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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子樾凝望着窗外城市飞掠的夜景,下意识接道:“……那我可付不起。”
姚绿微微一顿,就侧过脸去不再作声。
付不起。
如果付不起的话……
用钥匙开了门,姚绿轻手轻脚脱了鞋,将一楼的灯打开。现在是凌晨三点多,父母肯定睡熟了。
“我给你们找好房间,然后就都洗洗睡吧,有什么事醒了再说。”他边说边往二楼走,将他们一一引进房里。
宁子樾将苏扬一直背到屋子里,扶他在床上躺好后才准备推门离开。然而苏扬蜷在床头盯天花板盯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关门的声音。
随后,他忽然就被一个人靠近时的阴影完全笼罩起来。苏扬还来不及反应,宁子樾已经伏下身子,把一个凉凉的东西挂到他脖子上。
“……已经送出去的东西,我概不收回。”
他略一低头,就看见那枚曾被他无情遗弃的十字架正在胸前闪着金属的微光。
他抿紧嘴唇,虽然眼眶里已有温热的液体逐渐漫涨,仍是固执不肯作声,直到那个人终于沉默直起了身子,转身离去。
过了好一会儿,少年终于慢慢在黑暗中合上眼,将掌心轻覆在那质地冷硬的吊坠上,无声收紧了手指,却也不觉得有多疼。
林染在床上刚躺了没一会儿,姚绿忽然推门进来,他不由小小惊讶了一下。
“还有事?”
“我想来问问你有没有事。”姚绿转身在桌上搁了个医药箱,又递给他一套干净衣服。“你肩膀上还有伤吧。睡之前用酒精消消毒,简单包一下,再把干净衣服换上。”
林染依旧呆呆看着他,姚绿就靠在那继续喋喋不休:“宁子樾那混蛋也是,光去忙乎那个臭小子了。不过你放心,等在外边玩腻了他还是会回到你身边的。”
少年无声的笑了。“……谢谢你,姚哥。”
“不是都说了不要这样叫我么!!”
“是的姚哥。好的姚哥。”
“……”
眼见轻松的气氛不知不觉的蔓延开,林染的神情却忽然安静下来。
“其实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从以前开始,我就只会一味拖累别人,宁哥他们单为了保护我已经不知道吃过多少亏……苏扬也是,虽然一直讨厌我,可还没有哪回把我一个人扔下……”
月光轻柔描摹上少年低低述说的眉眼,姚绿勾唇。
“……你其实有点喜欢那家伙,对不对?”
林染不置可否。
他知道自己是个心里很缺乏安全感的人,害怕被人忽略,所以才会不自觉地依赖身边的人,即使这样有时还觉得不够。但是现在,好像恍然明了了什么,即便知道不能拥有,竟也觉得平静。
林染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一句话来。
如果能真心爱上一个人,那么人生中所有的孤独和悲哀就都不重要了。
+++++++++++++++++++++++++++++
待白宇泽从深重的黑暗里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正午。
医院的病房里一切都是陌生而冰冷的白,窗外乌云正低低积压在城市上空。
他忍着不适艰难偏过头,然后就看见谢赭明显是一夜未眠的疲惫的脸。注意到他醒了,便立马凑上前去:“你醒了?后面还疼吗?”
白宇泽根本无暇分辨他话里的歧义,一把抓住他的手劈头就问:“小杉呢?!”他神情惶然,两道眉紧紧锁在一起,澄明眼里闪着期盼又绝望的亮光。
“……”谢赭顿了顿,先是小心扶他坐起来,又递过来一杯水,这才轻缓开口:“那家伙没什么危险,头上缝了几针,吸了一夜氧。陈曳正陪在他房里,人大约还没醒。”
“他在哪个房间?”
“隔壁306……喂,医生说你现在还不能下地!”
白宇泽想也不想地拔掉手背上的针头,几粒血珠顺势飞溅上雪白的床单。脚甫一沾地他就卯足了劲往外冲,谢赭条件反射的伸出手来竟然什么也没捞到。
后腰的伤口受到牵扯就是一阵难耐的刺痛,白宇泽龇牙咧嘴的将隔壁房门撞开,陈曳一脸错愕的扭过头。“小……白?”
白宇泽此时仿佛全身都被定住了。
病床上那个方才转醒的人黑眸里正弥漫着尚未消散的大雾,头上缠着有点傻愣的绷带,脸色看起来很虚弱。他在看清来人时神情也瞬间变得错愕,“白——”
对方回过神来后几乎是立马飞扑了上去,丝毫不给他喘息之机地掐着他的脖子,冷杉只觉得胸口一沉,当即呼吸都要停窒了——
“冷杉你他妈有本事就接着瞒我啊!什么回家取点东西,什么让我自己路上小心!你想偷偷摸摸的死也不让人知道,好!老子今天就满足你!!”
那边被晾了很久的陈曳和谢赭简直惊呆了,好半天反应过来他是真的下了力气在掐,急忙上前去拉:
“小白你别冲动啊!小杉也是不知情,你再掐下去可就真的出人命了!”
“对对,快别掐了……别掐了……掐吧……掐……掐啊!”
到后来简直成了助威。
陈曳狠狠踩上谢赭的脚背直到他惨嚎出声,再回过头来打算劝阻,却发现两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始接吻了。
对方在他眼前迅速放大,清朗的眉目,白皙脸庞,在极近处停下,骂声夹杂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混蛋……谁允许你自作主张的……抛下我一个人去死,你休想!”
冷杉苦笑,回不出一句话来。
白宇泽的唇越来越近,言语越来越模糊,他逐渐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唇上传来的温热感以及头部的伤痛让他暂时陷入了幻觉。
忽然,一滴滚烫的泪滴落在他脸上。
他愣了一秒,不由想尝尝它的味道——于是就那么做了。
好热,好苦。
好冷。
却被吻得愈发汹涌。……
……笨蛋。
你这样子,我都没办法张口说爱你了。
陈曳好歹把谢赭拖到了走廊,发现他脸上的表情较之从前竟淡定了许多。她忽然就有点难过。
“要是没有你……”女生沉默了一会儿,低低道:“那时候没有你的话,大概就真的要酿成悲剧了吧。”
谢赭轻笑,缓慢摇头。“……不。当时从火里救出冷杉的人,并不是我。”
“不是你?”陈曳睁大眼,脸上写满不信和好奇。
少年却不再多做解释,偏首透过门上的玻璃向病床上的那个人望去,眸光复杂。
不知道这件事,又该怎么向他说明呢。
冷杉在白宇泽的小心扶持下靠坐在床头,忽然蹙眉摸了摸他身上病号服的袖口。
“……你也受伤了?”
“呃……”少年一时语塞,但很快又换上招牌的安心笑容。“没关系,皮外伤而已,很快就能好。”
对方却不依不饶盯紧他的脸,表情严肃。“怎么弄的?”
“……”白宇泽沉默良久,最后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是靳轲。”
冷杉一下子攥紧了手中的被单,仿佛被那两个字轻易勾起了什么。
脑海里极快地掠过一连串恍若隔世的分镜,火光摇曳中那个人模糊不清的笑眼,轻微开合的凉薄的唇。
是现实?还是梦境?……
头闷闷的痛起来,冷杉不由扶着额角咬了咬唇。白宇泽见状急忙按住他的肩膀,“怎么,头晕吗?”
“……没事。”他摆摆手示意无妨,决定不再深想下去。隔了几秒,却还是忍不住开口:“你……我是怎么被救出来的?”
白宇泽满脸茫然的回想了一下。“你这么问,我也……当时我记得自己是向楼道那边冲过去的,后来不知怎么就没有记忆了……”他挠了挠头,又重新正色看向他。“我还没有问你,当时怎么会被大火困住?”
“下午靳轲发了短信约我到家里见面,结果我才刚进门就被人从身后暗算,然后就失去意识了。”
“是靳轲派人放火杀你?”
冷杉顿了一下,心情蓦然变得复杂。“……我觉得不是。”
可笑,事情到了这一步,他竟然还相信着他。不知是因为停留在记忆里最后那抹淡笑,还是……
“我也觉得。”出乎他意料的,白宇泽竟云淡风轻的表示赞同。“远远看到你那边失火,他很紧张的扔下我和小曳就跑了。如果事情真是他做的,也不至于表现的那么失态。更何况……”他微微静默片刻。
“……何况,你在他心里还那么重要。”
等陈曳终于按捺不住将白宇泽拖回病房休息后,谢赭接替了他的位置,阴阳怪气的立在床前。
“……你这样子还真狼狈啊。”
“托你的福,总算没横尸街头。”
“你知道是我……?”谢赭瞪大眼睛。
冷杉黑眸半敛,低道:“……中间,我多少恢复了一点意识。”
“那你……”谢赭的语气明显不自然起来,吞吐着。
“靳轲他,现在人在哪里?”冷杉不知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问出的这句话,总之并未如自己所预想的那样麻木不仁,终究还是不安更多一些。
“……”谢赭纠结着是否该告知他真相。眼前这个人有多习惯把一切罪恶往自己身上揽,他是最清楚不过。正因如此,才更加犹豫不决。“……他去向如何,对你很重要吗?”
“少废话。”不容商量的语气。
少年无声的叹了口气。“……他把你从火里推出来,然后楼房就塌了。不知道现在究竟怎么样……”
冷杉闻言便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天边隐约传来隆隆雷声,还似山雨欲来风满楼。
早知道会这样……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逐渐浮现出七年前那个人在钢琴旁安静弹奏时被夕阳温柔勾勒的侧脸,与他最后一次凌肆在自己身上时,于夜色中剥离了层层阴戾的澄明眼神。
……早知道是这样。
上次决定亲手杀你时,我又何必再迟疑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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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染这一夜都没怎么睡着,天色方亮就坐起了身。不知是不是没休息好的缘故,头疼的厉害。
他轻手轻脚推了门走出去,整栋房子还静悄悄的,从二楼望下去,客厅倒还亮着盏壁灯。林染没多想就迈步走下了楼梯,结果却看见苏扬一个人静静坐在沙发上不知在思索什么。
他也真是厉害,膝盖都骨折了,还能一个人下楼走这么远。
正在楼梯口迟疑要不要过去,对方的余光已然瞥见了他的身影。
“……你来做什么。”
这下子硬着头皮也得上了。林染深吸一口气,脚底发虚的走到沙发旁,故作镇定:“睡醒了,躺在屋里也没事干。”
对方叼着烟没再说话。
林染怀疑他根本就一夜未眠,至于原因么,当然是为了宁子樾。
没过一会儿,苏扬抬手捻灭了烟头,动作间不经意碰到了胸前冰凉的项坠,就是一阵发怔。
“那个东西,他已经还给你了啊。”
苏扬不悦的将后背陷入柔软的靠垫。“是又怎样。”
“我有的时候会想,世界上怎么还会有你这么不知好歹的人。”对方说的泰然,苏扬额上不禁青筋跳动,转头凶煞瞪着他。少年脸上泛着淡淡的苍白,有些精神不济的样子,但目光没有退缩。“今天就算你揍我,我也要说。”
墙上的挂钟“嚓、嚓”走着,林染不知怎的就忽然有一股冲动,想把内心积攒已久的话全部倾倒而出。
你我仿佛自故事开头就存在着的鲜明对立,恨怨纠葛。不去鼓起勇气面对,就永远都不会结束。
“我知道你一直讨厌我,也知道你到底为什么讨厌我。归根结底,还是缘于嫉妒——你先别急着否认,听我说完。
“从姐姐去世以后,宁哥心里就很自责,但他没办法再补偿她本人,所以只能加倍的对我好。我很明白他施加于我的保护本质上不过是在赎罪,可不论如何都没法控制自己对他越来越深的依赖。这无形当中就威胁到了你,原本宁哥和你之间的距离是最近的,直到林洇姐车祸身亡。
“你打我,骂我,恨我,我都不想反抗,也反抗不了。但如果你肯给我一次机会解释,我一定会告诉你,其实真正该嫉妒的那个人不是你,而是我。……”
苏扬愕然望着他平静笃定的脸,说不出一个字来。
林染半阖了眼帘,垂眸看着自己掌纹错综的手心。“我不相信你感受不到自己在宁哥心里的分量。那种在乎不是寄托于什么人的附庸,而是明明白白的,只针对于你的在乎。苏扬,你知道这么久以来,我有多渴望那种坦荡的眼神吗。宁哥每次看我的时候都不笑,因为看到我就像看到了姐姐的影子。我的存在只会让他难过,逼他痛苦。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我林染对他来说,不过是个累赘而已!”
他苦笑,眼眶微微泛着红。一边听了半天的苏扬忽然就有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