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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我、我的伤严重吗?我很担心我有内伤!小腹还有胸部都很痛!
」我躺在病床上气喘吁吁的岔开医生的问话反问说。
「外表看得到的,都是皮肉伤,不是很严重!」
医生边说著边解开我的短袖上衣钮扣,仔细检查我的胸部挫伤瘀青,他右
手五指莲花似的握著听筒,然后慢慢的游移在我胸口、小腹间,偶而小指
头、无名指尖还会有意无意之间臅碰到我那多毛的胸部!
他按臅我肌肉的同时,我忽然有种奇特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好像当初与体
育老师陈东城在职日寝室做爱前的那种感觉一样,既紧张又有所期待,天
啊!我是受伤求诊!我怎麼会有如此的邪念呢?
「有好多青紫瘀伤,如果仅是皮下溢血那还不要紧。。。。。。」医师接著说。
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忽然有种作贼心虚、两腮通红,吱吱唔唔地回说:
「噢!医生。。。。请你。。。。看我有没有内伤?我是说会吐血的那种内伤!」
「那要照X光作详细的检查后才会知道。」医生平静的语气,显示不出任
何凶兆。
我拉了拉我敞开的上衣,想把衣服的钮扣扣起来,又想坐起身来,但我的
身体似乎都不听从我自己的指挥。
医生见状,用他的一双手按住我的肩头,示意我暂时不要动,他再度问我
说:「你的家在台北吗?要我通知谁来照顾你?」
「我家住在桃园,一个人在台北租房子住,我没有什麼人好通知,我一向
是自己照顾自己的。」我边说边挣扎著想起身。
「那你就在这裡躺著,半夜三更的不必再走了,会不会有人还在外头等著
找你麻烦?再说,你如果担心有内伤,从现在开始就躺著别动,至少可以
避免恶化。」医生沉稳的语气,再加上这二大理由,十足令我动容服贴。
当我正為了自己的伤势烦恼时,没有比留在有医生照顾的地方更让人放心
了。
医生上楼去了,不久居然拿下来一件衬衫及一条毛巾被,微笑地递给我说
:「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吧!受伤的人最怕感冒发烧。」
我一向最怕人家的恩情,从来也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热心的医生,更何况到
现在我都还没有付清医药费用。可是,如此黏湿的衣服腻在身上的确不好
受,当我脱下衣服的时候,医生又递了一条毛巾给我,再拿了棉花棒沾了
优碘,為我青紫的瘀伤处涂抹,凉在身上却暖在心底。
我慢慢的穿上医生给我的衣服,还蛮合身的,此时才有心情仔细的打量著
医生看,他那刚剃过的满脸落腮鬍根依稀可见,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金
色框的眼镜,举止温文儒雅,态度和蔼可亲,人很正派好脾气的样子,医
生似乎也注意到他被我注视著,显得有些不自在!他该為病人做的事情都
做完了,医生似乎在找话题问说:
「我忘了多拿一条睡裤给你,把湿的长裤也脱了吧!盖著毛巾被好好睡一
觉。」
我犹豫了好一阵子,要在医生的面前脱下长裤?
正当我不知所措的时候,医生好像也看出我的问题所在,他故意走向门口
关了诊疗室的灯,我才动手脱下穿在自己身上脏湿的牛仔裤。
突然,灯光又亮了!
我手忙脚乱的赶紧拉著身旁的毛巾被,往下身只有穿著三角裤的下部遮掩
,这种下意识的自然反应更增添彼此的尷尬。
「如果有什麼地方痛得睡不著,可以按这个钮,我会马上下来。」医生右
手指著诊疗室门旁的按钮,温和的解释说,顿了顿又说:「这是通我楼上
的电铃。」
关了灯,医生终於上楼去了。
窗外明月投射进一丝微光,看看手上的月光显示手表,已经两点多了!紧
张、忙累、受伤之后,虽然有很多问题等著我去釐清,但是实在太累了,
身心困乏已极,我立刻掉入沉睡中。。。。。。
昏睡中,我作了许多奇异、混乱的梦,父亲的怒骂声,母亲的哀嚎声,陈
东城老师的车祸往生景象我自己的哭喊声!还有何美黛那得意的笑声,那
些年轻人的打架声,最令我吃惊的是好多人扑压到我身上,压得我喘不过
气来,我双手向天空挥手求救。。。。。。
沉睡中,感觉有一双手紧紧抱著我,医生在夜裡听到我的呼喊声,他曾经
下楼看过我一次,且摸著我的额头看看没有发烧,他才放心又回到二楼去
。
确实,毛医生从来没有对一个病人如此的关切照顾过,他在为我听诊的那
一剎那,心头就已经起了阵阵波盪!
《七》初恋情人
当我在恶梦中,猛然有双温暖的手抚摸著我双颊的时候,其实我已经从梦
境中清醒过来,只是我假寐以对。望著医生离去的背影,我两眼泪水终究
禁不住夺眶而出,强忍住悲妻的哭声,任凭泪水泛流满腮!
如果不是我坚持要远离家乡,来到大台北读书工作,陈东城老师也不会因
為我而奔波在台北、桃园两地间,也不至於因為车祸而意外身亡。那一幕
幕喜乐与哀愁的人生岁月,虽然经过二年多的刻意封闭,终究在今天晚上
碰到毛医生的温情而情绪為之溃堤!
自从那天晚上与陈东城老师的一夜情后,我才知道原来陈老师是来自缅甸
的侨生。他就读於台北某国立大学,毕业后因成绩优异考上教师资格,留在台湾教书,并且自愿分发到我的家乡来教书,因為陈老师擅长各项运动
,又身兼学校体育推广的负责人,他以校為家深得校长及各科组处同仁的
爱戴。
陈老师说,我长得像他在大学时的爱人同志,很遗憾的是他的爱人因為在
毕业旅行时,不幸墬落山崖意外身亡。他曾经渡过一段很长很长的自我封
闭低潮期,直到碰到我以后,他才赫然从我身上找到他爱人还活在这个世
界上的幻影。
正当我在浅眠中思念著既往种种情境时,忽然感觉到一阵香水扑鼻而来,
床边好像站著人俯视著我看。我猛然张开双眼,天啊!我几乎惊叫了起来
,她、一个头髮绑著辫子的女孩站在我身前!她、她到底是谁?
我赶紧看著身上的毛巾被,还好!还盖著,只是那睡眠时,男人一贯的生
理自然反应,不知这位女生是否有看到?看著自己下体隔著毛巾被顶著帐
棚,我尷尬地几乎无地自容。
「你画的是你自己?还是贝克汉?」
那头髮绑著辫子身体瘦小的女生以两个指间,捏著一张已经沾了污水且经
践踏过的画像,俯视著我问说。
我醒过来就是被这女孩子进进出出故意放纵的行动所吵醒。我明白这是女
生故意要引人注意的手法。由於她没有穿白色工作服,我不明白此女是诊
所的护士?还是医生家裡的什麼人?
我没有精神也没有兴趣理她,逕自闭目养神,似看不看的。直到她动手要
清除我堆在病床下的脏衣服与背包时,我才不得不予以注意。我很纳闷自
己画的那张人像素描,怎麼会落在她的手上。
「谁都不是,是谁告诉你是我画的?」我忽然有些被激怒的感觉,我最讨
厌人家说我长得像外国人,像贝克汉?我还像汤姆克鲁斯呢?哼!女生都
犯有自作聪明的毛病。
「我看哪,这张画像说是你也可以,说是贝克汉也行,对了!有没有人告
诉过你?你真的长得很像足球金童、贝克汉呢!」她再一次的问说,脸上
期待著我赶快给她个答案。
老天!又来了,我忍住没有叫嚷出来。涨红著脸,我突然感觉一身的伤痛
,都不自在起来了。
「干嘛,还不好意思啊?」她完全以吃豆腐的口吻在找我麻烦。我不知道
自己是不是该对她破口大骂?所幸,这时候医生进来了。
「早啊!毛医师。」女的先打招呼。我因而确定医生姓毛没有错,而这位
女生应该是诊所裡的护士。我居然為此而内心感到一阵喜悦,幸亏她不是
毛医生家裡的什麼人。
医生没理会她却把笑容对著我问说:
「年轻人,昨晚睡得还好吧?伤处还痛不痛?」
「说不痛也痛,好像一身都在酸痛?」我靦腆的回应说。那护士对著我望
微微一笑,双手逗弄著自己的头髮辫子,甩甩肩膀逕自往诊疗室的外面走
去。我忽然全身鸡皮疙瘩,浑身不自在。
「那是当然的萝!要不是你年轻体格棒,换是我这种中年人,绝对不可能
自己走到诊所来的,早就躺下来了。」说著,医生又靠了过来,用手摸摸
我的额头。
我用一种奇特的眼神,痴痴的对著医生看,他那神情韵味真的跟我的初恋
情人、陈东城老师有八九分神似。而此时,毛医生的双眼也与我的眼神不
期而遇,那交会的眼神,好像几世前就曾许下的某种承诺!
「请把嘴巴张开,量温度啦!」当我和医生四眼默默相望的时候,那扰人
的白衣天使有如飞蛾般的扑了过来。我靦腆的张开嘴本想说话,得到的却
是温度计的回应!医生示意我不要讲话。
他又拉开我的衬衫用听诊器諦听我的胸口、腹部,还用他那温暖的手指,
敲敲按按,我觉得有些地方还是隐隐作痛,但是在我的意念中似乎对医生
的动作认為是不必要的。
「三十七度六!」护士小姐从我口中拔出温度计嚷嚷的说。
「没有发烧,这我就比较放心了。」医生点点头、微笑的说。
「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我望著站在医生身后的护士看我的眼神,我真
的想逃离现场。
「你不是担心怕有内伤吗?最好还是照照X光再说。」
「可以马上照吗?」
「我这儿设备不够,我可以陪你到附近的检验所照,还是仔细一点比较好
。」医生不等我回答,说著就走出去了。回头再吩咐护士小姐说:
「周小姐,麻烦你把病歷登记一下,昨天半夜来的急诊,号都还没有掛。」
该来的终归都会来,终究要谈到钱的问题,他不会敲我竹槓吧?反正我口
带裡只剩下三百多块钱。。。。。。
「告诉我你的名字吧!」护士已经拿出卡片在作登记。
我满脑子在烦恼医药费的问题,我担心身上的钱不够付医药费,根本没有
注意听到护士的问话。
「喂!贝克汉,你叫什麼名字?」护士拖长了嗓门,已经有些不耐烦。
「贝克汉!」我直接的回说。突然有些烦,自报姓名有些被问口供的不愉
快,存心恶作剧。心想,如果毛医生在场,那该有多好。
护士闻言,禁不住哈哈大笑,她想了一阵再问说:「大帅哥,别闹了,我
是跟你说真的,你到底叫什麼名字?」
「叶、天、星,树叶的叶,天上星星的天星。」我慎重的说出。
「我还地上的猩猩呢!天上的星星?贝克汉,请你正经一点好吗?别闹了
,好吗?」
护士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那就叫我、猩猩贝克汉,可以了吗?」我有一点火大,明知她是在找机
会逗我开心,但是我就是对女人没有兴趣。
护士又笑起来了。我对自己顺口编的名字“猩猩、贝克汉”也满得意的,
对!以后就叫我“猩猩、贝克汉”,这名字挺有意思的。。。。。
《八》情深忆往
中午,接近午餐时刻,毛医生请我到他二楼的住家,餐桌上已经摆满著四
菜一汤,有鱼有肉还有青菜豆腐汤。只有我和他两个人,是他打电话叫附
近的外烩送来的现炒。
医生对我说,太太回南部的娘家去了,这段时间家裡不开伙,而护士周小
姐家就住附近,她都是利用中午午休时间返家用餐的。
我无法解释為何自己会答应毛医生的邀请上楼来吃饭,或许是从他身上我
看到了陈老师的影子?或许是另一种莫名的情愫使然?抑或许是存著一份
感激?再加上几分的好奇吧!
这顿饭,医生吃的少谈得多,谈他自己,问我,我也很坦率,我说我从来没有与一个陌生人如此接近过,当然,我刻意隐瞒了我和陈东城老师那段
深刻却短暂的初恋。我们谈得很来,几乎没有感觉我们相差二十多岁的年
龄差距。
医生发现我爱吃鱼,就把整盘一条黄鱼都推到我面前,虽然那是一条瘦瘦
的小鱼,我却吃得津津有味,医生又亲手挟了一块控肉放进我的碗裡。我
忍不住抬起头来看看这个对我好得让我出乎意料的人。
我的意念突然飞得好远好远,我想到了那个应该关切我却没有善待我的父
亲,我更想到了对我关爱至深,呵护有加的初恋情人、陈东城老师。。。。。。
我真后悔,那晚如果我没有和老师发生关系?如果我不执意远离家乡来到
台北工作求学?或许!陈老师他还会活得好好的。他,对我是那麼的好,
好得比我的父亲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偏偏苍天作弄人,甜蜜的好景不过是才半年的时间,有如曇花一现!那天
晚上要不是我匆忙间忘了携带画具,陈老师也不会為了赶时间,从桃园骑
著机车到台北我的租屋处帮我拿画具,在赶来学校的途中发生事故。。。。。
「阿星,阿星,你在想什麼?怎麼不吃饭呢?」医生亲切的叫声,打断了
我的思绪。
「噢!没、没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