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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一直打不通蔺雅言的手机,卡莱特一整晚都无心睡眠,脸上留下了两个深深的眼圈。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想继续休息了。”
蔺雅言面无表情地下了逐客令,但卡莱特一屁股在他身旁坐下,低头把脸埋进双手里,半天没有出声。
太阳还没有升起,朦胧的薄雾弥漫在窗外。清晨的光线呈现出一种薄薄的蓝色调,仿佛散发着柠檬与薄荷的香气。
卡莱特的背影此刻看上去有一种说不出的颓废。
“在新闻里听到你的消息时,”他终于抬起脸,深深地凝视着蔺雅言,“我感到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你知道我不会轻易就死的。”
“我知道。”卡莱特原本是打算笑一下的,但那紧皱的眉头让他的表情看上去简直有点扭曲。
“但你再不走的话,我就会因为睡眠不足而死了。昨天匆匆忙忙地搬来这里,我现在浑身上下就像散了架一样。”
“你可以先和我商量下。”
“我并不确定……所以才需要借此机会验证下。而且你也不喜欢无根据的猜测,不是吗?”
“你可以对我更有信心的,艾尔维斯。”
“你觉得我还能吗?”
“……你还在恨我吗?”
“恨?不不。我从来都不认为你对我负有任何责任。不如说,我一直都很感谢你。”
“不要这样,艾尔维斯。”
卡莱特那冷硬的嗓音里流露出了一丝苦涩。他试图伸出手去拥抱他,但后者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他们无言地对视了一会儿。从打开的半扇窗户外飘来一阵清凉的晨风,隐约的花香令人精神一振。
蔺雅言的语气软化下来,掺杂着一点无奈。
“要我说几次你才相信,过去的事并不是你的错。你对我没有任何义务。这么多年过去,我也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我。如果威廉姆曾经委托你照顾我,那么现在,是你该放手的时候了。”
卡莱特的表情一僵。
“……你说什么?”
“放手吧,卡莱特。”蔺雅言轻声说。他的嗓音里有一点疲惫,但在逐渐亮起的晨光中听来是那样决绝而真切。
“我已经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卡莱特定定地看着他,许久都没有回答。
然后,他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因为早上的插曲,蔺雅言狠狠地补了一觉,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然而,好不容易睡个懒觉,他却觉得头痛欲裂,大脑里一片浑浊。想再躺下却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了,只好裹着被子坐起来,郁闷地看着窗外。
这是位于上东区的一所公寓。内外设施都十分豪华,从窗户眺望出去就能立刻欣赏到街心花园的美景。公寓楼下种植着一大片法国玫瑰,此刻开得正盛,华丽的色泽和浓郁的香气不时引来路人驻足。
昨天宣告了自己的“死亡”后,他立即动身搬来了这里。好在这所公寓已经预付了一年租金,管理人也确实每天都如约打扫,不但各种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冰箱里甚至还能找到啤酒、雪糕和新鲜的水果。
他赤脚下了床。深栗色的橡木地板打磨得十分光滑。墙上的老式挂钟无声地指向11点半的位置。他忽然感到饥肠辘辘,而白岚正在这时恰到好处地跨了进来。
“蔺总!”
蔺雅言转过身,白岚递过来一支手机。
“有个男人叫你回电话。”
“你没告诉他我已经‘死了’吗?”
“我是这么告诉他的。但他说他知道你在这所公寓里,而且,你知道他是谁。”
白岚的脸上有一点困惑,还有一丝不易觉察的担心。蔺雅言拍拍他的肩,露出了一个令人心安的笑容。
“我知道了。先叫午餐吧,我今天想吃意大利面。”
公寓楼下的餐厅有着极好的口碑,每天门庭若市,慕名而来的客人络绎不绝。幸运的是,这间餐厅对公寓住客有一定优待,在点餐时可以享受优先权。因此15分钟之后,蔺雅言已经穿戴整齐地坐在餐桌边,开始享受面前刚送来的热腾腾的意大利面。
培根和芝士的香气散发出一种久违的安逸的味道。
电视里开始播报财经新闻。
“……由于定天集团总裁蔺雅言的突然死亡,昨天定天集团股票在短短2小时内狂跌6个百分点,今天一开盘就连续2次跌破10个点,并且还有继续下跌的趋势,目前已被证券交易所暂停交易。业内人士分析,蔺雅言的突然死亡可能造成包括定天集团在内的整个蔺氏家族产业的一次大洗牌。顶着家族宠儿的头衔成为定天集团总裁之后,蔺雅言进行了一系列大刀阔斧的改革和极富远见的投资,成功使集团股票在3年内狂涨327%。冷静的性格和敏锐的商业眼光使得他在投资者中间颇受青睐。眼下,定天集团能否及时寻找到一位合格的接班人,将成为渡过难关的关键。据消息人士称,蔺氏家族已召开紧急会议讨论这件事,打算从家族的年轻人中选择一位合适的继任者。此前定天集团刚刚与纽约政府签下一份价值高达数亿美元的合同。他的离奇死亡对双方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假如政府因怀疑继任者的能力而选择取消合约,就将面临数十亿美元的巨额违约金。”
他换了一个台,这一次出现的内容稍有不同。
“……关于中国籍企业家、定天集团总裁蔺雅言突然死亡一事,中国驻美国大使馆已经向白宫提出严正抗议,要求彻查此案。就在不久之前,蔺雅言曾卷入一桩枪击案,更因遭神秘男子飞车搭救而一时成为因特网上热议的话题。警方在新闻发布会上称码头枪击案系当地黑帮所为,矛头直指狂花赌场老板费尔南多德隆。”
他皱起眉,停下了手里的刀叉。门铃在这时突兀地响了起来。
白岚立刻露出了警惕的神色。他看了看蔺雅言,然后小心翼翼地贴近了门口。
☆、第二十八章
“……”
白岚趴在猫眼上看了一会儿,握着枪的手慢慢垂了下来,半晌一脸纠结地转过身:“……蔺总,门口有一只兔子。”
“兔子?”
蔺雅言吃完最后一口,优雅地拿起餐巾仔细擦干净,这才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他从猫眼里望了一眼,沉默片刻后猛地拉开门。
门外,一只巨大的人形兔子正冲着两人咧开嘴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不知是不是因为它的两颗门牙过于突出了,那个原本应该纯真可爱的微笑看上去简直有些狰狞。
“白岚。”
“是?”
“开枪。”
“你说什么?!等等!”
兔子大叫着跳起来,但因为太过笨重而绊倒,一头撞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四道视线冷冷地射向他。
“咳咳。”
兔子咳嗽两声,艰难地爬起来,接着若无其事地重新在两人面前站定,刷地一下张开了双臂:“我听到你的呼唤了,亲爱的!”
他的声线华丽,加上那夸张的歌剧式腔调,很容易令人联想起那些穿着缀有宝石与木耳花边的丝绸服装、在沙龙里装腔作势地谈论时政的中世纪贵族。
“你从哪里弄来的这套愚蠢的行头?”
“你不觉得很可爱吗?”
“你不热吗?”
“……”兔子沉默片刻,突然一把摘掉头套狠狠地扔在地上,“亏我还想给你一个惊喜!”
白岚吃惊地望着头套后露出的那张与华丽声线十分相衬的英俊脸孔。面前的男人是典型的金发碧眼,在光线并不太充足的过道里看起来简直闪闪发亮。
他既没见过,也从没听蔺雅言提起过这样一号人物。
“嗯,我很惊讶。”蔺雅言平静地说,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总之先进来吧。”
男人熟门熟路地从客厅的酒柜里取出一瓶威士忌,又打开冰箱拿出冰盒,往方口玻璃杯里投下两颗冰块,摇晃几下后仰头一口气喝光。烈酒的辛辣感与微冰的凉爽从喉咙一路直达心底,顿时让他舒适地长吁了一口气。
他重新为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大模大样地在窗边的雕花靠背椅上坐下。
“我还以为你永远不打算使用这间公寓呢。”
他交叠起修长的双腿,厚重的毛绒兔子装堆在门口,迷人的脸上露出一种居高临下的神情。
白岚暗地里皱了皱眉。但蔺雅言对此似乎并不以为意。
“世事难料。”他耸了耸肩,“我倒是担心过这里先住了别人。”
“怎么会?这间公寓的地址我只告诉过你。”他瞥了一眼白岚,眼神里是□裸的不满,“不过现在……人数增加了。”
“对于无法改变的事,你得试着习惯——这是你告诉我的。”
“的确。我还说过这里是你的‘安全屋’,如果你再遇到危险,随时可以躲到这里来,没有人能够找到你。”
“我只是需要一个临时住处罢了。”
“你明知道只要你住进来,我一定会收到消息。”他顿了顿,碧绿色的眼眸里浮现出一种仿佛洞悉一切的了然神情,“承认你需要我吧,艾尔维斯。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
“那件事让你感到很棘手,不是吗?抛下这里让你烦心的一切,跟我回岛上吧!”他用诱哄的语气说,刻意压低的华丽声线舒适得简直令人昏昏欲睡,“只要你回到我身边,我保证你不会再有任何烦恼。”
蔺雅言仍旧保持着微笑:“如果你是在邀请我去度假的话,我很乐意答应你,卢斯福特——但得等我有空的时候。”
“我当初真不该答应卡莱特让他把你带走。”
卢斯福特说,碧绿色的眼眸里散发出危险的光。
——那是猛兽追逐猎物时的神情。
白岚陡然紧张起来,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枪。如果说卡莱特是个惹人生厌的家伙,那么这个男人比卡莱特要讨厌一百倍。他的眼神里带有一种天生的傲慢。不同于蔺雅言那种骄傲的自尊,或是卡莱特那样性格上的冷漠,这个人的傲慢具有强烈的攻击性。当他注视着你时,你无法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人类的感情——他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件玩具。
这个男人很强大,而且很危险——那种真正的危险。
仿佛是察觉到了他的戒备,卢斯福特看似不经意地投来淡淡一瞥,甚至还对他微笑了一下。
白岚感到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他听到自己心脏鼓动的巨大声响,和血管里血液急速奔流的哗哗声。脑海中的一切杂念都被剥离了,只剩一个念头在疯狂地叫嚣——危险!危险!危险!
他的手指扣上了扳机。但蔺雅言突然回过头,冰冷的嗓音将他拉回现实:“——白岚!”
“!”
他如梦初醒。方才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危险感突然消失了。卢斯福特好好地坐在那里,脸上仍然挂着嘲讽的笑容。
蔺雅言盯住他,眼神是从未有过的严厉,甚至还有一丝紧张。
“你还有事要办,记得吗?”
“……我知道了。”
白岚看着他,半晌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再也没有去看卢斯福特一眼。
大门关上的那一刻,带着笑意的华丽嗓音在背后响起:“怎么?你怕我杀了他?”
蔺雅言笑了笑,语气是警告的:“你最好不要有这个念头。”
卢斯福特摇了摇头:“几年不见,你连口味都变了。”
“你也一样。我从来不知道你有穿奇装异服的癖好。”
“啊,那个啊。”卢斯福特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堆在地上的兔子装,“穿成这样就不会被门房认出来了。那群家伙最喜欢打小报告,实在是烦人的很。”
“谁让你是‘王子殿下’呢?”
蔺雅言嘲讽地冷笑了一声,也许还有一点幸灾乐祸的同情。卢斯福特——通称“王子”——绽开一个无声的微笑,站起来俯身牵起他的手,放在唇边烙下轻柔的一吻:“那么,你愿意跟我走吗,公主殿下?”
他半仰着脸凝视着蔺雅言,深邃的碧色眼眸如同乐园的引诱者,充满了令人无法拒绝的魔力。
但蔺雅言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不,你要找的公主在前面的城堡里。”他学着卢斯福特用歌剧台词一般的语调回答,“她在荆棘环绕中沉睡,只有王子的吻才有可能唤醒她。”
“你是要我吻你吗?”
“我不是你的睡美人。”
“那你想成为谁的小美人鱼?你要为了谁劈开尾巴,每走一步都像行走在刀尖上?你要为了谁失去嗓音,无法告诉心爱的王子救了他的不是那个邻国的公主?回答我,艾尔维斯,你会为了他放弃你所拥有的一切,甘愿化身泡沫吗?”
“如果是我,我会用尖刀刺穿那背叛者的心脏,让他的鲜血流到我的双腿上,用他那美丽新娘的眼泪来装点我的皇冠。”他停顿片刻,然后换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