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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儿欢呼一声，甩起四蹄狂奔。到了晚上，二人为隐蔽，就在荒郊野外留宿。这日到了盘山脚下，柠妮提议进城找家客栈，可凌睿认为，天津的日本防卫系统很完善，离出事点又那么近，最好绕开。还有租界比较多，说不定觊觎柠妮的洋鬼子更多，安全起见，就在山上过夜。
“没看出来啊，你一霸气十足的人，好像有远遁人间，出家避世的慧根嘛，可惜这山上没庙没庵的，不然你就不想走了。”柠妮调笑着，从包袱里拿出干粮和水给她。
“什么意思，叫我出家啊？”凌睿撕开面饼，递给她半块，“明白了，你是在激将我吧。怕将来找不到我，你的饭没了着落。呵，你多虑了，就算我遁世，也会告诉你去处。”她说得随意，却没留意柠妮表情变了，晒笑着：“说得好听。”心道，你和别人双宿双栖了，还会在意我吗。即使你不说，我也看得出你这次回去就为了你妈和她。
凌睿很艰难地啃完面饼，看到柠妮拿着的长条物，好奇：“是什么刀，没见你用过。”
“你不提，我倒是忘了。”柠妮摇头一笑，将军刀扔给她，“你的，物归原主。”
“樱花之刃？”凌睿又惊又喜，仓啷啷一声拔出雪刃，感慨万千：“天皇寿宴，举行了三年一度的武士表演，胜者就荣获天皇授予的樱花武士荣誉。就算日本青年也很难脱颖而出，为了生存，为了荣耀，我必须胜出！你可知道，自古至今只有三个女武士获得过这个称号。快告诉我，你从哪儿弄来的？”
“真是天皇御赐宝刀？”柠妮啧啧道，“了不起，凌睿大人！”
凌睿苦笑道：“来到中国，骂我的口水快淹死人了，那些自称我同胞的人千方百计的要杀我，可是用足了阴谋诡计，好几次差点就被他们得手。哼，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是军人，尽职尽责又有什么错？如果不是军部那帮人太没人性，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反戈。”
“其实，日本人对你算是不错了，如果在国内，一个异国平民子弟未必得到重用，你再有才能，他们还会毁了你。当官的腐败无能，对内高压，对外软弱，这场战就是例子。柠妮叹了口气，有点悲愤，“军统比之日本特高课，关系复杂，乌烟瘴气的，哪里是人待的？我真庆幸自己有今天呢……”
“你在蛊惑我回去尽忠？”凌睿好笑，“不是一直跟我作对的，现在我们成一条船上的，倒是劝起我来了。”
“这怎么相提并论，大是大非的事情，总得有个立场。自从被军统的人出卖，我早已不打算归入任何党派了，我不相信他们。等报了我和姐姐的仇，就找个天底下谁也找不着的地方隐居吧。”
柠妮舒展着身体，见凌睿好奇的看着自己，手指轻轻一弹，一枚石子砸在她的军刀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真是把好刀，你不去战场太浪费了。所以呢，就算你想陪我隐居，我也不能埋没人才啊。”
“你尽喜欢扯，这把刀怎么来的？不会去我家里偷来的吧？”凌睿犯疑。
“可不是？我又没你家钥匙，只能作梁上君子的份儿。”柠妮哼笑，“赶路吧，反正也睡不着了。”
二人策马奔驰在广袤的平原上。渴了，就饮马流川，累了，就天地为盖，互相依偎。为了避开日军关卡，只能捡偏僻之道赶路。这日到了江苏，日伪军警戒森严，二人趁夜坐了趟火车到达南京城外。在汪精卫政权的核心地盘，二人不敢惊扰警察和军队，悄悄地沿着外城去了无锡。深更半夜时分，凌柠二人在一座不知名的山坡露宿。
“你还没有说，怎么找到我的？”凌睿胡乱的洗了把脸，坐在河边歇息。
“见你心情不好，我哪敢说？”柠妮笑着，“几天沉默寡言的，今儿怎么开金口了？”
“快到了，得打起精神。”凌睿看着平静的水面，夜幕渐渐盖下，只有一轮月牙挂在云遮雾重的半空，犹如悬挂的弯刀，透着残酷无情的杀气。
“你忘了那位山崎师兄啦？是他说得。”柠妮一边说着，赤足走入水中，将及腰的长发侵入水里，轻轻地搓洗。凌睿抬头，惊讶的张大嘴巴，“山崎枭一？他也来了中国？”
“对啊，和他老子一起来的。还算有点良知，他在给你注射药品的试剂里加入了解药，所以嘛，你还活着 。我从直子姑娘那儿得知你在返回上海的专列，谁知是个调包计……我追到天津，到处贴满了你的悬赏令，价值不菲啊，足足五千大洋。哈，我如果缺钱了，倒是不用愁了。”柠妮顾着洗头发，轻描淡写地说着叫凌睿惊魂的事情，“后来，我就跟着日本兵去大山寻人了。哦，忘了告诉你，据说你的导师已经研制出一种抗体，好像能够解决你的麻烦。”
凌睿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下一秒，人已经冲到柠妮的身旁，激动地按住她的双肩：“你，你说什么？你没骗我？”
“你没发觉自己有变化？”柠妮笑道，“真是够糊涂了，被那帮人渣折磨那么久也没死，还能跳火车，杀鬼子，从前的你能办到吗？”
“难道我，我恢复正常了？”凌睿大喜过望，以水为镜，对自己是左看右看，“我的手，我的脸，我的眼睛，真的没有变异耶，太好了，太好了！”想是过于激动，她一把抱住柠妮，“我好了，好了！”
“不算好吧，只是比以前更进化了。”柠妮被她勒得透不过气，便想打击她的兴奋，“别过度激动，你师兄说了，解药也在实验中，不一定有疗效的。你还是一个实验品！”
“等我救出妈妈，救出俞瑜，战争都结束了，再变回正常人吧。再说了，你也需要我这个免费的食物吧。”阳光照射下，凌睿露出灿烂的笑脸，犹如很久没见的阳光。
“呵，你师兄算是白忙活了，你压根就不想变得‘正常’。”柠妮将身子没入水中，想用冰凉的水缓解身体渐渐产生的疼痛。
“总算听到一件好消息，都七八天了，怎么现在才说？”凌睿瞪了柠妮一眼，转身朝岸上走去。柠妮看着她走回岸上，目光迷离中，修长体态披着宽松的衬衣，水滴随着她的步伐落在地上，手臂，腰间的肌肉隐隐若现，若论外表，这女子有令人沦陷的充分理由，她的存在感太强烈，无论置身何处，都会让背景环境黯然失色，如同年代久远的相片，只有她鲜活生动，举手投足间可轻易翻云覆雨，蛊惑人心。同时，她拥有一种属于军人的强健与飒爽。高度强化的训练，变态式的折磨也没能压制她极富美感的身材，她那纤细却充满爆炸性力量的腰肢，更是完美的支撑起她属于军人的骄傲与自信，和她那足足有一百七十五公分的秀硕身体。
“究竟有多少事情没告诉我，一次说完好了。”凌睿总觉得自己昏迷太久，与现状脱节。
柠妮也上岸，衣襟带水也不顾，笑问：“你是想知道你妈的事情呢，还是俞小姐的消息？”
凌睿也笑：“你说得，都想知道。”
“聪明。”柠妮难受的喝了口水，却长叹一声，“叫人伤心啊，你怎么不问我的情况？”
“你，你这不是挺好的。”凌睿拿起她的手臂，故作姿态的审视着，“皮肤光滑，指甲有力，血管也没那么饥渴，还不用我奉献吧。”
柠妮抽出手，很不给面子地说道：“自己的事情自己去打听吧，姑奶奶又不是你的情报员！”
言罢，身形一晃，上了马鞍。
“咦？”凌睿愣了下，纳罕：你的情况是什么？也不说，我怎么知道？情绪反复的厉害，是不是饿了。
眼前是一条岔口，柠妮下马等候。心想着自己这不是犯贱？明明知道她心上人是谁，还死缠烂打的黏糊，连命都不要了。如果她有心，会不知道我对她的心意？人再漂亮又有何用，就是看着养眼而已，没心没肺的，再怎么贴着，也是自讨没趣。每次救她总是感恩戴德，恨不得掏心窝子。一有人家消息，就把我忘得十万八千里了。她揪着路边的野花，愤恨的想着，算了，今儿喝掉她的血，一笔勾销得了。
想法可以有，也只是想法而已。等凌睿赶上来的时候，她只是不满的皱着眉头，绿发雪肤，显得格外的严肃。“真是奇了，柠妮小姐生气呀？”凌睿也不着急，围着她转了一个圈，“人是越活越大，心却越来越小，我哪里做得不周到，请明示。”
“哪里哪里，凌科长太抬举我了。”柠妮冷笑着，“其实我刚想起来，我们是有君子协定的，哦，我可不要做君子，应该叫凌柠协定，我帮你的忙，你提供我食品。算来也有很多次欠账，今天就清算了。”
凌睿深吸口凉气，愕然：“这是从何说起？”
“别想赖账，反正我也饿了，就从今天算。”柠妮凶残的目光叫凌睿看得心惊胆颤，“你不会来真的吧？我身体尚未恢复……”
可她的抗议都变成了叹息，柠妮轻易剥开她的衣领，张口就咬。牙齿没入血管的那一刻，凌睿有点晕阙。她能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和柠妮饥渴的吞咽。是的，真的好久没有喂饭这回事了，柠妮是不需要吃饭了，还是有更好的途径解决自己的需要？
柠妮忽然觉醒，赶紧推开她。想着自己刚才的浮躁来得太突然，对凌睿产生了不可思议的愤恨，冲动的想要毁掉她，这是怎么了？莫非直子给她的药丸有问题？
“没吃饱么，再来好了。”凌睿抬手拭去她嘴角的血渍，目光温柔，“只要我活着，你想什么时候吃，都可以。知道吗，当我躺在手术台上，以为再也回不来的时候，最担心的是什么吗？”她抓起她渐渐变异的尖指，低声道，“最担心你，如果我死了，你怎么办？”
我若死了，妈妈伤心欲绝，无依无靠。可我和妈妈聚少离多，妈妈还有事业，还有外祖父一家。我不用太担心她。俞瑜也会伤心，可她不是儿女情长的人，失去我或者会遗憾，却只是遗憾而已。我不知道她对我的情意有多深，不知道我在她心目中是怎么的地位。或许，伤心一阵子便会渐渐淡忘了。
可没有我，柠妮，你该怎么办？你连生存都无法保证，如何抵抗多种势力的垂涎？
“没‘怎么办’，大不了再找食物，天底下那么多人，总有可口的。”柠妮非常不配合地撒开她的手，“我可不是有修养的大小姐，你这套甜言蜜语留给喜欢听的人听吧。”
凌睿看着她如瀑的绿发飘逸如飞，身形微闪，已经到了前方。皱眉一笑，这无名火来得真是突然，叫人措手不及。
第 70 章
桌上放着一叠报纸，小明智秀正用手指敲击着光滑的桌面，“进来吧，直子。”
直子毕恭毕敬地走到他面前，“小明君，有交代吗？”
“怎么见外了，直子？”小明智秀站了起来，“距离上次服药，雪姬离开太久了吧。”
直子脸色发白，颔首道：“已经遵照小明君的吩咐，给她的解药只有一半。”她注意到他一尘不染的皮靴转向自己，头更低，“组长还有指教吗？”
小明投奔迟泽特别调查组，任行动组组长，实际上不再属于宪兵部管辖，直子完全有理由拒绝他的任何命令。但是，凌睿的背叛，特高课已由山田掌控，直子就成了闲人，又因曾经的主仆关系，便成了小明的部下。
“报纸的内容，直子很关心吧？”小明智秀递来一叠报纸，“凌睿的背叛，对帝国来说，真是巨大的灾难！”
报纸都登载了凌睿背叛帝国的罪恶，也就表示凌睿成了众矢之的，无论如何也无法翻身了。
“这件事，小明君处理的太不恰当了。”直子忽然冲口说道，“司令官正想办法挽回局面，毕竟凌睿科长对帝国是有很大功劳的。都是生化部那些人逼迫她走上这条路的！”
小明智秀笑道：“功劳？直子不觉得她很可疑吗？隐藏在我们内部的‘池中鱼’到底是谁呢？这件事不是她指鹿为马可以交代的。”
“绝不会是科长！”直子抬起惨白的脸色，鼓足勇气道，“那件事已经有了定论。科长已经深陷绝境，请小明君别再添油加醋了。”
“哦，直子对凌睿的爱护，真叫人嫉妒。”小明脸上慢慢散开的笑容叫人心慌，“直子是个好下属，为什么在对待我和凌睿的时候，就有这么大的区别呢？”
“小明君……“
“你偏袒她太多了，明知道她将成为帝国最危险的敌人，还是执迷不悟的帮助她？”小明的脸渐渐扭曲，额头青筋凸起，双眼猩红如夜鬼，一步一步凑近直子，“偷取我的解药，送给雪姬？”
“雪姬的事情，是您亲自过问的。”直子恐惧地后退，小明君很少这么失态。
“按时间算，雪姬早该回来了。可惜，半个月过去，她不仅没回来复命，还和凌睿一起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