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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没人对他这麽说过。
没人敢。
他火冒三丈的时候大家都和缩壳的乌龟一样缩著,小心翼翼,避而远之,只求不要波及到自己,没几个人敢问他“怎麽了”“为什麽不高兴”,更没有人在他大发脾气大吼大叫摔东西砸碗打人後再问。
包括他的父母。
其他人是不敢,而他们的父母是不问。
他们不去思考原因。因为只要是他们的儿子做的,不论对错在他们看来都是对的,所以没必要问。
所以他大多数时候没必要伪装,因为他有可以为他善後的优秀家庭。
没人敢不听他的,他强势蛮横的就像不可一世的国王。
所以他不可能承认他的错误及软弱,一旦遇到,他就像狮子似的咆哮,以证明自己的能力。
恶性循环。
而现在,有人要将他引向另一个方向。
这个人淡淡笑著写:“我又不训你,也不讥笑,更不会给别人说。你就当我不在,和自己自言自语。何必闷著跟自己较真。”
钱生坤嘲讽意更浓:“那你就当我不在,喊一嗓子。”
谁知遥光却坦然的点点头,长长地“啊──”了一声,然後跟什麽都没发生一样著他。
钱生坤有些傻了。
他怎麽都没想到之前遥光还写了堆理由,这会儿却能这干脆。
遥光似乎看出他怎麽想了,有些无奈的笑了,写:“‘缺陷’归根结底是自己的不接纳,而不是别人。”
他冷笑:“胡扯。”
遥光看了他一眼,写:“经常和人打架吧?”
他无所谓的“嗯”了声。
“老师没训过你吗?说这样不对?”
“废话。”
“那你觉得?”
“管他呢。”
钱生坤不屑道。而遥光冲著他点了点头,然後盯著他,没了下文。
钱生坤也看著遥光,半晌皱著眉头:“然後呢?”
“没有然後,就是这样,类似的。”
遥光写完看了看钱生坤,见钱生坤在琢磨,就又写道:“你认为那些话和事说出来很丢人?”
钱生坤再受不了遥光的刨根问底,终於不耐烦道:“你有完没完!你就非要知道!?关你屁事!”
遥光却理所当然的干脆的点了点头。
钱生坤顿时被这种死缠烂打烦的说不出话来了。
遥光在这时迅速写了“当然关我事”,以补充自己点头的意思。
钱生坤却不再理他,扭头拿著筷子吃自己的。
遥光盯了他半天,见他没什麽反应,也就先拿著本子在上面涂涂抹抹忙自己的了。
而钱生坤就在这安宁中皱著眉,一边夹菜一边矛盾著。
他从来不对人说过什麽心里话。平时再怎麽闹腾,也只是闹腾,而那些打心底的话,给谁说?谁给说?为什麽要说?关谁什麽事?於是大家都不说,说出来反而别扭。
怎麽办?闷著,就像有了垃圾不扔还积累著。闷不住了就吵,吵了不够就打。
但他现在不得不承认他想说。
因为遥光给了他一个机会。
他认为这说出来别扭矫情,以及,丢人。
但遥光说不会训也不会笑,他都不认为怪,那自己到底在纠结个什麽。
真应了遥光写的“自己的不接纳”,所以自己连提都不想提。
就像把头埋在地里的鸵鸟一样自欺欺人。
没有人用激将法,是钱生坤自己激了自己一下。这会儿他更纠结了。
如果要说,怎麽说?
怎麽开口?
太扯了像个女人一样矫情,还是别说了吧。
……
钱生坤眉头拧的不能再拧,思绪乱的不能再乱,矛盾的不能再矛盾的时候,果断的往桌上拍了筷子。
遥光被吓了下,诧异的望著他。
他也瞪著遥光,神色复杂。
在遥光询问的目光下,他质问:“你既然知道为什麽不吭气。”
遥光露出了明显不解的表情。
“就是你说你看出来了!”钱生坤因为尴尬而有些不耐烦道。
遥光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後有些不解:“为什麽要说?”
钱生坤不知道怎麽接下一句。难道直接问“你是不是故意套近乎的”?遥光就算是也不一定会承认。
遥光见他不吭气,於是问:“你不想让我知道?”
钱生坤沈默著挪开了视线。不是说不想让遥光知道,但也不是想让遥光知道。
他就想顺其自然些。
遥光不解的看著他,但他也不知道怎麽回答。
沈默良久,遥光又写了些什麽,然後将本著给他看,表情平和:
“我不说是因为觉得没必要说。因为你们家家境怎麽样跟咱俩交流来往又没什麽关系。”
钱生坤所有的纠结焦躁烦闷瞬间就被这句话都平复了,甚至连不知何时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他有些尴尬的看著遥光身後的墙,“哦”了一声。
遥光笑著拍了拍他的背,然後把筷子搁他手里,让他吃饭。
钱生坤拿著筷子,这才吃了菜端上来後最心平气和的一口饭。
遥光微微笑著,拿著本子继续在一旁涂涂抹抹。
在沈静之中,钱生坤瞥了眼,发现遥光竟然在画墙边的沙发、柜子。
“你真是吃饱了没事干的。”钱生坤嗤笑。
遥光微笑著耸了下肩,表示无可厚非,然後低头继续。
再次陷入沈静中。
没过多久钱生坤又停了筷子,问遥光怎麽不吃。
遥光似乎有些诧异他的明知故问,又重复了一遍:“吃过了。”
“我知道!”钱生坤眉头微皱,“你这样和我一个人吃有什麽区别。”
遥光望著他,似乎对他说的话有点诧异,之後表情缓和了些,拿了筷子。
看著遥光夹菜,吃到嘴里,注意到了遥光表情间细微的变化,钱生坤不由得意的问:“怎麽样?”就像考试得了满分的小学生。
遥光咽下菜,点点头。尽管他神色比较平静,但钱生坤知道遥光心里绝对不仅仅是点点头这麽简单的。於是他又追问和上回那家小餐馆比怎麽样,见遥光又点了点头才心满意足的转头继续吃饭了。
两人慢慢悠悠吃著,尽管餐桌上除了餐具的细微的碰撞声依然安静,但钱生坤却觉得气氛已与之前迥然不同。
起码看著两双筷子在餐桌上晃和一双筷子在餐桌上晃就完全不一样。
──他吃的很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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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
吃个饭真麻烦= =
☆、人渣 八
八
最後菜毫无悬念的剩了一堆。
“打包不?”钱生坤看向遥光,笑得意味深长。
他当然不是善心大发或是突然意识到节约的重要性,而是想看看遥光是不是面对什麽事情都能这麽坦然。
──人人提倡的“节约光荣”和人人不屑的“嗟来之食”的选择。
然而对方却像没注意到他的弦外之音一样,写下“你打回去明天热一下可以吃”。
他故意加重了嫌弃的语气,说“我不吃剩饭”。
遥光却平静的点点头:“那就打包吧。”
“我不要的剩饭你也要?”钱生坤皱著眉问。
“在我看来那就是浪费。”
“你也不嫌丢人。”
“我不认为丢人就行了。”
钱生坤盯了遥光半天,没再说什麽。
他以为自己会再为这事而大吵一番,但实际上他连说都懒得说。因为他知道遥光这人基本上对什麽事都能“接纳”,也就不在乎别人怎麽说。
──就和他打架一样,他就是想打,不管别人怎麽说。
想起刚才遥光举得例子,他突然有种“他们的确是一样的”的真实感。
就像突然在白纸上画下彩色的一笔一样醒目。
他的世界突然变得柔和起来。他高兴地甚至唇角都扬了起来。
当然,他的唇角在遥光真的打包的时候还是降下来了几分,他甚至在走出包间门後一直走在前面距离遥光几米的地方。
他接受遥光打包的事实,但他还没法接受要陪著一起丢人。
遥光倒没介意什麽,只是淡淡笑著在他後面不急不慢的走著。
出了灯火通明的华贵的饭店,外面已是夜色阑珊。
身後的脚步声离的近了些,然後在他身边,和他保持同样的速度。
钱生坤并没有看过去,只是皱了下眉,却没说什麽。
反正黑灯瞎火的没人看的清。
世界褪去白日一清二楚的喧嚣,两人在悠然朦胧的光与影的遮掩下不疾不徐的走著。不一会儿遥光掏出了手机,看著屏幕,微垂著眼帘,手上不停地按著,应该是在编辑内容。幽亮的光安静的映在他安静的脸上,苍白干净的有些不食烟火。
钱生坤看著遥光的侧脸,就突然想他把事情看这麽透干嘛不出家算了。
接著一想遥光像庙里的和尚一样剃了光头,钱生坤就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遥光刚好看到他笑,便转头好奇的望向他,然後也跟著露出了柔和的笑容。
钱生坤望著,呼吸一窒,不著痕迹的恍惚了一下,然後迅速装作什麽事也没发生一样的一声不吭的挪开了视线。
但实际上他整个人却陷入了要将人包裹住般的柔软舒适之中。
他就像上了瘾似的往那种感受中陷,而那种感觉就像精油往下缓缓流淌般从心脏往下,要淌向那个难以启齿的地方。
……他觉得他都快硬了。
他的脸立刻拧了眉,狠狠在心底骂妈的这太变态了,没见过一笑都能让人硬的。
他不敢继续往下陷,但也没有从那泥潭中出来。
这和平时的欲望不一样,比单纯的冲动要让人享受的多。他头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难以忘却。
不过让他心里膈应的是他对同性不敢兴趣,不管哪种类型。
就在他的脑袋还在稀里糊涂的时候遥光将手机转向了他,上面打著:“你怎麽回?”
他立刻收拾了脑子里的乱七八糟,皱著眉扫了眼,望著前方回答:“打车。”
“不回家?这麽晚了。”
“这还算晚?九点都还不到。”
“对你来说挺晚了。”
钱生坤一看,不屑的勾了唇角:“晚什麽,我常一点多回。”
遥光看了他一会儿,收了手机,没再提意见。
两人就继续在无言中往前走著,似乎漫无目的没有尽头。
钱生坤也不清楚自己在溜达什麽,只是觉得时间还早,回去也没意思。
他转头对遥光说,哎,咱去哪玩吧。
遥光微微睁大了眼用目光询问他。眼睛在灯光的照射及朦胧的黑暗中映著微光。
“酒吧。”钱生坤回答。
遥光摇头。
“洗浴。”
摇头。
“会所。”
摇头。
“舞厅。”
摇头。
“别告诉我你要去网吧。”
摇头。
钱生坤终於不耐烦了:“那你想去哪。”
遥光有些愕然的摇头,好像这不关他的事,他没打算去哪。
“你一天到晚都干什麽呢这儿不去那儿不去的。”
遥光抬头琢磨了会儿,拿出手机,打:没课时画画,看书,看电影,做作业……
“──你就窝著不出去?”钱生坤皱著眉打断了。
遥光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偶尔去外面溜达,或者打球”。
“……其他呢?!不去酒吧?不泡夜店?我靠你是不是大学生啊?!”
“和同学去过几次,但太贵”……
钱生坤一看,也不管遥光字没打完就扯著他胳膊往马路边走:“得了得了,我请你去吧,走走走走走。”要不然实在太无聊了,这得溜达到什麽时候。
遥光却站在那不挪步子,匆忙摇头。
“让你去你就去!”
钱生坤不耐烦的继续扯著他。而遥光依然站在那,拿著手机的手匆忙打字,然後给钱生坤看:
“我不太喜欢”。
“是嫌贵吧。”
遥光摇头。
“那就去!”
钱生坤命令。但遥光依然摇摇头,有些无奈的“啊──”了一声。
他这才醒悟过来。望著静静看著自己的遥光,停止了拉扯。
遥光是个哑巴。
去那地方,不说话算怎麽回事。带著跟个累赘一样,自己要干什麽都不方便。
他拧著眉啧了声,松了手,看了会儿在灯光笼罩下车来车往的马路,然後转过头对遥光说那你回吧,我自己去。
遥光迅速的打著字,然後给他看:“你还没成年吧。”
钱生坤嘲弄的笑笑:“没事,去了都那麽多次了,人都熟了。”接著他又突然想起了什麽,笑容不由带上了轻佻和恶作剧的成分。他胳膊随意的搭到了遥光肩上,然後低声说:“哎,有家店里的姿色都挺不错,带你去看看吧。我请你,以後你单独一个人去也算我账上。”接著一直玩味的盯著遥光的脸。
遥光却淡定的笑笑:“不用。小心得病,纵欲伤身”。
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