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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洋也疯了似的挣脱楚见,混乱中,一个失手,一拳打在了还在失神的沈长乐的嘴角。不是故意的,可是力道却非常大,乐乐被打得斜退出好几步,好死不死,路旁边竖着台IC电话,挡雨的罩子是塑料的,却也十分坚硬,乐乐的头正撞在棱角分明的边缘,他捂着头跌坐在地上,嘴里是一股浓重的铁锈味,额头热辣辣的疼,接着手里便摸到了滑溜粘腻的液体,那道血流很快淌进眼睛,流过脸侧,从下巴到脖子,渗进衣服里。
刘岚出门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情景,楚见和孟洋揪着各自的衣襟撕扯,而离他们五六米远的公用电话下,沈长乐背靠着电话支架坐地上,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擦着嘴角,半边脸都是血。他马上跑到沈长乐身边,问道:“乐乐,你伤着哪了?”
乐乐一只眼睛里都是血水根本睁不开,用另一只眼睛看到是刘岚,说道:“你快去拉开他俩,别让他们打了。”
刘岚扶着乐乐,朝那俩人喊道:“你俩别掐了,赶快送沈长乐上医院。”
这一声比什么都管用,俩人果然停下来了。孟洋瞅着沈长乐一脸的血心里一颤,忆起刚才自己失手的那一下,脸色刷得惨白。
楚见的脸更白,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他几步奔过去,把沈长乐抱进怀里,颤着声音问:“乐乐,乐乐这是怎么啦?”眼神慌乱地在他头上寻找伤口,触目都是一道道蜿蜒而下的红艳艳的血,脖子肩膀都是湿的。
孟洋也凑近了半跪在地上,他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心里内疚得要死,嘴里小声地说“乐乐,乐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沈长乐觉得头疼的厉害,血迷了眼睛也睁不开,嘴里却说:“没事儿,没事儿。”
刘岚站在路中间拦车,一辆taxi停下,刘岚赶紧招呼楚见扶着沈长乐上车。孟洋想去帮一把,却被楚见侧身挡开。即便在刚刚打成一团的时候,孟洋也没有看到楚见如此的神色,脸上仿佛结了层冰,眼底却燃着红森森的火,被他看一眼仿佛身上就会被烧穿两个洞,他只好看着楚见、刘岚俩人把乐乐扶上车,自己也跟上去坐在前排,告诉司机赶紧去市医院。
楚见小心地把乐乐的手移开,借着晦暗的光线,看到他额头一道大概两厘米长的伤口,皮肉翻卷着,血不停地淌出来。他随身没带纸巾,直接拿自己的衣袖把乐乐眼角、脸上和颈子里的血擦掉些,再淌下来再擦,动作轻得就像在擦拭一只古董花瓶,生怕稍稍用力就弄疼了他。
伤势看着骇人,乐乐却是清醒的,他忍着疼,抽搐着嘴角,对楚见说:“没事儿,你别担心,就是磕了一下。”
孟洋回头看着沈长乐,几乎都快哭出来了,“乐乐,对不起,对不起……你可千万别有事儿。”
楚见抬头瞪着孟洋,眼神像刀片一样凌厉,割得他脸上生疼。
沈长乐握紧楚见的手,劝道:“也不全怪他,是我倒霉,自己撞的棱子上了。”说话间因为牵动了嘴角,乐乐本能地“嘶嘶”吸了两口气。
“别说话了!”楚见收回骇人的目光,拿拇指擦去他嘴角细细的血丝,声音如和风般轻柔,“乖!”
孟洋怔住,神色变了几变,却终究没有说话,犹疑着看向刘岚,刘岚只是摇了摇头。
到了医院挂了急诊,外科医生给沈长乐处理完伤口,缝了四针,怕有别的问题,又让去做个头部检查。
脑科医生在乐乐头上慢慢地摸索着,然后让他前后左右的走走转转,问他有什么感受,晕不晕啊,想不想吐啊,乐乐都一一回答,医生觉得问题不大,应该是不至于脑震荡,但是这样纯人工的检查终究只能靠经验,慎重起见,还是给开了个头部核磁检查的单子,让他白天时候再彻底的查查。
楚见、孟洋、刘岚等在医务室门外,三个人都不说话,空荡荡的楼道里出奇的安静。楚见盯着医务室的门出神,袖子上大片大片的血渍,衬得一身疲惫憔悴。
经过这么长时间得冷静,孟洋也觉得自己确实是过分了,他就算再为肖千水不平,也不该对楚见动手,毕竟楚见喜欢谁不喜欢谁是人家的自由,他不过是说了实话,拒绝了一份自己不想要的感情,并没有错。而且孟洋也知道这样说清楚了对两个人才是最好的。最不该竟然还误伤了沈长乐,没事儿则罢,万一有点什么,自己得后悔死。
孟洋使劲抓抓头发,想着是不是该跟楚见道个歉先,他刚要开口,却被坐在身边的刘岚按下了,刘岚冲他使了眼色,下巴指指楚见,摇摇头,那意思是,你没看楚见那脸色多难看么?有什么话等等再说。
孟洋心领神会,刚低下头去,却忽然听到楚见开口,“孟洋。”
声音清清淡淡的,就像平时课间里闲聊的语气。
孟洋立马站起来,“啊?”
楚见的眼睛自始至终都看着医务室的门,说道:“你不是问我喜欢谁吗?”
孟洋又“啊”了一声,心里却道:“真有吗?”
“我最喜欢的人,就站在这道门里面。”短短地一句话,声调平和,吐字清晰,只是每个音都裹上了柔柔的温情,居然有点千回百转。
听进孟洋耳朵里却是全然的不知所以,他脑袋里反应着这句话,下意识的问道:“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楚见回答。
孟洋惊愕了,他睁大眼睛,喃喃道:“开什么玩笑?”
楚见不再理他。
孟洋觉得心里乱成一团,他转身问刘岚,“你听见他说什么了吗?”刘岚点头。
“你信么?”孟洋又问,刘岚看了眼楚见,再点头。
孟洋彻底懵了,“我靠,神马情况啊现在是?”
这时医务室的门打开了,额头缠了纱布的沈长乐从里面走出来。楚见马上过去,问道:“怎么说啊?”
沈长乐被孟洋一拳打到嘴角破裂,没办法包扎,只好涂了点药水。他本想给楚见笑一个的,结果一咧嘴,伤口就要裂开,于是一个笑容进行到一半生生地停住,变成扭曲的吸气动作。楚见眉头皱到一起,一脸的心疼,乐乐赶紧捂住嘴角,说:“没事儿,没事儿,医生说都是皮外伤,看着吓人,养养就好了。”
孟洋、刘岚也围过来,刘岚看着沈长乐,不禁感叹,“你这家伙怎么这么多灾多难?哪天去拜拜如来观音满天神佛吧。”
孟洋只是低着头,不停地道歉。
乐乐毫不在意地说:“哎呀,别这样,知道你无心的,我又没有怪你!”还轻轻锤两下他的肩膀。
楚见从乐乐手里把医生开的单子拿过来,看了一下,说:“明天我陪你来做检查。”
乐乐马上摇头,“不用了,没事儿了还做什么检查。”
“还是检查一下比较保险!”楚见坚持。
乐乐不说话了。
楚见对那俩人说:“时间也不早了,都回家吧!有什么事儿我会给你们打电话的。”
孟、刘二人看自己也帮不上什么,便各自散了。只是走到楼道拐弯的地方,孟洋回头正看到楚见抬着沈长乐的下巴帮他看伤口。
这本来是个很平常的动作,如果放在一个小时前,孟洋都不会觉得有任何问题,可是现在看来,却全然不一样了,一种暧昧不清的感觉包围着两个人,动作和眼神中都是牵扯不断的缠绵。
孟洋本来以为自己没有办法一下子接受这件事,可很奇怪,他发现那两个人有种微妙的契合感,即便是裹着层暧昧,也不让人反感,反而觉得这样也挺好,挺……般配的。孟洋想到“般配”二字,又想起以前的种种,终于恍然,自言自语道:“我说怎么以前老觉得俩人不对劲儿呢,原来是这样。靠,早说啊,我这干醋吃的!”
八十七
回到家,楚见小心地给沈长乐洗了个澡。半干的血迹随着温热的水流过白皙的身体,绘出一道道淡红色的水线,刺得楚见心里阵阵的疼,下手更是轻柔了些,乐乐不耐的扭动,楚见问:“是不是弄疼你了?”乐乐摇头,他心里想,疼是不疼,就是痒得不行。
洗完澡,俩人换上睡衣。楚见让乐乐看电视,自己去收拾换下来的脏衣服。
一会儿工夫,洗衣机发出轰轰的动静,楚见从厨房出来,拿个苹果坐在他身边开始削。乐乐同学很安静,安静得有点怪异,楚见发现他也不是在看电视,眼睛盯着某个点在那儿出神,脸色绯红。“不会是发烧了吧?”楚见赶紧扳过沈长乐的头,自己的额头轻轻贴上他额头的一角,感觉了一下并不发烫,还凉津津的。
“乐乐,你怎么啦?脸这么红?”
“啊,没怎么!”
“是不是不舒服啊?不会真的撞坏了吧?”楚见马上的反应就是乐乐脑袋的伤势,“不行,咱还得去医院。”说着站起来就要去换衣服。
乐乐赶忙拉住他,“嘿、嘿、等下儿。”因为嘴角和小半边脸都肿着,说话显得更不方便,他拉着楚见胳膊,头死死地低着,“不用去医院,那什么,我这不是第一次……跟你一起洗澡么……”
楚见听完,呆了两秒,随后长出一口气:“吓死我了!以为什么事儿呢?”他把扭股的沈长乐抱住,埋怨道:“你说你没事儿老玩儿脸红干什么?我这脆弱的心脏哪禁得起你折腾啊!”
乐乐也不说话,八爪鱼似的扒在楚见身上。其实对于这次的受伤他也觉得委屈,不过他更替楚见委屈,平白要被朋友冷眼相加,甚至拳脚相向,他的楚见何时受过这样的苛待?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喜欢了自己。
“楚见,”乐乐趴在他耳边轻声说:“对不起啊!”
“胡说什么呢?”
“都是因为我……”
“跟你没关系。”楚见亲亲乐乐没有肿起来的那边脸,“你就是个倒霉蛋。”
楚见明白,他和乐乐的事情迟早是要告诉周围的人的,但是肯定不是现在,最好是在有了独立的事业之后,最差也要过了高考。只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总有一些事情的发生让他无法隐瞒下去。比如肖千水的执着,比如乐乐的伤,尤其当他看到满脸是血的沈长乐倒在路边,那一刻他觉得心跳都停了。
所谓的未来其实特别渺茫脆弱,如果今天沈长乐不再站起来,那么他所有的计划都会落空,到时候他再去跟任何人说他爱他都不再有意义。乐乐额上的血淌过眼角时,他正对着孟洋的那句“你还喜欢谁?”缄默无语。那个翻腾在心里的名字,直到到了医院,他才终于按捺不住地说出来,与其说他冲动,不如说他惶恐,隔着厚厚的门板,沈长乐在门里,他在门外,面前雪白的颜色像极了无常的命运走向。
无论是计划筹措到天衣无缝的完美,还是随遇而安地只争眼下的分秒光阴,都要冒同样的风险,只不过后者也许因缺乏准备而道路艰难,而前者则可能会错过太多徒留遗憾。
世事无常,楚见忽然觉得心里很乱,他只有紧紧地抱着沈长乐,用怀里身体的温度来对抗自内心深处涌出的无力感。
乐乐没想那么多,他就担心以后楚见跟肖千木和孟洋的关系该怎么修复。当他觉察出楚见的不对劲儿,以为他也是担心同样的事儿,于是,便安慰道:“楚见,别担心,以后咱好好跟他们俩解释解释,他们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过后,兄弟还是好兄弟……”
“恩。”楚见应道。
气氛有点沉闷,乐乐想换个话题,于是他问楚见:“你怎么会用我家洗衣机的,我不记得让你洗过衣服啊。”
“洗衣机上有说明。”楚见头也没抬,回答道。
“哦,楚见你可真聪明。”
这个俗到烂的称赞让楚见微微一笑,“少爷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给别人洗衣服呢,你就偷着乐吧。”
实诚的乐乐同学于是真的咧嘴乐了一下,然后就是捂着嘴角吸冷气。楚见哭笑不得,“行啦,别乐了,等赶明儿嘴好了再乐。”
“嘴好了你就不给我洗衣服了。”
“……以后我都给你洗。”
“那我哪儿舍得!”
第二天早上俩人到了医院便拿着医生昨天给开好的单子去交费,结果收费的大婶张口要两千四,沈长乐二话没说,拉着楚见就往外走,“靠,抢劫呢,两千四,我又不是开颅,走啦走啦,奶奶的不查了。”
楚见怎么劝怎么说,沈长乐就是打死也不肯去做这个检查。楚见看说不动他,而且自己观察着乐乐活蹦乱跳的,也不像有什么问题,只好由他去了。
乐乐同学头上粘着纱布,嘴角涂着药水,看上去要多显眼有多显眼,走在人群里大伙儿都给让道儿。在各色眼神的洗礼下,乐乐同学急匆匆地赶回了家,进门便扑在沙发上,“楚见,以后我出门得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