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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敬一笑，垂下眼。「因为我很不安啊。」
「呃……」良仁为之语塞。他实在很不会处理这种状况。
「你喜欢我吗？」禹敬低声问。
良仁很紧张。「喜欢。」
「有多喜欢？」
「……不想让任何人抢走你的喜欢。」良仁硬着头皮，用细如蚊子叫的音量回答。这已经是他羞耻心的极限了。
「真的吗？」禹敬蓦然抬起头。
「真的。」良仁眼神飘来飘去的，就是不想和禹敬的眼睛对上。
他实在没有办法直视禹敬热切的眼神啊。
「再说一次。」
「蛤？」
「再说一次你有多喜欢我。」
「……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吗？」
「我就是想再听一次啊！而且我还想录回去天天听呢！」禹敬作势要掏手机。
「不准录！你、你想听的话，我可以……常常说给你听啊！」
「真的吗？」禹敬的眼神都发亮了。
「真的啦……」良仁别开头。「我哪一次不是说真的啊……」
禹敬笑了，想要伸手抱良仁，最后还是按捺住了，只摸了摸良仁的头。
「我好高兴。」
良仁愣愣地看了禹敬散发出温柔光辉的笑脸半晌，眼神又飘开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
「没有。」
禹敬一笑，语出威胁道：「你不说的话，我可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喔？」
良仁瞪大了眼睛，禹敬依旧温柔的笑着，才对峙了没几秒，良仁就败下阵来。
「欸都……」
「嗯？」
「就是啊……」
「就是什么？」禹敬很有耐心地循循善诱。
「你……」
「我……？」
「你不是正在跟小王子交往吗……」
禹敬笑了，笑容有些不自在。
「我跟他分手了。」
「蛤？」良仁的眼珠子简直要从眼眶里冲了出来。「为什么？」
「大概是发现我的心不在他身上吧！所以他就不要我了。」禹敬云淡风轻地说着，眼里藏了一丝隐微的愧疚。「所以啊，他会跟我分手都是你害的，你可要负起责任啊！」
「我？」
「对啊，要不是因为你，他怎么会不要我？都怪你不好！」禹敬把良仁耍赖的这套功夫学得维妙维肖，一时之间竟让良仁无力招架。
「唔呃……」
「你该不会说话不算话吧？」禹敬的脸又可怜又无辜又坏又邪恶，让良仁吓到了。相处了这么久，他都不知道原来禹敬还会有这么可怕的一面。
「才、才不会！你少怀疑我！」良仁恼羞成怒，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那既然我们都两情相悦了，总该做些情侣做的事吧？」禹敬坏笑着，一步步逼近良仁，吓得良仁立刻站了起来也往后退，一边用眼角搜寻逃跑路线，可惜禹敬的包围相当全面，要突围可不容易，才一下，良仁就被逼到墙角了。
「你、你想干嘛？你不要一直过来——」
「哼哼哼，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禹敬这时才发现，自己也蛮有当员外的潜力的嘛，看来人果然是充满无限的可能性的。
无路可退的良仁虚张声势了一番，终于发现自己退无可退，只能徒劳无功地吠了一声，蹲了下去，整个人在墙脚缩成了一团，用手抱住头，紧闭双眼，摆出一副准备挨打的姿势。
禹敬笑了出来，非常真心诚意的。他也蹲了下来，直到良仁试探性地睁开了眼睛，才轻声对良仁说道：「抱一下就好。」
「蛤？」
禹敬的目光温柔如水，又轻轻地说了一次。「我说，抱一下就好。」
禹敬张开双臂，安静却坚决地看着良仁。
良仁抱着头的手放下了，他定定地看了禹敬好一会儿，然后慢慢伸出手，轻触禹敬双臂，再环抱住禹敬的腰，把头埋进禹敬的怀里。
好安心。而且好香。
「乖孩子。」
禹敬一只手轻抚良仁的背，另一只手顺着良仁的头发。
这是，确立驯养关系的第一步。
第三十五章
「嗯……那个啊……」良仁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身体绷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什么？」禹敬停下手边所有动作，抬起头注视着良仁的眼睛，等待良仁开口。
「嗯，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担心你会有点担心，嗯，不过啊……唉，其实也没有怎么样啦！」良仁有些浮躁，揣在口袋的手又揣得更深了。
良仁的脸皮薄，见人盯着他瞧，话便再也说不下去，禹敬觉得良仁这副模样也挺可爱的，便也不打算安抚他，让他一个人继续在那纠结。
良仁自顾自地唱了半天独脚戏，有些不安地望向禹敬一眼，见禹敬仍然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话是更说不出口了。
「这个，我看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吧！那就是这样了，再会！」良仁帅气地用军礼和禹敬道别后，狼狈地夹着尾巴就要逃走，禹敬长手一捞，又把良仁抓了回来。
「话都还没说清楚，怎么就想走呢？」禹敬笑。
「嗯，因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想占用您太多时间，您不用担心，我我我没问题的！」
「你你你要是没问题，就把话说清楚再走啊！你说是不是？」禹敬又笑。
「那好，我先去上个厕所，回来再告诉你！」良仁说完又想跑，无奈手腕受制于人，对方又抓得死紧，想跑也跑不掉。
「这么巧？刚好我也想上个厕所呢！不如我们一起去啊？」
「……这个，我肚子有些不舒服，你上完就先走吧！不用等我了。」
「那你需要卫生纸吗？没关系我可以等你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要是蹲到脚麻需要人搀扶，不用客气，叫我一声！」
「……大哥，我们无怨无仇，您这是何苦相逼？」
「嗯？」禹敬灿笑，「我们不是「在一起」吗？」
良仁默，只剩被抓住的手还是一样僵直，拳头紧握。
「有什么话就说吧，我不会怎样的。」
良仁满怀疑虑地看着禹敬半晌，禹敬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安静却坚定地等待良仁开口。
「……就……朱先生说要拿生日礼物给我。」
禹敬笑了，内心大有松一口气的意味。他还想什么事呢，总之不要是告白后又翻脸不认帐就好了，其他都可以谈。
「很好啊！」
「真的？」
「当然是真的，人家要给你你就收啊，才不枉费人家一番心意不是？」
「也是。」良仁如释重负地笑了。
「那你什么时候要去拿？」
「等一下中午吧。」
「嗯，路上小心。」禹敬摸了摸良仁的头。
「好。」
「……我说，他们这到底是什么场景啊。」阿哞的眼神都死了。
小王子瞥了一眼，淡淡地开口，「大概是马利与我吧。」
方士勋在看到良仁板着一张脸从楼梯口走过来时，便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笑什么？」良仁茫然无措地看着方士勋。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方士勋竭力克制自己的笑意，连连对着良仁道歉。
「好像在见网友，感觉好奇怪。」
你约在这么隐蔽的地方才奇怪吧……良仁想。
二楼通通都是研究小间，因此除了研究生或老师，几乎很少会有人经过，尤其在节能省碳的口号下，二楼而已，爬爬楼梯也就算了，如果把尸体藏在这里，大概真的要等到尸体发臭才会发现。
「哪。」方士勋将手上提着的袋子递给良仁。良仁嘴巴开开地看着方士勋，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样看起来很蠢，连忙把嘴闭上。
「……你不觉得约在这里很危险吗？」良仁问。
方士勋笑了，眼底闪过一丝狡狯，「那你跟我出来，就不觉得危险？」
「那不一样啊……」良仁有些虚弱地反驳。
「哪里不一样？」方士勋笑得更开心了。
……算了。良仁把头转开，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多说无益，再这样下去只会让他自己更难堪而已。
看到良仁这种反应，方士勋乐不可支地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好好笑喔！」
良仁的嘴抿得更紧了。他等到方士勋笑到一个段落，才勉强应了一句：「……
能够取悦你是我的荣幸。」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方士勋伸手扶着脖子，有些歉意的微笑，对良仁道歉。
「嗯……」良仁不自觉地搓了搓双手。「我想问一件事。」
「嗯？」方士勋微微挑眉。
「……你有喜欢的人了对不对？」
「欸？这么明显吗？」方士勋的眼睛略为睁大了，他抬手要遮住自己的嘴巴，最后只拉了一下领口，又把手放了下去。
「……唉，果然是这样。」良仁吐口气，双手靠在腿的两侧，握了拳又松开。
「欸？什么什么？你为什么会发现？」方士勋有些慌乱了。
「这个嘛……」良仁瞟了瞟方士勋的脸，又把视线转回地面，他轻轻踢了踢地板，球鞋和磨石子地板磨擦，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因为我一直在看你啊。」
方士勋注视着良仁，轻声而慎重地开口：「对不起。」
「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啦！反正你没嫌我恶心就要偷笑了。」良仁故做爽朗地挥了挥手。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欸……这个……你一定要知道吗？」
「说嘛说嘛！」方士勋扭了一下身体。
良仁有些发怔，然后抱着手臂。「……好吧我豁出去了。」
「其实我们有一起修过体育课，那时候是上重力训练啊，我就一直在看你。」
「真的假的？为什么我都没发现？欸，等等，我们有一起修过课吗？」
「……有啦，我骗你干嘛？」
「嗯……然后呢？」
「然后我就藉机要认识你啊！你不觉得那个蛋糕送得很奇怪吗？不觉得我人好的很奇怪吗？」良仁有些崩溃。
「欸……哈哈哈。」方士勋干笑。他还真的是没有发现啊。
「算了啦！都过去了。」良仁望天。「我那时候还想啊，毕业时要怎么跟你说让我抱一下就好，如果是很像兄弟这样应该没问题吧……」
「啊哈哈……那就等毕业再说吧。」方士勋打着哈哈，眼神有些不安地转动。
「唉你不用怕，我也只是说说而已。」良仁把头转回来，「那么，我想问一件事。可以吗？」
「什么事？」
「如果你不想回答也没关系。」
「嗯。」
「你现在，幸福吗？」
方士勋一时愣住了。然后他想了一下，露出了很苦的笑容。
「我跟他没有在一起。」
「他知道吗？」
「他……也许知道吧。」方士勋压低了声音。
良仁笑了起来。「所以说，我在帮你写作业的时候，你都在帮他写作业罗？」
「唉唷，不要这样啦。」方士勋勉强扯出了个笑容，「那个时候真的很忙啊！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啦！」
「没关系。」良仁笑了。非常开心的。「虽然在写得当下很生气，不过我真的很高兴你来找我。谢谢你来找我。」
「……对不起。」方士勋只能一再重复地说着这句话。
「我才不是来听你说对不起的。」良仁很平淡地说。「如果你能幸福的话就好了。」
「嗯，真的能那样的话就好了。」
「如果你有话要说，我愿意听的。」
「嗯，谢谢。」
「干嘛一直说谢谢。」良仁又笑了。「等你喜欢的人喜欢你的时候，一定要跟我说喔。」
「好。」方士勋勾起了嘴角，饱含苦涩地一笑。
良仁转身下了楼梯，却发现禹敬已经靠着楼梯的扶手在楼下等他了。
「嗯？拿完礼物了？」禹敬回头看见了良仁，灿烂的笑了。
「是啊。」良仁也回以一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禹敬但笑不语，凝视良仁许久，弯弯的眼睛里充满了光芒。「……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知道的。」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