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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林北雪觉得胸中燃起了煌煌火焰,光芒之万丈简直是要令人若飞蛾扑火。
御怀远见他雄心万丈,忍不住笑道:“全国那么多火柴厂,未必都要联合?”
林北雪点点头,“生死存亡之际,自然是全国上下抱为一体,方能形成有利反击。”
“那——”御怀远迟疑了一下,“你们的配方?”
林北雪无所谓地耸耸肩,“给出去好了,反正不亏不死就是值得。”
“君之胸怀,刮目相看。”御怀远喟叹道,林北雪厂子所出品的火柴之所以一问世就广受好评便是因为配方好,林北雪曾邀约一化学博士,用一个月的时间反复实验推敲,而配方对于火柴厂,无疑是生存的根基。
“能挺下来,自然就会有发展,火柴虽发明自国外,但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会超越日本和瑞典。”
“有此志向,当值得浮一大白!”
“好!就去高长兴!”
……
五日后,林北雪在街头遇刺,命悬一线。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六章
林北雪这次遇刺,事情来的却是蹊跷。
徐明飞坐在房间一角,遥遥看着坐在床边和御怀远低语相谈的刘鸿生。三天了,林北雪还没有醒,遇刺的事到现在也没有个头绪,依徐明飞看嫌疑无非就是两方面的人,一方面是林北岳,一方面则是外资的火柴集团。
若是前方面则是家事,若是后者,怕刘鸿生也得有此劫难。
“以你推断,此事是哪方面的人做下的?”刘鸿生探完了病,由徐明飞陪着出去,两人心事都重,索性也不绕圈子,开门见山,“林家的事,我多少也知道一点。”
“不好说。”徐明飞紧紧皱着眉头,叮嘱道:“不管怎么样,这几日出行还需谨慎些。”
“嗯,你也是。”
“不过——”徐明飞附耳道:“不管是谁做的,我们放出风声去,对同行也是一种激励。”
“啊。”刘鸿生点了点头,“这事我去操办。”
“好。”
两人门口分别,又彼此安慰鼓励了一番,徐明飞这才又回到了宅内,见御怀远还在床前呆呆坐着,不由分说架起他,“你就算这么坐着,他也不会醒过来,别把自己又熬倒——”御怀远推开他,肃然道:“西医说他的病情已经稳定,差不多到今夜就能醒,回头用中药好好调养着就行,我想的是,怎么会这么巧?”
“巧?怎个说法?”
“全国有52个火柴厂,在同行业名录上有记录的,北雪都打过电话了,这件事忙了三天,没有出门,而那日出门就是要去给剩下的十几家厂子拍电报,巡捕房说北雪遇刺的时候没一个人看到,我就觉得有些蹊跷,好像是专门埋伏在必经之路的,那人怎么知道他要去拍电报?”
“你的意思是?”
“不管谁是主谋,这屋里一定有人通风报信,肯定是知道他要出门去邮局,这才提前布置好了一切。”
徐明飞只觉心头一跳,“你确定?”
御怀远点了点头,一双通红的眼睛里露出了坚定的神色。
“我去查。”
“那便拜托你。”
徐明飞顾不上客气,匆匆忙忙走了。
下半夜,林北雪果然醒了,一睁眼只觉得眼皮酸涩,好像搭了千斤重的亭台楼阁,眼前光怪陆离,过了许久才能勉强看清房间中的一切。
时近半夜,月光从窗户一泄而入,照的房间亮堂堂的,御怀远坐在床边,握着自己的手,目不转睛地瞧着,林北雪死里逃生打趣道:“你这直勾勾的眼神是要吓死我——”才说了两句,就咳起来,脸因为抽疼而缩成了一团,御怀远绞了个帕子,仔仔细细给林北雪擦了脸,道:“以后日子还长,也不见的现在就要说些俏皮话。”
“你不担心我?”林北雪握住他的手,两人静静地看着,仿佛时间就停顿在了这个刹那,跨越了时间的缝隙,翻越了千山万水,风尘仆仆地回来了,在下船的瞬间才发觉原来当初送走自己的那个人就站在原地,一直未曾离去,劫后余生地情感复杂到难以用喜悦来表达。
“你会回来的。”御怀远低声道,“你答应了会照顾我,我相信你。”
林北雪闻言慢慢闭上了眼,嘴唇翕动,轻轻托起御怀远的手,放在了胸前,那里有一颗心脏,有力地跳动着,生生不息,林北雪道:“我回来了,不会再走。”
御怀远双目通红,用力地点了点头。
……
林北雪这一躺就躺了四个月,期间人也不肯闲着,情况稍微好一些就背着御怀远坐汽车去了火柴厂,辅助刘鸿生做合并建厂一事,徐明飞看不过眼,将林北雪连骗带哄又弄回了林宅,见他依旧不死心,便领了林北雪的差,每日里没日没夜的忙,熬了一个月,又黑又瘦像风干的腌菜,好在由他们同刘鸿生联合组建的“大中华火柴厂”运行逐渐上了轨道,产品质量过硬又刻意低价出售,隐隐于瑞典、日本等外资企业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
林北雪拄着拐杖出去买了一盒,打了个电话给徐明飞,从新雅叫了一桌菜,准备将徐明飞大大夸赞一番。
“御医生呢?”
“有诊务,说是晚点回来。”一病数月,又赶上反倾销的当口,两人还是头一次这么坐着闲话家常。
“看你那个馋样,好像大烟鬼似的。”
林北雪感叹道:“可不是,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尖的鼻子,我偷偷摸摸抽根烟,一进门就闻出来了。”
“可以到花园里抽。”
“衣服还闻得出味来,我抽根烟的代价就是要洗澡漱口换衣服,暂时行动不便的,也太麻烦了些。”林北雪抱怨道。
“我看御医生不是那种强求的人。”
“他是不强求,只是一想到他闻着烟味不舒服,自己便也没了那个想法。”
“呵——”徐明飞瞥了林北雪一眼,哭笑不得:“你倒是很痴情,只要御医生一个眼神就肯改了多年习惯……”
“那一天醒来,一眼看到他,我就暗下决心,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我都要为了他而活着……”
徐明飞不禁牙酸了一下,连声道:“停停停,这话你留给御医生去听,别讲给我,我可受不了,话说……”徐明飞欲言又止,若有所思地看着林北雪,林北雪把玩着手中的小玉坠,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遇刺的事吧?”
“我查了查,”徐明飞清了清嗓子,眉间紧蹙,困惑地道:“御医生言之凿凿说宅子里有人有问题,但是宅子里的都是老人,从你母亲到现在就没有换过,照说不应该。”
“宅子里的人没有问题——”林北雪站起来,拉开窗帘看着沉沉夜幕,像一只怪兽,吞噬着天地间的一切,人心也是这样,一旦滑向深渊,此生将终不见日光。
“你查了?”
“嗯。”林北雪转过脸来,笑了笑,“挨了一枪,总要知道是折在了什么人手上。”
“谁?”
“林北岳。”
徐明飞无声地张了张嘴,林北雪笑意凛凛,“知道么?我这次受伤,差点要了我父亲的老命,他上了年纪受不了刺激,我下午出事,晚上我父亲就背过气去,若不是施救及时,若不是我命大,现在就已是父子共赴黄泉了。”
徐明飞愕然,叹道:“真是一箭双雕,他倒是好狠的手段。”
林北雪用手杖打着地板,心中坚冰一样的凉,恨得也深,在躺在病床上的那几个月,把林北岳的名字刻在了心上,本以为不与虎谋皮还有一条生路,却不知道对方矢志不渝想要的却是他的性命。
“挑这个时间下手,就是为了迷惑我,只是他找来的那个人太蠢,每日来送菜的时候打听得太刻意罢了。”林北雪云淡风轻地道。
徐明飞听得心惊,“你打算怎么办?”
“我是个简单粗暴的人。”林北雪叹了叹,“我大哥指了条路给我,我为什么不走。”
徐明飞再也没用说话,反正都是你死我活的事,对徐明飞而言,林北雪活着远远要比林北岳活着好的多。
“不说这些了,生意怎么样?”
“好太多了,刘鸿生真是令人刮目相看,他统一了规格,又跟洋人学来的那套会计制度,现在真可谓是蒸蒸日上,现在已经压倒了瑞典和日本的火柴——”
“我们亏了吗?”
“以我们在大中华的资金比例,没有亏。”
“对了,周浦那边的辅善医院需要捐款……”
“捐吧,身外之物。”
“死了一回倒是看得开了?”
“你死一回便知道了。”
……
“我父亲的病最近怎么样?”
“他将诊务移到了丁仲英先生处,我前几日打电话问过,说是情况不容乐观,你要不要回去见他一趟?”
“不容乐观是到哪种程度?”
“林北岳对你的事,你父亲未必不知道,说来说去,都是心病太重,此一事药石无用,只是拖些时日罢了。”
“……”
“你想……若真是这样,林北岳的死一定会传得沸沸扬扬,你父亲没理由不会知道。”
“是啊,父亲……”
只是,又是这样生死的境地。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七章
年末,林北岳死了。比起林北雪,林北岳的遇难就更加蹊跷——枪手埋伏在他常吃饭的饭店,一枪爆头,然后吞枪自杀,一张脸布满旧伤,面孔难辨,丁点线索也没有留下,查来查去只能以仇杀结案,兄弟俩前后脚遇刺,联想起来也只能是林家在生意场上得罪了人。御怀远在报上看到新闻的时候,忽然感到手脚冰凉,一种从未体察的恐惧迅速攥住了他,御怀远枯坐了片刻,回过神来就立即挂了电话到丁仲英的诊所,被告知林老爷子忽然犯病,丁仲英已经走了。御怀远匆匆安排了诊务,开着汽车便直奔林宅。
然后,御怀远在大门外看到了林北雪。林北雪靠在汽车上,仰着头抽烟,天气很晴朗,万里无云,衬得碧空很高,像是一个永远无法触摸的所在,一颗心晃晃悠悠坐着气球一般飘了上去,想要摸一摸,可天却更高,只有不断向上,就像人心一样,不断告诉自己得到了得到了,临到了想要的更多,穷其一生追求,永无顶点。
起初,他想的很简单,他只想要林北岳的性命,再后来,他想要的更多了,想着既保全父亲又杀掉林北岳,这实在是个矛盾的命题。
上个月林北雪回家看过一回林老爷子,残年如风中之烛,仅是坐着就耗尽了他全部心力,面对这个又爱又恨的儿子,竟然说不出一句话,父子俩枯坐了一盏茶的时间,林北雪起身走了。才过了五天,就发现出入有人尾随,林北雪遂长居家中,更不妙的是,他发觉有人竟然跟着御怀远。
事关生死,先发制人。
林北雪想的通透,他父亲是没几天可活了,而在他死之前,林北岳一定会先干掉自己这个跟他争家产的人。
所以,林北雪先下了手,噩耗传来的时候,林老爷子一口气没上来,多亏丁仲英施针有方,这两日又找了西医来看,续命一样的残喘着。
御怀远和林北雪面对面瞧着,然后御怀远一转脸进了林宅,一句话也没有说。
说到底,御怀远难以释怀的是林北雪明知道自己的父亲活不长了,还给予了他致命一击。
林北雪望着御怀远消失在林宅花园中的身影,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痛苦。
“林老爷子情况怎么样?”
丁仲英摇了摇头,拉了御怀远出来说话,“这次恐怕挺不过去了,找了余云岫来急救,但……”丁仲英望着进进出出的家人,欲言又止。
“丁兄有话直说吧,都到了这个地步。”
丁仲英叹了口气,“主要是林老爷子自己不想活了,很不配合——”
御怀远陡然默然,待丁仲英嗟叹许久后,御怀远问道:“依兄之判断,林老爷子大概还能支撑多久?”
“最多一夜了。”
“哎。”御怀远沉沉叹了口气。
“御医生,我们老爷想让你进去。”家人匆匆而来,还不及作礼就扯着御怀远往里走,丁仲英道:“事已至此,我无力回天,你就多照拂些好了。”
“好。”
……
“御医生。”
“啊,余医生。”御怀远打了个招呼,然后转眼去看林老爷子,他已然熬成了一把枯骨,面色青黄,眼窝塌陷,气若游丝。
“我已经尽力了,但是林老爷子……”
“我知道。”御怀远坐到床边,握住林老爷子的手,附在耳边道:“世伯,你还有什么要嘱咐的?”
林老爷子哼哼起来,伸了两个手指头,御怀远会意,对屋中家人道:“去门外请一下二少。”
“是。”
林北雪进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