以为要重重跌落时,脚下却踩到了支撑。
原来窗外一步之遥,是隔壁院子里的葡萄架。
阿弥陀佛……
欧阳晗低念了一声。
“这家店我熟,知道墙外头是葡萄架。蹲下,先别出声啊……”边交代着安静,边伸手把窗户推上,欧阳晗耳朵贴近窗边听动静。
他听见开门声,听见警察的惊呼声,听见有人叫“江先生!”,也正是直到听见那句江先生,欧阳晗才放下心来。
江一凡亲自来了,太好了。
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会儿,屋子里乱哄哄的脚步声散去了,一个沉稳的声音说“你们先出去。”,而后跟着是房门关闭的响动。
欧阳晗彻底放了心。
再次伸手拉开窗,他探头往屋里看。
屋子正中站着一个瘦高的男人,整齐的油头,老辣的神色,两撇漆黑的小胡子,一身笔挺的新西装。皮鞋,手帕,文明杖。这个一副上流社会士绅模样的人,正是警察厅的第一大幕僚,江一凡。
看见欧阳晗探头,江一凡先是一愣,而后无奈叹了口气。
“进来给个说法吧。”
“哎。”没辙的从葡萄架上起来,侧着身迈腿重新翻进屋里,欧阳晗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到底怎么回事儿,打电话让我过来,就是为了看这个?老板说你来了,问单间都住着谁,然后,这就是你要找的人?”用文明杖的末端指了指炕上的尸体,江一凡皱眉。
“不是,它是这么回事儿,您听我说。”定了定神,欧阳晗确认房门关着才又开口,“这人叫张有人,是总督府的探子。”
“总督府?”听到这个,江一凡表情严肃起来。
“总督府下派他到口外,混进东山头,然后……”
“等等。你是说……”表情更加严肃了几分,江一凡抬手摸了摸小胡子,“总督府这是意图剿匪啊……”
“横是呗。”
“那,人是谁杀的。”
“……我呗。”
“你?”江一凡斜眼看向对方,直看得那鸟窝头不自在地傻笑起来。
“得得,不是我,您心明眼亮我蒙不了您。其实吧,是东山的人杀的。他们得了消息,就直接追过来了。”
“嗯,我想也是。”完全看不到有什么意外的表情,江一凡沉吟片刻,“那现在杀人的人呢?”
“跑了。”
“跑了?”
“嗯。”
“跑远了吗?”
“反正是追不回来了。”
“……那就好。”吁了口气,江一凡摸着下巴略作思考,而后看向欧阳晗,“这事儿,烂在肚子里,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杀人者知。”
“是是。”
“案子自然要报上去,伪造个江湖仇杀即可。”
“您放心,这事儿我拿手。”
“嗯。”
“那,总督府那头儿……”
“查是肯定要查的,对策我想好了再告诉你该怎么办。”
“哎。”
“那就先这样吧。”斯斯文文掏出手帕捂住口鼻,遮挡着过于浓重的血腥气,江一凡示意欧阳晗还从窗口出去,而后转身往门口走去了。
在对方拉开门之前,欧阳晗就先再度出到窗外,小心关好两扇窗户,他扭脸看向一边的穆绍勋。
而让他意外的是,靠在墙边,脚踩着葡萄架的人,僵硬到一个不行。脸上被蹭到的血迹擦掉了,但是全身动作极其不自然。
“你……”欧阳晗有点不知深浅,“你不会怕高吧?”
穆绍勋没说话,但是也没动。
好吧,看来这位是真的怕高了……
噗……
一个没忍住,欧阳晗噗了出来。
然后,一把还带着残留血迹的刀就架在了他脖子上。
那恼羞成怒的孤狼正准备杀他灭口。
“别别别,老大,你当我刚才是放了个屁,放了个屁还不成嘛~!”葡萄架因为两个人的动作摇晃起来,赶紧告诉对方冷静冷静,欧阳晗扶着墙,小心挪移到边缘,迈步上了院墙,示意穆绍勋跟着他过来,然后一个翻身,轻松攀着墙头落到院外的地面。
穆绍勋跟着他过来了,只是这个时间消耗有点久,欧阳晗一直等,等到看着那头狼落在地面,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穆绍勋没打算就此放过他。
揪着他的领子,火大的男人将之死死顶在墙上。
“你敢跟别人说……”
“不敢!绝对不敢!肯定不敢!”识时务者为俊杰,欧阳晗当即求饶。
穆绍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终于松开了手。
他表情复杂,凶狠和窘迫以莫名其妙的方式结合到一起,让那张线条硬朗的脸多了些许颇为微妙的……凡人气息?
一直表现出来的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霸道匪类的一面,结果,原来,竟然,这个匪类怕高啊……
整了整衣领,欧阳晗用撇嘴掩藏着又有点想笑的冲动。
“那什么,当家的,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边问边脱下外头那件衣裳擦了擦脸上残留的血,欧阳晗问。
“回口外。”把修长的匕首和腰间的枪都用衣襟遮挡了一下,穆绍勋又恢复了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这个时候,没有回去的车了。”看了看车站方向,又看了看道路的另一端,欧阳晗试着提议,“当家的要是不嫌弃,就去我家凑合一宿吧。”
“你家?”这个提议绝对超乎意料。
“啊,休息一下儿,换换衣服洗洗脸。”
“没那么多讲究。”
“倒不是讲究。今儿晚上闹出这档子事儿来,明天京城肯定大搜捕,你又带着枪又带着刀的,出不了城啊。”
“多等几天也就行了。别以为你们本事有多大。”
“是啊,我没敢这么以为啊……”看着那透着猖狂的表情,欧阳晗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侠肝义胆古道柔肠了,竟然劝一个匪首去他家躲着,可……毕竟这匪首也算是“他这边”的,真犯案了对他自然也没好处,欧阳晗还是一不做二不休,冲着穆绍勋作了个揖,“穆老大,我说句真心话,咱既是出来混的,没在自己个儿地盘里,就得多少夹着点儿尾巴行事。甭说别的,就您这一脸的杀气,走大街上忒显眼。要我说呢,您就先委屈委屈,在我家住一天,然后我跟江四爷说说,让他把你送出城,保准万无一失。您说您要是有个闪失,东山老少怎么办?我们江四爷脸上也无光啊是不是呢……”
穆绍勋听着,听着,细长的眼睛眯起来了。他看似在思考,继而终于还是点了头。
“嗯。”
孤傲的头狼,终究现实了一回。
确实,因为怒火,他杀到了北京城,做掉了叛徒,可如果自己因为傲气,他不懂得寻求帮助,真要是出了什么江一凡扛不住的大事儿,那东山的弟兄,还有他的亲哥哥亲弟弟,他可就统统对不起了。
想到这一步,穆绍勋妥协了,很是不快,但他还是妥协了。
那一夜,他跟着欧阳晗,回到了那家伙的家里。
猴儿尾巴胡同深处,一户独门独院的小宅子,就是欧阳家。
总共三间屋,东西厢房各自住着他和他哥哥一家,堂屋吃饭用,欧阳晗带着穆绍勋进了院门,刚从里头插好门闩,就听见大哥的房里传出响动。
“二子?”
“啊,哥,是我。”
“怎么才回来,天都黑了。我都说不给你留门了。你一走好几天,我天天得等你等到半夜,真是……”边说边推门出屋,欧阳晗的兄长,欧阳曦看到进来的是两个人,略微一愣,“哟,这位是?”
“哦,一个朋友。”回答十分自然,欧阳晗走上前去,跟大哥说了两句什么,而后在对方神情紧张唠唠叨叨的叮嘱中摆了摆手,便带着穆绍勋径直进了另一边的屋门。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
欧阳晗就这么把穆绍勋带进了他的屋里。
这是间不大不小的房子,一进门左手边是一张方桌,桌上点着油灯,桌边放着两把椅子,右边是床铺和衣箱,床上被子堆成一坨,衣箱也敞开着没扣上。屋子里要说整齐度嘛,不怎么样,不过还算干净,只是东西摆放凌乱罢了。也对,要是这个连自己的鸟窝头都不打理好的家伙,屋子里却格外整齐,那才见了活鬼。
“当家的,坐。”示意了一下椅子的方位,欧阳晗把脱下来的脏衣服扔到门后一个木盆里,而后走过来给穆绍勋倒水,“我是不怎么爱喝茶,就凉白开常备,你凑合喝。”
“嗯。”都不知该不该道谢,带着莫名的别扭,穆绍勋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清凉的水。
“我先把衣裳泡上啊,稍等。”边说边走到墙边水缸处,摘下墙上挂着的半个大葫芦,从缸里舀了满满一瓢水,欧阳晗把水倒进木盆里,随手揉了两下。
穆绍勋坐在椅子上,左腿搭上右腿,边喝水边看着眼前那个背对着他蹲在地上揉衣服的家伙。
像个做家事的婆娘……(V乱入:那你就娶了他吧!!!【被杀】)
又高又瘦的丑婆娘……
想到这里突然有点想笑,穆绍勋稳了稳心神,放下了杯子。
“不直接扔了么。”
“啊?”欧阳晗回过头来。
“都是血,扔了吧,洗不干净了。”
“没事儿没事儿,泡一宿,明儿个好好搓搓就行,反正也是黑衣裳,不显眼。再说了,我家里什么条件你也看得见,还真没有钱到一件儿衣裳说扔就扔的地步呢,哪儿比得上东山头啊,您老穆家恨不能扫地笤帚都是金丝儿扎的。”
那欠揍的唠唠叨叨贫嘴呱舌并没有让穆绍勋皱眉,反而是那做家事婆娘一样的背影令他饶有兴味起来。足尖似有似无点颤着,穆绍勋轻轻哼了一声。
“不敢当,至多,山上弟兄凡是有婆娘的,个个手上耳朵上挂着金的银的。”
“还是的呀,那你们还是有钱啊,是,钱的来路有待商榷,可毕竟也是有啊对不对。”根本没意识到穆绍勋话语中似乎格外突出了婆娘二字,欧阳晗揉好衣服,站起身来,又舀了一点水,洗了洗手。
修长的手指被清澈的水流冲洗着,水流在油灯弱弱光亮的映照下透出赤金色来,甚至连被水流舔过的指头也跟着沾染了薄薄一层淡金。
忽然发现这个“丑婆娘”也是有好看的地方的,穆绍勋更加想笑了。忍了忍,他让嘴角归于平静,清了清喉咙,他开口问。
“今晚,我睡哪里?”
“当然是这、里。”特别坦然的伸手一指自己的床,欧阳晗边扯过一旁架子上的手巾擦了擦水滴,边讪笑起来,“大当家的,你就屈尊大驾将就将就吧先,反正就凑合一个晚上。”
唉……
还能怎样,就像他说的,凑合一个晚上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