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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那小子这样做是什么目的?估计不是开玩笑。就是在整盅刘书记吧。
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咱懒得去管,也无力管得上。现在问题是,刘书记来咱村,咱如此地怠慢他,他能不记咱的帐?他以后能不给咱小鞋穿?丫的。小辉这小子心忒黑,有你这么坑人的吗?
“刘书记,其实我这样子安排,是小辉的意思。”高宗在心里用狗血把洛辉淋了一通,然后把他给抖落了出来,对大胖小声说道。“要不我们别去三寡妇家了,就去镇上吧。”
大胖闻言立时一张脸就拉得跟马脸似的,原来是辉子在使坏啊,这家伙肯定已经知道我就是龙潭镇新上任的书记了,故而故意折磨我来的,良心真是大大的坏……只是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覆水岂能收回?今天这栽只能认了。
“就去三寡妇家吧,就像高村长你说的。不到她们这些穷苦人家里去,怎么体验得到真正的民疾民苦。”
“刘书记你真是个为民着想的好官……”高宗一大撂不要钱的高帽子直往他的脑袋上罩,直差点没把他给夸成海瑞、捧成包青天,这让大胖心里平衡了许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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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寡妇的家在整个高家村是最偏僻的,还位于一处半山腰上,机耕路都没通到她家门口,距离高宗家差不多有两里路呢。
这两里路直走得以大胖为首的镇里这帮人气喘吁吁,但没谁敢说半点句怨言,刘书记要体验真正民苦民疾的话都放出来了,谁敢喊怨啊。
这是一栋典型的毛爷爷时代的房子。墙体是土砖,屋顶是茅草,到处都有被雨水蹂躏过的痕迹,显得破旧不堪。走廊的晾衣竹杆上晒着几件打着补丁的旧衣服,屋前的土坪里。几只老母鸡低着头在地上寻觅着什么。
旧房子的左侧用木棍搭了个简易的灶房,灶房上冒着炊烟袅袅,却是灶房里有人正在生火炒菜。
“三寡妇,新来的刘书记他们来看你的来了。”高宗对炒菜的那人喊。
“哦,刘书记来了啊。”一个看十去七老八十的老妇人从灶房里走了出来,她就是整个高家村最穷最可怜的人三寡妇,实际上她的真实年龄五十才出头。三寡妇面对镇里一帮人,出人意料的淡定,她的表情更是如看破红尘般的平静。
不知情的人以为她见多识广心理素质好,知道的人则清楚她这是脑子有了点问题。其实三寡妇是个无比苦命的女人,一生受的刺激太多了,尤其是几年前姓寥的侵犯了她家细妹子,让她一夜老了十几岁,同时脑子也出现障碍。
“三寡妇,这就是刘书记。”高宗指着大胖作介绍。
“刘书记好。”三寡妇一张脸干枯无肉,她毫无表情点了点头,颤颤巍巍地走到走廊里,拿了个马扎过来,往大胖跟前一放,“刘书记你坐。”
大胖看着木偶机械般的老媪,心里突然说不出的难受。这种难受有人们看到非美好事物本能的感官上的难受,亦有内心对这个老媪的同情所造就的难受。总之大胖难受得很复杂,他把马扎拿到三寡妇眼前,“老人家你坐吧。”
“我不坐。”三寡妇又把马扎放回大胖跟前,依旧面无表情地道,“刘书记还没吃中饭吧,刚好我饭菜做熟了,你就顺便吃一碗吧……你不要嫌弃饭菜简单、做得不好啊。”
“不嫌弃不嫌弃,你辛辛苦苦做好,我哪会嫌弃。”大胖连连摆手,这话他倒是发自内心,这货说到底还是有些人性的。
“刘书记你是个好官,要是别的当官的,怕是话都不会和我多说两句,而你居然还不嫌弃我做的饭菜……你是个好官。”三寡妇说完这话,就趔趔趄趄地往灶房里去了。
大胖赶紧跟过去帮她炒菜,锅里煮的是小白菜,因为刚刚三寡妇过来和他说话去了,没人翻炒,小白菜烧焦了不少,灶房里弥漫着丝丝刺鼻的糊味。
“老人家,都烧成这样了,还能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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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不嫌弃,就能吃。”三寡妇道。
“不嫌弃,哪会嫌弃呢。”大胖忙不迭地道。
“那就麻烦你盛出来吧。”三寡妇拿了个菜碗给他。
大胖把菜盛出来,问道,“老人家,下一菜炒什么,我帮你来炒吧。”
“我一个老寡妇,炒一个菜就足够了,哪里还有得下一个菜炒。”
“你中午就吃这个?”大胖额头上涮涮地n道黑线,他还想着下一个菜自己亲自来掌勺呢,免得又炒成这副惨相,从而自己这午饭,就难以下咽了,没想到……
“刘书记你不嫌弃吧。”三寡妇这句话又来了。
“不嫌弃,不嫌弃。”大胖再次赶紧表态。
“那盛饭吃吧。”三寡妇拿了个饭碗给他,揭开了一个黑乌溜秋的铁锅。
大胖端着碗往铁锅里一瞅,额头上的汗水直如泉水般涌了出来,只见铁锅里的东西黑麻麻的,这煮的什么玩意啊?能吃吗这?(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六章 接待?虐待!(3)
“刘书记,这是薯米子饭。”高宗在旁边悄声提醒道,看着这肥货汗流满面、欲哭无泪的表情,这老头心里那个乐啊。丫的你们这些坐办公室吹空调的官老爷子,就是要好好地拾掇拾掇,不然只知道喊口号,哪里真正了解老百姓的疾与苦,更加不会有所作为。
高宗本来对洛辉还有些怨念,看到大胖如此吃瘪,霎时一扫而光。
“薯米子饭?”大胖惑道,“红薯加大米煮到一起?”
“可以这样理解。”高宗解释道,“不过这红薯并非新鲜的红薯,而是红薯剁成碎末颗粒,晒到干巴巴的没一点水份……我们这一代人,就是吃这薯米子饭过来的。要是时光回过去五六年,我们村里还有好几户人家吃这玩意儿。但现在,就只有三寡妇一个人在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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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为什么会这么黑?”大胖还是不放心,“是不是另外还添加了什么东西进去?”
“没有添加东西,薯米子饭煮出来,都有这么黑的。”高宗道。
“哦。”大胖听高宗这么一说,放下心了,敢情这东西吃还是能吃的,只是味道不咋的,营养比纯白米饭也有差距,反正吃不坏肚子,吃不死人。
大胖盛了一勺子,抓着筷子准备尝尝味道时,三寡妇斜着眼瞥着他,“刘书记你就吃这么一点点?是不是嫌弃我家的这薯米子饭?”
妈呀,这句话又来了,大胖被她这话和那眼神弄得浑身不自在,赶紧摇头道,“不是不是。哪会嫌弃,我这不是怕老人家你吃不饱吗。”
“你不用管我,你吃饱你自己就行了。”三寡妇不由分说,枯瘦如柴的手抓起饭勺,把大胖的碗给添得满满的。都堆起了尖,这一碗得有两碗的量。
这下锅里空空如也了,大胖关切地道,“老人家那你自己吃什么?”
三寡妇没理会他,拿起铁锅,进了屋子。也不知她干吗去了。
大胖瞅着她进了屋内里间,就把鼻子凑近碗嗅了嗅,虽然没什么香味,还好也没有什么异味。
大胖试着用筷子扒了一小口,轻轻一嚼,顿时眉头就拧成了天津大麻花。这薯米子饭基本上啥味道都没有。就是一个字——涩。吃在嘴里味同嚼蜡,很是难以下咽。妈的,这哪里是人吃的,这根本就是猪吃的吗。
大胖苦着个脸,这段时间他吃的是从洛辉那里提回去的极品蔬菜西瓜,另外还有纯正的野味,及大鱼大肉。这薯米饭和那些东西一比。可以说是连猪食都不如,叫他如何吃得下?
大胖端着碗发愁了,不吃不是,自己前面怎么说来着,要真正的体验一回民疾民苦,不吃这薯米子饭,不就等于自食其言吗,以后自己说话哪里还有信服力,哪里还有威信……吃就更加不是了,这么堆尖一碗。叫我如何吃得下去吗,呜呜。
大胖想哭的心都有了,在心里用鞭子直把始作俑者洛辉给抽了个屁股开花。大胖还不解气,继续抽他丫的,抽到他满地打滚。抽到他哭爹喊娘,抽到他求胖哥饶命……
镇里随行的一干人站在几米开外,瞅着敬爱的刘书记这精彩绝伦的表情,都是乐不可支。然大胖毕竟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一个个没敢笑出声来,憋着很是难受。
刘茹芸才不管他上司不上司呢,咯咯娇笑着走过来,眨着眼貌似一脸关切地问,“刘大胖,这饭味道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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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错,小芸你还没吃饭吧,我分你一半。”大胖忙露出一脸灿烂阳光,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我不饿,你自己慢慢享受吧。”刘茹芸很没良心地走开了。
大胖脸上的阳光与享受一下就不见了,愁眉苦脸取而代之。镇里随行人员一直都注视着他呢,这下有人实在是憋不住了,失声而笑。这人带头一笑,其他憋得辛苦的人要是再忍得住才见鬼了呢。
镇里十几名随行人员,个个笑得前府后仰,眼泪都笑出来了。
“很好笑是吧。”大胖的脸登时就拉下来了,怒目瞪着众人,走到其中一人跟前,痛心疾首地道,“谭副镇长,你是咱龙潭镇主管农业的。你看看,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人吃这薯米子饭……这是我的责任,也是你的责任啊……这碗薯米子饭你吃了,你也好好地感受一下民苦民生。”
谭副镇长一张脸立马苦瓜了,想说no,可一来大胖是上司,二来他这话在情在理啊,不字哪里说得出口。
大胖正要把碗和筷子往谭副镇长手里塞时,三寡妇从房里走了出来,她依旧语气淡淡地道,“刘书记你那碗饭还是自己吃吧。”
谭副镇长闻她言两眼放光,看着三寡妇,那眼神就如看着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可谭副镇长他们也还没吃中午饭呢,还有高村长他们。”大胖义气干云地指了指众人,“身为书记,我不能只顾着自己一个人吃,让大伙儿饿肚子不是。”
“刘书记你不用担心,他们饿不了肚子。”三寡妇又进了房里,再出来时,她的手上提着个大锅子。
众人往锅里一瞅,有少量白花花的大米,但更多的还是一颗一颗白灰黑相间的颗粒,正是那晒干的红薯颗粒。
“……”
大胖堆满尖的那碗饭,在三寡妇的监督下,在她那句‘刘书记你是不是嫌弃’的巨大压力下,吃了个干干净净。吃这饭期间,三寡妇还热情地给他夹了不少烧焦的小白菜,吃得大胖那个恶心反胃啊。
刘书记都吃了,镇里随行的其他人肯定是跑不了了。众人一个个吃得满头大汗,想吐又没人敢吐。以高宗为首的几个村干部也没跑掉,不过他们是吃这个长大的,受生活水平的限制,平时又不像大胖他们那样吃香的喝辣的。区区一碗薯米子饭,不在话下。倒是刘茹芸这妮子,三寡妇特赦了她。
加上后面煮薯米子饭的时间,这顿午饭足足里吃了两个多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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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后,大胖向三寡妇道了谢。他带头掏出五百块,镇里其他人一百两三百不等,把这一沓红花花交到三寡妇手里,说了些保重身体、有什么困难向村里反应啊,之类的屁话,赶紧撤了。
撤到三寡妇看不到也听不到的地方。有人再也忍不住地呕吐起来。他这一呕吐,别人哪里受得了吗。除了高宗他们几个,镇里众人没谁没吐的,吐得最凶的当属吃得最多的大胖。
高宗高光刘瑶琴还有刘茹芸,与他们保持距离,前面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会心地笑了,刘茹芸则是啼笑皆非。
其实真正说起来,薯米子饭的味道并没有那么不堪,主要还是三寡妇那大米与红薯颗粒的比例太失调了,大米放得越多,这饭做出来味道就越好。反之亦反。其次三寡妇压根就没对它们进行淘洗,不干不净地就一锅烩了。还有看着她树皮般的脸、这木偶般的表情,几个人还有食欲?
吐完了,心里舒服多了,众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谭副镇长抹了把嘴,愤愤地道,“刘书记,我看高村长是故意在折腾我们吧。”
“不是他,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大胖郁闷地道。“折腾我们的主谋另有人在,高村长充其量不过是个帮凶。”
“是谁?”谭副镇长惊问。
“一个欠揍的家伙。”大胖握了握肥拳道。
谭副镇长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人,见大胖如此说,自然不会追问,他苦笑了声道。“刘书记,咱们下到村里来视察,结果如此被折腾。放眼全国,我觉得咱们是最窝囊、最悲剧的乡镇干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