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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角罢鸣弓(刘彻卫青)-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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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锦见顾冕东笑得开怀,却依旧掩不住眼角眉梢的苦涩,不由得别过了脸。“外头有人么?”林锦叫道,打破了这一室的苦楚。

 郑军在外头听见声音来唤,赶忙探头进来扫了一眼,见顾冕东无话,便朝林锦道:“您有什么吩咐?”

 “端杯水来,顾先生渴了。”林锦淡淡道。不一会儿,郑军果然端了两杯水送了过来。

 “这倒是个识趣儿的。”林锦接过另一只杯子,待郑军出门后还不忘评价了一句。顾冕东没听见一般拿起杯子喝了大半,润过喉咙,只觉得心里压得沉甸甸的停不下来。“这一切还远没到结束的时候”,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在他脑海里呐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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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 45 章 。。。 
 
  元光六年,在刘彻登基的第十二个年头上,匈奴率兵侵上谷,恣意杀掠吏民,致使当地百姓民不聊生。远在长安的刘彻听闻了消息,派卫青、公孙贺、公孙敖、李广各率万骑向上谷、云中、代郡、雁门四个方向主动出击攻打匈奴。
  
  刘彻披着大麾在暖阁里批阅着奏章,读到关于兵事的一条,却不由得走了神。
  
  “边关这几日有消息过来么?”刘彻问道。
  
  “还不曾有。”侍立在一旁的小太监毕恭毕敬地垂首回答道。
  
  刘彻索性搁了笔,抬眼看着房间中央的暖炉,只觉得心里越发憋闷得难受。“关中这里尚且冷成这个样子,可想再往西北去又会是如何一番苦寒的气象,朕的将士们尚且受着严寒为朕去保全社稷江山,朕却蜗居在这一室之内独享这炭火之暖,于公于私怎能心安?快统统给朕撤下去。”刘彻高声地急促道。
  
  “这,陛下……”小太监听了刘彻不过是一时兴起的吩咐,自然十分犹豫。皇上的命令虽然违背不得,可若是让太后知道了此事又该怎生是好?小太监踟蹰了半天,想起以前就听说过的不少关于皇上和太后素来不睦的枝节来,便更不好直接开口说出这一节想法,面儿上不知不觉间就显出了些许为难的意思。
  
  刘彻怎会不明白太监所想,愈发觉得不耐烦,匆匆地挥手赶那太监。“什么这的那的,你是朕手底下的奴才,当然要按朕说的办,快去。”
  
  话至如此地步,小太监才算是吃下了个定心丸,连忙叫进两个值守的人伙同着,一起把暖炉之类的用作取暖的物件依次撤了出去,再加上他几人进进出出所带进来些许冷风,原本暖意洋洋的宫殿便霎时间冷了下来。刘彻这才觉得合意,援起笔来略蘸了蘸已不如刚才融润的墨汁,接着开始批写起了奏折。
  
  数十日之后,前线终于传来消息,出云中一路的公孙贺漫漫征途行来,并不曾与匈奴相遇,率万骑无功而返;出代郡一路的公孙敖被匈奴击败,损失了近七千将士,止剩下不到半数尚在归来的途中;而本是往雁门去的李广却竟与匈奴主力恰好狭路相逢,全军覆没,甚至本人也一度被匈奴俘了去,好在李广为将几十年,一身本事不容小觑,在最后押返途中凭着几分机智夺下了匹匈奴的战马逃了回来;只一丝经验也无,出征还尚属首次的卫青在击退上谷劫掠之敌后,大胆深入匈奴腹地,一直打到了匈奴祭天的所在龙城,斩敌首七百余名,方才凯旋而归。
  
  刘彻自然喜不自胜,次日一早便在朝堂上公布了出去。满朝文武乍一闻之,惊惧喜忧之情溢于言表。想到这帮人当初主和的主和,争论人选的争论人选,恨不能把原本还算清明的局势搅成一锅烂粥,左也黏糊右也黏糊,刘彻更是觉得扬眉吐气。“这帮腐朽的东西们,”刘彻在心里暗想着,视线细细扫过处,底下一人一张脸色,无不透露着些许惶恐,眼里便也流露出了不少的兴味,“也就闲时解个闷儿有用,是到了该改换改换的时候了。”
  
  “其实我一开始也没能想到,革战法破匈奴的千秋功绩是能够由这么一个小小的骑奴实现的。”顾冕东说着,再次反复地琢磨起了那几十年的风雨人生,也难免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想当初若是有一步踏错了方向,一代将星的名字可能与卫青有什么牵连么?甚至若是再糟糕一点儿,恐怕连他刘彻也不过是空落着一个穷兵黩武的恶名,想要安稳地享乐于关中都不能够吧。
  
  “是啊,你怎么偏偏就看中他了呢。”林锦不知何时又抽起了烟,只是光听那语气里,却也丝毫没有疑惑的成分在里边。
  
  顾冕东闻言,放松了身体整个儿地靠进了椅子里,转头去望窗外正午时最是明媚的阳光。林锦见他嘴角淡淡扯出了个笑,却也难得地没有再多说,心里反倒真正起了些好奇。
  
  刘彻再次见到卫子夫的时候,已经是离那次上巳节一年有余的建元三年了。当他看着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妙龄女子抽抽噎噎地请求着自己放她出宫时,这才想起去年在平阳公主府发生的那些事,心下便不由得多了些许考量;再加上那卫子夫正处在刚刚及笄、将开而未绽的花骨朵一般的时候,又是最符合刘彻心意的长相,这么一哭起来却也是格外地惹人垂怜,以至于他理所当然地拒绝了卫子夫的请求。
  
  “朕还记得你的那副好声音呢,只是这里事忙,没想到一忘就是一年,想必是没少亏待了你了,只是你若走了,朕又要上哪儿去找第二个善歌能咏的卫娘呢?”刘彻难得地放下了通身的架子,满是和蔼地说道。
  
  卫子夫闻言,白皙的脸上霎时便浮起了两朵红云,加上未干的泪珠衬着,越发显得明艳动人起来。刘彻本就心猿意马,一到这步田地更是心痒难挠。也是卫子夫争气,这之后没过两个月便传出了怀孕的消息,恩宠比往日更笃。
  
  只是从未有过身孕的皇后陈阿娇听说了这事儿,自然不悦了起来,连同着自己的母亲长公主刘嫖一起,也不知听信了谁的注意,竟绑走了同在宫中执事的卫子夫的弟弟卫青。
  
  这可着实惹恼了刘彻。虽已不记得卫青就是卫子夫的弟弟这回事儿,但想起前几日韩嫣打趣那少年的话,心里就是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极微妙的烦乱,谁想到他真个儿一语成谶。
  
  “早知道就该一早把他绑牢在床柱子上,这样就算是晚间不去逗弄着他,留着平日里做个装饰也是好的,也省得再有什么人来打他的主意。”刘彻脑子里乱糟糟的,也不想着怎么派人去救,装的却都是这些不能宣之于人的心思。直至听说卫青的好友公孙敖以一人之力救了那孩子出来,同把二人宣之于殿时,看到那双湿漉漉清亮非常的眼睛和一副明明受了委屈却硬装着无所谓的神情,刘彻心里便更是坚定了之前的想法。
  
  “那时候他浑身上下可当真是没有一处地方能让人联想起将军这个词来的。”顾冕东感慨道,不知是为了时光蹁跹打磨的高明还是把这么一件璞玉样的宝贝公之于世的遗憾。
  
  “浑身上下?”林锦偏偏有本事能听出些欲盖弥彰的弦外之音来,夹着烟的手往红木桌面儿上重重一磕,一节已失了短暂欢娱之用的烟灰便被利索地弹了下来。林锦看着那截已然粉身碎骨烟灰,自鼻腔里呼出了些许白雾,随即满是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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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 46 章 。。。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这部分涉及到的话题可能就是前世今生题材除了刘卫这两个本然的人物外相对吸引人的地方了,前世的是自己,今生却也正恰在当下,取舍之际,何去何从?
 
  “看你,都想到哪儿去了?”顾冕东说着,伸长手臂够向林锦面前的烟盒。他发现仅仅是肖想着那副由林锦引出的yan情而富于春意的画面,自己的身体便已不由自主地有了最诚实的感觉,以至于他不得不强自压抑着不断上涌的血气尽量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匆匆地从所剩无几的盒子中取出一支烟来,拿在眼前颤着指尖点着了火,用力地连着嘬了几口。烟雾于呼吸之间从鼻腔涌出,躁动的血液似乎终于开始平息,顾冕东却在这时再次感受到对面林锦依旧是似讥似讽的眼光,头皮不由得又开始隐隐发麻。他刻意地控制住自己放慢了速度,想到这人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自己出丑,心里只觉得此时的林锦似乎无比地碍眼。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只是这么沉默着各抽各的烟。没过多久,房间里升腾起的浓浓的烟雾却恰到好处地在不经意之间于林锦和顾冕东之中稍稍作了一个分隔。顾冕安慰于这些飘渺的玩意儿给自己带来的暂时的隐藏,全心地享受起尼古丁和焦油所产生的仿若望梅止渴般的慰藉来。
  
  在那之后,因祸得福的卫青被心怀他想的刘彻封为了建章宫监,同时加封荣衔侍中,自此陪侍在刘彻左右。相比起以前来,有了这么个位置,卫青平日里接触的人和事自然也开始有所增加。过去的他除了和马打交道就是在或家人或朋友的那么一个小圈子里,哪里见识过这千姿百态人人各异的大千世界,哪怕是每一句话里的深意都满是新鲜又让人好奇的东西,虽然他生性寡言谦逊,又知道宫中规矩甚多,从不敢在明面儿上表示出什么动作,可刘彻私下里听说他一直是一副人人为师的样子之后,也不由得觉得有趣,从未施加过阻止。只是慢慢天长日久起来,卫青却也不知从谁的身上悟出了些什么样的为人处世的道理,让刘彻直看着眼里满满都是“士为知己者死”的决心的孩子,越发地下不去手来,满心里都是些哭笑不得的味道。
  
  “谁有心思听你那几百年也未不见得能讲得完的罗曼史。”林锦见顾冕东颇为得意地把那些甚至不为第三者所知的隐秘一一信口道出,有些不耐烦起来,觉得这简直是在□裸地炫耀。“你要是不愿意停下来,那就换点儿别的,否则就自己一个人对着墙或者对着你那一帮手下的人说去吧,宝妞才三岁大点儿的年纪,出门的时候眼泪汪汪地抱着我的大腿不想我走,要不是想着你们的事情紧急,老子可没工夫陪你瞎耽误时间。”林锦说着,掸起身上的烟灰来,一副要立刻就走的架势,看得出是真心急了。
  
  “诶,别啊,我错了还不行么,你要是一走,我说得再多也没人能听得明白啊。”顾冕东见状也着急了,可又有些茫茫然不知所谓。“……咱们刚开始时是要说的是些什么来着?”
  
  林锦冷冷一笑,正想好好骂上他几句,回想一圈却发现似乎一直在光顾着听他说话,自己却忘了早早交代清楚来意,敲了敲脑袋,只得又忍气坐了回来。
  
  “这把剑的事儿,”林锦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那把已闪耀如新的剑,“为什么连傅简言也不管用,偏偏得是它?”
  
  顾冕东回想了一圈,也才觉得稀奇。可又细细一回忆,却更觉得纳闷儿。“这剑不就是你找来的么?按理说你应该比我还要清楚些才是啊。”
  
  “不,这不是一回事儿。”林锦挥了挥手,耐着性子解释道:“前一阵子茂陵那边儿被修公路的无意间破坏了,正好大将军的一个陪葬坑露了出来。我一听说就立刻赶了过去,那一片儿除了考古队的,把风并不严实,还聚起了不少平民百姓,可能也是想趁机见识见识,顺便渔利几件儿回来也是好的。可你想那些东西埋了两千年,早就见风化了,颜色也变了样儿。我趁晚上偷偷进去的时候,一看就觉得既熟悉又心疼。不过找来找去,龙纹剩下的也只有这一件,想来也只有它和你的关系最大,所以才弄了出来,碰碰运气而已。要是它也没什么用的话,你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过一辈子吧……”林锦说着,叹了口气,“只是不知道你们在这把剑上有过什么故事,能让它变得这么有灵性的。”他嘴里有些发苦,灌了几口早已变得冷冰冰的水,又去桌上摸烟。
  
  顾冕东听完这其中的这么一回事儿,心里既惊且痛,看着他拿烟的那只指节不甚明显的手,不由得试探着道:“林锦,你不会还……”话到了嘴边,顾冕东却怎么都觉得说不出口。林锦倒是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是淡淡地说着:“在感情这回事儿上,‘你’辜负的可不只我一个。”
  
  听了这句话,顾冕东只觉得心里像是打翻了各色味瓶,苦辣酸咸都有,却独独少了味甘。要有多大的执念才能让一个仅仅是具有一段同样记忆的人苦苦坚守在同样的地方这么多年?他作为顾冕东活了将近半生的时间,从来只想当个枭雄居安一方,不去亏欠谁也没必要见天地去讨好别人,只是突如其来间两千多年前的感情承加在了身上,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心仿佛立刻也随着老去了几十年,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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