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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了。
江永成可能是觉得陆河平可怜,在陆河平出事儿前经常和陆河平一起上学、下地,不仅给陆河平带吃的东西,还帮陆河平打架,陆河平打心眼里佩服、感激江永成,自然而然的把江永成当做是最好的朋友,最铁的哥们。
这样厮混了两年,在江永成的影响下,陆河平也多了些男子气概,胳膊上的肌肉和腿上的腱子肉也蹭蹭的长,所以没费多大劲儿就揍死了他继父。
打从陆河平出事儿进了监狱,江永成还去看过他,给他送吃的,给他写信,还鼓励他好好改造,从来不嫌弃他。可能是江家父母并不希望儿子和陆河平走得太近,又可能是学习压力太大,江永成去监狱看他的日子就减少,到後来两个人便失去了联系。陆河平并不觉得惋惜,反而倒希望江永成离得他越远越好,毕竟自己脏了,就不再是过去的纯粹的陆河平了。
监狱这种地方,像他这种年纪小的,为了自保就要受委屈。一群大老爷们儿,由於常年蹲监,欲望难以发泄,如果不跟著一个,就很有可能被群上。
所以渐渐的,他也不太敢见江永成,怕江永成知道了,就瞧不上他。
陆河平有了这种自知,心不甘情不愿的跟了监室的老大。监室的老大姓吴,叫吴天,山西人,来东北做买卖的时候把人打残了。
吴天比陆河平早出狱,但是是打心眼儿里喜欢陆河平的。可陆河平一心想著早点出去,从远处远远的看一眼江永成就心满意足了。
因为陆河平出狱的时候江永成已经去B市上大学了,他也就没达成心愿,跟吴天回了山西。
在山西的日子虽然过得富裕,可是每次被吴天压在身下操弄的时候,陆河平想得最多的还是江永成,他宁可把身上的人换成江永成。
可能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江永成成了扎在陆河平心里最软地方的一根刺。
陆河平在山西攒了点儿钱,便在和吴天大吵了一顿之後就义无反顾的回了东北,然後有了势利,这才去B市找江永成。他鼓起勇气的一个原因,便是看了江永成拍得极其装逼的爱情电影。──後来人们管这种装逼叫小资,叫文艺。
到了B市找到江永成,十几年之後见得第一面,陆河平便败下阵来。
江永成身边那人长得可真好,细细的眉毛下面是炯炯有神的眼睛,鼻子挺挺的,嘴角翘翘的,那头半长不短的头发,被电风扇一吹,还一飘一飘的。就长成这样,但凡喜欢老爷们的,都能被他吸引过去。
──他便是王景荣。
陆河平打从出了狱,做了老大,就没再自卑了,反而还有种盲目的自信,因为那东北那天高皇帝远的地界儿,就数他最牛逼。
可是见到了王景荣,陆河平便开始自卑,以前不好的经历一股脑全涌了上来。
陆河平放弃了,他甚至没理由不去放弃。
直到王景荣葬身火海,陆河平才卑鄙的觉得自己看见了光明,他还耐心的等江永成过了悲伤期,才想著要怎麽跟江永成说明白。
可他妈的,他还没等出手,江永成竟然又找了孟昭!
更恶心的是,孟昭竟然和王景荣长得很像!只不过,孟昭没有王景荣那麽精致罢了。
七
电影开拍了,江永成便认命的成了苦命的司机兼保姆,不仅要载著何梓铭去片场、回家,还要顺便绕个弯去接送陆河平派给何梓铭的助理兼保镖曲迎。
江永成十分不情愿做这些,可拿人手软,他就不敢跟陆河平说,上次要换角都跟他急眼了,更别提罢工了。他更不敢在拍片的时候肆意报复,只因那个曲迎就是陆河平的眼线,会把片场的动态全面的汇报给陆河平,只要他稍微发点脾气,不出半个小时,陆河平的电话就会打进来问。後来他索性关了机,陆河平就直接打给曲迎,曲迎这种没什麽思想一心护主的木头,肯定会瞪到他接了电话,这才会收起那略微呆滞的目光。
江永成认识陆河平这麽多年,从来没见过他对哪个小情儿这麽全心全意的投入过,还以为陆河平这下算是遇见了能共度後半辈子的有缘人,可是一旦这麽想,江永成心里却有点别扭起来。陆河平自从来了B市,就好像只为自己做过这麽低三下四的事情,比如求爷爷告奶奶的给他跑批文,比如忍受那些假意拜金的笑容,再比如不管是赚是赔的往他戏里投钱……有时候有些重大的电影节还打通关系给他弄奖。
现在明显时过境迁,物是人非。陆河平为了那个何梓铭,就连往日的情面都不顾,一门心思的对何梓铭好,他有一点得罪了就差追到片场来责问了,就这种突然间产生的差距,江永成一时无法接受。
不过何梓铭的表现还算令江永成欣慰,这个惹不得碰不得的被陆河平当宝似的小祖宗,拍戏很是努力认真,这几天下来,除了头两天的磨合期外,他总的NG数要比孟昭还少,入状态入的不得了。有时候一旦喊了action,何梓铭就跟顾宇附体一样,原小说里写的那些神采全都附到了他身上,他的一颦一笑,走位的举手投足间,甚至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每一句台词,都是十分鲜活的。江永成还记得自己最开始还说过何梓铭不适合演顾宇之类的话,可真的开拍了,他却真想把这话收回来。
江永成记得王景荣在写《飘远》的时候说过,顾宇这种专注到一门心思的人物,看上去外表软弱,可是内心却十分强大。在面对外界压力的时候,总是有种从容不迫的气势,所以在後期顾宇和林淮生生活最困难、林淮生开始自暴自弃的时候,一直都是顾宇在支撑他们两个的生活,有一点争吵都是顾宇在妥协在退让、大度包容,所以才能度过难关。而何梓铭,实实在在具备这样的潜力,估计到了後期,可能会表现的更好。
何梓铭演得越好,江永成就越没脾气;陆河平对何梓铭越好,江永成就会来脾气,所以江永成就都在这种莫名其妙的矛盾煎熬中拍著这戏,却从未想过为什麽会有这种感觉。
再反观是孟昭,从第一天开始就不在状态,一个星期都快过去了,他还跟魂游天外似的,有好几次在和何梓铭演对手戏的时候,都莫名其妙的就说窜了台词,亏他还是专业演员,却连一个半道出家的业余演员都比不过,江永成是说不得也骂不得,要真的冲孟昭发脾气,那简直就是往自己的脸上抽巴掌。
何梓铭在片场表现的很随和,整天就是一副谦虚谨慎的样子,不管是在灯光师面前还是摄影师面前,都会尊称人家一声老师,更是对江永成服服帖帖,根本不会介意他偶尔爆出的冷言冷语。可是实际上,他每次看见江永成接到陆河平电话时候跳脚的样子就想笑,可是再去看在一旁抿著嘴唇连笑容都不肯露一个的孟昭,便敛下了笑意。
现在江永成对他的态度软了下来,孟昭却一如既往的强硬。
孟昭,我没有得罪你吧?你至於吗?何梓铭在心里默默的想著。
转眼间,拍摄已经进入到第十天,天上正好下起了雨,江永成临时决定改拍一场雨中的戏。
时间正值初夏,要说平时温度还算高,不冷不热的大家工作起来状态好得不得了。可是这场雨是冷空气过境造成的,温度直降八、九度,北风夹著细密的雨点刷刷的往地上砸,剧组的女化妆师更是穿上了棉衣来抗寒,而对於这个发生在夏天的场景,演员就得穿著短袖T恤上了。
这场戏是林淮生刚丢了工作,一向意气风发、心高气傲的他从来没有遭受过如此巨大的打击,大白天的一个人跑去喝了个烂醉,外面下著雨,顾宇接到餐馆服务员电话,便去接林淮生回家。他搀扶著林淮生根本没手去打伞,路上又没有出租车,林淮生还在发酒疯,就只能靠顾宇一个人拖著林淮生回家。
天气很冷,江永成先让两个人在室内走一次戏,孟昭演个醉鬼基本上没什麽需要表现的,所以这场戏完全就需要靠何梓铭撑起来。试演的时候何梓铭表情都到位了,再加上孟昭故意施加在他身上的重量,也能看出在雨中行进的艰难,江永成犹豫著点点头,算是通过了。
可是换到室外呢?
外面不到十度,冷雨还一个劲儿的飘,何梓铭刚脱下厚外套,牙齿就开始打颤,更别提淋著雨去外面拍上一段时间的戏了。
这段时间孟昭明显不在状态,江永成也是一副不急的样子,有些场次不反复几次都不会说OK,所以整部戏的进度被拉得非常慢,都十天了,这还是第一次何梓铭和孟昭演肢体亲密接触的戏。
何梓铭羡慕的看著孟昭换上了一件白色的长袖衬衣,而自己却只能穿短袖T恤,心里不由得在想,这是不是江永成在蓄意报复啊?
可是看见江永成亲自指挥各个部门等下如何切镜头,灯光怎麽打,丝毫都没有奸计得逞的样子,何梓铭就觉得自己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便什麽都不去想了。
江永成一声action,何梓铭便从远处淋著雨跑进餐馆,还没等享受到室内的温暖,便把故意装成烂醉如泥、四肢无力的孟昭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往外走。
之前何梓铭身上还没太湿,可是一出餐馆,雨势就开始变大,还没走几步,江永成便喊了声cut。
何梓铭无辜的抬起眼看江永成,江永成举著扩音器大喊:“何梓铭,你在外面多淋会儿雨再演,孟昭你去换身衣服,吹干头发,重新开始。”
何梓铭愣怔著站在雨里看著孟昭回到室内,脱掉了刚见湿的衬衫,原来他里面还穿著件长袖T恤,他一边和工作人员闲扯淡,一边又穿上了助理递过来的新衬衫,样子十分轻松。何梓铭堵了一肚子气,谢绝了曲迎给他拿的毛巾,蹲在路边淋雨。
江永成似乎也感受到了何梓铭的怒气,见差不多了便叫工作人员各就各位,等孟昭被助理送回餐馆才又喊了声开始。
何梓铭又在雨里奔跑,冰冷的雨水不客气的淋在了他的头发和身上,还有些更可恶的钻进了他的眼睛里,迷得他怎麽都睁不开。经过刚才被雨水的洗礼,他不光浑身湿透,双手冰冷,更是感觉嘴唇也是被冻得发颤。他再次跨进那间餐厅,看见孟昭悠闲的坐在那里,也没说话,抗著他便往外走。
和他相反,孟昭身上都透露著清新干爽的气息,还有最诱人的温暖,何梓铭来不及享受这些,只顾著闷头走,嘴里随意说著那两句台词,也都快被雨声掩盖了。
终於等到了江永成的OK,何梓铭这才松了一口气。熬过了这场戏,他已经彻底被淋个通透,发梢上还滴答滴答的滴著水,回到室内简单的擦了擦头发,来不及换衣服,便被江永成叫到监视器前面看刚才的那个镜头的回放。
只见江永成指著屏幕,声音不带有一丝关怀的温度说:“你演的还行,算真实,你看这里处理的不好,我会後期掉。行了,看完了去准备下一场,先别换衣服,也别把头发弄干。”江永成永远吝啬表扬别人,演得好坏与否,他也不会说什麽赞扬的话,对於这点,从出道开始就被贬的何梓铭早就习惯了,所以他并不介意。
下一场吗?何梓铭混沌的大脑隐约记得那是场伺候酒鬼的戏份,然後是吻戏,再然後是……
何梓铭马上就从心底产生了一种抵触,再加上浑身湿冷,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带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江永成不爽的看了何梓铭一眼,不耐烦的对他说:“别因为你感冒了耽误进度。”
前几天也不见你著急。何梓铭倒是没敢把这话说出口,闷不吭声的拿著剧本躲到一旁看剧本,等待场务布置场景。今天一切都是临时决定的,所以很多东西准备的并不周全,他怪不得别人,坐在那里依靠自身产生的热度来抵抗外界的冰冷。
这时空气中萦绕著一股温暖的咖啡香,何梓铭抬头一看,竟是孟昭端著两个杯子出现在他面前。
“喏,这个给你的。”孟昭递给何梓铭一杯,接著说:“喝了它提提精神,别感冒了。要不再披个外套吧?”
何梓铭迟疑的接过了孟昭突如其来的好意,一时间十分受宠若惊,只能从有些发紧的嗓子里发出不大的声音说:“……谢谢你。”
“小刘,拿件外套过来。”孟昭拿到了外套,也不顾何梓铭的反对披到了他的身上。
“衣服会弄湿的。”
“没关系,咖啡要趁热喝。”
“哦。还是谢谢你。”
“干嘛这麽客气?”
“没,没什麽。”何梓铭把剧本放到腿上,双手攥著热度十足的杯子,小心翼翼的喝了两口,五脏六腑总算加了些温度。
这时曲迎走了过来,手上拿著一部手机,面无表情的递给何梓铭说:“陆老板的电话。”
陆河平的电话何梓铭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