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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隐常,我们一直这么下去不要分开了,好不好?”男人搂着他的腰,靠近他的耳朵,呢喃低语。微弱的呼吸下言语掷地有声。四周昏暗,唯独背后有一道白色尖锐的光芒,仿佛置身于无法挣脱的地牢。
被搂着的男人面相白净,眼睛水汪汪似的,唇红齿白。若看成是个少女也不为过,只是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硬朗和眉宇间的英气散发着几分阳刚之感。他在颤抖,似乎很害怕,却又贴着男人的胸口。眼前一片昏白,猛地惊醒坐起。
苏隐常大口大口地喘气,汗珠顺着额头,还有鬓发,沿着完美的弧度悄然滑落至下巴最尖处。他用手将被子撩开一些,衣服和裤子因为一晚的侧身翻动都是褶皱不平,因裤腿耸起而露出洁白的腿,在窗外阳光的映射下显得特别透明。不知是不是几道睡痕捂得脸颊有些红润。
“咚咚咚咚”木制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吱呀”一声,伴着一个女人关切的声音:“隐常,又做恶梦了?”抬头往门的方向望去,是一位六十岁左右有些肥肥的妇人,面相和蔼,穿着有些宽大的青色小碎花旗袍。
苏隐常恍惚:“刚才,我喊什么了?”
妇人关切地走到他身边,似乎从他眼里察觉出对方有些疲惫,用手掌去探他的额头,眉头锁得越紧了:“你瞧你,额头这么烫,都发烧了,不知道白天在忙些什么。”放下手,打量着苏隐常。
“这点烧不碍事,外婆,我闻到油条的香味了,肚子好饿。”苏隐常双手按着肚子,撒娇似地说。心想着刚才那个乱七八糟的梦必定是脑子昏沉的缘故。
外婆瞅了他一眼,边转身走边说:“早饭都给你准备好啦,洗洗下来吃吧。吃完了带你去看医生。”
“这点小病,喝点水就好了。”懒懒地掀开被子站起身,一个腿软差点没站稳,自嘲地笑了笑。
“你这孩子三天两头发烧,就怕是别的地方出了毛病,得好好看看,喝个几副中药。回头外婆给你炖鸡汤。”
“中药这么苦怎么喝啊,又要煎又要熬的,还不如西药见效快。”苏隐常哀声抱怨。
“你们这些小青年啊,都被洋人的那些东西给蛊惑了,老祖先留下来的东西准是错不了的。你外婆我啊几十年吃下来还好好的。”声音掺着脚步声,踩在木楼梯上“噔噔噔”的沉闷声。
苏隐常边换衣服边笑着摇头,穿上了白衬衫,外面套一件黑色马甲,端庄秀气。踱步至一楼卫生间洗漱好了以后,坐在客厅凳子上。他看着桌上的油条还有豆浆乐得咧嘴笑:“全世界数外婆对我最好了,知道我爱吃这个。”边说边用手抓起油条往嘴里送。
“又用手抓着吃,多不干净。” 外婆说着,盛了一碗稀饭放在桌子中央,稀饭里放了一撮咸菜:“要是不够,就吃点稀饭,肚子总要填饱的。”
“谢谢外婆。”苏隐常嬉皮笑脸,活像一个大小孩。
外婆笑着直摇头:“瞧你,二十多岁的人咯。对了,陈妈听隔壁家的梅姨说啊,她侄女儿小颜要回上海了。还记得不,眼睛大大的,扎着两只麻花辫儿,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甜死了。人生的活络,脾气又好。对了,小时候跟你一起玩过呢,还记得不,你老是抢她的娃娃玩。现在哟,出国留学回来了,梅姨说她还烫了头发,跟个洋娃娃似的。啧啧,女大十八变,你一个大男孩的怎么就不找个姑娘谈谈。”
“怎么说着说着说到我头上来了。”苏隐常眯着眼有气无力道。
外婆摆摆手:“得了得了,你自个儿的事自个儿解决去。别到时候娶不到媳妇儿来找外婆讨人。”
“外婆您又说了,哎呦,我的头好痛。”苏隐常放下手中夹着油条的筷子,扶额皱眉,一副难受状。
外婆站起来,半张着嘴:“好好好,外婆不就说了几句嘛。走,我这就带你看病去。”说着,随便收拾了一下碗筷,到屋子里拿了件外套披上,拽上呆坐着的苏隐常出了门。
自小无父无母的苏隐常自小就是跟着外婆外公生活的,外公在他很小的时候病逝了,二十多年来都是外婆一个人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外公去世后,在乡下留了一块地,外婆将之租给了别人,每年也有些收入。外婆几乎不提自己父母的生前事,苏隐常只知道自己无父无母,每年清明外婆会回乡下拜祭自己父母,自己也一块儿跟着去。外婆房间竖着两块父母的牌位,还有一块是外公的,每次看见都肃然起敬,犹如双双无声的眼睛正看着自己。他不知道从前发生了什么使得外婆隐秘到只字不提,外婆的威严让他明白这些事情不堪提起,也许还不是时候可以对自己揭开往事,也许,这段往事将永远封存。
“黄包车,黄包车。”外婆侧着身子招了招手,一辆黄包车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两人上了车。
“师傅,麻烦你去一趟二院。”外婆话音未落,前头那人便双手架起两边的扶手,伛偻着背一路跑起来。
黄包车师傅戴着一只黄色草帽,脖子上围着毛巾,一路经过洋行、古玩店、当铺,耳边传来有轨电车混杂着街头人们的嘈杂声,两人在车上颠簸了一阵到达目的地。
苏隐常抢先付了钱,外婆小声埋怨:“你这孩子,这会儿手脚到利索。”
苏隐常搀着外婆进了医院:“现在生病的人还真不少,又碰上休息日,早知道就不让您来了。”
“你哪一次生病不是我陪着来的,你这辈子离不开外婆啦。”外婆道。
“不用担心,只是普通的发烧,给你开三天的药,一般来说是没什么问题了。”医生边说症状边奋笔疾书:“看你上面写着是个老师,别以为年纪轻身子骨好,平时要注意多休息。”
苏隐常点点头,外婆见他脸色蜡黄的,便问医生:“是啊,这孩子就是太操劳了,动不动就生病。医生,你多开点儿,好好给我外孙补补。”苏隐常拉了拉外婆的袖口,外婆不去理会,两眼盯着医生等他的回答。
医生摆着手道:“我们要对病人负责,对症下药,偏了量对病人是不好的。少了无用,多了也浪费。三天的药先服着吧,如果烧不退,还是要来看的。今天就加一剂退烧针吧。”
外婆忙点头说:“行,谢谢你啊医生。”
出了诊疗室,配了药,苏隐常也打了一针,走路起来都十分别扭。
“还说西药好,你看,受苦了吧,快让外婆看看。”外婆心疼地看着苏隐常。
苏隐常忙别开身子:“还不是您跟医生说了几句嘛,要不然他会给我打针?还说洋人的东西不好。”
外婆严肃道:“你懂什么,看病要学着多问。”
这时候一位年轻护士横走在他们面前,余光瞟见苏隐常,睁着圆溜的眸子停下来好奇地打探外婆身旁的苏隐常:“苏大哥?是苏大哥吗?”
苏隐常好奇地与她四眼相对,再看看身边的外婆。护士见他没有否定,便咧着嘴笑道:“是苏大哥吧,你不记得我啦,我是陈清颜,小颜啊。”
外婆刹那间反应过来:“哟,这不是梅姨的侄女儿小颜嘛!我可认得你了,这小脸儿尖尖,记得小时候还是个圆脸呢。瞧这头发还打着卷儿,多有趣。”外婆热情地打量着,倒是让陈清颜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您是隐常的外婆?我怎么就没瞧出来。您是越活越年轻了。”姑娘突然反应过来“倒是苏大哥还是老样子没变,跟个姑娘似的,那会儿老爱抢我的娃娃玩呢,呵呵。”陈清颜脸小小、尖尖的,笑起来特别感染人,再简单的白色护士服往她身上穿也特别得样儿。
苏隐常被她说得有些脸红,尴尬一笑。倒是旁边的外婆一直红光满面地笑着。
陈清颜不知竟在医院里相逢久别的邻居,也就顺口问:“怎么了外婆,哪里不舒服吗?”
“不,我是陪隐常来的。” 外婆爽朗地笑道,一只手亲热地拉过陈清颜白嫩的手:“你在这里做护士啊?听你梅姨提起过,她说你刚留洋回来。”
苏隐常打断道:“外婆你看你这么激动,会吓着别人的。”说着眼睛朝陈清颜身上一瞅。
陈清颜机灵道:“怎么会,小时候外婆还给我做棉袄呢,待我可好了,我都记着的。”
外婆拉着她的手笑得越开了,轻轻拍了拍陈清颜的手背:“留过洋的到底不一样啊,小嘴儿可真会说话。”
苏隐常斜了外婆一眼,外婆也回斜他一眼,苏隐常不吭声。
寒暄了一番,陈清颜送他们到医院门口,各自散了。苏隐常下意识抚了抚屁股,走起路来的怪异惹得陈清颜回头看了眼,扑哧笑出了声,正好撞上苏隐常的目光,调皮地转脸吐舌。苏隐常更是羞愧得涨红了脸。
“真是的,脸皮这么薄,也不跟人家打打交道。你看人家小颜多活络。”说着探头去寻黄包车,没听见苏隐常回应她,回头看见他低着头呆立着不动:“怎么脸这么红,是不是烧得比刚才更严重了?咱们快回去吧。”拉着苏隐常上了一辆黄包车,匆匆回了家。
回到自己的房里,苏隐常无力地躺到床上气喘吁吁,脑海里对连夜以来的梦境百思不得其解。梦中的自己是有意识的,怎么面对一个男人的搂抱毫无反抗?男人与男人之间,古来有断袖分桃之事,可毕竟不被社会认同。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平日里是个教书的,不沾什么风花雪月场所,更甚少与人接触。虽说读过点洋文,了解过少许外国人的思想和知识,但他毕竟保守,脑子里对这种事情也是极为排斥的。怎么会梦见?苏隐常捉摸不透,只当是烧坏了脑子,好好睡一觉,醒来就会好了,他安慰自己。
外婆见他没动静也没去叫醒他。前阵子学校里面事情多,加了几天班,难得校长额外批了他两天假,也就让他一个人歇着了。
夜里七点了,外婆也不见苏隐常下来吃个饭,心里惦着他的病好些没有,于是就上了楼。推开门,看见苏隐常依旧睡着,悄悄地走到床边在他耳边低语:“隐常,还没睡醒啊?你都睡了九个钟头了,起来先吃个饭吧。”
苏隐常听见声音倒是醒了过来,睡眼惺忪道:“外婆?有什么事吗?”
“晚上七点了,起来吃个饭喝了药再睡。”
“什么?都七点了?我这一觉睡得还真够长的。” 说着打了个哈欠。
外婆宠溺地埋怨:“快快快,起来了,还要吃药呢。”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哎呦,我的小祖宗啊,额头还是这么烫。好了好了,你躺着,我把饭菜给你端上来吃。”
苏隐常想坐起身却又头痛万分,两只手支撑的力气都没了,只好继续躺床上,眼看着老人家门里门外奔波,心里不免自责。简单地吃了点饭,吞了粒药丸,又倒头睡下了。
窗外传来阵阵烟花炮竹声,十月份而已,离除夕还有一段日子。不是节庆,准是哪家有喜事了,或许是哪个有心人在为自己爱的人放礼花。
“方处长,这烟花好漂亮!”女人娇滴滴地说。她身着旗袍,外面披着一件貂皮外套也掩盖不了风韵的身姿,脸上抹得红彤彤的,两手紧扣着身边男人的手臂不放。
“是么?”男人淡淡地说,嘴角泛起一道弧度,环着女人的肩膀一起看烟花,目光深不可测。
声音由远至近,隔着玻璃窗,隐约还能看见黑暗中绽放的礼花,五彩缤纷点缀在昏暗的天空中,正好代替了星月,可见放礼花的人是多么的用心。也许,这本身就是一场毫无意义的绽放。过往匆匆,眨眼即逝,在烟火绽放的时刻空中结成一堆小云朵,灰色的,甚是可爱。心境豁然开朗,苏隐常望着远处的烟火,渐渐入眠。
2
2、第二章 。。。
第二章相遇
第二天早上起来,苏隐常感觉到身体轻了一半,摸摸自己的额头,吁了一口气。烧退了,可是病后人虚,站起来还有点晕晕的,头倒是不痛了。打开二楼的窗户,呼吸新鲜空气,伸个懒腰,换了身衣服下楼。
一大早,苏隐常接了个电话,学校里的同事打来的,同时也是老同学的林子鹏,对方扯着嗓子说要约他一起吃个早饭。
“他怎么也不提前跟你说一声,幸好你还没吃。”外婆小声埋怨。
“子鹏这人就是个急性子,那我先去了啊。”病好了,心情也跟着好起来,步子轻巧了几分。
“隐常,病好了也别乱跑啊,早些回来。”外婆在背后唤着。
苏隐常会心一笑,心想外婆一把年纪了还能扯着这么大的嗓子说话,中气十足的,也难怪陈清颜会说外婆精神。
自小无父无母的苏隐常自小就是跟着外婆外公生活的,外公在他很小的时候病逝了,二十多年来都是外婆一个人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外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