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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爱情来过这世上-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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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送他来,在他们的记忆里,镇长都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张超前看着围得水泄不通的乡亲们,一个劲的点头,他当时已调至市教育局任某个部门的处长,如果不是受不争气的儿子张平影响,他还有可能爬得更高。反过来说,也正是他现在的这个位置让张平得以重返教育岗位,虽然是被下到偏远的山区,但对带罪在身的张平来说已是最轻的处罚了,换了别人,开除都不算过份。而张超前最初的想法是将张平放到郊区民办学校锻炼两年后再调回市区,没想到一年不到不但没能回市区还更下一层到了山区。早知如此当初就该直接将他安排在市区教书。但世上的事哪有后悔药,看着年纪轻轻就白发丛生的儿子他也心疼,也不忍心再说什么,临走前他意味深长的对儿子说,张平,事情到了这份上,我也只能这么安排你了,你呢过去的事情也不要想得太多,好好在这面壁思过,这儿的环境不错,民风朴实,很适合你自我反省,如果你表现好,我这个做父亲的不会把你一个人扔这儿不管,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懂吗?

张平看着被自己伤透了心的父亲,哽咽着说不出话,直到父亲上了车他才拍着车窗含泪说,爸,替我安慰妈,告诉他,儿子不孝,对不住她,要她老人家一定多保重身体。张超前点点头,别过脸,也是老泪纵横。

再说我们这边,没有了张平,没有了白菊,整个学校都听从殷海波和严明玉的调遣。校长陆一鸣那阵子更加迷恋起禅道,对行政事务极少发表看法,整天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研究他的什么佛法经书。他甚至将香炉安到了办公室。一推门进去,满室香雾缭绕,感觉象进了道觀。陆一鸣也整个的象个道士,不吃荤,不言笑,有时候给学生上课,不由自主的就讲起了道家禅学,弄得学生们一头雾水。而在校长心怀慈悲的背后是愈演愈烈的粗暴体罚,学校后面的竹林每天都被疯狂的折损,一根根柔软如细蛇的教鞭在这里新鲜出炉,我每天都带着满手的紫痕回家。吃饭时,常常连筷子都握不住。我和我的同学们都疯狂的想念张平。

终于有一天,我们抑制不住内心的想念集体出逃,按照事先打听好的路线去寻找那个令我们心神向往的小城镇。一共是八个孩子,用从家里偷来的钱作路费,浩浩荡荡的开始了我们的寻师路。途中的艰辛自不必说,反正我生平第一次品尝了露宿风餐的滋味,当时正是深秋时节,野外寒气刺骨,我们躲在一个破瓜棚里挤在一起用彼此的体温取暖。几个孩子都冻病了,但谁也没说回家的话,大家都知道,回去和不回去谁都逃不了一顿打骂,没有见着敬爱的张老师,谁也不心甘。

一九八三年深秋的某个傍晚,八个衣衫零乱蓬头垢面孩子踉踉跄跄的走进了那个小城镇,老乡们好奇的打量着我们,有的还端出茶水和剩饭剩菜给我们吃。显然他们都当我们是一群小叫化子。我亲耳听到一个老乡用我听不太懂的当地话说,哪个村的,怎么这么多伢儿出来讨,真是作孽!

“你们怎么能这样啊,这让老师怎么还你们的这份情,老师还不起,还不起啊。”张平抱着我们失声痛哭。

我们也敞开怀的大哭。师生几个哭得天昏地暗,老乡们瞅着我们不知所措,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终于弄清事情的原委后,老的少的无不被我们那份浓得化不开的师生情感动,不用任何人说,各家都派来心细的媳妇给我们洗澡换衣,给我们弄吃的,还选条件好的老乡安排住处。我和另一个同学被安排在一个收拾得很干净的老乡家睡,但我死活不依,哭着闹着要和张平在一起。没办法,张平只好将我们领到他的住处。途中遇到一个被称作是镇长的人,张平拦住他急急的说,镇长,请你赶快派人通知市里,这些个孩子肯定都是偷着出来的,他们家里人不急疯了才怪。那是,那是,张老师说得有理,我这就去安排人。镇长说完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夜幕中。

张平住在离学校不院的一个山坡上,四周是茶园,很安静。那个和我一起来的同学很快就入睡,我却怎么也睡不着,坐着和张平说话。张平问了我们学习上的事,欲言又止,陷入沉默。我知道他最想问什么,就主动和他说起了白菊。

白老师没上课了,也很少来学校,她挺好的。我轻描淡写的说。

哦,那就好,那就好。张平连声点头,不再说什么。他的目光停在窗外无边的茶园,他没有看我。张平真傻,他如果看我一眼,仅仅是一眼,就会发现我在说谎。我的谎言是经不起他目光的注视的。我心虚。对任何人我都能坦然面对,只有张平,让我心虚。

善良的张平哪里知道,他心爱的姑娘白菊过得并不好。丈夫是个痴呆,屎尿常常拉在裤子里,白菊能好到哪里去呢?听大人们明的暗的讲,好象白菊的痛苦并不是伺候丈夫的屎尿,而是她那个混帐公公殷海波让她抬不起头。她的婆婆提着个药罐子整日站在院子里骂,骂白菊,也骂殷海波。开口婊子闭口娼妇,骂得很难听。公社的人一堆堆聚在一起议论纷纷,也骂殷海波,不是个东西,连自己的媳妇也睡。殷海波的老相好严明玉更是骂得唾沫横飞,公社里人说,殷海波现在已经很少和她睡了,偶尔睡一次,也是完事就跑连话也不愿多说一句。于是我多少明白了白菊的处境,每天放学经过她夫家门前,总看到她在洗丈夫换下的屎裤子,洗着洗着就发呆,那无爱无恨的麻木表情跟另一个人的表情很相似,读者朋友应该知道我说的另一个人是谁。我从不敢在她面前久留,总是撒开腿一阵飞跑。我不能说我的心里没有内疚,但除了内疚,好象还有另一种感觉存在。我说不出那种感觉是什么,说出来很残忍。我真的是一个残忍的人。所以长大后跟弟弟吵架,他骂我冷血动物,我声都不敢吭。我就是一个冷血动物。我的手脚一年四季都是冰冷的,谁说血是热的,我的血就不是,起码在我十七岁之前,我不认为我的血是热的。十七岁后才知道自己想法的荒唐,因为那年高考失败我试图自杀,当殷红的鲜血从腕上淌出来时,我才第一次感觉自己血其实是热的。那一刻我忽然就想到了张平,还有白菊,我以为我已忘记了他们的,但看着热气腾腾的鲜血我才明白我并没忘记他们,很多记忆瞬间涌上心头,包括张平送我和另外七个孩子上路时的情景。

我们的家长是在第二天下午赶到小城镇的,出乎意料,他们并没有打骂我们,抱着我们儿啊崽的哭得一塌糊涂。仿佛我们死而复生似的。我们对着父母没哭,但跟张平道别时一个个哭得肝肠寸断。张平抱着我们也是难分难舍,当他抱着我时,悄悄将一封信塞进我的口袋,附在我耳边说,把信交给白老师,一定要亲手交给她,告诉她多保重。

我点点头,很奇怪的看着张平。他怎么能把信交给我呢,交给任何一个人都比交给我可靠。他为什么就那么相信我啊?这是他犯的最大错误,相信一个背叛过他而且还会继续背叛他的学生。

张平站在路边朝我们挥手道别,他身后是无边的绿油油的茶园。风吹着他花白的头发,衬着那么年轻的一张脸,很不协调,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凉与沧桑。那情景就象一幅画,永远的定格在我的记忆里。

回到家,我们才知道我们闯下了天大的祸,整个市都轰动了,还惊动了公安局。他们都以为我们是集体被拐跑的。就是没有一个人想到八个孩子会去找自己的老师。他们怎么就没想到呢?难道我们对老师的挚情对温情的渴望他们就一点都不了解吗?张平给了我们什么,值得我们集体出逃去寻他?他就是给了我们温情和关爱,给了我们平等交流的机会,在他眼里我们不仅仅是孩子,更是朋友,平等的朋友。真不知道这是大人们的悲哀还是孩子的悲哀,或者是我们彼此的悲哀吧。无法沟通,不能走入彼此的心,这正是两代间的遗憾。

殷海波的儿子殷诚就是在我们回家的那天下午死了的。掉进水库淹死的。整个事情的经过,白菊都在场。确切的说,正是白菊将傻呆呆的丈夫领到了水库边。白菊很少和丈夫说话,那一会她忽然觉得有话要说,就招呼了一声丈夫,说,殷诚,你觉得和我在一起过日子称心吗?

嘿。嘿。殷诚傻笑着直晃脑袋,不知道是点头还是摇头。

真不知道这是我的劫数还是你的劫数,你觉得是谁的劫数。

殷诚还是不知所以然的傻笑。

其实你这个样子也挺好,没心没肺,无爱无恨,我有时候很羡慕你,真的。

殷诚没再听白菊说话,他的注意力转到了水库中的鱼。

说实话,如果不是你那个畜牲不如的父亲,我还真会给你洗一辈子屎裤子,白菊自顾自的说,可我实在熬不下去了,这不是人过的日子啊。说着,白菊已泪流满面。她看着丈夫正用石头逗弄水中的鱼,忽然心里某个地方动了一动,她对丈夫说,殷诚,我很想吃鱼,你到水里给我抓两条吧。

好。好啊。殷诚这句话居然听懂了,傻乎乎的往水中走去。鱼就在前面招引他,摇头晃尾的,象个索命鬼。殷诚半截身子都在水里了,还在往前走。白菊死死的瞪着丈夫一步步走向未知的世界,她张嘴想喊,但内心的某种力量让她把到嘴边的话都咽了回去。殷诚在最后滑入水底前还回头朝白菊笑了笑,说,快啰,就快抓住啰。白菊也回报丈夫一个难得的笑容,说,那好,抓住了回去我弄给你吃。然后丈夫滑下去了,在水里拼命扑腾,远处有两个洗衣服的媳妇看到了这一幕,吓得忘了呼救。等那两个人想起来似的大喊救命时,殷诚在水面只留一个旋涡。那些鱼围着旋涡欢腾。

别怪我,殷诚,这其实是你最好的归宿。白菊在心里对丈夫说。

殷诚死了。但白菊无罪,因为她并没有亲手推丈夫下水。那两个洗衣服的媳妇证明了这一点。除了殷海波的老婆疯了似的要白菊抵命外,没有太多的人说白菊什么,故意的好无意的也好,大家都认为殷诚死了比活着享福。殷海波也深知这一点,但他还是狠狠扇了白菊两巴掌,那两巴掌扇得很重,白菊当即口鼻****。后来人们不管怎么喊白菊,她就是不答应。白菊聋了。是暂时性的,后来虽然医好了,但听力却大不如从前。所以殷家的人提出条件后也没再追究她的责任,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殷海波提的条件是,白菊终生不能再嫁,要为丈夫守一辈子孝。马上就有人洞察了他此举的意图,他想一辈霸占白菊。真不是个东西。人们都在背后骂。

头七的那天,白菊给丈夫上坟,并没有烧纸钱,而是煮了满满一大碗鱼。她说,吃吧,吃了安心上路,以后每年的这一天我都会给你弄鱼吃。第二天,有人看到殷诚坟头的那碗鱼所剩无几,满地的鱼骨头,谁也不知道那鱼是喂了野猫还是真被殷诚吃了。

白菊不允许回娘家,只能住在夫家。每天放学我还是能看到她,美丽的白菊蓬头垢面,看不到她的美丽,看到的只是她日益泛滥的悲伤,还有眼底无尽的思念。有时候她还会出现在学校后面的单身宿舍,在张平住过的房前徘徊不去。我就有一次在那里碰到了白菊,我是去给张平窗台上的兰花浇水的,他人不在,我还是遵照张平的嘱咐给花儿浇水。我对此项工作乐此不疲。每隔两天就浇一次。那天我提着个水壶跟白菊面对面的碰着了,她看着我,我看着她,僵持了大概有三四分钟。然后我转身就跑,我不想面对她。

夏桑桑,站住。白菊命令我。

我站住了,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白菊走近我,看住我,说,你不觉得你欠我的吗?

我倔强的迎接她犀利的目光,考虑怎么还击她。

既然欠我就应该还我,懂吗?白菊咄咄逼人。

怎么还?

带我去见我张平。

那象一幕动情的电影,白菊张着手臂向心爱的人飞奔而去,张平抱起她,正象电影中的那样旋转。然后是抱头痛哭,激情拥吻。全然忘了不远处还有一个我。

你怎么把她带来了。张平终于看到了我。

是她带我来的。白菊说。

她家里人知道吗?

我顾不了那么多,我只想见你。

糊涂,她家里人会急疯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见不到你我会疯?

张平无言以对。但他还是决定第二天送我回家。张平说,我们不能这样,她还是个孩子。

你真觉得她只是个孩子吗?你没看见她眼中的恶毒?我们有今天全是她所赐。白菊说着已泪流满面。张平抚去她的泪痕,悲凉的说,怎么能怪她呢,这都是命啊。

我不知道张平和白菊在屋里缠了多久,我在老乡家吃完晚饭返回时,门还是关着的。屋里透出微弱的灯光。我朝那灯光走去,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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