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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了,自己又没有看见过海盗,而且自己也不是渔民啊。
既然不能和秦充一起吃饭了,干脆请李佳妮吃吧。之前为了帮秦充找市场调查的资源,时间很晚了还麻烦李佳妮,不好好地回报一下似乎说不过去。
于是他和李佳妮约了时间,在高级的餐厅里订了能看夜景的位置,吃完后又去附近的咖啡厅喝了两杯。
晚上九点过,当他们正要离开的时候,新手服务生不小心泼了点饮料在李佳妮裙子上,在店长答应负担清洗费后,张毅泽把李佳妮请到离酒吧不算远的他的公寓里做临时处理。
还好饮料颜色很淡,被泼到的地方用的也是同色系的布料,稍微擦洗了一下后就不明显了。
张毅泽礼貌性地为客人泡了茶,谁知李佳妮从卫生间出来后突然向他表白。
大学二年级时的女朋友的脸,本以为早就忘了,在那时却突然跳出来,和李佳妮的重迭在一起。
连表白的话也重迭在了一起。
她们都说,毅泽,你真好,我想我喜欢你。
那么接下来呢?如果他在此时答应和李佳妮交往,几个月后她又会不会也问他有没有心?
张毅泽无意识地用右手摸到自己的左胸,在记忆回放的恍然中忘了马上回答。
女孩子主动表白这种事本来就需要很大勇气,哪里经得起时间的折磨?李佳妮看张毅泽半天没反应,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她迅速拿起包,捂着嘴冲出了张毅泽的房间。
张毅泽又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时间太晚不能让女性单独在外行动,这点常识他还是有的,于是便飞也似地追了出去。
在不知道在几楼的楼梯间追上李佳妮,黑暗中他抓住了她的手,对方因为惯性而扑进他的怀里。
张毅泽感觉到她哭得很厉害,身体一直在剧烈颤抖,胸口贴着她脸的地方湿热一片。
轻轻地拍打她的肩,柔声地安慰。其实他最怕看人哭了。
李佳妮平静了一点以后,张毅泽避开敏感话题不谈,提议送她上出租车。
也许是哭累了,也许是觉得丢脸,李佳妮没有反对,任张毅泽扶着下楼。
她不再哭泣,一路上只是小声地吸气,带有一点哽咽。
她也没再抬头,直到被送上车。
那件事后李佳妮一周都不曾主动联系张毅泽。张毅泽第二天礼貌性地传了一条慰问短信给她,在没有得到回复的情况下也就淡忘了。
没想到事隔一周被再度提起之时,她只是用很冷静的声音请他“忘了”。女孩子的恢复能力的确很强。
张毅泽没有挽留,也没有提出交往。明明什么都没做过,却说是自己被甩了,为的是让彼此都能轻松一点。
虽然也许会因此失去一个朋友,但是他认为就算时光倒流,他还是会那样做。
他没有坠入情网的感觉,也没有和李佳妮恋爱的打算。
至于朋友嘛,他还有秦充,足够了。
秦充和往常一样每天都约他吃晚饭,只是那家伙最近看起来好像没什么精神。
张毅泽担心地问过,他也只是不在意地说因为工作有点忙而已。
某天在饭桌上说到推广部新任部长秘书的传闻,秦充皱着眉头想了很久,说:“很帅吗?啊,开会介绍他的时候我好像睡着了,没怎么注意……”
说完他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没睡好?”张毅泽问。
“啊,”秦充抓了抓他那蓬松的头发,“昨天晚上看了通宵电影……”
记忆中秦充虽然比较爱凑热闹,也比较贪玩,但却是一个知道分寸的人。至少他以前不会在隔天还要上班的情况下玩一个通宵。
难道真的是工作压力太大?
吃完饭由于秦充还要加班,他们在餐厅门口分手。张毅泽目送他回公司。
秦充走了十米远左右突然又倒退回来,手揣在裤兜里,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地,一副左顾右盼的样子。
“怎么了?”张毅泽问。
“下个月,呃,五月二十二日,你有时间没?”说完又迅速补充道,“是个周末。”
“一般说来是没什么安排,有什么事吗?”
“啊,”秦充挠了一下头,“学长结婚,说我可以带朋友一起去,如果你方便的话……”
张毅泽心里一沉——这就是他没精神的原因吗?
“当然了,不想去就不去了,反正你们都不认识。他也是前不久才告诉我,让人一点准备都没有,礼物也不知道送什么……”秦充有些焦躁地说。
“我去。”张毅泽说。
“诶?”
“我陪你一起去。”
☆、C…3
从小到大,张毅泽听过无数人的秘密,其中只有秦充向他坦白不同于常人的性向。说实话,当时还是暗暗地有些吃惊。
后来他发现同性恋其实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一样要吃要喝要睡,也一样会为生活中的琐事而烦恼。
秦充的烦恼张毅泽几乎全部都知道,说起来大致就分为两类,工作,以及喜欢的学长。
从大学时就开始喜欢的学长,到今年已经是第七年了。
去年圣诞节前他还经常把学长的事挂在嘴边,今年开始却变得很少提起。
张毅泽从来不会主动询问别人的隐私,秦充不说他自然也闭口不提。现在想起来,果然是和学长之间不顺利吧。
说起来单相思又怎么可能顺利呢?
对方都要结婚了,秦充虽然说是不久前才知道,但是搞不好一早就有预感。
无法表白的爱情。隐忍而漫长的七年。没有结果的暗恋。
光是用脑袋想一想都觉得心酸。不知道秦充怎么会选择这么一条充满荆棘的路。
当然他也知道有些同性恋是天生的,天生没有办法拥抱异性。说不定秦充就是这种,真是个可怜的家伙。
那么,如果这个可怜的家伙希望他一起去参加学长的婚礼,张毅泽觉得自己应该去,不,是必须去。
秦充需要一个支柱,作为他最好的朋友,没有推脱的理由。何况他也并不想推脱。
***
对于承接与婚礼相关工作的人来说,五月是无庸质疑的旺季。
进入五月,初夏的气息一下子变得很明显,紫藤开花,草莓上市,无论是公园还是市场,到处都散发着甜美的味道。
天气也更暖和,白天让人觉得有些热,晚上的风也不再像四月或者三月那样还带着冬末的凉气。
由于二十一日晚上秦充要参加学长告别单身的小派对,不能和张毅泽一起吃饭,所以他们在下班前用短信确定了第二天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张毅泽本来想一下班就去商场里挑一根风格休闲的领带,没想到划完卡后却被办公室的女同事叫住了。
年过三十的同事有一个还没念小学的孩子,她刚接到幼儿园的电话,说是孩子突然晕倒,让家长赶快过去。
“孩子的父亲去海外出差了,我必须马上过去。拜托拜托,帮我把这份数据送到老大那里去好吗?”
本来就是举手之劳的事,况且别人确实有困难,张毅泽一口就答应了。
老大,即公司董事长,他的办公室位于整幢办公楼的最顶层。张毅泽和陆续离开公司的同事们背道而驰,在大家都下楼的时候一个人坐着向上行驶的电梯。
他很少到公司上面的楼层来,进公司后也只有一次被赵闵文带着上天台午睡。把数据交到老大秘书手上后,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张毅泽突然很想再去一次天台。
抱着如果门锁着就放弃的想法,从安全梯上去后发现门居然半开着。
张毅泽心情愉快地走到门口,正准备推门出去,突然听到奇怪的声音。
从天台上传来的,好像是布料摩擦的声音。
基于本能,张毅泽弯下腰,从半开的门缝向外偷窥。视线里除了水泥天台和远一点的铁丝网护栏,什么都没有。
就在张毅泽正准备再次推门的时候,一个人影从旁边跌入他的视线。
不,确切地说,是一个人压着另一个人倒在地上。
他们四肢纠缠在一起,口舌相交,正在进行着热情的深吻。
张毅泽吓得吸了一口气后忘了吐出来。
那两个人怎么看都是男性,而且他还认识被压在地上的人。
赵闵文!
张毅泽无法移开视线。
刚开始,赵闵文还在反抗,但压在他身上的男人明显力气更大,慢慢地,他停止了抗拒的动作,反手环住对方的肩背。
深吻在继续。伴随着粗重的呼吸,他们像要把对方吃掉一般狠狠地啃咬。上面那个人将一只脚卡入赵闵文的双腿间,向上一顶,赵闵文立刻仰起头发出一声闷哼。
张毅泽顿时觉得全身血液都集中在了脸上。因为他听出来了,赵闵文发出的是愉悦的声音。
天台上的人开始互相撕扯对方的衣服,就算再没常识也知道他们接下来会做什么,张毅泽退了几步,悄悄地转身下楼。
心跳得很快,呼吸也有点没规律。太紧张的结果是张毅泽一口气从安全梯往下走了好几楼。
他靠在不知道哪一层楼的小阳台上吹风,眼前是橘红色的夕阳。突然很想抽烟,一根就好,不过他没有随身带烟的习惯。
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男人和男人之间竟能激烈成那样啊。
平时完全看不出来,难道赵闵文也是GAY?
和他在一起的男人又是谁?
张毅泽在记忆库里反复进行着人脸搜索,没有结果。
公司里员工上百,有几个没印象也正常,而且比起那个人的身份,他更在意的是……
好像有点反应。张毅泽换了个站姿,微微驼起背,夹了夹腿。
很正常吧,毕竟看到现场了。而且那两个人还是在那么开放的空间里亲热,虽然都是男人,但情、欲是纯粹而直接的东西。
有点反应也很正常。
并不是说看到同性恋人的性行为有反应就是同性恋吧,自己可是交过女朋友的人,前段时间也有漂亮的女性追求。
和没有胸部却有小弟弟的人接吻拥抱,肯定会觉得恶心吧。
对了对了,一定是这样。
张毅泽高兴地想,没问题的,一切都很正常。
***
翌日早上十点,张毅泽准时来到约定碰头的地方,秦充已经到了。
他穿了一件浅灰色外套,里面是淡粉色衬衣,没有系领带,闲散地站在路边树下,风一吹,树影在他身上斑驳地颤动。
第一次见到他好像也是在五月,一不小心他们都认识一年了。
相比秦充的休闲,张毅泽的西装就显得正式多了。秦充大笑着说因为到场的都是亲族和友人,完全没必要穿这么隆重。
张毅泽小心地观察他的表情,欣慰地发现没什么异常。
不过也只是现在没异常,一会儿在婚礼现场,可能还要多注意一下。
虽然抢新娘或者抢新郎的戏码一般都只会在电视里出现,但谁都知道,影视的艺术往往都是源自于现实生活的。
不知不觉之间,张毅泽已经把自己定位成了“如果秦充突然暴走,我要第一个冲上去拦住他”的炸弹冷却装置。
婚礼在教堂举行,因为据说新娘是一名虔诚的基督徒。
仪式完全按照教会的婚礼章程制定,每一个步骤都庄严而肃穆。
当身穿白色婚纱的新娘挽着她父亲出现在教堂正门时,所有到场观礼的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只除了一个人。
所有人都看着新娘,张毅泽却看着秦充。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看着秦充,只是新娘登场后他怕秦充受到刺激做出不该做的事情,便看得更紧了。
秦充表面上和平时一样,虽然白皙的脸上没有什么喜悦的表情,不过也没有痛苦的痕迹。亚麻色的头发一如既往地蓬松,衬得本来就不大的脸像躲在厚毛后的小羊一样,有些惹人怜爱的味道。
身高不到175公分的纤细的男人,穿上休闲装后显得要比平时穿工作装时高挑一点。坐下来将手放在前排座位靠背上的姿势让秦充的衣袖稍稍向上缩,露出了手腕骨。双手互握,十根漂亮的手指纠缠在一起。
就外表来说,真是个难以挑出毛病的人。
突然,张毅泽注意到秦充抿了一下嘴,他紧张地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原来新娘的父亲将新娘的手交到了新郎手上。
那个全身白色西装的新郎,算起来,这是张毅泽第三次见到了。
新郎一脸幸福,将新娘的手拉至嘴边轻吻了一下。
秦充还是没什么表情,张毅泽不知道该觉得高兴还是该觉得悲哀。
站在秦充的立场上,这的确算不上一个可以忠心给予祝贺的场合,而站在自己的立场上,他不希望秦充失态。
理解他的痛苦,虽然不可能感同身受,但只是这样坐在他身边,看着他那微微抿起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