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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牧遥黑着脸色,掐灭烟蒂,起身离去。
掐这时肖桑的耳脉里传来拍卖组的讯息,“时锦年的竞标已经结束了,肖桑请回来主持大局。”
“是谁夺得标的?”他最关心的倒不是成交价码。
耳脉里说出一个名字。
肖桑心里一沉,预感果真不错,只是木已成舟,他只能尊重市场规律,剩下的就是叮嘱好时锦年,让他尽量做好自保吧。
他尽量从好处考虑——时锦年的性子,第一次让他遇到个狠茬子,也许对他今后倒是件好事。
他也掐灭手里未尽的烟蒂,正了正衣领袖口,向会场内走去。
夜还未结束,还有下一场漓骏的拍卖要准备。
丁牧遥有一点说的对——各司其职,无可厚非。
13、韩旭的客人 。。。
漓骏的宣传册上把他“身残志坚”的故事写的很感人凄美,加上他本人亮相的时候自带了一股子忧郁和桀骜,年轻男孩颜也没的说,果真行情看涨,最后以远远超过市场预期的价格成交。
这一个晚上,肖桑连做成两起成功案例,也不算白忙活。
第二天晚上,店里一开门就来了个生客,一个人点了个包间,据说等了一个下午,那种急于嫖的心情可昭天地了。
肖桑进房间的时候客人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并没有露出猴急的样子。
简单公式化的自我介绍一番之后,肖桑试探地说:“请问客人怎么称呼?”一番迟疑后,客人安静地说,“彦清,我叫彦清。”
这看似简单的问答过程,实际上是个重要的心理建设。名字是言灵的体现,一旦客人肯把名字交给你,不管这个是真名假名还是艺名花名,就代表他选择了一个面具一个人格来释放,这样便是引导客人建立自己斯时斯地认同感的重要步骤——留下他的钱就先要留下他的人,留下他的人从留下他的名开始。
肖桑不在乎“彦清”这个名字的真实性,只是一个切入点一个称口的称呼而已,他用亲切又不失礼貌的方式招呼说:“彦先生光临我们店可否有什么特殊要求?或者有认识的男公关?熟人的话我们可以照顾的。”
“我没有认识的男公关。就像找个能带出台的人就好,今天晚上就要。”
肖桑暗想,人不可貌相,这客人看上去温文端正,实际上还是猴急的很嘛……或者是另一种类型,而立之年突然对自己的性向有所顿悟,在深感人生苦闷无门之时又对以往的人生产生了否定,急于用身体验证体悟自己对男人的感觉,于是一头冲进鸭店买男人,直白地提出肉欲派的要求。
——这种客人也是有的。
以肖桑之见多识广,当下只是笑笑,便拿来店里精美的花名册请彦清过目——这是用来给生客介绍用的,里面花名配着写真,下面还有特长简介,一目了然。
“那么彦先生您看看喜欢哪一款的。”
彦清本来想随便选一个,然而,想了想,又觉得还是找一个配合度高的人才好。
他认真一页页地翻看名册。有些鸭子一看就很精明,像妖精似的不好惹,他就翻过去;有的则把自己包装成种马,骚包得厉害,他也翻过去。只翻了几页,他就觉得眼花缭乱的,于是合起来,抬头问鸭头,“我想要一个性格和蔼一点,长得不用太好看,看得过去就行,年纪最好不要太小的,有没有推荐?”
肖桑从业多年,自恃有几分看人的眼力,暗自掂量了下这客人的安全度,便把名册翻到最后,指了一张照片说:“这个应该符合贵客您的需要。”
彦清一看,觉得是挺合眼缘的,反正也是个道具,没必要太挑剔,于是就下了单。
肖桑叫韩旭出台,对他交代说:“不是熟客,你自己小心点。如果有不妥就不做这生意,安全要紧。”他是不放心韩旭老实,又想让他多赚点育儿费,故有此叮嘱。
韩旭应了,去包房伺候客人。进门暗自打量那客人并没有淫邪之气,反而透出几分温润气质,是个体面人。韩旭客客气气地坐下自我介绍:“彦先生你好,我是韩旭,谢谢你关照生意……请问怎么称呼?”
“……我叫彦清。”
“原来是彦先生……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您之前来这里也点过我吧。”
彦清想了想,“好像是来过一次,和朋友一起。”
韩旭笑说,“我想起来了,彦先生家里是不是有个十多岁的孩子?”
彦清迟疑地点点头。
“那就没错了。我们一起聊过天。我的客人本来就不多,能一起聊天的客人就更少,所以我对您是有印象的。说起来您家里的孩子怎么样了?还是那么让人操心吗?”
“还好……他要出国了。”
“这样啊,虽然替彦先生你松了口气,不过你也会觉得寂寞吧,毕竟是在身边养了那么大了。”
“还好。”彦清敛眉,不怎么说话。
韩旭觉得这个客人和记忆里温和有亲和力的印象有出入,好像不怎么积极投入谈话,他本身也不是个善谈的人,觉得场面稍显冷淡。
彦清呆了会,突然说:“如果你方便的话我想带你出台。”
韩旭对他的直白感到意外,然而随即坦然,怎么回事就怎么说,入了这一行何须扭捏,欣然应允。
彦清说:“那好,你什么时候下班,我等你。”
韩旭想这还真是爽利的脾气,说要就要了,有点犹豫地说:“其实我也不是什么红牌,不忙,今天也没什么预约……我可以去问问肖桑,如果没事的话早点也可以。”
结果他出去没一会就回来了,满脸歉意,彦清问:”鸭头不答应吗?“
韩旭说:“那倒不是。不过我刚接到医院的电话,我家的小孩好像做了噩梦,醒来就一直在哭,找我……彦先生,我想今天不能陪你出台了,只能改天,或者你今天比较急需的话可以找我其他的同事,我们店的水准都是比较高的,比如Andy、Billy、Chris、Danniel……”
彦清想了想,缓声说:“孩子的事重要,就不耽误你了……我也不急,那明天吧……明天方便吗?”
韩旭赔笑说,“如果明天我家小孩没问题的话我可以的。既然彦先生你这么有诚意,我不介意提供外卖服务。我把电话给您,咱们具体联系时间地点就好。”
彦清说:“不用问过鸭头吗?”
韩旭说:“肖桑知道我家里有小孩需要照顾,给我弹性上班时间。其实我不经常坐台的,几个月内能两次被您点到,你我也算有缘。”
彦清说:“唔……其实我也只来了两次而已。”
两人大概定了时间,彦清和他一起离开七月流火,出门即分道扬镳,各回各家。
转天,彦清打电话和韩旭进一步约定“办事”的具体时间地点——时间就定在这天晚上七点,至于地点,彦清在家和酒店之间犹豫了下,觉得就算出轨也还是有个过渡显得比较自然,如果一下子就被捉奸了就降低可信度了,所以他在某个酒店定了大床房,特意用自己的身份证,又确认了下监控录像的存在。
下午彦清早早就去酒店等着,关掉了手机,从日暮黄昏到月上柳梢。看着时间一点点消逝,阴暗交替,仿佛被遗忘在洪荒的角落,等待着一场预谋的出轨——这就是彦清的眼睛能够看到的世界。
韩旭带着点外面的寒气匆匆赶来,进门后借着外面的月色灯光看到一个清隽孤寂的背影,略有几分错愕,然后是了然,谁规定嫖客就一定比男妓更幸福?
他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彦先生,我家小孩最近比较黏人,把他哄睡了才过来的,让您久等了。”
彦清说:“……没关系的,小孩子生病的话就是这样,要好好安抚才行。反正我们今晚要在这里过夜……有的是时间。”
韩旭就感激地笑了下,“内个……需要我现在去洗澡吗?”
彦清说:“你请便。”
韩旭他一边洗一边觉得这个客人有点奇怪,表面看着并不像是会出来玩的人。
当然人不可貌相。入行到现在他也略见了几个人,也有衣冠禽兽类型的,比如那个丁牧遥,平常看起来也是相貌英俊,笑起来甚至还有几分灿烂,谁能想他做出那样过分的事来?还是多亏了肖桑出面给摆平,讨要了医药费,否则还不知道要吃怎样的亏……可是这个叫彦清的客人他直觉不是那么坏心眼变态的家伙。
彦清看着他的眼神不淫邪,反而有几分恍惚忧郁,甚至还有点冷感,若说起来在床上大概也属于被动的一类型,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让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老实男人出来买春……无论那是什么,想来并不是一个快乐的故事。
韩旭虽然有一点点好奇,然而出于职业的操守他并不想多问。这个地球上有七十亿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七十亿个故事像天上的繁星那样多,他谨记自己的身份是个微不足道的失足男子,也只是这七十亿中的一粒尘埃而已。
他洗完后穿着酒店的白色浴袍出来,对今晚的金主说:“我放好了洗澡水,彦先生也去洗一下吗?”
彦清说:“唔,谢谢。”缓缓起身向浴室走去,进去之后又退出来,说:“对了,不要叫我彦先生了,叫彦清吧,我的朋友会这样叫我。”
“好的,彦……彦清。”韩旭有几分别扭,然而他谨记肖桑的耳提面命——不能对顾客的合理要求SAY NO,甚至对不合理要求也要适当考虑;顾客就是上帝——这就是鸭之道。
彦清在卫生间呆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久到韩旭都略有点不安了,然而敲了敲卫生间的门,里面也会有回应,只说“再一下就好”。
韩旭就打开电视边看边等,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大。肖桑说过:“每一个看似简单的任务背后都蕴含着艰巨性,越是简单就越要想一想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简单?在把这看成躺着随便也能赚钱的工作之前更应该假设陷阱的可能性,把可能的不可能的都预料到,然后给自己留出充分的后路,这样是保障职业的可持续发展的必要能力……可是彦清看上去又确实不像变态。”他脑子很乱,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里面一个最近蹿红的男演员在做访谈。
韩旭认得他,这演员在最近一部热播的谍战剧里出演角色,一直不知道他的名字,现在才知道原来叫“陈墨澜”。
看着看着他就被访谈的内容吸引了,原来陈墨澜也已经是年近四十的大叔了,之前还曾经爆肥过,不过现在看着状态竟出奇地好,他又想到肖桑鼓励他说过:“大叔也是一个卖点,你要对自己的职业前景有信心……”
正想着,彦清终于洗完出来,脸上被蒸汽熏出点红晕,看着终于像个活人了,韩旭心里默默品评着,觉得这客人是个耐看型的。
大概是泡的有点久了,彦清有点摇摇晃晃的,韩旭忙上前扶他在椅子上坐下。
彦清扶着额头说:“没事,稍微有点晕,缓一缓就好了。”
韩旭无语,他一般陪夜的时候金主大半就只急吼吼冲个战斗澡,略见过点世面的客人为了表示自己沉稳从容才会在浴室里多呆一会意思意思,而像这种把自己关在里面两个小时差点泡昏过去的确实是第一次见到。
韩旭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比较好,心里也觉得对方可怜,于是从冰箱里拿了瓶格瓦斯出来,“你喝点水吧。我请你。”
彦清放下虚弱的手指,“怎么能用你请,我会付费的。”
韩旭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坐在床沿上摆弄手指。
彦清一点点喝水。
一时无语。
14、盖被子的朋友 。。。
彦清没嫖过,不知道怎样开始比较好,何况他现在对没有必要的人际客套感到厌烦,明知道该有点前戏,可是就是不想做也做不出来。然而,如果突然走过去把手伸进人家的怀里猥亵,又似乎非人哉。
彦清是希望韩旭能主动一点的。然而对方虽然看着年纪不小了,还是专业人士,可是这个时候竟表现得生涩不自在……哦,对了,他说过客人很少,看来是真的不擅长什么的。
彦清默默地进行着心里活动。气氛一时尴尬而沉默。
韩旭说:“内个……彦、彦清你是想现在开始做还是歇一会再说?”
彦清认真想了想,既然伸头一刀缩头一刀,那么早晚都是一样,“唔……现在吧,早弄完早休息,你也辛苦了。”
韩旭觉得对方是个体贴的客人——起码到目前为止是这样。
他尽量专业地问:“你喜欢怎样做?”
“怎样都行,我不挑,随你喜欢就好。”
“……”韩旭反而有点踌躇了,这个活未免也太容易了,看着更像陷阱了,难道……是钓鱼的?他警觉起来,听说每当年底阿SIR们的任务完不成的话就会采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