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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阿巴嘎——也就是叔叔家里一直待到十五岁,成人礼后我就带青歌离开了内蒙古。他们自己还有两个孩子要养,生活本就不宽裕,我们自然不能再继续成为亲人的负担。”说到这里,青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笑望他,“对了,青歌告诉你她来这儿之前的本名了吗?”
姚绿点头。“娜仁托娅。她说在汉语里是‘霞光’的意思。”
“你要不再猜猜我的?”
他鄙夷的翻了个白眼。“呼和浩特*?”
对方闻言就爽朗笑起来,随即伸手大力揉他淡金的头发。
“好小子,看不出还蛮会说笑的嘛~”
“谁特么和你说笑,少套近乎。……喂,快给我滚开,不是让你别碰我吗!”
最后他以愤怒的一脚终结了这场荒诞莫名的纠缠,于是也就忘记了他还没说自己究竟是叫什么名字,这回事。
夜里醒来的时候有点冷。
宁子樾还睡得很熟,姚绿披了浴衣自榻榻米坐起身,窗外尚是繁星点点。
他们现正下榻在伊豆乡野的一处温泉旅馆,游客罕至,风景幽美又乐得清静自在。推开仿古的栅格纸门,院里就是天然的温泉眼,二十四小时对客开放。不过深更半夜的缘故,现在倒没有一个人影。
姚绿穿上木屐后回身将纸门重新关好,这才点了支烟徐徐向围着温泉的那圈岩石走去。
直到躺在热水里闭目养神时,他脑海中仍是挥之不去的流年残影。
当年的自己是个多么骄傲偏执、棱角尖锐的人。可就算是这样,他也记得那晚停留在他前额的手掌的温度,记得那个人无意发现自己送给青歌的素描后便不依不饶嚷着要学,记得他曾经为了惹是生非的自己和一群混混在街角打得血流满面。
——就算是这样,从那时起他就不喜欢他,一点也不喜欢。
分明是有着和青歌如此相似的眉眼,他很喜欢青歌,却偏偏不待见他。
只是忘不了而已。
“你这样,我也是不会道谢的。”
那晚青城上过药后一瘸一拐的走出了诊所,就看见姚绿正背影孑然的坐在石阶上,声音不辨情绪。
他像平常那样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牵动伤口时不自觉的咧了咧嘴。“……我知道啊。”
“你是白痴吗。究竟为什么对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做到这地步?”
青城略微侧过脸凝望他,云淡风轻勾唇。“不相干?你这么说未免太无情了吧。Green,我说过,我们迟早会成为全国最火的乐队。
“——我们。”他又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
“就因为这个?”姚绿冷哼。“白日做梦。”
“这不是白日做梦。而且也不只这个原因。”青城认真的反驳,脸上看不出有丝毫不自然。脚边的草丛里又有只蛐蛐隐约叫起来了。
“会出手帮你——自然是因为我喜欢你啊。”
狭长凤眸惊诧的睁大,但很快就多了点嘲弄讥诮的东西在里面。“哈。你说喜欢?”
对方颔首。“我说喜欢。”
“呐,喜欢我的人一般分两种。”一边说着,他不紧不慢将双手交叠在脑后,姿势慵懒地躺到台阶上。
“一种呢,就例如那些在班里给我递情书的小女生,在酒吧里冲我吹口哨的死基佬,菜市场里莫名其妙就塞给我俩橘子的老大娘,还例如你。而另一种,目前为止我只遇到过一个,就是青歌。”说到这里,姚绿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像是夜空中安静闪耀的星辰。
“你大概觉得像我这么狼心狗肺的人,会和一陌生姑娘莫名的亲近很奇怪。她的眼睛看不见,但正因为这样,我才觉得她对我的喜欢和别人的都不一样。不是因为我长什么模样,不是因为我染什么色的头发,不是因为我在身上穿了一排又一排的孔,她喜欢我,就只因为我是姚绿。
“人生下来,很多事都不是自己能决定的。顶着这么张脸,让我根本猜不透对方冲我笑时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就和一个腰缠万贯的人不能轻易和追求自己的美女上床打炮一样。谁知道她喜欢的到底是你的人,还是你的钱?……”
青城闻言便愣住了,连一句话也说不出,心底蓦然百味杂陈。
其实他眼中的姚绿一直是那种光芒四射的人。他的外表如此光鲜亮丽,却没有人知道他心里的疲惫。
可是……
可是啊。
他眼睁睁看他伸了个懒腰后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抬腿要走,刚待拦住他说点什么,眼前单薄的人影忽然就晃了两晃,随后被快步上前的他稳稳接在怀里。低头去望,姚绿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
其实早在一个月前他腕上出现那道狰狞的伤口后,青城就察觉到他陡然频繁起来的症状了。不知是某种疾病抑或是长期注射镇静剂的结果,姚绿显得异常疲惫,常常唱完一首歌下台时连脚步都走不稳,甚至有过短暂的昏迷。
只是,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
他苦笑着将他架上肩膀,犹豫良久后还是低头将唇凑到他耳边。
那一瞬间万籁俱寂。
“……我是真的喜欢你。”
回答他的只有少年均匀绵长的呼吸。
长叹着合上眼,此时他忽然想起前阵子姚绿经常无意识哼唱的一首歌,长达两周的耳濡目染,末了也只记得那么一句歌词。
请在我不知道你说了什么时说爱我,这样我永远不会在你后悔时知道你曾对我怎样在乎过。
注:呼和浩特译为蒙语是“青色的城”之意,又作“青城”。文科生你们的地理课有讲过吧。
作者有话要说:
☆、叁
旅行的第六天晚上,两人重新乘新干线回到了东京市内。
因为公司这次给姚绿的假期只有吝啬的一周,所以尽管还没有玩尽兴,明天他们无论如何也要搭飞机回国,归位原先平淡忙碌的生活。
对此,某人明显觉得不甘心。
“听说新宿歌舞伎町的晚上特别热闹,反正都要走了,我们不如去那边看看?离得也不远。”在酒店房间里归置好行李后,姚绿用蛊惑的语气对刚脱下T恤衫准备进浴室冲澡的宁子樾说。
对方抬头看了他一眼,眉头轻挑。“你其实就是想去红灯区兜一圈吧?”
卧槽,被看穿了,形势不妙啊。
干咳一声,姚绿明显底气不足的辩解:“我这……不就是有点好奇么……”
“要去也不是不行。”宁子樾挥挥手表示他没兴趣听他苍白无力的辩驳,思考几秒后缓缓道。
“咦?”
他不紧不慢的重新套好了衣服,将姚绿随意搁在桌上的钱包没收,然后才侧过脸目光犀利地注视着他。
“不过那里鱼龙混杂,你一步都不能离开我身边。”
话虽这样说,但夜幕降临后的歌舞伎町实在是熙攘繁华、人头攒动,还不到半个小时两人就完全走散了。
姚绿长叹着将彻底没电的手机扔进裤兜,想着反正最后都要回酒店的,就再转转吧。说不定过一会儿就又能碰见了呢。
可惜他还是太天真,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他双手插兜漫步目的的一直在大街上走到喉咙干涩、腰酸腿疼,最后终于决定先在路边找家店喝东西。
举目打量,路边的标牌注明从这里起就是三丁目了。街边依旧是人潮纷涌,他实在懒得再在人群里挤来挤去,干脆便扭头进了手边第一家酒吧。
招牌上荧绿霓虹灯拼凑成漂亮的花体英文,“Green Apple”——禁忌的诱惑。不过在当时,他已完全没那个精力去细思酒吧名字的深意。
进门后他皱眉打量了下正冲自己迎上来那个身段妩媚的洗剪吹店员,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在叫嚣着呼之欲出。真奇怪,明明是男的,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却无处不像个女人。这是什么当下风行的潮流吗?
流着冷汗谢绝了他的热情招待,姚绿忽略了一屋子人的灼热目光大咧咧坐到吧台前,操起几天内已运用自如的日文道:“一杯松竹梅,要冰的。”
“是,请稍等。”酒保边微笑应声边拿出只玻璃杯搁到桌上,随后又从后面的架子上取了酒瓶替他斟酒、加冰。
“久等了。”
姚绿冲他一颔首,“谢谢。”便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虽然不够文雅,但他实在是太渴了,也顾不得许多。“麻烦再来一杯。”
闷头喝了七八杯后姚绿终于满足的长出一口气,顿觉神清气爽,流失的体力好像全部又回来了。眼见也休息的差不多,姚绿边问着“多少钱”边伸手去掏钱包——却掏了个空。冷汗在今晚第二次“刷”的就下来了。
他竟然忘了自己的钱包已经被宁子樾没收了啊啊啊啊卧槽!!!
酒保见他脸色不对好像隐约猜到了什么,淡淡开口道:“客人您是来度假的吧?”
姚绿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猛点头,满脸的脆弱委屈,试图博取同情。“是啊。我是从中国……”
谁料话音未落,那酒保忽然探出身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攥住他一条胳膊,“咔嚓”扣上了个什么东西。姚绿只觉腕间一凉,还没等反应过来另一只手也被迅速拷上了。低头惊悚望去,尼玛雪亮一副手铐!
他不可置信的缓缓抬头,那顶多也就二十八【嗯哼】九岁的年轻酒保勾唇冲他露出一个标准黑帮老大的深沉笑容,他在那一瞬间仿佛看到了传说中的王霸之气……
“没有钱结账的话,干脆就留下来作为抵押吧。”他说着用手指轻敲了敲吧台,几个就在附近晃荡的男服务生立刻一齐向这边围了过来。
这回形势可真的糟糕了啊喂!
早听说歌舞伎町附近不怎么太平,没想到竟这么巧就特么中标了。早知道他究竟为什么大半夜的还偏要跑出来作死啊!Shit!!
就在他已经开始在脑海里疯狂排演着逐个击破的逃跑方案时,忽然有人伸臂从后面用力箍住了他的腰,他一惊之下回过头去,那个人还带着些酒香的吻就滚烫印在他唇上。
他目瞪口呆。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青城低头冲他歉意一笑,揽着他的胳膊却并没有要松开的迹象。从衣兜里掏出一叠钞票看也不看的扔在吧台上,青年转向那酒保时的眼神已冰冷如霜。
“给我们开一个单间。”
懵懂地被青城拉入那装潢奢华的雅间,姚绿在柔软的沙发上呆坐了好一会儿才发觉自己还戴着那副又凉又硌人的手铐。
“让刚刚那混蛋过来给我把这玩意打开。”缓过神来后他莫名地觉得焦躁,只得没话找话。青城看了他一眼,低头继续倒酒不说话。
心中的不爽值瞬间爆表,姚绿“腾”的含怒站起来往门那边走,青城却抢先一步从他身后探手按住了门板,吐息在耳边萦绕。
“……看来我之前真是小瞧你了,Green。身在异国他乡还敢独自跑到这种地方来,难道你的男人真的满足不了你吗?”
“你说什么——”他声音气的发抖,对方略带讥诮的语气已将他完全激怒。“这种地方”是哪种地方?不过小小一间酒吧,虽然是黑店,误闯进来又不是他愿意的。再说,老子的男人能不能让老子满足干你屁事啊!想瞪着他的眼睛与他激烈辩驳,对方用身体圈起的狭小空间却根本不允许他转身。
“别白费力气了。今天我不会再像上次那样轻易就放你走了。”
他低哑沉郁的嗓音让姚绿觉得有点不对劲。这家伙从来不会凭一时冲动就做出有失理智的事情,今天这是怎么了?
“喂,你这混蛋是不是喝多了?我数三个数,你识相的立马给我闪开,不然我可动手了。……三!”
他出其不意的屈起手肘用力去撞对方肋下,没想到青城似乎早有预料似的微微后退半步,反倒让姚绿的身体暂时失去了平衡。他借着上涌的酒劲收手将他扯到了旁边尺寸大到完全可以用来滚床单的真皮沙发上,随后倾身压了上去。
姚绿被迫绷紧了身体躺在他自上方罩下的阴影里,咫尺处那英气上挑的浓眉、长而直的睫毛都因瞬间的放大而空前清晰,隐忍紧抿的薄唇还隐约泄露出主人内心不平静的动摇。姚绿忽然就感到一阵疲累的心灰,他想起自己从两人重逢就再也不曾从他脸上看到那温良无害的灿烂笑容,可当年他分明挂着那傻气的笑脸认真对他说过“喜欢”。
空气好像凝固了。青城将一只手沉默放在他心口的位置,然后就再也没有动作。
就在这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姚绿无比熟悉的冷静嗓音。
“里面的人,三个数之内立刻给我把门打开。……三!”
随着一声巨响,那门板就在两人震惊的目光中被从当中生生踹成了两截。
双手插兜迈步进来的挺拔男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抬眼看定屋内这俨然捉奸在床的狼狈场景,发音生疏却不失凛冽。
“这位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