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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克芬看楚见的脸色不好,问道:“怎么啦,是不是吃海鲜不舒服啊?”
“恩。”楚见就着这个台阶就下了。除了拉肚子,还真是很难解释干吗要在洗手间呆那么久。
回到包厢,楚见看了眼那只“二尺长”的龙虾,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服务员端上餐后水果,安克芬插了一块火龙果递给楚见,楚见咬了一小口,冰凉的甜味弥散在嘴里,细腻的果肉融化在舌尖。楚见忽然忆起那张粉红色单子上列出的水果名称,深吸一口气,却不注意将果肉呛进气管,咳了个昏天黑地。
这些沈长乐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出了饭店先是站在冷风里拼命的呼吸,零下温度的冷空气闯进脆弱的肺泡,鼻腔胸腔一线火烧般得疼。满世界都是鞭炮声,今天,是大年夜,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火药硝磺味儿,天空中不时绽放着各色烟花,而沈长乐就那样站在人流如潮的街头,像只惊惶不定的鸟。
身体一会儿就被风打透了,寒冷让他渐渐平静下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只是突然而来的欲望,他明白的,那种本能的欲望,把他自己给吓着了。他对同□情的了解多源于网络上的资料,研究得也不必楚见少,他曾偷偷看着某些视频惊掉下巴,怎么都无法把那些跟自己和楚见联系起来,那样疯狂而违背常识的画面让他深深迷惑,他无法想象那样身体的接触却又忍不住去想象,想到最后他决定放弃,因为,那时他觉得拥抱亲吻已经很好。可是,今天,他忽然发现了自己以前未发现或者刻意忽视的渴望,在楚见温热的舌尖挑逗下,在腰间那不堪忍受的刺激下,那东西把心橇开一个角,爬了出来,焦躁地流窜于心房心室,用爪子挠着他的心肝,让他身体整个躁动起来,疯狂地想要一个痛快的宣泄,他心里无比清楚当时的天时地利人和全然不在,他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压制这种无法言明的欲望,唯一的办法就是赶紧逃,逃走,然后……冷静下来,实在不行,不是还有手么。虽然不经常,但是,作为正常的男生,这个年纪有些事情也不需要别人去教。
沈长乐狠狠甩头,努力将所有混乱的情绪从头脑里甩出去。那种然后慢慢移步去向自己的电动车。眼睛无意中扫见停车位上那辆银色奥迪,冀XC1216,楚家的座驾,车牌号是楚见的生日,这个他可是不会搞错。
“真是少爷命!”沈长乐感叹了句,声音太小,话语刚从嘴里出来就被周围的喧嚣淹没了。
为了清醒一点,他故意没有带上羽绒服的帽子,电动车在嗖嗖的小风里行得并不快,耳朵上很快传来仿佛刀片划过般的痛感,鼻尖也冻得生疼,当然,这样近乎自虐的行为没有起到什么冷静的作用,他骑着车子,脑子里一遍一遍都是楚见动情时的眉目,呼吸的声音,手上的力量,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停不下来。
当强烈的白光直刺沈长乐的眼睛时,他才惊恐的发现那辆自斜刺里冲出的汽车,他本能地往外手狠狠地打过车把,电动车压到碎石子上倒下,沈长乐也摔在地上,那辆车子贴着沈长乐的鞋驶过,毫不停顿。“靠!TM的急着去投胎啊?”沈长乐叫骂着爬起来,身上因为裹着厚衣服基本没有受伤,除了掌心火辣辣的疼。他借着暗淡的路灯看看自己的手,被碎石的棱角划破了一层皮,有血慢慢渗出来。
问题不大,沈长乐自我鉴定后伸手去扶车子,他稍微偏头,目光所及之处让他心里猛的一紧,冷汗哗的流下来。就在离他摔倒不到半尺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施工区,晚上光线不好,加上沈同学心不在焉,没有注意这里是政府正在修的一个地下商场,整个施工区深陷地下四五米,最高的地方离地表平面也得两米,就那个占据马路横向三分之二的大坑周围光秃秃的居然连个遮拦的东西都没有,下面钢筋林立,密密麻麻,粗的细的,森森然露出地表,狰狞而危险。
沈长乐探着头看了一眼,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如果他再稍微偏一点,自己就掉下去了,摔不死也会被穿透,那一刹那,他觉得自己嗅到了死亡的气息,隔着半尺远,近得让人发指。巨大的恐惧让他忽略身上所有的疼痛,慌忙扶起车子,逃命般狂奔回家,他可不想死,非常不想,他有爸妈疼爱着,有朋友陪伴着,有喜欢的人喜欢着,他脖颈的皮肤还残留着某人的吻迹,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死掉?
六十
他回到家没有理会爸妈叫他去看春晚的召唤,而是钻进自己的屋子里拿手机拨楚见的电话,越是急越是拨不通,电话里甜腻的女声一遍一遍地说“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清稍后再拨。”
沈同学一遍诅咒不给力的运营商,一遍反复地拨号,他急切得想要联系到楚见,听到他的声音,他发现当下活着就要赶紧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因为谁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在命运大神股掌中,一切的纠结都渺小到没有意义。
反复几次都是同样的结果,沈长乐气得把手机往床上一扔。结果手机忽然就震动起来,楚见的名字在屏幕上一闪一闪的跳动着,沈长乐马上扑过去按下接听键,“喂,楚见!”
对方是同样带点焦急的声音,“喂,乐乐,是我。”
心里一下就安定下来,沈同学仰面躺在床上,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他通过电话辨别着楚见一丝一毫的气息,那些可以驱走惊惶的浅浅呼吸,让他放松,让他平静。
“乐乐,那个,今天的事情,对不起……”楚见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不似平日的清亮,带点细腻和犹豫,声音很低,声调很软,沈长乐几乎能想像出他半垂着眼睫,长睫毛遮住眼睛里无数明明灭灭。
“不用,楚见,不用,有什么啊?”乐乐此刻真心觉得那点小插曲算个毛啊。
“你不生我气啊?我……挺过分的。”
“不过分,一点儿也不过分,我不也那样抱过你么?”
“……那你怎么一句话不说就跑了呢?”
“那不是……那啥……我吧……你没感觉啊?”说自己跟楚见亲热时起反应了,沈长乐觉得实在是难以启齿。
“……这个啊,”楚见停了停,他当时确实是没注意,后来才反应过来,“这挺正常的啊,你跑什么?”
“……不知道怎么办啊!”虽然看不见楚见的表情,乐乐同学还是很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你说我能怎么办啊当时?”
“……呃……我怎么知道。”楚见居然也觉得自己脸上发烧。
“……少爷你也有不知道的时候?”乐乐觉得自己恢复过来了,开始打趣。
“恩,那什么,没事就这样吧!春节快乐!挂了!”楚见觉得有点囧急着挂电话。
“哎哎,别挂,楚见,别挂。”电话那头传来沈长乐着急的声音。楚见赶紧拿好电话问道:“怎么啦?还有事?”
“没别的事,就是……就是……”
“什么啊,说啊?这个急人劲儿的。”楚见心都揪起来了。
“就是,想你了。”近一米八的沈同学说出这三字的时候扭捏得像个幼儿园的小孩子。
“……”楚见的火气忽的起来,又忽的下去。那懒懒的软糯的字沿着耳朵滑近他心里,让他的心柔软得难以收拾。
沈长乐猜楚见现在肯定是满眼的温柔,说起话来也更轻声:“你想不想我?”
“……明天上午拜完年,下午我爸妈会去老家,家里剩我一个人,你来找我吧。”
“好,……那你想不想我?”乐乐同学执念很重。
“……想。”
“那明天见。”沈同学心满意足的挂了电话,他决定把刚刚经历的事情彻底地忘掉,还可以跟楚见说话,两个人都好好的,可以相互爱慕,可以相约明天,这样就已经很好。
六十一
次日沈长乐背着书包上门,包里不是年货,而是期中考试的卷子。收到楚见的短信时,沈长乐正梳洗打扮,洗脸时特意用了两遍洗面奶,准备大年初一给楚见个美美的亮相,所以当楚见要求他把试卷带上的时候他无奈地塌下眉毛,恩,这是次严肃的会面。
楚见把一身凉气的沈长乐拉近屋里,给他倒了杯热橙汁,在乐乐同学伸手接过的时候楚见敏锐地发现了他手掌上的创可贴。
“这怎么回事?昨晚还好好的。”
“骑车摔了,没事,就划破点儿皮。”
手指轻抚过创可贴表面时,有种麻麻的痒,沈长乐细致地看着楚见的表情,并在那个人的某种不良情绪发作之前迅速地抽回了手,大咧咧地拿手臂环过他的脖子,拇指挑起他的下巴,眯着眼睛说:“嘿,大过年的别这么副表情,不帅了啊!”嘴里虽然是这样说,沈同学其实对锋芒敛尽、温情脉脉的楚见毫无抵抗力。
楚见一肘子敲在他胸膛上,没用半成力,就轻松地摆脱了沈长乐的爪子。
“行啦,别得瑟了。你先歇会儿,把卷子给我看看。”
沈长乐乖乖掏出那些试卷,厚厚的一沓拿给楚见。于是,俩人窝在沙发上,沈长乐抱着橙汁小口的啜饮,楚见坐在他身边拿笔在卷子上写写画画,长睫毛半掩着黑眼睛,表情专注,整个人仿佛精雕细琢的玉器,温润而沉静如水。
要不人家成绩能那么好,看人家学习时的状态,那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那气场,那状态,那投入,那眼睛眉毛,那姿色……呃,沈长乐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下。
“楚见啊,你家保姆呢?”沈长乐环顾四周,不经意地问。
“回家过年了。”楚见投也不抬地回答。
沈长乐别有意味地“哦”了一声,然后眼神肆无忌惮地爬满楚见全身,来来回回,反反复复。沐浴在这样的视线里,饶是沉稳如楚见也觉得脖子上像被什么舔过似的不自在。他斜了沈长乐一眼,结果那家伙夸张地一捂胸口倒了下去,楚见嘴角微微弯起,继续看卷子。
半分钟没过,刚才那种粘腻的感觉又爬上了脖子,楚见头都不抬地随手一捞,就把沈长乐揪到了自己手边,“过来,跟我一起看。”
乐乐同学靠着楚见的肩膀看楚见在自己做错的题上标明知识点和思路,漂亮的钢笔字刷刷刷地写着,几乎是不假思索。
下午两点,阳光出奇的好,俩人就坐在寒冷冬日的阳光里,呼吸清浅,安静相依。楚见家的时钟步伐又清晰了起来,咔咔咔,节奏不紧不慢。茶几上摆着一盆水仙,空气里飘着清新的花香。沈长乐看着楚见侧脸,他的皮肤在强光下几近透明,沈长乐闻着他脖子里温暖的气息,感觉自己自由生长。
我该如何告诉你,我是多么喜欢你。在你身边,我听到自骨头缝里传出的欢快的拔节儿声,时光翩然而逝,我的生命从此郁郁葱葱。
带着这样甜蜜的想法,沈长乐就着楚见的肩膀不动声色地睡了过去。
楚见轻吻乐乐的头发,任他猫咪一般温顺地倚在自己身边,淡淡的呼吸洒在脖子里,带着干净的清甜味儿。只是一个晃神,钢笔尖在卷子上洇开一小片墨色,他无奈地拿笔帽戳戳乐乐的脸,那个人只是蠕动两下,却没有醒来。
沈长乐是被三响钟声叫醒的,醒来时他正枕在楚见的腿上。楚见低头看着他,在他睁眼的同时,朝他温柔微笑,美好得仿佛天使。乐乐同学索性又闭上眼睛,这梦也太美了,不要,不要醒过来。
楚见掐掐他的脸,说“快起来,叫你跟我一起看卷子居然睡着了,太不上进了吧!”
沈长乐干脆地换个姿势,抱怨道:“少爷啊,大初一的还不让我歇会儿,这么逼我我会神经衰弱的。”
“哪那么容易神经衰弱啊,真要是神经衰弱了,那也是你自己不会安排作息时间。起来起来,有正事儿呢!”楚见抓着乐乐的肩膀往起扯。
乐乐同学忽然长臂搭上楚见的脖子,借着力气拉起半个身子,把脸凑到楚见面前,贼兮兮地说:“什么是正事儿啊?少爷!”
鼻尖对着鼻尖,眼睛对着眼睛,楚见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眼睫毛因为惊讶或者别的什么而微微抖动。乐乐同学看着那纯黑的眼睛一个愣神儿,笑得更开心了,眼睛弯弯的,里面闪烁着调戏得逞的恶劣光芒。
楚见头疼得发现,自己在这个人面前总是无法淡定一点。他赌气般在抬起沈长乐的下巴,在这个一脸欠扁的人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于是嬉笑变成了惨叫。
沈长乐示意性的挣扎表达无限的痛苦,楚见回忆起孟洋评价沈长乐的话:“不装会死!”,真是有那么点儿。
楚见只好无奈地在他眉间又落下一吻,说“听话,别闹了。”那个一秒钟前还眉头紧皱、苦不堪言的人,马上就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