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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凌子悦,气色也比从前好了许多。云澈依旧日日陪伴在她的榻边,两人逗弄着他们的孩子,其乐融融,仿佛之前所有的伤痛都不曾存在一般。
他们的儿子被取名为“云倾”。
这名字乍一听下去很像是女孩,但是云澈却说这孩子的到来是他云澈一生一次的倾心。
以后不会再有。
“阿璃,听说洛照江逃去戎狄那边了。”
“去了才好,正好让阿依拜穆亲自给我送回来,坐实洛照江忤逆谋反的罪名!”云澈用手指点着小云倾的脸颊,看着他咿咿呀呀的样子,露出温暖的笑容来。
没有人知道阿依拜穆根本不是来进犯北疆,而是带着戎狄的左将军部众前来投降云顶。凌子悦当初放他们走时就料定了今日的结果。阿依拜穆与其子莫勒扎回到戎狄之后,备受戎狄单于猜忌,不仅不断找借口削弱左将军的势力,甚至还动了杀意。阿依拜穆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带着部众假借掠夺云顶北疆一雪前耻,实则向云澈投诚。云澈也将计就计,一方面派了大军前往戎狄做出迎敌的假象,另一方面又派兵埋伏在成郡王大军前往帝都的各条要道上。洛照江什么都不知道就跑去阿依拜穆那里,正好给了云澈一个试探阿依拜穆真心的机会。
“你该回去上朝了。国不可一日无君。”凌子悦莞尔一笑,看的云澈晃了神。
“你就在这里,我哪里都不去。”
“傻瓜,我可不想被天下百姓说成是令君王日日不朝的妖女。”
“那……你会跟我回去吗……”云澈的声音里十分踌躇。
凌子悦笑了笑,“那不然云倾怎么办呢?他现在可是你唯一的儿子。”
云澈在听到这句话的一刻,暗淡的双目亮了起来。
“回宫吧,听说阿依拜穆和莫勒扎擒住了洛照江,他真心归顺云顶,陛下你是不可能不去的。”
云澈低下头来,良久才道:“好,我去看看。”
“嗯。”
“等你的身体养好了,我就命人接你回宫。再没有谁能阻止我们了,我会光明正大的将你娶进我们云家!”
“阿璃……我有点想明湛了……”
“好,我让明朔送他过来!”
临走前,云澈再度紧紧抱住凌子悦,紧的连骨骼都在咯咯作响。
他的眉头皱的很紧,仿佛万千愁绪都被挤压在了眉心的皱纹之中。
“你不会骗我的,对吗?你从来都不会骗我……”
“嗯。”凌子悦点了点头。
112、子悦成风(完)
这个拥抱持续了许久,云澈才缓缓松开了手。
他行出门外,两三步一回头。凌子悦抱着云倾站在门口,微笑着看着他。
云澈恋恋不舍回过头来,吸了一口气,露出晦涩的笑容。
“陛下……”前来迎驾的明朔不解地抬起头来。
“这是朕这辈子打的最后一个赌。”云澈的手指握紧,每一步都沉重无比。
明朔望着他的背影,那般仓皇。
待到云澈离开之后不久,明湛便被送回了别院。他像是脱缰的野马一般冲入房中,见到凌子悦怀中抱着的婴儿时又硬生生停住了脚步,神情有些落寞。
“湛儿过来,看看你的弟弟!”凌子悦朝他招了招手。
明湛的目光一震,跑了过去,一把抱住凌子悦的脖子,低下头来看着云倾。
“母亲……他好小。”
“要抱抱吗?”
“我不敢。”明湛缩了缩,凌子悦却很放心地将孩子送入他的怀中。
“有什么不敢,你还能捏碎了他不成?”凌子悦轻抚着明湛的脑袋,“从今以后,你就是母亲最信任的人了。”
“为什么?母亲最信任的不是陛下吗?”明湛仰着头,明亮的眼睛像极了凌子悦第一次见到的云澈。
“母亲最信任的当然是你。因为你是我的儿子,你有着一颗赤子之心。”凌子悦搂着明湛的脑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湛儿,以后无论你看见什么得到了什么,都不要忘记今天的自己。”
明湛并不懂凌子悦话语中的深意,只是懵懂地点了点头。
云澈回到帝宫,卢顺便告知太后娘娘已经等候了他多时了。
云澈低下头来一笑,行入宣室殿内,果然见到洛太后静坐在案前。见到他的那一刹那,既惊恐又充满希望。她轰然起身,来到云澈面前重重地跪下。
“陛下——哀家求求你,饶了洛照江!饶了洛氏一族吧!”
云澈垂下眼帘,望着这个生养她为他登上皇位殚精竭虑的女人。他本该爱她敬她,可如今他的心中竟没有丝毫的感情。
“太后向儿子行如此大礼,是要折杀儿子吗?”云澈口中这么说,却没有伸手将她扶起。
太后的额头磕在云澈面前,泪眼淋漓,及其悲凉。
“陛下!千错万错都是哀家的错!求陛下给哀家的弟弟留一条命吧!”
“弟弟?”云澈吸了一口气,发出好笑的声音,整个宣室殿在他的笑声中阴肃了起来,“到底是弟弟还是情人呢?”
“陛下——”洛太后瞪大了眼睛望向云澈,他像是在看着一个与己无关之人,淡漠而无情。
“太后,你逼死子悦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今日?”
洛太后肩膀一颤,随即笑了起来,“所以……果然你的侍读比你的母亲更重要……”
“侍读?”云澈弯下腰来,与洛太后对视,他目光中的重量令洛太后一点一点向后倒去,不得已以手肘勉强撑住上身。
“她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是我的心。那一日母亲逼她饮下鸩酒的时候,她的腹中怀着我云澈的骨肉,我这辈子唯一的儿子!”云澈的手在洛太后的肩膀上拍了拍,顷刻间毁掉了洛太后的一切。
她呆愣着望着云澈转身,他的衣摆划出那样天经地义的线条,将视线隔绝。
依照云顶王朝的律法,洛照江以谋逆大罪被判五马分尸。云澈感念其当初辅佐有功,特赐一刀之刑。
阿依拜穆与莫勒扎归降,云澈以礼待之,封阿依拜穆为龙川侯,将一片草源丰盛之郡划作其封地,阿依拜穆根本没想到云澈的招降并不是做做样子,而是充分尊重了游牧民族的习性。
大事了去,云澈在明朔的护卫下,急不可待地回到别院。
这一日阳光正好,云澈来到院门前抬起头来,便看见枝头的嫩叶在风中摇摆。
一切美好的像是幻境。
“朕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子悦的情景了。”
“陛下?”明朔看向他的背影,总觉得他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欣喜。
“朕所有的记忆都是以那一日为起点,那一日之前的事朕竟然真的都不记得了。”
“陛下……”
明朔眉心颤了颤,随着云澈走了进去。
院中,是明湛爱不释手地抱着云倾,锦娘在一旁给他一点一点地喂着米浆。
“陛下!”锦娘见着云澈,急忙放下手中的东西,云澈却示意她免礼。
“子悦呢?”
“母亲说她倦了,要睡一会儿。我就抱着弟弟出来坐坐。不过母亲也睡了好长时间了。”明湛望向房门。
云澈的肩膀僵了僵,屏住了呼吸,一步一步走过去。
不明就以的明湛也感受到一种沉重。
云澈的指间触上房门,吱呀一声微响,云澈闭上眼,时光的洪流夹杂着尘埃迎面而来,那些不曾磨灭的痕迹瞬间攀上他的心头。
“子悦……”
云澈唤了一声,却无人回答。
卧房中空空如也,云澈了然一般摇晃着在榻边坐下,手掌覆上床褥,那里早就凉了。
屋外的明朔僵直了身子,锦娘似乎明白了什么低下头,而明湛仍旧什么都不懂。
云澈执着被褥来到自己的唇边,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
其实他知道凌子悦不会跟他走,不会待在他的身边。
正如那一日云盈所说,自己作为帝王,心中是不该有唯一的。
云羽年就死在凌子悦的怀里,那一刻成为了凌子悦永恒的痛。
只要他还是帝王,就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凌子悦。
他知道这是凌子悦这一生对他撒的最后一个谎。他们的一切始于那个女扮男装的谎言,如今也结束在这样一个谎言里。他能给她最深的爱,不是拱手河山讨你欢,不是帝王所谓的唯一,而是许她自由。因为她的自由,才是他真正的痛。
云澈赌输了,可他却不得不愿赌服输。
他哭了起来,张大了嘴巴却无法发出半点声音。
他的鼻间还留有凌子悦的发香,他的耳边似乎还是她的呼吸,但是他终究留不住她。
明朔来到门前,从那虚掩的缝隙里望见云澈弓起的背脊,他的目光宛如被撞至崩溃一般。明朔吸了一口气,缓缓低下头来。
凌子悦走了。她的床榻下面是云映准备了数月的密道,尽管这里有禁军重重守卫,云映还是带着凌子悦离开了。
明朔无法猜测凌子悦离开时的心境,她放得下自己的亲生骨肉吗?她真的不眷恋云澈对她的情深刻骨吗?
也许最令人心生恐惧绝望的,并不是如同牢笼一般的帝宫,而是人们对权力的渴望。
比如说镇国公主,比如说洛太后与洛照江,再比如说成郡王。
凌子悦也许正是看透了这一切,所以悄然而去了吧。
卧房中的案上,留下一支竹简,简洁地就似那个人的一生。
子悦成风,扬尘千里。
但为君故,徘徊至今。
一年之后,洛太后薨,与承延帝合葬,谥号恭孝思太后。
明妃被册封为皇后,抚养云澈唯一的儿子,也就是当朝太子云倾。
云倾被接入宫中时,曾经有不少人在非议他的出生,因为没有人知道他的生母是谁,只知道陛下极为看重这个儿子。
昭烈帝膝下只有一儿一女,血脉淡薄,朝臣忧心忡忡,联名上奏请求云澈充实后宫。
云澈只是淡然一笑道:“大不了,就让云顶王朝结束在太子的手中。凡事有荣必有衰,有起必有落……永垂不朽不过庸人说梦。朕的儿子,永远只有云倾一人。”
没有人能猜透云澈为什么会这般,他们知道这位英敏果决的君王一定经历了什么,却无人知道缘由。
昭烈帝十三年,明朔被封为元帅,凌子清为先锋将军,出征戎狄,挫败戎狄单于于九重山,成为云顶王朝击败戎狄的第一场大型战役。
昭烈帝十五年,明朔为元帅,凌子清为中军,明湛为先锋骁骑将军再度出征戎狄,戎狄单于王庭后退千里,损失巨大,狼狈不已。
同年,令众臣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云澈竟然任命一向在朝中没有建树的欧阳琉舒为太子太傅。
昭烈帝二十年后,云澈内外分庭的政治体制越发成熟。
明朔被封为大司马大将军,掌管军政要权,而凌子清虽然年轻,却也被加封为大司马骠骑将军,资历不如明朔,但分量却不比明朔低。
云澈设立中庭,罢除三公之位,设置四大内阁首辅。张书谋、庄浔、林肃皆为其一,群臣一直猜议着最后一个人选到底是谁。
之后数年,云顶与戎狄征战不断,皆以云顶大胜。
昭烈帝二十四年,云顶二十万大军逼近戎狄王庭,车骑将军明湛率五千精兵深入戎狄腹地,斩杀戎狄单于首级,剩余戎狄部族溃不成军,四散而去。
自此之后,戎狄一国不复存在。
昭烈帝二十六年,云澈于上林苑中狩猎,不慎堕马,被狂奔的马匹足足拖行了几丈,待到被救下时,已然昏迷不醒。
群臣惶恐,太医束手无策。
昏迷数日之后的云澈,却又再度清醒过来,所有人都道陛下是“回光返照”。
云澈唤来了云倾,十余岁的太子静坐在父皇的面前,他的脸上是同龄孩子所没有的内敛沉静。
“你真……像极了你的母亲。”云澈抚摸着他的脸蛋,从将他带入宫中开始,他就并没有像个慈父一般待过他,相反对他不冷不热。
“父皇必定爱极了母亲,所以才会这般害怕见到儿臣。”
云倾缓缓垂下眼帘,那优雅的额头与凌子悦一模一样。
“所以你一点都不恨父皇?”
云倾摇了摇头。
“也不恨父皇将你生在帝王家?”
云倾仍旧摇了摇头。
“历朝历代的太子之中,有多少能像儿臣这般做父皇的唯一?”
云澈笑着在他的额头上弹了一下,就似当年弹在凌子悦的眉心。
云倾轻轻握住父皇的手指,那一弹里有太多的深爱,不得掩藏却又难以表达。
“倾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