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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明华不跟他斗嘴,连拖带拽的把人弄回去,管家在后头跟着,一句不敢插嘴。
伍小可被扔在客厅地毯上,他起身便又要跑,郑明华扑上去压住了,骂:“再跑,再跑打断你的腿!”
他回头吩咐管家:“去把书桌抽屉里那副铐子拿来!”
伍小可动不了了,累得眼睛都花了,呼哧呼哧大喘气,说:“我求求你了,你让我回家吧,我什么都没有,也卖不了多少钱的。”
郑明华不说话。
伍小可放弃了挣扎,他都绝望了,这荒诞的失忆的日子他受够了他要崩溃了。他躺在他身下哽咽着哀求:“求你了郑老板……你让我走吧……”
郑明华放开了他,靠着沙发坐在地毯上,到处找烟。
伍小可无神望着顶灯,低喃:“求你……”
郑明华突然暴躁的抡起台灯砸向水晶茶几,巨大的响声让走在楼梯上的管家顿住了,惊恐的望着大厅。
郑明华颓丧坐着,看着眼前这个清瘦的男孩,好像死了一样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这么熟悉,这么陌生。
他擦了一把脸,什么也没说就上楼了。
伍小可一定要回“华艺”,管家送他到“华艺”,他才发现原来这个街区变得不一样了。
管家指着路边一张楼盘开盘广告说:“您确实少了六年的记忆,您看看这广告上的日期。”
伍小可固执的下车进了大楼,前台小姐正在涂指甲油没理他,伍小可进了电梯,直接去了总经理室。
老总见了他,大吃一惊,不知是该谄媚还是该摆架子,伍小可签了郑氏不假,但一直就没见他有什么大作,不过一个三流龙套,但当年“华艺”却确实是因为他才得了利,挽救了破产的局面。
伍小可木呆呆站着,管家拉他,他才晃神跟着走。
他坐在管家的车里,眼神荒凉,他无处可去,找不到自己的定位,他好像不属于这个时代,他还停留在六年前。
管家坐在驾驶室问他,您现在去哪儿?
伍小可像只丧家之犬卷缩在后座,回答不出来。
管家没有问他是否愿意回去。这是一个契机。此刻他留在郑明华身边,对彼此都不能算是一件好事。
管家把钱包还给他,说:“要不老奴送您去最近的酒店吧。”
伍小可没有异议。他打开钱包,里面只有自己的身份证,一小叠现钞,一张储蓄卡。
管家送他去了一家门面华丽的酒店。伍小可下车时管家说:“卡里有钱,要是不够,您给我打个电话,您有什么事儿都可以打我的电话。”
伍小可点了点头。
管家看着他走远的背影,觉得心疼,可又无能为力。
伍小可在酒店大床上躺着,电视开着,他乱换台,突然发现电视剧里一个小和尚好像自己,坐起来耐心等字幕,果然写着自己的名字。
至少这一点是真的,他有拍戏,他真的签了郑氏。
他翻自己的手机,都是不认识的人,原来在培训班认识的朋友删的一个不剩了。他想要么打电话问问那个总是自称老奴老奴的穿越过来的老头,自己跟郑氏签的约是不是到期了,要是没有的话,那么他工作还在,总之他总得有点什么吧。
伍小可就是想想,他不会打去的,开玩笑,那一屋子人都像是怪胎,除了那个叫莉莉的小姑娘,他还是离他们远点吧。
伍小可百无聊赖在酒店住了几天,突然接到了一通从英国打来的电话,是伍梳柳。
伍梳柳问他父亲是不是快要出狱了。
伍小可问你怎么跑英国去了。
伍梳柳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没事吧,我来英国的钱是你出的。
那么多钱,不是包养他哪儿来那么多钱,伍小可心里慌了一记,但马上镇定下来,说,你放心,我会去接爸爸。
伍小可是唯一一个去接父亲出狱,大约伍梳柳的妈妈真的已经对这个丈夫绝望死心,而且伍家也没有一个人看得起这个赌棍。
伍小可带父亲去吃了一顿蟹黄汤包,他关于父亲最美好的回忆就是小时候他带他吃汤包,大概是赢了钱,所以那一次很高兴,除此之外就是挨打的记忆了。
从监狱里出来的人看起来都有些淡漠僵硬,应是吃了很多苦。父子俩坐在一块儿一般瘦,老的佝偻着背,小的面色像病人。
伍小可默默坐着,听父亲跟他说:“爸爸不在家这几年,家里全靠你,爸爸对不起你。”
伍小可说:“往后你别再去赌了,对阿姨好一点,她一个人过得挺不容易的。”
他送他回家,走到临近的街口便不走了,钱包里一共三千块钱,他留了三张,其余全部给了出去。
“你不回去?”他的父亲问。
伍小可摇头:“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还有,我已经离开郑氏了,往后可能没有能力再供梳柳,你跟阿姨早点准备……实在困难再给我打电话。”
伍小可沿着街边绿化带漫无目的的走,天黑之后他在路边买了个烧饼,坐在街心公园看人来人往,夜里睡在公园长廊里。
他觉得心底空落落的,失去了六年的记忆,像是失去了一半的生命。
管家送伍小可走那天,郑明华离开小别墅回了郑氏。两个人没有碰上面,看来郑明华并不准备问管家什么。
管家给莉莉结算了工资,送她离开。没人吃饭了,厨娘坐在院子树荫下择葱,出神似的,葱白葱叶择的丢一半剩一半。
遏云寺里扫叶焚香送流年,管家天天听钟声,一日晨起照例去撕日历,发现白露已过,天气渐凉了,入秋了。
郑明华一直没有再回来,他住在郑氏自己的休息室里。厨娘常常炖养生汤让管家送去,郑明华整个人像削了一圈,精瘦,看起来阴鸷而尖锐,管家托付他的秘书照料郑明华,秘书说郑董谁也不爱搭理,也不许人靠近他的休息室,所以照料不到。
管家回去告诉厨娘这些,厨娘愁容满面,唠叨说,要是伍少不走就好了,明华的心事这样重,身子骨怎么吃得消。
郑喻氏给郑明华过四十岁生日,家族里来祝寿的人不少,郑明华去了,在席上说,郑氏能有今天,全仗族里众人一心,明华不才,如果在座各位觉得我没有资格这个当家,有能力胜于我的,我愿意让出。
自然无人响应。郑明华笑着叫郑明逸,明逸,你怎么想?
郑明逸说,你这些年为族里尽心劳累,除了你还有谁合适当家呢。
郑明华便收了笑,说,那你就安份点,别跟那帮老家伙整些妖蛾子出来叫我操心。
这话是当着众人面说的,一点儿没留情面,算是把帐拿到明处来算了。
伍小可白天在一家洋快餐店做服务生,夜里在另一家煲仔饭店送外卖,每天工作到夜里十二点。
他在报纸上看到郑明华有了一个儿子,叫郑启坤,说这孩子至少能继承郑家三四百亿家产,照片上一家三口看起来幸福的让人嫉妒。
伍小可看着照片心里感叹,有钱人真是乱来,幸亏当时他铁心了逃了出来,要不然还破坏人家家庭了,瞧这小孩多漂亮啊。
他不知不觉看了照片很久,柜台上同事叫他送外卖他都没听到。
他觉得郑明华瘦了很多,他心里莫名抽了一记。
深秋寒雨连绵,伍小可的出租屋阴冷漏雨,他全身骨头都疼,夜里辗转不能睡,被同租的同事嫌弃。
伍小可买了些止疼片,实在忍不住了才吃,他怕对胃不好,他还很年轻,还想活到听孙子叫爷爷呢。
他交了一个女朋友,是隔壁奶茶铺的一个外地小姑娘,他们在一块儿时伍小可多数时间都倾听,小姑娘是个追星族,还是大影帝师影的粉丝,总是叽叽喳喳的跟他说明星那些事。那师影不知怎么特别背,前一天娱乐版头条才说他跟公司不合遭封杀,经纪人连坐,隔天又说他酒驾出车祸伤的不轻,小姑娘很伤心的哭了一通,和其他影迷一起凑钱买了礼物去看望,被轰了回来。
伍小可完全理解不了追星族的心态,他在“华艺”的时候也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大红大紫,他就是想混口饭吃。
伍小可对那姑娘极好且不碰她,最多就是牵牵手,他总觉得没结婚就不该占人家便宜。
他们偶尔也谈结婚,那姑娘说那你要买套房子,写我的名字。
伍小可说,我买得起就写你名字。
他当然买不起,他的工资都攒了起来,以防伍梳柳国外要用,伍梳柳从小就很聪明,不能断了前程,这个伍小可是有深切体会的。
《惊蛰》剧组在伍小可出事之后宣布正式停机。
那天晚上他们把伍小可送到医院,叶迦面如死灰,他没有听师影一句话,抬手就给了他一耳光。
后来几个月里叶迦一直都在等下场,终于等到了,他倒是放下了一个大包袱。师影因为车祸伤了脸,叶迦在医院陪了一个月的床,精心照料毫无怨言。
阴雨天气从秋天持续到冬天,伍小可骑车送外卖越来越吃力,疼起来的时候就像僵死一般,腰都不能动一下。
他的小女朋友给他买暖宝宝贴,伍小可心里很感动,可似乎没有什么作用,一天大雨,他送外卖过十字路口,突然腰疾发作,疼得他从自行车上掉了下来,换灯了都还站不起来。
被拦住的车不耐烦的响喇叭,响了一阵,绕过他开走了,一排车子跟着绕,雨很大,没有人下车扶他一把。
伍小可发了高烧,必须住院,但他舍不得钱。所幸世间并不是人人冷漠,两家店的老板都是大好人,不但没有解雇他,还借了钱送他去了医院。
大家都不知道原来他全身上下受过那么严重的伤,他的小女友哭着说,我不要买房子了,你别这么拼命。
伍小可摸着她的头发,心里很愧疚。
他很快出院,出于照顾,他不再夜里送外卖,改在柜台收银,这确实让他轻松多了。
报纸一天天的报道郑氏的动向,这个大企业像是在重组,老板郑明华大刀阔斧的收拾了很多老人,连同郑明逸在内都削了职,又查出来郑明逸参与非法交易什么的,伍小可不懂,只听同事说,家族内斗。
连外人都看出来这是家族内斗。
伍小可后来也不爱看这些新闻了,他对做生意一窍不通,无心管闲事。
年底郑明华终于又上了社会版头条,他的独生子郑启坤遭绑架,新闻闹了三天,最后说绑匪撕票,不到半岁的孩子被发现淹死在河道里。
叱咤风云的郑氏龙头郑明华痛不欲生,立誓要将绑匪绳之于法。
大概记者用词确实煽情,很多人看着都无比同情,有女同事甚至看哭了,说生在大家族有钱又怎么样呢,自己小孩都保不住。
伍小可总觉得哪里有问题,他也同情,但他更同情郑明华的妻子,为什么他说不上来。
伍梳柳在圣诞节之后的第二个星期放假回来,第一件事便是来找伍小可,要他回家过年。
面对伍小可的淡定伍梳柳有些尴尬,但还是尽力的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伍小可欣然接受,送女友上了回家过年的火车之后,他跟伍梳柳买了些年货一道回去了。
一家四口这样的关系,坐在一起吃饭仍是不怎么和谐,伍梳柳的妈妈跟伍小可说,你放心,我们不会白要你的钱的,等梳柳以后赚了大钱都会还给你。
伍梳柳皱眉看自己妈妈,伍小可示意没事,他不会放在心上。大概真是因为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团聚,这一年兄妹俩还去买了很多鞭炮,在巷口像小孩子一样玩耍。
郑明华坐在车里,隔着一条街,一动不动看着伍小可被伍梳柳追着炸鞭,笑无拘无束。
他也跟着笑了,对司机说,开车吧。
郑明华特意回郑家祖宅过年,因为孩子所以家里人对他和善了很多,郑喻氏哭着指天骂地,李雪强撑着,每日如行尸走肉一般,好不凄惨。
郑明华跟李雪说,你再忍耐一些时间,我就允你跟他一起走,你们还可以有孩子,你这么年轻。
他一直留到初三,接受了族里所有人的安慰与劝解,才回山里去。
管家与厨娘已经告假回家,屋子又大又空,郑明华坐在冰冷的客厅看电视里头正讲郑氏绑架案初露端倪像是内部人员所为。他笑了笑,摩挲了一下手指上的戒指。
就快春天了,他想念伍小可站在院子里沐浴晨光浇花的背影,也想念他春困时缠着自己打床上打滚的样子,像只懒惰的猫。
开春又是一笔大开销,伍小可所有的积蓄都拿了出来,加上伍氏夫妇的,仍是不够。
有一天他的父亲无意间看到他手机坠,这个赌徒也玩赌石,因此识三分货,他问伍小可这坠子哪里来的,伍小可说不知道,大概是朋友送的。
他的父亲说,这是块老玉,水头这样好,能卖好多钱。
伍小可舍不得这个坠子,他难得有个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