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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我林染对他来说,不过是个累赘而已!”
他苦笑,眼眶微微泛着红。一边听了半天的苏扬忽然就有点手足无措,不知该作何反应。出言宽慰?威胁耍狠?不论哪个都有点困难好吗!
“那个……关于你是累赘的话,我不否认。”他紧拧着眉,一边维持着面子,一边还绞尽脑汁试图说点不至于把气氛搞得更糟的话。“虽然这样……变着法欺负你这么久,是我不对。不过我得纠正一点,关于你……和他。”
林染略带茫然的望着他,苏扬已稍微恢复沉静,侧脸有些萧索。
“你可能不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你,宁子樾也早就死了。当年举报了权儿四以后,他选择远走他乡——而一般人到了那种境地,父母、爱人都已无牵无挂,他自认报完了仇,下一步就是自我解脱。他没那么做,因为你还活着,而他放不下。……”
林染又独自发了会儿呆,猛然明白过来。虽然措辞很拙劣,可他这是在试图……安慰自己吧?
两人隔着空气对视了几秒,相互看清了对方的傻脸,忽然同时无声的牵起唇角。这要放在以前,绝对会是个令人匪夷所思的场景。
“……谢谢你。”林染轻声回应,随后却不知再说点什么好了。气氛又微妙的尴尬起来,最终还是他主动站起身,轻咳一声。“那我先回房了。你再坐会……也上楼休息吧。”
“嗯。”苏扬偏过脸避开他的视线,敷衍的胡乱应声。待林染没走出两步,又突兀叫住了他:“等等。”
他别扭半晌,才不太自然的开口道:“你肩上的伤……没什么事了吧。”
“嗯。皮外伤而已。”林染简洁回道,见他再不出声,便转身再次踏上层叠的阶梯。
苏扬收回了目光,神志还有些恍惚。
果然……
要我亲口说出“谢谢”或是“对不起”之类的话,还是做不到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二章
白父和白母推开病房门的时候,白宇泽正呈死尸状伏在床板上,漂亮的护士姐姐站在一边细心为他的后腰换药。
少年听到动静后条件反射的扭过头去,就看见两道熟悉的人影立在门口,表情既心疼又焦虑,不由蓦地百感交集。他差点都忘了,医院为未成年人办理住院手续是必然要通知其家属的。算起来他和父母自上次闹翻也有许久不见了,大约都在等着对方熬不住后主动妥协。
三个人在屋内沉默对视着,谁也没先开口。直到护士姐姐终于重新将伤口包扎完毕,推着小车款款离去,随着“咔哒”一声房门合上的轻响,白母才再按捺不住的扑上去将他狠命揉进怀里,语气怨愤中掺杂着压抑的哭腔。
“……你这死孩子,是不是非要把我和你爸活活气死才甘心!!”
感受到温热的液体顺着脖颈不断淌进衣领,白宇泽也鼻子一酸,却只喑哑的喊了声:“妈……”
“说不回去还真就音讯全无!你说我们心里是什么滋味?!这次又出了这样的事……你……你可真是……”白母没听见似的一股脑将所有濒临决堤的情绪倾倒而出,小声抽噎着,手指紧紧攥着他身上病服的衣料。
“对不起……妈……是我错了……”白宇泽有些无措,但除了低声道歉却也不知如何是好。
白父就相对冷静些,一边安慰的将手搭上白母微微耸动的肩膀,一边蹙眉忧心的对白宇泽道:“要不是医院打来电话我们至今还被蒙在鼓里。到底怎么一回事?”
白宇泽登时心虚起来。“没……也没什么。就是路边有栋居民楼起火,当时场面太乱了,我一不小心就……”
“……就被人从身后捅了一刀?”白母忽然抬起头来,睁大眼瞪着他。
“呃……那、那个是……”
“行了,别瞎编故事了。”白父淡淡打断他的话,明明面上并无愠色,双眼里却透出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是和那个叫冷杉的人有关吧?”
“爸……”白宇泽怔怔,竟无言反驳。
“不用再说下去了。事情既然已经到今天这个地步,无论如何你都必须和他彻底断绝往来。”
“爸!!”
“小白,你不要任性。我和你爸都是为你着想才会这么做的。以前的事你不记得了,但他们靳家还没有善罢甘休,这回是住院,下次你说不定连命都没了!”
“……如果我说,靳氏此后都不会再干涉我们两个的事情,你们还会坚持反对吗?”
一道清冷的嗓音忽然响起在门畔,三人循声望去,白宇泽不禁失声:“小杉!……”
少年神情平静的倚在墙边,头上裹着一层厚厚的纱布,点漆黑眸更衬得脸色格外苍白。谢赭和陈曳不安的立在旁边,瞅瞅这边又瞅瞅那边,大概已经在作着最坏的打算了。
白母几乎立时就从床边窜了起来,眼中饱含敌意,伸手隔空指着冷杉的方向,“是你……!”
白父亦冷冷转头望他。“……冷杉,你真是太令我们失望了。到底怎样你才肯离开我儿子?”
“我爱他,所以决不会放手。”少年的目光不卑不亢,对峙起来丝毫不逊于对面神情肃穆的男人。
“爱?你今年才几岁,知道什么是爱吗?”白父嘴角勾起抹淡嘲,转眼又恢复冰雕般的冷漠。“我知道你们家不缺钱,我也实在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筹码。但是如果你依然固执己见,就不要怪我不客气。就算拼了我这条老命,也绝不会让你再靠近我儿子一步!”
眼见形势急转直下,白宇泽终于不管不顾的打断父亲大声顶撞:“你们现在这样,和靳轲当年对我做过的事情又有什么分别!”
“啪!!”
一记耳光重重打在他脸侧,白宇泽只觉耳边“嗡”的一声,身体出于惯性向一边栽倒,随后额角就狠狠磕到了旁边的墙上,眼前登时一黑,半天没缓过劲来。
变故突生,冷杉直在原地惊愕的呆立了两秒后才急忙上前将他扶起,眉毛皱得能拧出水来:“……你没事吧??”
白宇泽倒并没有受伤,只在右脸上有个很明显的巴掌印。他慢慢松开冷杉的手重新站直身子,低着头看不出表情,唇角抿出两道倔强的纹理。
“他爸……”白母有点懵的唤了僵在屋当中的丈夫一声,而白父在一时冲动打下那巴掌后也似不敢相信般盯着自己挥出的手,毕竟这么多年来不管发生什么,他们都不曾、也不舍得动过儿子一指头。
“……这就完了?”出乎意料的,白宇泽抬首缓缓望定他们后甫一开口,竟会是这么句话,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
“如果还有什么不满的话,尽管都冲我来。爸,妈,你们似乎弄错了一点——不是冷杉他非缠着我不放,而是你们的儿子,我!死赖着他不肯撒手!你们要继续阻拦下去,还不如今天就在这把我打死算了!!”
“混账!!!”白父这回是真的动了气,原本斯文素净的脸涨得通红,要不是白母使劲拦着,都说不准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你别冲动,孩子身上还有伤——”
“叔叔,阿姨。”这个时候谢赭忽然插话进来,迈步挡在白宇泽身前,神情平静又认真。“从两年前被迫分开到现在,那么多槛他们都跨过去了,有些事你们可能不清楚,但我谢赭始终在一边看得明明白白。我从小和白一起长大,他抻个胳膊、甚至皱一下眉都代表什么我再了解不过。他对冷杉的心意不用我说,你们自己也看得出来;至于那边那个家伙,虽然是个混蛋,别的不敢保证,对白却绝对死心塌地。如果你们还有所顾虑,我可以以我爸妈的名誉作担保,昨晚我亲眼看见靳家那个人在大火里丧生。只要你们点头,再不会有别人从中作梗。”
一席话毕,众人再次惊立在当场。
“靳轲他……死了?”白宇泽喃喃,完全不敢相信一般。回想起冷杉获救的诸多疑点,又恍然。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心里正不知是何滋味,白父已冷笑一声:“……这可真是因果报应。”
“阿赭,你从小就护着小白,我和你白叔叔都知道。但是你也该明白,什么时候该帮,什么时候该拦。这种事情纵容下去的话,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收场!”
眼见他们竟丝毫不为所动,一边安静许久的陈曳再也忍不住了,急切道:“阿姨……”却刚一开口就被白父挥手打断。
“你们都不必再劝了。白宇泽,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到底离不离开他。本来我和你妈今天是探病来的,没想逼你到这个份上,但看来事情是非在这儿了结不可了。你只需要做一道选择题——跟我们走,一切就当没有发生过;如果你一意孤行,那我白松今后就当没你这么个儿子,你永远也别想再踏进白家大门一步。”他这样近乎绝情的说着,神色看上去绝不是在开玩笑。屋内陷入死一般的静寂。
“……爸,妈。”仿佛时间过去了很久,白宇泽才很轻、很轻的开口唤他们。冷杉在后面望着他单薄的背影,心里不是没有忐忑,但却因那个人此刻理应感受到的所有挣扎和痛楚而悲哀到发不出一点声音。
相对的,白父白母的眼睛却亮了起来,似乎看到了些微挽回的希望。
白宇泽深吸一口气,总算稍稍平静下来,强打起精神开口:“我想问你们几个问题。”
“你说。”
“假如我在昨晚的事故里再次失忆,完全不记得你们了,你们会因此抛弃我吗?”
“当然不会。”
“如果我迫于某种原因而成为了杀人犯呢?”
“你在说什么傻话?”
“那要是我生来就是植物人,可能这辈子都得躺在病床上由你们伺候到死呢?……”
白父白母狐疑的望着他,冷杉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图。
“其实我也知道,不论我身上发生什么不幸,你们都不会丢下我不管。可为什么,我分明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人,我没有缺胳膊断腿,我只是喜欢上一个人而已,我只是遵从自己的心去努力追求幸福而已,你们却要把你们的儿子生生从家里赶出去,甚至再也不承认我的存在呢?你们能不能告诉我,我究竟错在哪里?……”
眼泪狼狈的淌过脸颊,他的心脏就像被谁用淬火的利刃一点点剖开,痛苦的几乎不能自已。虽然哽咽着,自唇中吐出的一字一句却也愈发决绝。
“……爸,妈,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喊你们了。对不起,我知道我或许很傻,可我真的不能失去这个人……如果还有下辈子,我一定好好孝敬你们,再也不让你们为我难过。我们的亲属关系,就到此为止吧。”说完,他身子一低,重重跪在了他们眼前,垂着眼再不发一言。
对面那一对中年夫妇闻言如遭雷击。他们或许不曾料到自己会输——究竟是太高估自己欲擒故纵的手腕,还是低估了对方口中看似可笑的“爱情”?……
白父白母最后步履虚浮离开病房的时候,脸上写满了失魂落魄。
谢赭和陈曳立刻推门追了出去,大概还想为结局保留一些回转的余地。当然,谢赭在下楼梯的半途就因高烧而突发休克的事,屋内余下的二人也就不得而知了。
冷杉慢慢蹲在白宇泽身旁,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用力抱住他方历经疾风骤雨后尚自微微颤动的肩膀,想要将勇气和力量通过这种方式传递过去。
半晌,少年红着眼睛侧脸看他,唇畔的弧度苦涩悲凉。他只对他说了一句话。
“没想到到头来不是靳轲——而是我父母,把我逼入了绝路。”
这晚,白宇泽一夜未眠。
他躺在黑暗里想了很多事情,包括自己尘封的过去和渺茫的未来。曾在脑中久久萦绕却尚未成型的那个念头几经波折非但没有消湮,反倒愈发清晰了轮廓。
“如果,如果到最后我们真的被迫要分开的话……你愿意带我走吗?不论去哪里都好,风餐露宿居无定所也无所谓。你愿意吗?……”
彼时两人相拥躺在花香弥漫的草地上,阳光金子一样倾洒在他们面颊,耳畔是瀑布隆隆的咆哮。
那个人幽邃的眼眸深深凝望着他,好像望着的是恋人任性的执著,执著要他一个答案。许久,缓慢颔首。
“……只要能和你一起,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当时兴起,谁料一语成谶。
如今我输尽一切,除你之外,我一无所有。
不知将来回想起今日的决定,我心中会不会泛起一丝后悔。但至少现在,我清楚地明白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带我离开吧,小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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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晨姚绿醒来,翘着头发惺忪趴在二楼的栏边,看见宁子樾正蹲在客厅角落里给柚子倒牛奶喝。
“就你一个人?”他打着哈欠朝下面懒懒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