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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医生的失望并没有到死心的地步,因為他有半个月的时间可以运用。
「不清楚,可能半个月后才会回来。」对方冷淡地回说。
完了!完了!毛医生心裡十分洩气,仍然照对方的问话留下自己的姓名和
电话,万一会有转机,老张提早回来呢?
主角无着,这齣戏便无法精采上映了!毛医生独自闷气之餘,又打了电话
给另一个朋友、苏胖子。胖子也曾跟他同事过,那是更远的歷史,以后苏
胖子离职自行开业,诊所业绩蒸蒸日上,还开了分所,现在的苏胖子,连
走路都有风。
那是一次吃老朋友的喜酒和苏胖子坐在一起,苏胖子善饮,席间几个男人
谈起脱衣陪酒的故事,苏胖子虽然不是摧花高手,但為了陪朋友饮酒作乐
,不得不投其所好,到处寻找芳草。
脱衣陪酒对毛医生来说并不算是新闻,不过听起来好像不再斥之以鼻了,
只是平日老婆管制森严,无暇作非分之想罢了。现在临时和苏胖子联络虽
也和老张同样贸然,但是铮辉袷常沂允钥丛似绾危
电话拨通之后,苏胖子不在公司,幸好不是出国,而是谈生意去了。
这次毛医生留了姓名电话,还觉得有点希望。只是今天的希望不大。过了
下班时间苏胖子便不可能来电话了,因此邻居马伯伯过来说三缺一,毛医
生他没拒绝。
《二十八》新的人生
毛医生背著手,站立在阳台望著远处山嵐,回忆起过去的种种往事,虽然
勉强打起精神仍然一副老态,而他今年只不过才四十五岁而已。自从傍晚
看到他父亲与阿星初次见面那种真情的流露,他的情绪始终不对,中年以
上的人只要情绪不对,或者缺乏睡眠,便很容易显出老态。
「毛叔,晚餐送来了,快出来吃饭。」屋外传来阿星敲门的呼叫声。
饭桌上,这头只见毛医生默默低头吃著饭,思绪纷乱万千,心想;这阿星
到底是跟自己有否关系?那头阿星与老人家却有说有笑的轻声细语,犹如
祖孙般的亲暱在一起。
毛医生抬头与阿星眼神偶而的交会,却是那麼的尷尬闪躲!阿星心想,為了保护自己妈妈的尊严与生活不受打扰,他暗自下了决定,毛医生这个住
处已经不是他可以久留的地方了。
是他该再次离开他的时候了,即使将来证明毛医生是他的亲生父亲,阿星
也无顏再见到毛医生,终究那晚酒醉诱色与毛医生所发生的关系,都使他
必须离开毛医生。
他不想再继续在毛医生那裡住下去了,他也不想再回去桃园与母亲住在一
起,他更不想回到养父与二妈那裡,他决定要靠自己的力量养活自己。对
於一个从不知道自己有孩子的生身父亲,他又有什麼权利来要求自己去认
祖归宗呢?
那一夜,夜深人静的时候,阿星就这样静悄悄地从毛医生的诊所消失了。。。。
二年后。。。。。
夏日的黄昏,阳光以鲜红的顏色渲染大地,连碧蓝的大海也被染成绚丽的
金红色,那种宛如要将一切併吞的摄人气势,每每能带给人一种惊心动魄
的震憾与惊讶!
陈超东纤细的影子长长地映在地上,他所站的地方是可以眺望海洋的海岸
公路,身后则是一长列的商店林立。他伸手拂开额前的头髮,玻鹧劬
著眼前的景象,眸中有著深深的落寞。突然间他迅速转身,像无法忍受眼
前景色似的,急遽走进身后的一家咖啡店裡。
「阿星,你看!他来了。」服务生柯承志用手肘推了推一旁的叶天星。
叶天星一抬头就看到这几天来引起骚动的话题青年,他之前曾到过店裡一
次,今天是二度光临。这位客人之所以引人注目,是因為他有张美得让人
双眼為之一亮的绝美脸庞。那张混合著乾净、优雅的年轻气息,比起那些
号称為偶像的明星,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他完美无瑕的白净肌肤,足以让
真正的女人嫉妒到发狂。
叶天星在看到他之后,才深刻体验到何谓上帝的完美杰作。然而阿星会注
意到他,并非单纯被他的外表所吸引,更是和自己所学的绘画有关。
叶天星已经是大学美术系二年级的学生,专攻人物画,这青年人激起他想
请他担任模特儿的欲望,可惜的是阿星一开始就触礁!这让阿星想起自己
在高三那年,夏秋隆老师也曾经邀请他担任他的人体模特儿被拒绝的往事
。
「还是我过去好了,他似乎不怎麼喜欢你。」柯承志拿著价目单,笑容可
掬地往青年人坐著角落位置走去。
叶天星原就沉著张脸,当他看见青年人用淡淡的轻柔微笑面对柯承志时,
额头上的青筋明显的剧烈跳动著。
“那个臭小子!”叶天星在心裡低咒著,火冒三丈的眸子直盯著那可人的
笑容。叶天星会这麼生气是有原因的。
那青年人首次到店裡时,叶天星负责為他服务的,结果他却摆著张好像叶
天星欠他三百万似的脸孔,说话口气也很冰冷、无情。阿星原以為他心情
不好,也就不与他计较,谁知当柯承志接近他时,全然不是那麼回事。
叶天星被气得差点吐血,整整一天都气闷、鬱卒又懊恼,当然不可能提起
请他担任模特儿的事。他明明没做错事,為何得莫名其妙受人白眼 结果,
今天又是阿志得到他的笑容,而自己只能在一旁乾瞪眼。
不久,阿志回到柜台点了青年人所需要的红茶和蛋糕,并朝阿星比了个胜
利的手势。阿星冷哼一声,赏他一个大白眼。
阿志全然不以為意,自顾自地讚叹道:「他近看更是好看哩!白裡透红的
肌肤宛如婴儿般细嫩,五官完美俊逸,气质优雅,简直可以媲美西画裡的
天使。」
「明明是个男的,却长得这麼美,简直是有病。」阿星不屑的回说。
「阿星,是不是嫉妒蒙蔽了你的眼睛?平常你是不会这麼说的,我们学美
术的人对於能看到美丽的事物,都应该要心存感激才是。」阿志微笑的说
。
柯承志是叶天星的同班同学,连打工的地方都一样,是叶天星最好的朋友
。虽然两人年龄相同,但外貌斯文的他给人一种稳重、安全的感觉,个性
也比叶天星冷静、理智,所以阿志常常皱起眉头对著容易感情用事的阿星
说教。
「是、是!算我失言好吗?」叶天星不情不愿说著。
「别那种表情,阿星也算是美人呀,只是你美丽的感觉和他不一样罢了。」
「你饶了我好不好?」叶天星一脸不敢领教的表情。
「我是说真的。」柯承志认真地看了看远处的青年,再回过头来细细端详
叶天星,然后连连点头。「阿星是粗旷狂野的美,带有阳光的灿烂感觉!
他则是优雅细緻,像风一样的轻柔。」
经柯承志这麼一说,叶天星才惊觉自己和青年人犹如两个截然不同世界的
人,难怪一见面就剑拔弩张、水火不容。或许就是这种排斥相异物体的心
理,让青年人对他的态度特别恶劣。但是他可不打算让情形继续恶化下去
,他还打算找他当模特儿,怎能一直任由自己处於遭人白眼的劣势之下,
非得想办法扭转局势才行。
「九号来宾的红茶和蛋糕好了。」店长将陈超东所点的食物放在柜台上,
对著他们说道。
这份适时来到的食物给了叶天星一个最佳的机会。他抢在柯承志之前端走
食物,打算直接向青年人问个清楚,就算被讨厌也总得有个理由,这样含
冤莫白的,简直比被鱼刺梗在喉咙裡还让人不舒服。
叶天星的接近明显惊扰了陈超东,他摆出一副有所防备的僵硬姿态,就像
遇上强敌的刺蝟一般。看著他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叶天星再一次被刺
伤,但他还是忍住气,用温和且带著苦恼的语气问道:
「我有什麼地方得罪你吗?」
陈超东听见叶天星的话,身体颤动了下,但他绝美的脸孔依旧是冷漠的表
情。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麼!」他端起叶天星放在他面前的红茶,轻轻啜了一
口,似乎无意继续再说任何话。
叶天星当场傻了眼,人家来个相应不理、死不认帐,什麼都不用做就让他
输的灰头灰脸。这人太狡诈了!叶天星一肚子气,只觉得自己既冤枉有委
屈,忍不住就脱口说出伤人的话:
「只不过有张美丽的脸孔,就摆出高不可攀的骄傲姿态,这种人最让人讨
厌!干!有什麼了不起!」
陈超东宛如被人刺中要害似的,脸上顿时失去血色,身子不由自主颤抖著
。由於叶天星讲完话就性性然转头离去,所以没瞧见他骤变的脸色,回到
柜台时仍是一副吃了炸弹的摸样,看得一旁的店长和阿志连忙退避三尺。
叶天星的脸色不好,被骂的陈超东也好不到哪儿去。因一时惊愕而变得苍
白的美貌脸孔,因随后袭来的羞愤而逐渐染红,渐至如玫瑰般的殷红,為
阿东更添上几分冶艷的风情,若非由阿东紧抿的薄唇上可见轻微的抽搐,
否则,根本不知道阿东正极力压抑著自己的情绪。
陈超东突然猛地站起身,桌上的红茶杯发出剧烈的碰撞声,红茶溅洒了出
来,这小小的骚动引起叶天星他们及其他客人的注意。阿东却完全无视於
旁人异样的眼光,迅速、笔直地朝柜台走去,利落地抽出几张钞票往柜台
上一放,旋即像一阵风似的离开。
从阿东起身到离开咖啡店,之间不到十秒的时间,阿星都还来不及回过神
,阿东就从店门口消失。阿星忍不住兴起一股想追上去的衝动,但才一举
步就被身后的阿志所发出的惊问声给留住。
「咦!这是什麼?」
阿志露出疑惑的表情,从方才在阿东掏钱付帐的地方捡起一张相片。当他
看见相片裡的内容时,双眼驀地瞪大,脱口发出惊异叫声。
「什麼东西?给我看。」阿星伸手夺走相片。
一看到相片,他立即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嘴巴张得大大的,眼睛瞪得都
快掉出来似的!
「这。。。。这。。。。」阿星惊讶的口吃说不出话来。
照片上两个笑容洋溢的年轻人站在一栋豪宅前,左侧是刚才夺门而出的美
少年,右侧则是个长相和叶天星酷似的人。
「阿星,这是你吗?」上前来一窥究竟的店长指著右侧的人问道。
「当。。。。当然不是了!」尚未从震惊中恢复的叶天星结巴地回著话,眼睛
一刻也没离开相片。
「和阿星长得好像,连我都吓了一跳。」阿志仍是一脸惊讶表情。
「的确是很像。」叶天星低声回答著,眼睛仍盯著相片中那乍看之下曾让
人误以為是他的人。两人的五官、轮廓的确都很像,但若是仔细比较,还
是可以看出他和自己是不同的人。
相片中的两人是什麼关系?他被讨厌的原因和相片中长得像他的人有关吗
?叶天星心中升起一连串的问题,浓浓的双眉皱著,开朗的脸上露出难得
一见的复杂表情。
《二十九》真诚感动
「这相片你打算怎麼处理?」阿志在一旁问著。
「没收!」叶天星斩钉截铁地说,顺势将相片往自己上衣口袋裡一放。
「喂!阿星,那可是客人掉的东西,这样做不大好吧。」店长不赞同地抱
怨著说。
「等那小子来找的时候再说吧!」叶天星打算等那年轻人来找相片的时候
再好好刁难他一番,挫挫他的骄气。
但从刚才那年轻人离开店裡的急切摸样来看,叶天星在心裡头有种年轻人
不会再到店裡来的预感。一想到再也见不到他,阿星的胸口不由得升起一
股鬱闷,懊恼著自己这麼沉不住气,硬是将最佳的模特儿人选给气跑了。一星期过去,陈超东果然如叶天星所预料的一样,再也没出现过。
阿星持续著打工的工作,一切似乎如旧。但是每到黄昏时刻,悵然若失的
情绪就会涨满他的胸口,让他十分难受。
更糟糕的是,阿星再也提不起兴致去寻找下一位模特儿,而且,一有空就
在海边附近的街道閒晃,希望能遇上那位年轻人,阿星对自己若有所失的
感觉,感到不可思议!
这天叶天星休假,不用到店裡工作。
虽然有整天的时间,该做的事也不少,他却赖在床上,两眼发呆的瞪著天
花板,想著小时后养父叶文聪对自己的好,想著二妈进门后极尽挑拨之能
事,如何欺侮自己的母亲!
想著那為救自己差点溺毙的失智哥哥叶天河!想著那晚与陈东城老师的初
次激爱!想著夏秋隆藉酒计诱的伎俩,日本老头的痴情,魏永亮老板的无
情!
想著与毛医生的一切喜怒哀乐,想著毛爷爷的乐观达豁,想著自己不愿面
对现实的逃避。。。。。。。
寂静的房间裡,地板上散置著画纸、画板,书架上净是凌乱的美术书籍。
「啊。。。。啊。。。。闷死我了。。。。。」
叶天星发出无聊的怨叹,转头看著架在落地窗前而被他遗忘多时的画架。
以前绘画总能让他遗忘一切,整个人像沉浸在激动的喜悦之中,心中的灵
感彷彿流动的泉水般源源不绝。但如今画架上的画纸摆著起码有七天,却
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