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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地望到那个人的身影。
那一刻温玉恨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上前去,他突然有些害怕。
可又在怕什麽呢,是怕认错人还是怕不敢认那个人?
等到走近了,近在眼前了,温玉恨叫出他的名字,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颤得厉害,“颜子笙。”
那人闻声抬起头来,默默的看了温玉恨半晌,又将头低了下去。无话可说,不想做声。
温玉恨俯身想扛起颜子笙,却在碰到他那秒被他的手推开,“别碰我……”
颜子笙虽然依旧头痛欲裂,分不清现在真亦幻,可本能提醒著他──痛是真的,恨也是真的。
最後温玉恨还是不顾对方的抵抗将他抱回了自己家,中途颜子笙累了便昏睡过去,醒来时已躺在柔软的床上。
不等颜子笙开口,温玉恨就将水递给他,颜子笙盯著他手里的杯子,下意识的推阻,将水溅了温玉恨一身,而温玉恨没有丝毫脾气,沈默的起身再去重新倒了杯水,依旧重复著递水的动作。
颜子笙喉咙干涸冒火,但想到现在躺在温玉恨家的床上,他就宁愿渴著,也不想跟温玉恨说任何话,也不想接受他假惺惺的好。
“你要撑多久,你以为你能撑多久。”温玉恨见他始终不愿意搭理自己,就强硬的将杯子送至他嘴边,把水灌了下去。
“咳咳……”颜子笙止不住咳嗽,他把脸别过去,喃喃自语,“到底为什麽……我是欠了你什麽吗……”
温玉恨不搭腔,他看著颜子笙泛白的嘴唇,以及他发抖的身子,但就只是看著,别无其他任何动作。
“你为什麽要这样对我?”片刻後颜子笙缓慢的开口,每一个字都说得很轻,却也说得很明白,“为什麽你说话啊……”
温玉恨始终不愿回答,而颜子笙剧烈咳嗽之余随手抄起床头柜的烟灰缸朝温玉恨砸过去,只不过没砸中,哗啦一声摔碎在身後的墙壁那。
“你不要骗我了好不好?我求你了别骗我了……”颜子笙倾身揪住温玉恨的衣服,“不要骗我……”
“你别闹了。”温玉恨使劲掰开颜子笙的手,颜子笙倏地想作呕,这一呕竟吐出一小口血来,接著他开始全身抽搐,就在床上辗转翻滚起来,温玉恨沈默的起身去柜子里找了找,翻出一个铁盒子,接著又坐到床沿。
颜子笙痛苦的呻吟,温玉恨费了好些功夫才摁住他,然後捋起颜子笙的衣袖,找到血管後,从那套铁盒子里拿出针管刺了下去。
这套工具是常正辉送的,一开始温玉恨问他有没有机会能搞到这些玩意,对方误以为是温玉恨好这一口,竟真的弄到了,在这一点上,常正辉的办事效率著实很不错。
温玉恨看著颜子笙的面色渐渐地缓和了下来,呼吸也平稳了,甚至露出一种近似於安详的表情。
“舒服了吗?”温玉恨问他。
的确是舒服的,全身无比的轻松,颜子笙短时间内也不生气了,仅无力的点点头,眼睛望向头顶昏黄的灯,放空。
温玉恨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他,“之前的烟里面,也是搀了这个。”
颜子笙疑惑的皱起眉,换做几分锺前,他肯定是要和温玉恨闹个你死我活,可现在他沈溺在这种如梦似幻的感觉中,再也不想清醒。
“吗啡。”温玉恨敲了敲那个冰冷的铁盒子,“是不是感觉不错?”
颜子笙也早该料到,但即使现在知道了又有什麽用,已经这样了,温玉恨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麽,如同说著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徒劳,都是徒劳,颜子笙小声的哽咽起来。
这是颜子笙最痛苦也最舒坦的一夜,他沈沈的睡过去了,但睡梦中时不时出现死去的母亲的脸,时不时又是堂岛那个王八蛋的脸,他只能奋力逃脱,跑啊跑啊,就遇见了温玉恨。
温玉恨向他伸手,颜子笙问,我们去哪儿?
地狱,他说。
颜子笙猛地惊醒,温玉恨靠在床边阖眼正睡著,颜子笙就这麽看著这个人,他不懂为什麽会走到这一地步,这个时候他才想起一句话。
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想起与温玉恨的第一次见面,然後第一次吃饭,第一次的心悸,第一次的牵手与亲吻……他没办法说服自己,这些都是假的。
如果要去地狱,那就一起好了──颜子笙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
他突然伸手掐住温玉恨的脖子,而温玉恨也醒过来,他抓住颜子笙的手,而颜子笙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松开,“你死了就好了,你死了就不会来折磨我了……”
“颜子笙……放手!”温玉恨用力分开颜子笙的手指,颜子笙往後退了几步,仍旧是不肯放开,温玉恨腾出一只手去推他的肩膀,硬是将他推开,颜子笙就这麽摔在地上,後脑勺撞上坚硬的墙壁。
颜子笙不想再起身,他有些自暴自弃,就开始将头一下下撞在墙上,磕得头破血流,温玉恨拉住他,也不知道是心疼还是责怪,“你为什麽这麽不珍惜自己。”
颜子笙听到这话,先是一愣,再後来就开始哭,接著一字一句的说,“知道吗?所有的人都珍惜我,唯一不珍惜的人,是你。”
温玉恨听罢竟一时失语,他不知该替颜子笙擦掉眼泪还是抹干净他额头上的鲜血,而颜子笙冷冰冰的看著他,遂即在他耳边道,“给我滚。”
☆、第二十一章
二十一
温玉恨已经很清楚颜子笙现在离不开自己,可是他让他滚,那他就听从他的吩咐从眼前消失,谁让这人始终是养尊处优的少爷呢,温玉恨近乎带著嘲讽的心情这麽想著。
颜子笙浑身都是伤,他犹豫了半晌又慢慢的挪到床边,然後艰难的爬上床,温玉恨透过门缝看了一会儿,去喊醒了鸢子熬点粥等人醒了就送过去。
再过一个多时辰就天就快泛起鱼肚白,温玉恨也没什麽睡意了,就靠在椅子上休憩,一旁的留声机咿呀呀正放著周旋的《何日君再来》,甜美又不乏慵懒地唱著“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愁堆解笑眉/泪洒相思带……”在古旧大宅子的凌晨响起这样的歌声显得有些!人。
而温玉恨脑子里还在反复回荡著颜子笙的那句话,“唯一不珍惜的人,是你。”
是啊,这是事实,没办法否认。他开始在想,这样的日子会一直继续下去吗,总感觉时间在一点点缩减,会不会某天就停滞不动了。
外头的天全亮的时候,阳光从窗户透进来,照亮了这几步天地,好似舞台谢幕时分最後打过的灯光,徒剩下温玉恨一人在台上。
这时远远地传来“砰”的一声,温玉恨料到又是颜子笙强著不肯吃东西而摔碎了碗之类的,温玉恨甚至有些习惯了,颜子笙从来就不是什麽乖驯的主儿,温玉恨起身慢悠悠的走到房间,果不其然地上是一块块的瓷片,不过好歹只是打翻了盖子,煲粥的碗还端在鸢子手上。
“多少吃点,还是说你想就这麽饿死?”温玉恨从鸢子手中接过粥,吩咐她退下去後,又道,“你死了,颜家可就没人了。”
颜子笙本来硬著性子推阻著听到後半句话就僵住了,那无疑是一句杀伤力极强的话,颜家现在就剩他一个人了,他既然都能从日本人手里活下来,就更不能这麽死了……颜子笙抬眼望向温玉恨,对方依然是波澜不惊的样子,颜子笙喉咙如同尖刺梗著,温玉恨见他有在听自己说话,就舀起一勺粥往他嘴边送,哄小孩儿般的,“啊,张嘴。”
看著颜子笙慢慢的咽下了一口粥,温玉恨替他拭掉嘴边的一点残余,颜子笙愣了愣,很想问他现在对自己是怎样的心情,但话到了嘴边又随著温热白粥咽进肚子里了,不管是开口或者是等待答案,都让人觉得难受,唯独只能在心里头偶尔想一想,想一想对方曾许诺的几句假亦真言才发现──从头到尾,他们之间竟是连一句“喜欢”都没给过。
颜子笙莫名的就释然了,他一口口咽下温玉恨给他喂的粥,权当作一个愿意照顾自己的人而无过多瓜葛。
过後温玉恨对他说,“要是想吃点别的什麽,就跟我说,我让人去给你做。”
颜子笙靠在床头,终於能打起几分精神,“我要回家。”
“之後我会送你回去,”温玉恨起身,“但是现在不行。”
颜子笙也不再多问,他知道温玉恨这个人说一不二,多说无用,於是沈默的缩进薄薄的毯子里,眼泪蹭在棉布料上,很快就被吸干了。
他想回家,只想回家。
转眼又是几日,中间有好几次堂岛三郎邀请温玉恨见面,最初温玉恨推脱了,可想著总这样也的确是太不给人面子,便答应与堂岛一同喝茶。
堂岛一边说他们日本是很崇尚茶道的,又问温玉恨平日里喜欢喝什麽茶,几番对话下来,温玉恨大概也知道这个堂岛三郎是个什麽性格的人,他不露声色的将沏好的茶奉至堂岛面前,自己也慢慢的品著手里的那杯,堂岛这个人不喜欢聒噪,温玉恨寡言少语的性格让他觉得相处起来很惬意,纵使他心中急躁有一肚子疑问,对上温玉恨的眼睛後又缓和下来。
“温老板,上次的那个疯子你还记得吗?”堂岛旧事重提道。
温玉恨明知道他说的是谁却还是装糊涂,“我遇到过的疯子多了去了,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
“你不可能不记得的,”堂岛笑了笑,“就是跟你上过床的那个疯子。”
温玉恨捏著茶杯的手愈发用力,以至於指节都发白,脑子短暂的断了线,再回过神来便道,“堂岛司令真会开玩笑。”
“温老板觉得我在开玩笑?”堂岛喝了一口茶,“但接下来我说的,可不是在开玩笑。”
“你想说什麽。”温玉恨看著堂岛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减,眼睛直直的望向自己。
“我……”堂岛倾身凑近了些,连称呼都变成了敬语,“我很爱慕您,不如说想要得到您。”
没等温玉恨回答,堂岛又自顾自说了下去,“所以不管你跟那个疯子发生过什麽,我都不介意,只要……”
“只要我跟你在一起?”温玉恨替他将剩下的说完。
堂岛不说话,只沈默的拉住了温玉恨的手腕。
这回倒是温玉恨笑了,他仍是那句话,“堂岛司令真是爱开玩笑。”
堂岛觉得自己被羞辱了一般,但他不肯放开手,他不清楚自己为什麽对眼前这个人有著如此的执念,以至於让他都有些口不择言,“那你就不怕我把你们的事情说出去?那可不是什麽风雅的事情。”
“谁们?”温玉恨勾起嘴角,“还是说现在的‘我们’?”
“温老板,你为何如此绝情呢。”堂岛叹气。
温玉恨将手从堂岛手心抽出来,难得认真的跟堂岛说上一句话,“到底是什麽让你觉得我是个多情的人。”
“你唱戏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堂岛依旧固执。
“我是不是该说多谢夸奖?”温玉恨将手中茶杯放下,“劳烦司令招待,恕温某就先告辞。”
“你想走就走,那我这个司令岂不是个摆设?”堂岛冷冷的声音从身後响起。
温玉恨也该料到他会动怒,但是不想与之撕破脸,仍是好声好气的道,“堂岛司令要是想见我,来喜丰园便是,告辞。”
见温玉恨头也不回的走後,堂岛三郎将摆放在面前的茶具猛地掀翻,“混账东西。”
沈怡佩的葬礼最後是宋之河一个人给包办的,叶瑾萱也帮了不少忙,只是现在这个局势,做什麽都不能大张声势,本应该将其安葬在颜尚筠的墓一侧,而今只能暗地里找个风水还过得去的地方悄悄葬了,墓碑前只有宋之河与叶瑾萱两人,显得格外的萧条,宋之河找遍了北平能找的地方,都寻不到颜子笙的影子,叶瑾萱在墓前哭的很是伤心,虽然不算是颜家的人,但她早已经将沈怡佩当做自己的亲人看待,如今沦落到这种地步,那唯一的儿子都没能来墓前看上一眼,她泪眼婆娑的望著冰冷的墓碑,“伯母,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子笙的。”
“萱儿……”宋之河望向叶瑾萱。
“嗯?”叶瑾萱扭头应道。
宋之河无奈的摇了摇头,“没什麽。”
叶瑾萱想了很久,然後她道,“希望能早点找到子笙,就算他现在染上了烟瘾,我还是想要照顾他一辈子,我要和他结婚。”
“你疯了?!”宋之河脱口而出。
“为什麽连你也这麽说?”叶瑾萱不可置信的看著宋之河,她原本以为他能理解自己的想法,才跟他说的。
宋之河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他放慢了语速,“我不是不知道你对他的心意……只是他染上了烟瘾,你也看见了,他发起疯来完全变了个人,你就不怕也跟……”
後面的话宋之河没有再说完,毕竟现在还在沈怡佩的墓前,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