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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正槐浑身发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宝贝儿子竟对自己咆哮。
“成绩真的那么重要吗?我若是考第二名就被你禁足,样样拿第一才够资格做你儿子吗?重要的根本不是我,是你的面子,我只是让你炫耀的工具而已!”
话完,他又挨了一个狠狠的耳光,连牙龈都打出血来。气得脸红颈粗,青筋直暴的夏正槐失控地抽出一旁的高尔天球杆,在众人的尖叫声下往夏启东的脚上一挥,夏启东跪了下去,下一棍则重重地落在背上,他咬紧唇就是不吭一声。
沈玉环惊叫地抓着夏正槐,几个下人也冲过来护着少爷。
“我养你这么大,你竟敢这样对我说话?要不是我,你们有好房子住、吃好穿好,样样不缺吗?你存心要气死我是是?”
夏启东捂着耳朵大叫:“不是,不是,你们听不懂吗?你怎不问问我要什想什么?我厌倦照着你们的行事历做事了。”
火正旺的夏正槐哪忍得下气,怎能忍受儿子对他这“大逆不道”的指责。他依然震声吼着:“你要什么我没给过吗?你根本是不知足,不懂得感恩,根本没把我这个老爸放在眼里!”
“够了!”夏启东跳了起来怒喊一声。
夏正槐的球杆又一扬,他一把抓住,两人怒视着对方。
夏启东忍无可忍地叫道:“是你逼我走的,我已经受够这个家了。”
他一转身,夏正槐就狂喊着下人抓住他,夏启东的手才要转开门把,就被几个下人抓住。夏正槐燃烧着怒火,又下重棍打在他背上,沈玉环哭叫着往前一挡才阻止了夏正槐的疯狂行为。
“你要把儿子打死吗?”她哭得歇斯底里,脸上的妆全花了一片。
“你滚开!天我不好好教训他,有一次就会再犯第二次。你给我上楼去整理行李,我要亲自把你送到美国去。”
夏启东使劲地甩开了下人的手,忿而转身怒道:“你打死我好了,打死我也不去美国!”
“你……”夏正槐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眼球迸出了血丝,咬牙吼着:“你在外面交了什么狗朋友,学会这么叛逆该死的态度,你讨打,我就打到你走不出家门,看你怎么跷课。”
这一棍夏启东躲也没躲,扎实地挨了一棍在肩上,众人手忙脚乱地反过来抓住失去理性的夏正槐,尤其是沈玉环,简直快昏倒了。
“放开我!让我教训这个不肖子。”夏正槐怒喊着。“去你的狗朋友!”连粗话都吼出来了。
沈玉环简直快崩溃了,哀求:“启东,你就别说了……你怎么会变了个样呀……”
夏启东在夏正槐正要扑上来的刹那,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喊道:“是啊!我交了‘男朋友’,你儿子我是同性恋,这下你们明白了吧!”
把众人的震骇惊愕抛在脑后,他头也不回地打开门冲了出去。去它的豪华别墅,去它的美国大学,他受够了!他要让他们知道,原来他们的儿子不但不完美,还是个离经叛道的火爆少年,更是个足以令他们疯狂崩溃的同性恋者。他身上的伤口,全因这个虚伪的城堡而淌着血。
夏启东赤裸着上身坐在床上,低着头咬着唇,痛也不吭声。孟樵轻轻地在他肩上、背上泛着紫青的瘀血红痕擦药。每碰触到红肿的伤口一次,他就感受到他一次的战栗,孟樵忍不住轻叹,这一条条触目惊心的血痕,仿佛是疼在他心口,没想到一次的犯错,却得到这么重的处罚。
“启东……”握着他的双肩将他转向自己。
夏启东还是低首咬唇,从他上车到他的住所,他一句话也不说。又是一双柔若流云的叹息,孟樵呵护地将他纳入怀中,还好他刚才没走,还好在他无助的时候有他可以让他倚靠,还好……还好在这个冷漠现实的世界里,他们还能够紧紧拥在一起……
“是不是很痛?启东。”孟樵温柔的嗓音里有不舍。“你可以住在我这里,我们一起帮新教室装潢,一起做海报,我可能没你家有钱,但绝对养得起你。”
哭,对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来说,是二件很可耻的事,但有时候哭,并不是懦弱的表现,而是一种释放的宣泄。夏启东埋在孟樵的怀里哭。好像从来没有人能让他这样痛快地哭。他的每一滴眼泪,都珍贵的像晶莹的宝钻,连孟樵望了都不舍得拭去,深深地看着他浸溺在水波中的美丽。他捧着他泪湿的脸,心疼的一遍又一遍地吻着,直到那双澄澈的眸子不再泛出水来。
“你不问我发生什么事?”夏启东的表情像在赌气又很无辜,像一个要不到糖吃而哭泣的小男孩。
孟樵盯着他看,看着、笑着、迷恋着,想着怎会有一个大男孩哭起来还这么漂亮?“我猜,你跟你老爸说你在和一个男人谈恋爱,所以被轰出来了。”
“这是原因之一。他要送我到美国念书。”
孟樵微怔。
夏启东还是忿忿不平,咬牙低吼:“他从没给过我关心,只会自作主张地替我安排这、安排那,不听话的下场就是这样!”
孟樵始终温柔带笑,轻轻她用指尖弹去凝结在他密长的眼睫毛上的水珠。“可是考不好,本来就是你不对。”
夏启东生气地看他,其实这样的结果也是出乎他的预料。“我以为会过的,分明是教授故意找找麻烦。”
他现在在气头上,跟地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的,孟樵决定顺着他的意,不跟他多说什么。他心里明白,就算把夏启东留在身边,也不是办法,他毕竟有一双社会地位高尚的父母,他才十九岁,本来……就需要父母的安排。现在,他只能更加珍惜与他的相处时光,因为他实在没把握他们的同性之爱能维持多久?就算他们想要天长地久,现实也不允许他们这么做……
夏正槐的人脉何其广,只花了三天的时间,出动警方以地毯式的搜巡,锁定台北市所有的PUB、咖啡馆和饭店,终于在今晚临检SCREAMPUB时找到了夏启东。
夏启东认得这个警察大队长,是个时常到他家巴结奉承的贪官。夏启东一见到这个叔叔,立刻就抓着孟樵准备跑。
“启东!”陈队长叫住了他,几名带枪警员立刻拦住了他们。
PUB里满满的人潮全不敢轻举妄动,临检的警察一一地查看身分证明,惹来满屋不屑的言辞,硬是扫兴地破坏了良宵。
“启东,你爸爸要我们送你回家。”陈队长相当的客气,对这个在国会上大声说话的夏正槐的独子,他显得相当和善。
“劳师动众的,你们把我当通缉犯吗?”夏启东一把火直烧,向正进行检查的警员喊道:“你们干什么?人家生意做的好好的,你们干嘛调查人家的执照?”
“启东,大家都只是做自己的工作,只要你跟我们回家,我不会为难任何人的。”陈队长笑里藏刀地对地说。
夏启东瞪着他低吼:“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不跟你们走,他们全都有麻烦?”老狐狸,竟然威胁他?
“我只是受夏先生之托办事而已,”陈队长还是客气。
“托你个狗屁!滥用职权,他把我当什么?”夏启东气忿地怒骂着。
“启东,你跟你爸爸呕气,总也听听叔叔的劝吧。”陈队长也相当讶异在他印象中温文儒雅的夏家少爷竟然会口出秽言,叛逆到离家出走的地步。
夏启东理都不理他,反过身着着孟樵,眼中满是他傲气与不妥协,咬牙低喊:“我不回去,我绝对不回去。”他那样的眼神,无疑要得到他一丝回应、一点信任和一个承诺。孟樵握了下他的手给地回应,点头让他信任更许下承诺。
陈队长立刻眯起利眼。他的第二个任务,就是找出人。“带坏”夏启东的那个人,看来这个扎着长头发的高个子就是嫌犯了。
“这位先生……”
陈队长才靠近他们一步,夏启东就转过身瞪眼。“干嘛?”
陈队长皮笑肉不笑地固道:“只是想跟你这个朋友说明白。启东还未满二十岁,而且只要离家超过二十四小时便可报警调查,如果经证实地都跟你在一起,夏先生还可以以绑架罪名起诉你的。”
夏启东闻言简直气得跳脚,孟樵更是浓眉一紧,不确定陈队长说的是真是假。
夏启东指着陈队长的鼻子怒碱:“是我自己离家出走的,你不要找一个代罪羔羊来威胁我。你滚,带你所有下属滚出去,我不回去,有种你叫他自己来找我!”
陈队长似乎也被夏启东的气势吓了一跳;不过士可杀不可辱,何况他是个队长。夏启东这般顽劣,也不能怪他失去好脾气,板起脸来公事公办了。“启东,你在做傻事。”
夏启东重重地哼了声,回道:“陈叔叔,这是我家的私事,你根本不需要插手,台北街头到处有犯罪发生,你却搁着不管来抓一个逃家的千金少爷,未免太小题大作了。”他心里清楚得很,老爸不知暗地塞了多少红包到他口袋里,他早就看透他的企图了。
陈队长这下再也客气不起来了,他气得胡子都在发抖,软的不行,他可是要硬上了。“启东,你这么不听话,难怪你爸失望,今晚说什么我也要把你带回家。”
两名警员冲上去架住了惊讶的夏启东,他愤慨地挣扎着,孟樵也一个箭步上前扯开了警察的手,低吼:“放开他!警察怎么可以随便抓人?”
“笑话,他爸爸报案,做警察的处理有什么不对?你敢妨碍警方办事,我连你一起抓!”陈队长可说是把憋了一肚子的气全出在孟樵身上。
夏启东看不过去,叫道:“陈叔叔,你别逼人太甚!”
“不知道是谁道谁!”陈队长瞪眼,被这两个目中无人的年轻人气得发抖。
“有我在,谁都别想带走他!”孟樵挡在夏启东面前,犀利的黑眸无惧地挑衅气红脸、挂不住面子的陈大队长。
“好,你说的。”冷不防地,陈队长抽出警棍往他膝盖一扫;孟樵突遭偷袭挨了一棍,整个人跌卧在地,撞倒了一桌,酒瓶破碎满地。
“孟樵!”夏启东惊叫。
阿得也冲过来了,全店的人更忿忿不平地起哄,现场陷入混乱。夏启东、阿得和几名兄弟与警方起了肢体冲突,哨子声、玻璃碎裂声不绝于耳。群众的叫嚣,忿力的扭打,泪水、血水,交织在硬生生被拆散的心痛画面里。
孟樵、阿得等十七名打架闹事的人以妨碍公务为由被警方暂时扣留,夏启东也挂了彩被送回夏家。
他忿恨难平,心痛不已,一回到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里,气忿地摔破所有可以摔的东西,把整问房间破坏的惨不忍睹也消不了气。全家在门外不断被双耳欲衅的碎裂声吓得心惊肉颤,沈玉环哭得柔肠寸断,一名菲佣手里还捧着医药箱。
“启东……启东,你开门呀!让妈妈进去看看你好不好?启东……”沈玉环哭喊着。
“滚!通通给我滚!”夏启东狂吼着,连床都被他翻了,他狠狠地抓起床头音响往地上砸。
刚在楼下与陈队长结束谈话的夏正槐踏着怒然的脚步上楼,沈玉环立刻扑进他怀里央求:“你不要再凶他了,都是你狠心打他才会变成这样的。”
“太离谱了,做老爸的不能管教儿子,这像话吗?”夏正槐咆哮着。
沈玉环哭得悲伤不已,紧紧抓着丈夫泣道:“你想想,我们真的是没有花过时间陪他,从小他就自己一个人,当好孩子、拿好成绩,都是为了让我们放心,我们有什么资格责备他?正槐,你冷静想一想,不要再刺激他了好不好?他是我们唯一的儿子啊……”
沈玉环的这番话无疑说中他心中的痛处,难道他真的老了?这是真的一点也没了解过这孩子?一味地要他好,要他成功,以为他只有十九岁而已,不会有复杂的心思,难道他真的错了?夏正槐退了两步,揉揉发疼的太阳穴,他有五个孩子,却还学不会怎么当父亲,对他来说,这是个相当大的打击。也许他真的需要静静地想一想……
刹那间,他就像个沮丧的老头,摇着脑袋,缓缓地又走下楼梯,走回自己的卧房事实上,他也好后悔、好后悔,怎么自己会为了成绩单的数字就动手打人,他真的……很后悔。
“王伯,你去找榔头来。”沈玉环不进去看看宝贝儿子是不会放心的。
佣人以大榔头把整个门把敲了下来,沈玉环一推开门就被满目疮痍的景象吓在原地,地上根本没有可以踩的地方,她的心头一阵绞痛。
支开下人,她捧着医药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