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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磨练和内心的折磨的水蓝色瞳仁突然迸发出璀璨的光芒,在烛火的掩映下,是那么的美丽。
她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位风华绝代的美人。但是我知道,龙德施泰德夫人寿日将尽,不过她也不必再为偏头痛和风湿而困扰,也不必再为她的丈夫和国家所做下的事情赎罪。
龙德施泰德夫人是前蒂森(现蒂森克虏伯)执行总长里希特?让?冯?龙德施泰德的妻子,或者说是遗孀,他在弗里茨?蒂森逃离瑞士后接管公司,除了继续为纳粹党提供资金援助外,二战中纳粹德国军队使用的武器弹药也大半来自蒂森制造,里希特也深受纳粹党魁希特勒的厚爱,一时风光无限,但他同时也是个颇能识清时务的人,在埃尔温?约翰内斯?尤根?隆美尔服毒自尽后,便意识到希特勒气数将尽,战局也到了穷途,但骨子里最优人种的认识让他不能抛下日耳曼民族的荣光,与美国人苏联人甚至是犹太人共伍,所以他选择抛下自己的事业,抛下自己的新婚妻子,抛下自己的所有,踏上纳粹军的旅程,仅在六天之后的与美军在莱特岛的交火中便为心中神圣的德意志帝国献出生命。
里希特死后八个月,也就是1945年6月5日苏、美、英、法宣告德国战败,由四大盟国掌握德国最高政权。帝国马克也遭遇了和纸马克一样的经历——贬值,贬的一文不值,无论是之后的东德还是西德民众都经历了他们人生中的第二次财产洗劫——第一次是在一战后。
但这样的由极富有急转直下的状况并没有波及到蒂森公司的女主人——龙德施泰德夫人,虽然她的产业中极具价值的枪支制造几乎成了摆设,但仿佛被上帝之手指点的她果断将企业的重心转移到钢铁、汽车技术,机器制造、工程设计、电梯、及贸易等领域,财产成几何倍数增长。但就是这么一位看似柔弱,实际却聪明果决的年轻女子,在坐拥金山时也同样果决地将自己几乎全部的财产捐赠给了自己在战争的洗礼后千疮百孔的国家,即使在蒂森家族起诉质疑自己继承的合法性败诉后。(别信啊,这是我瞎扯的,后来蒂森公司和克虏伯公司合并了,就是现在的蒂森克虏伯。)
她可以说是自愿的,也可以说是被迫的。
是的,在里希特?让?冯?龙德施泰德先生战死之后,年仅二十岁的龙德施泰德夫人在接管蒂森公司后便一直生活在恶梦中。
超过1450万的无辜平民死于蒂森制造的枪口下,无数的生灵含冤死去。那些导演战争的凶手已经去往另一个世界,无论是天堂抑或是地狱,都无法成为这些徘徊在人间的怨灵发泄怨气的对象,所以活着的人,无论他们是有罪还是无辜,都终日与恶梦为伴,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
是的,龙德施泰德夫人就是他们要找的人,这个和杀死他们的凶手有着最为密切关系的人。
于是,这位因为恶梦、幻声、幻影的折磨而惶惶不可终日的美丽妇人,终于变得憔悴不堪。她摘掉了庄园里全部的镜子和窗帘,打开了所有的水晶灯,即使是黑夜,龙德施泰德庄园也恍如白昼,没有一处能逃脱掉光的洗礼,但这对于一直折磨着她的如形随形的恶梦没有丝毫效果,而且在有一天她乘坐的马车在返回时不小心压死了一只黑猫,这种情况就更加严重。
这之后的不久,22岁的龙德施泰德夫人在一次公司演讲中由于精神恍惚险些一头栽下离地两米的讲台,接着又在缓步步下单螺旋楼梯时失足跌落,摔断了右腿的胫骨和左臂的尺骨,不过也算万幸,她没摔断她的脖子。
这让她彻底陷入恐惧——即使之前的她夜不能眠也没能摧垮她,她还能带领她的公司创造数百亿的西德马克,数十亿的净利润。但是现在唯有恐惧和冰冷裹挟着她,她想死,却由不得她。
就在她彻底崩溃之前,一个陌生人找到了她,告诉她,想要活命,等待着她的是两种选择:第一,散尽自己的不义之财;或者,用这些不义之财保护自己,去英吉利海峡的那面,为自己建造一个永不完工的房子。那个陌生人随后补充到,如果她选择后者,他可以为她设计。
“谢谢,不过我更想选第一个。”美丽的龙德施泰德夫人轻声道。
随后她捐赠了蒂森公司的全部股份,超过九成的存款,一处位于鲁尔区的露天煤矿,以及23套房产中的22处,只留下她现在居住的庄园,也是龙德施泰德的祖宅。
然后就开始收养一些因战争而失去亲人的孤儿,直到我的出现——“好像是从银行那里贷了一笔巨额款项还清了一样,”从此,龙德施泰德夫人再也没有做过恶梦,虽然已经恶梦缠绕了她30年。
可能由于这个原因,我在龙德施泰德庄园受到了超越其他任何孤儿的待遇,无论是在我之前还是之后被收养的,那简直堪比庄园的小主人。
是的,后来龙德施泰德夫人真的将她的全部财产划到自己名下,只因自己是她口中的那个“上帝的孩子”。那一年我12岁,还是一个对什么都懵懵懂懂的年纪。
我只给自己留下学费,剩下的钱便交由庄园的管家施奈德先生,让他继续夫人生前的善举,继续为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提供成人甚至成才的机会。
我以为我会这么平凡地度过余生,求学、立业,然后找一个漂亮高挑的日耳曼姑娘成家生子,但上帝显然觉得这样太无聊。
离开龙德施泰德庄园的我并不富裕,甚至可以说是捉襟见肘。然而对于在校学生,学校又不允许他们打工的工作时间超过每星期六个小时,也就是说我每周的收入至多有十二磅——是一个撑不死人也饿不死人的收入。
所以每到周末,我总会跟在返家学生的后面偷偷溜出学校,跑到离学校有一段距离小镇的一家小餐馆里做一名服务生,有时餐馆打烊后也会帮着刷一会盘子。
也就是在那间小小的餐馆中,我遇到了那位改变了我一生的男人。
那天并没有什么不同,我像每个周末那样穿着那身黑色的服务生制服游走在桌与桌的空隙之间。那天下着雨,我记得,所以店里也比往常热闹了一点,大多是为了避雨的路人,三五个人凑成一桌,叫上几扎啤酒几根香肠,谈论的话题无疑是联邦德国第三次获得世界杯冠军以及东西德统一。
十五岁正是对政治嗤之以鼻的年纪,但同样,在听了无数遍马特乌斯如何连过三人射出时速高达的210公里的世界波几乎射穿球网一举摧垮了自命不凡的南斯拉夫人,还是西德队进入淘汰赛后的关键先生布雷默,先是在1/8决赛2比1淘汰荷兰时打进一个匪夷所思的后角弧线球,半决赛对英格兰,主罚的任意球折射后吊入希尔顿的大门,决赛对阿根廷获得点球时,马特乌斯让出了罚球权,顶住压力的布雷默面对点球门神戈耶切亚,冷静的推射死角入网……等等等等,好吧,我承认那些口水喷的到处都是的谈话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里。
也正是和这些犹如打了强心剂的人群形成鲜明对比,让我很容易注意到那个静静地坐在角落的男人。或者说刚开始我只在他在上午九、十点钟要了一份半熟的牛扒而感到少许惊讶,那么在他结束用餐后以一百马克作为小费时,才让我真正将他作为脑中的一份回忆。
他比我见过的所有客人都要尊贵,虽然我看不出他的衣服是不是更加昂贵。但是举手投足之间,就是有一种名为“贵族”的气息流露。虽然我作为龙德施泰德庄园的隐形继承人,从小也受过系统培养,但我是决计做不出如他那般的自然,再怎么努力,也好像上足发条的木偶,死板而又可笑。这也许就是我之所以是个弃子而他是个天生的贵族的原因吧——源于DNA里的优劣。
☆、新春特别番外:我是特纳·黑森【中】
我目送了他的背影,他将黑色呢子大衣的领子竖起来,撑起雨伞,缓步消失在小城的雨中。这是我们的初遇。
我真的以为这会是我们唯一的一次相遇,毕竟在我看来,他不可能是这里的常客——他,不属于这里;他,不属于平凡。
时间就这样静静地流淌,波澜不兴,而曾经那个让我嫉妒又羡慕的男人也随着那张一百马克的分作他用而光彩逐渐暗淡直至彻底褪色了。一切仿佛从未有过更改,只是在有些个下雨的午间会不经意地想起那抹消失在雨中的剪影,直到我拿到了劳滕巴赫市亚历山大?冯?洪堡一级文理中学的毕业证书,并且在那里取得了不错的毕业成绩。当然,因为黑森州州长突然脑抽决定提高学费的原因,我选择提前两年结束我的中学课程,也就是我遇见那个男人的同一年。
我从未主动规划过我的人生,即使一直被我视为母亲的龙德施泰德夫人离世,也无法让我养成这个一般德国人都应该有的良好习惯。所以,漫无目的的过活直接导致了我直到从文理中学毕业也没有考虑好究竟去哪所大学专供哪个专业。
也许我该出去玩一圈,面对着写满“1分”的成绩单(德国一分通常为最高分)我讷讷的说,无论是近一点的瑞士、比利时、卢森堡,还是北边的挪威、丹麦、荷兰,抑或是隔着法国和英吉利海峡的英国,都是不错的选择,或者可以在规划路线后把这些地方都游览一遍……不过这个计划在还没完全成型时就被迫夭折了,一来我讨厌规划任何东西,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没有多余的钱去支付旅费,我可不想到处去和陌生的德国人搭讪,扬起和傻瓜一样的笑脸询问对方的目的地,接着就是经典的那句:“那我可以和您同程吗?”哦,该死,我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但也就是这样的犹豫不决,也多亏了这样的犹豫不决,我接到了来自海德堡大学蛋白质与核酸专业的邀请,同时到来的还有柏林自由大学发来的邮件,同样是医学系。我左右为难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前往海德堡,好吧,我承认只是因为海德堡的那份邀请更长一些,让我觉得自己受到了重视……
不过,冥冥之中,上帝指引了我走向了最正确的道路。
我的确在海德堡大学混得如鱼得水,而我在医学上的锋芒也开始展露,即使在开学之初任何人都没有将那个身高1。77,体重只有132磅的“钓鱼竿”放在眼里,不过话说回来,我真的有那么瘦吗?
大学时只有两件事触动了我的心弦,第一件,是我有幸在阿尔布莱希特…考索尔生前用过的实验室实习了一段时间,并且收获了我一生致力研究项目的理论基础——动物细胞的脱分化,这是人体克隆的前提,如果我没有得到这份笔记,那么也许穷尽一生我也不会取得任何研究成果。不过话说回来,那时对克隆人的研究是完全合法的,毕竟当时的人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克隆”。但是我至今认为我的成功不是巧合,因为在冥冥之中,那个男人已经替我规划好了一生。
第二件,则是发生在一个明媚的午后。在越过数个果晒的少男少女,脸色黑的和阳光成反比的我终于成功通过了这些“障碍”到达食堂。
“嘿,你好,我叫约翰?海德!我说,你就是那个蛋白质与核酸专业的天才吧?”赶在我将已经被分割好的鱼排送入口中之前,一个满脸雀斑,满头都是乱糟糟的金发男孩闯入了我的视线,他不客气地将餐盘与我的紧挨着放下,然后他的人也同样不客气地一下坐到了我的对面。
好吧,因为他的鲁莽,让我对这个自称约翰?海德的家伙第一印象糟糕到无以复加。
但是我还是强忍着心里的不快,放下已经送到嘴边的美味,“你好,我是特纳?冯?龙德施泰德,但是我想我并不是你口中的那位‘蛋白质与核酸专业的天才’。”
“嘿,得了吧,伙计,芬教授已经当着我们的面预言你将成为海德堡大学蛋白质与核酸专业第三个获得诺贝尔奖的人,还有别这么一板一眼的,要知道现在是午餐时间!午餐是……”他的话还在继续,而我的思绪却已飘远,目光中唯有他那对标志性的大门牙在他那番“心情愉悦有助于消化吸收”的高谈阔论中夺了头彩,成了我对他印象的全部。
“哦,对了!你可以叫我强尼,那作为交换,我可以叫纳特咯!而且也不要用‘您’来称呼啦!”
虽然心里很不情愿和这个不靠谱的家伙结交,我不得不点头同意,该死的如果再不出声,他嘴里嚼了一半的白肠会和同样成碎屑状的酸菜一起掉进我的餐盘。上帝啊,请允许您愚钝的子民许下他今生唯一的愿望,为此他宁愿永远活在安静之中,请您赶快把眼前这个手舞足蹈的人带走!
啪嚓,先是疑似不明物体撞击了餐盘的声音,再者是餐盘和餐盘发出了碰撞,接着,世界果然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