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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现在还难受吗?”
说着,邵泽作势就要探他额头,卓繁连忙躲开:“我已经好多了,休息个几日便大好了。”
默默把手收回来,邵泽也不见恼,恢复了平日里皱眉说教的那副模样,沉思了片刻开口道:“今日早朝,文王爷帮你告假,陛下的反应颇为微妙,据说下朝就遣了闲公公去文王那儿探望你,而你留宿文王居所一宿的事……在宫里头传的不大好听,若你听见了什么别往心里头去,你也知道皇后娘娘一直都视你为眼中钉,后宫里头风言风语,指不定是哪位在背后推波助澜想要寻你的晦气呢。”
见他没反应,邵泽继续再接再厉劝说:“圣上身边向来不缺美人,如今你也看见了,我以前就总跟你说不要再跟宫里那位纠缠不清,你堂堂金科状元何必像后宫里的——”
说到这里他突地打住,卓繁却惨兮兮地笑起来,那笑容比哭还难看:“你说得对,我堂堂金科状元,也是有傲骨的!凭什么上赶着给他糟蹋,我对那人一腔真心他都看不见,像他那样薄幸寡义之人,我再也不会、再也不会为他伤心了!”
“正是如此!你终于想通了,不枉我当这个黑脸,想通便好!”邵泽激动之下一把握住了卓繁的手,见后者只是红着脸,没有再像以前那样避开自己,更是高兴,兴奋地压低了声音道,“卓繁,你我同窗多年,你应该明白我对你的心,绝不比任何人差,我——”
看着对方那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罕见地露出眉飞色舞的表情,卓繁吓了一跳,也不知怎么的,心里恍惚闪过文王风度翩翩的模样,连忙把手抽回来,慌乱又带着歉意地说:“邵泽,我知道你对我很好,我也很感激你,可是我一直都只把你当成至交好友,并没有别的意思,今后也不会有!”
邵泽一愣,神情略微有些不自然地苦笑了一下,故作不在意地放下手,道:“我其实就随口一说,也没有别的意思,呵呵,你也别在意,忘了罢。”
卓繁心下松了口气,试探着问,“那我们还像以前一样是好友,对吗?”
虽然被严词拒绝后心中苦闷非常,然而邵泽还是努力点头称是:“那是当然。”
想到两人从小便在一起长大,自己暗恋卓繁至今也有近十个年头了,可惜卓繁从来不喜欢自己,唉,这也不能怪卓繁,毕竟就算自己再爱他,也不能强求对方的回应,只要自己守着他,看他过上幸福的日子那便满足了。
可世事难料,卓繁竟然会对青帝这个无情帝王一见钟情!更可恶的是,青帝居然无视卓繁的一片真心!玩弄了他的感情就把人冷落在一边!
卓繁可是自己捧在手心里的人儿啊!
把自己的身心都献给了那个负心汉,却惨遭如此对待?!青帝简直就是个人渣呀!
他的卓繁,本应是一朵高贵冷艳的高岭之花,那样善良,那样痴情,那样美好,被这样的人爱上,那是多么幸运的事!那个负心汉完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幸好如今卓繁已经对青帝彻底心死了,该叫青帝知道自己错失如此人物,让他后悔一辈子!
邵泽心中翻滚着这些心思,深深藏起眼中的迷恋,一直看着卓繁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才转身离开。
卓繁没料到不过发烧一夜的功夫居然演变成这样,心里头接连滚过青帝和文王的模样,他满面苍白地摇了摇头,后面邵泽那些心思他也完全没注意,一回房就栽倒在床上倒头就昏睡过去。
半梦半醒间,他仿佛看见自己置身在一个白色的房间里,面前放着一张白色的床,床上有个冰冷冷的男人,长着和青帝一模一样的面孔。
这是一个死人。
卓繁似乎听见自己对着这个死人大喊,说好的“我心如死灰了你反过来追我”呢?说好的“为我下跪、流泪、挡枪子儿”呢?说好的“充满占有欲的强制爱”呢?!
你快醒醒啊!虽然我不爱你了你也不可以不爱我呀!虽然我踹了你你也要马上后悔时时刻刻把我放在心上啊!
就算你是个渣渣,我欲拒还迎一番还是会胸怀宽广、勉勉强强、将将就就的原谅你的呀!
绝对是因为被你死缠烂打、以死相挟,而绝对不是因为你是个痴情忠犬高帅富才原谅你的!
可你怎么就能死了呢?!你死了谁来跟备胎123明争暗斗争风吃醋让我暗爽啊?
剧本不是这样的!
他觉得自己很生气,很生气,然后他便气死了。
梦中的场景和喊声异常清晰,可是等卓繁醒来的时候,却一点都想不起来,只觉得头疼欲裂,太阳穴突突地跳。
门外候着的小厮点头哈腰地跑进来说:“老爷老爷,您可醒了,宫里来人传您进宫!”
“……宫里来人?”卓繁面色灰白,喃喃地重复一声,复又冷笑道,“莫非陛下遣人来的?”
小厮飞快地点点头:“是啊是啊,而且还是闲福公公亲自来的!这可是天大的殊荣——”
“我不去!”卓繁重新倒回床上,翻过身去背对着他,语气斩钉截铁,“我不是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你去回禀闲福公公,说我身染风寒无法下床,麻烦公公替我给皇上赔罪。”
“啊?老爷您这是……哎哟老爷您行行好罢!万一皇上发怒起来可怎么办呐?”小厮急的团团转,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希望侍郎老爷回心转意。
可是床上的男人半晌都没有动静,怕是铁了心耍性子了。
正在小厮一筹莫展的时候,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喧嚣,他赶忙跑到门口去,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文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正门口被几位身材矫健的侍卫拥护着,一前一后缓步而来的两个男人,正是青帝和文王。
小厮这辈子没这么近距离接近过当朝天子,差点吓尿,说话都不利索了。
肖浛一手端在腰前,明黄色的袖袍长长垂下来,他一路漠然行来,目不斜视,在卧房门前停下,缓缓开口问道:“朕听闻卓爱卿身子抱恙,竟连朕传召都不能入宫,想来恐是大病,朕亲自前来探望,怎地闭门不见?”
小厮跪在地上盯着他直发愣,直到文王示意他起身,才猛然回神这是在问自己呢,连忙解释道:“回皇上的话,我家老爷病得神志不清,这才没法入宫,绝对不是故意耍性子藐视您啊皇上!”
你这是你们家老爷的脑残粉呢还是专业黑?
肖浛无语了一会,懒懒地指了指门:“给朕拆了。”
“呃——啊?”
没等侍郎府里一干下人回神,青帝身边的侍卫们已经手脚麻利地上去开始进行拆卸工作。
别说目瞪口呆的小厮了,就连文王都有点尴尬,不过他聪明地没有对任性的皇帝陛下发表任何反对意见。
虽说剧本显示要让青帝吃个闭门羹,在门外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不过又没限定时间,既然如此,肖浛帮剧本定个一秒钟好了,至于心里是在自责心疼呢还是想着晚餐吃鸡翅膀什么的,管他那么多,剧本有本事蹦出来咬他啊!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渣攻扮演游戏,肖浛也渐渐摸出来一点剧本的尿性,比如,只要不是剧本明确地显示出来他非得说出的话,或者非得做出的事,随着自己怎么折腾,剧本都是不会甩他的,其中心里的想法除外,毕竟剧本再神也没办法控制他的心思。
也就是说,剧本让他站着等,他就不能坐下来,但是剧本没说让他站一个时辰,他就可以只站一秒钟。
再有,经过上一次的惨痛教训,没有做出剧本要求的事情,下场就是不得好死并且继续穿越,然而,剧本没有提到的事,像是晚上翻哪个美人的牌子或者溜到御膳房顺个鸡腿出来啃,都是毫无压力的。
当皇帝的这些时日,肖浛已经逐渐掌握了对付剧本的第一手技能——钻空子。除了偶尔不得不看见在他眼前乱晃、简直神烦的卓繁之外,小日子过得还是挺滋润的。
可惜,想一直滋润下去当然不可能,因为喜闻乐见的“心幡忠舔”情节已经来临了。
什么?你问什么是“心幡忠舔”?当然是心如死灰幡然悔悟忠犬跪舔!
虽说这次肖浛多了一些抗衡剧本的手段,但是他毕竟是惜命的,万一这次再死了,又不知会被剧本安排到哪个次元哪个旮旯里重生,继续翻来覆去重复的情节。
再说了,被车撞死是很疼的,肖浛最怕疼了,他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死过一次的滋味太销魂,他消受不起。
心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心事,眨眼功夫,门已经被拆下来了。这么大的动静卓繁当然不可能继续装死,此刻房间大敞着,他从床上坐起来,衣衫单薄,脸容苍白,神色疲倦,双眸既无神又沧桑,若是邵泽在此处,定又要在心中高呼,啊,我楚楚动人的男神!
可惜在此处的不是邵泽,而是肖浛,以及温暮言。
迎着卓繁充满着忧伤气息的空洞的眼神,肖浛慢慢地踱进屋来,余光冲身旁躬身侍立的闲福瞥一眼,后者立刻机灵地搬了个椅子伺候青帝落座。
“不知陛下驾临,微臣染恙在身,未能远迎,还望陛下赎罪。”卓繁艰难地爬起来,翻身下床就要行礼。
“爱卿既然身体不适,免礼吧。”肖浛很庆幸剧本没让他过去把人搀起来,旁边万能的闲福也不知从哪儿变出了茶点,狗腿地端到他面前,肖浛顿时在心里对闲福竖起大拇指,这才是真爱的节奏嘛!这货是个太监真是太遗憾了。
“请恕微臣无礼,风寒易传染,陋舍空气混浊,为了陛下龙体着想,还请陛下早早回宫的好。”卓繁偏不领情起身,执拗地跪着,幽幽的眼神盯着地面,语调平板地说,尽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似乎青帝不走他便永远不起来一样。
青帝喝了口茶,吃了块糕点。
卓繁觉得自己跪着的腿有点发酸。
青帝又喝了口茶,又吃了块糕点。
卓繁开始略觉后悔怎么没顺水推舟地坐回床上。
青帝——这货怎么还在喝茶?!
等他仿佛在沙漠里渴了三天三夜似的,把一壶茶全部都喝了下去之后,肖浛终于想起来该说自己的台词了,他嘴里一边嚼着宫廷剧必备零食桂花糕,一边囫囵地道:
“听闻爱卿乃是因为替朕摘梅枝才病倒的,朕心里十分感……”青帝似乎吃太多哽了一下,把嘴里的糕点吞进去,才补充完最后一个字,“动。”
卓繁:“…………”
“咳。”默默站在一旁一直没刷什么存在感的文王,这会儿突然清咳了一声,青帝挑眉冲他望了一眼,也不知是否错觉,总觉得温暮言的脸色憋得有点扭曲。
肖浛摸了摸下巴,自己这么欺负小受同志,身为万年备胎痴情炮灰攻这是要一怒为蓝颜了?怎么着也得有点表示吧?
是像上一世那样怒骂自己一通,亦或者是夹枪带棒地鄙视自己一番,还是干脆冲上来打自己一拳?
剧本没显示啊,真是捉急。
不过也没叫肖浛等太久,文王殿下终于说出了今天这场大戏的第一句台词,只不过,既没有冲他冷言冷语,也没有对贱受呵护温存。
他这句话居然是对闲福说的。
“闲福公公,搬张椅子给本王。”温暮言如此说道。
☆、第六章 所谓告白
听到这话一屋子都怔了一下,青帝似乎心情不错,含笑朝闲福摆摆手,他顿时会意,麻溜儿地备好了桌椅茶水点心。
可是年轻的太监首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呢?两位不是来探望卓侍郎的病的么?怎么倒像是来戏园子看戏似的……
眼观鼻鼻观心,闲福老老实实在青帝身后站好,反正不是他该费心的。
“来人。”青帝合掌轻拍两下,门口的侍卫应声而入,呈上来两个箱子,其中一个红绸缎子里放着一只百年参王,另外一盒则盛满了卓繁爱吃的各色点心。
“这只参王乃是高棒国进贡的,统共也就两只,还有这些都是你爱吃的,朕今早特地命御膳房赶制,看你瘦成这样,不是叫朕心疼吗?来,吃吃看合不合胃口?”
卓繁硬着脖子把脸撇开:“微臣惶恐,担不得陛下如此厚爱……”
肖浛当然知道卓繁不会收,人家话还没说完呢,他就喜滋滋地跟闲福说:“人参拿回去,点心留下吃。”
卓繁:“……”
闲福满脸崇拜地点点头,多么勤俭节约的皇上啊!要是换了别的主子,这会肯定是宁愿丢地上也不会收回去的啊。
卓繁约莫着膝盖疼,一下子没跪好,歪着跌到地上去,早就准备好的肖浛一个箭步就冲上前,将人捞住,他揽着卓繁削瘦的肩膀,“心疼”地看着他:“这地板这样凉,外头天寒地冻,你还在病中,怎地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呢?”
不等卓繁回答,肖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