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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鈱翻个身背对邵其剑。
猜测得出,是因为他能想像得到邵君颺的心情。是能想像,并不是能体会。
男人与男人的情事,他虽时有所闻,却是无法接受。
时常跟著邵其剑出入,多少会察觉邵君颺对邵其剑的态度与别人的不同,不同於亲人之间,也不同於亲信好友之间。最明显的是,邵君颺异常在乎邵其剑的想法与看法,一开始他以为那是後辈积极寻求长辈肯定的表现,但是却又好像不只是如此,只是当时曾觉得奇怪却没有特别留意,而就在这一切都发生之後的刚刚,望见那刚沐浴之後,身上冒著蒸气步出浴室外的邵其剑,仅著汗衫的身子不经意泄露出的春光,他突然开窍了!
他觉得,真够荒唐的!
邵其剑坐起上身,沉默了一会後,问:「有菸吗?」
黄鈱拧了拧眉,开了床头灯,拿起放在床柜上的外套,从口袋里摸出菸盒和打火机。
他很少看到邵其剑抽菸的样子。这代表他真的心乱了吗?
向来挺直的背,此时有点颓了。
望著那坐於床沿抽烟的背影,不知怎麽,他竟然有种莫名心疼的感觉油然而生。
妈的见鬼!
黄鈱暗啐一声,也叼起一根烟,粗重但无言地抽著。
乱了!所有逻辑和方寸在一天之内全乱了!
5
门窗紧闭的房间,只有电脑桌上微弱的台灯照亮著整个昏暗的空间,房间大约六、七坪,摆著电脑桌椅,一张小方桌和几张椅子,加上衣柜及小冰箱等几个简单的小家电就几乎占满整个空间,较不同一般住家会有的是,角落还有一张年代有点久的轮椅。
坐在电脑桌前的人儿拿起话筒拨了通熟悉的手机号码,毫无例外的转入语音信箱,丧气的挂回电话,视线回到电脑萤幕上,却无心写到一半的程式,双眼茫茫的望著萤幕发呆。
他知道男人的背景复杂,身处龙蛇夹杂的黑道中,本就等同拿命在赌日子,听说邵其剑在帮派中的辈份不低,身边应有弟兄们护卫著,要出事也不是那麽容易,但听他的语气,甚至有点像是正在逃亡的意味,他到底是发生什麽事了?
展羿安带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过了数天,程式写不出来,连饭都吃不下。
俊秀的面孔拧著双眉,紧闭著双唇,手中的滑鼠快速动了起来。他在网路上搜寻这几天的社会新闻,带著微薄的希望能寻找到邵其剑的相关消息。
结果自然是很令人失望。
没消息也许就是好消息。。。。。。展羿安换个角度安慰自己。
再过几天就要把管理程式交给客户了,这几天担心邵其剑的安危让他无心工作,进度严重落後,他该赶紧将进度补回。
展羿安想是这麽想,可将注意力拉回电脑萤幕没一分钟,心又开始乱了起来。
他好恨喔!!为什麽他不能出去找邵大哥!为什麽他只能被困在这里一筹莫展!
展羿安无力颓丧的倒在椅背上,双手握成拳状好不甘心。
门无预警的被撞开,发出粗暴的声响,吓到半躺在椅子上的展羿安。
他惊愕的看向门的方向,只看到三个穿黑衣服的凶悍又壮硕男人不请自来。
「你们是谁?」
「这里只有你住?」中间的男人摆著酷到极点又难看的表情,不答反问。
「这里是我住的地方,你们到底是谁?来这里做什麽?」展羿安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不让害怕的神情被看出来。他想起这些人的装扮是标准的黑道中人,难不成和邵大哥有关?
「邵其剑如果在你这里的话,就乖乖把人交出来!」
果然是来找他的!「他人不在这里,我也不知道他人在那里!」如果他知道的话就好了。
不速之客仍是面无表情的环视一周,这里的环境不算脏乱,如此狭窄的空间没有藏匿之所,楼下有人顾守著,就算是跳窗脱逃也不可能不被发现。甚至他们早料到邵其剑不会在这里,方才的问话不过是个确认动作。
「把人带走。」一声令下,两旁的人同时上前。
这才是他们此行最重要的目的。
羿安无法离开椅子,面对男人的逼近根本就无路可逃。
一个男人抓住他的手臂要将人拖起来,谁知身体一离开椅子,展羿安的双脚竟然无法使力跪瘫在地上。
「不要装死!给我起来!」另一人吆喝著。
为首的男人看他的样子并不像是假装的,他的视线落到阴暗角落中的轮椅上。
原来真是个残废!
「放开我!」展羿安徒劳无功的叫喊著,一手使劲想甩开粗暴男人的手。
「带走!」是残废的更省事,连预防他想耍诡计脱逃的力气都省了。
那人将他的双手用绳子捆住,胶带贴住嘴巴,直接将人抱下楼,丢进车子中。
这两天邵其剑开始考虑出境的可能性。他目前没有案底,护照没过期,要出境不算难,等签证太慢且容易暴露行踪,他可以先前往无需签证的国家暂渡一阵子,当然手头没有足够现金是最大的问题。
之前黄鈱到自动提款机领钱,没想到冥龙帮早已锁定追踪他们两人的帐户,竟依此寻线查到他们的落脚处,天未亮就遭到青龙堂的人夜袭围勦,若非他们早有警觉,在人将抵达前就先行偷偷离开,恐怕此时又落入邵君颺的手中。
他们并不是继续往南走,而是反其道而行的北上。冥龙帮主要势力分布在北部,同样的自己以前的根基也是建立在北部。现在回去固然危险,但是却是唯一能得到助力的最快方法。加上邵君颺一直认为他们是往南部走,不一定料得到他们会在这麽短时间内就敢回到台北。
刚出去买外食回来的黄鈱带回来不太乐观的消息,这几天他一直企图与道上的兄弟取得联系,从中获得冥龙帮最新的动态。
「我刚刚听到风声,邵君颺限你三日内主动出面。」
「他手上握有什麽筹码?」若没有把握,邵君颺不会做白费力气的事。
「听说他手上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人,消息只到此而已,他们没有说是什麽人,也许只是放假风声要引你出面,是真是假你得自己判断。」
重要的人?
自己都已经没有亲人了,难不成他会用自己以前的手下亲信来威胁自己?邵君颺是聪明人,这麽做只会让冥龙帮陷入更混乱的局面,他会这麽做的可能性不高。
至於小安,他们应该还不知道那孩子的存在。。。。。。
但是,倘若他们已经知道了呢?
糟糕!
他不应该小看冥龙帮的情报网!
6
眼前的那只是一名少年,不过十八、九岁,长得相当清秀,因不良於行长期居於室内少接触日光的关系,肌肤异常白皙,乍看下就像个柔弱的女孩子。
他的双脚无法行走,所以只将他的双手捆绑,关在地下室中。
若非要亲眼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邵君颺不可能绛尊屈卑亲自来到阴暗的地下室中。
邵君颺一看到他,一股莫名其妙的嫉妒油然而生。
「邵其剑和你是什麽关系?」
「哼!」展羿安侧过脸不看男人威胁的脸孔。
从五年前邵大哥找到了自己,就曾要自己答应不能透露他们之间真正的关系,他说过这是为了保护自己,避免引来仇家的报复。
「不说也无所谓,没有任何事瞒得过我。」邵君颺冷笑著,没有什麽事逃得过冥龙帮的情报网。
半眯起的犀利视线往下挪移,停在那双无法行走的脚上。
就是这双已经残废的脚,才会让邵其剑对他放心不下,多次在他那流连至深夜吧。。。。。。
哼!他就知道。。。。。。除了已经死去的人,是没人有办法让邵其剑那样死心蹋地。
这少年,不管他与邵其剑有何牵扯,邵其剑对他顶多是泛滥到过剩的同情罢了。。。。。。
原来博取同情,比争取认可引来关注要容易得多!
姓展的小鬼,真是令人嫉妒得可恨!
黄鈱很快的与他之前走私贩卖军火的朋友接上线,由於时间紧急,黄鈱的朋友能提供的枪械有限,除了枪械外,邵其剑还托他带来烟雾弹之类的特殊弹药。
「接下来我只能自己行动,如果我可以平安回来,我会再去找你。」邵其剑选择不再连累他人,单刀赴会的决心坚定。
知道多说无益,此回邵其剑重返冥龙帮巢穴,是为了火拼,出生自冥龙帮的他了解冥龙的行事风格、地理环境甚至作战策略,至少他已掌握知己知彼的要素。当然这并不算太大优势,因为冥龙同样了解他。
老实说,黄鈱并不认为他能全身而退的机率有多高,而他既坚持单独行动,自己能帮他的有限。
在将枪枝交给邵其剑之前,他们做下了约定,「我不会跟你去,不过我会在『那个地方』等你七十二个小时。」
「谢谢。」千言万语的感激抵不过简单的两个字。
信任与坚不可摧的情谊在短短数日内比以往数年建立得更加深刻与牢固。至少在邵其剑心中是这麽认定的。
这些坏人打算利用自己对付邵大哥,他虽然没有本事帮助邵大哥,但是至少他可以不成为邵大哥的累赘,不管如何,他都非逃出去不可!
这个看起来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男人好像就是他们的老大,浑身散发著骇人的强烈霸气,他一靠近自己,便感到一股莫名的压迫!
用手掐住展羿安的下颚粗暴扳回正面与自己正视。
「你觉得。。。。。。邵其剑会来救你吗?」渐渐将嫉妒的情绪缓和,薄利的嘴角扬起饶富趣味的弧度。
展羿安厌恶的想摆脱那箝制的手,反被捏得更死紧。
他徒劳无功的挣扎看进邵君颺的眼里,只是增加他的轻蔑。
放开手的力道,在展羿安松了口气时,突然脖子被狠狠掐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其实他大可把他给杀了,邵其剑一样会送上门来!但是活人远比死人用处更多!!
他要让邵其剑深刻的明白,世界上只要有人在他心中的位置超越自己,下场会是多凄惨!!所以,他可以忍,忍下此刻想杀人的冲动。
在展羿安将近咽气时,邵君颺松开手,不料虎口突然一阵剧痛!
好个小鬼!!竟然还有馀力反咬他一口!!
狠很甩开他,小鬼的眼神似乎在说明他所等得就是这一刻呢。
立於一旁的四名保镳在同一刻将枪口都瞄准展羿安。邵君颺扬手示意他们将枪收起。
邵君颺原本阴沉的脸变得更加阴森,高扬的手掌瞬息落下,响起脆亮的巴掌声!
「已经是残废的人了,还这麽不认份?」
才被打一个巴掌,嘴角竟渗出血丝,颊上是火辣辣的烫。
这一掌,似乎也带出邵君颺的妒与怒。
「小鬼!你就在这里慢慢等,等著看邵其剑来救你之後会有怎样的下场。」
「不准你伤害邵大哥!」
「你该担心的是自己,小鬼。」
语意未明的威胁口气在耳边挥之不去,展羿安不仅担心自己,他更担心的是邵大哥,这个男人千方百计要擒拿邵大哥,他们到底有什麽仇恨?他打算怎麽对付邵大哥!
在看过展羿安那小鬼後,虽然表面上邵君颺仍是一派漠然,暗地里心情变得复杂,胸口酸溜溜的,但同时也充满轻松与愉悦。
男人嫉妒邵其剑对小鬼的关心,但他明白那份关心无关情爱,又落得轻松,只是不甘心有人轻易就抢走除了那个人以外,在邵其剑心中的第一位。而这也是令他感到愉悦的原因,男人很快就会落入他所编织的网,永远只属於自己。
在邵君颺发出最後通谍的第二天深夜,万籁俱寂,防卫保全系统本就滴水不露的冥龙总部,层层的保全,平日连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