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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啊?”师兄们很扫兴的走开了,“就是你那天吵着闹着当当没买到的咯?后来在什么商城弄到了?”
“不是的……”他慌慌张张地说——但是其实他已经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了。
不用完全拆开,他就已经看到了那三册书厚厚的一角——三册重重的书,密密地排在一起,只看一眼就这样让人心惊肉跳。
他费力地拽住包裹内容的一角,狠狠地把它拽了出来——咔啦一下,包装纸的边缘划伤了手。不过他一点儿也没察觉到。
它就那样静静地躺在床单上,本该新的好像刚出场时那样……是的,你看得出这是一本新书,可可是它显然经历了路途颠簸,从白鹿原在QQ上说要把这本书的签名版寄给他时,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
十几天还是二十几天?足够让人忘记还有这样一套书在路上。
足够让这份包裹,饱经了大半个中国的暴雨,被淋得发了皱,雨水的霉味和压抑的墨香味混在一起,甚至纸张都折了起来,还有被翻过的痕迹……
陈冠诚抑郁的望着那三本书,甚至不敢伸手去翻——他连包装袋外面的落款和地址都不敢看。翻开了会看到什么呢?扉页上的签名——他写了什么呢?
没得到这套书的时候,他本来那么想要的。
最后他还是把扉页颤抖着打开了。一个月前那么想要一本亲笔签名的书——可现在这本书就放在他面前,甚至是作者特意签的……
然后……那一层所有寝室都听到了爆炸的声音。
片刻之后,寝室所有师兄都冲上去:“喂陈冠诚你怎么了!”“你别激动啊!”“喂喂!陈冠诚你……等等!淡定啊!包裹里有炭疽?”
白鹿原确实给签了名了,用的是毛笔字,还特别写了点寄语——但除了落款,所有的墨迹都被水冲的一塌糊涂,再也无法辨认了。
如果这份包裹早十天,早几十天……能像正常快递那样,三天以内就送到,多好?
那陈冠诚一定会开心的跳起来。
可有时候,剧透之神就是这样存心让人尴尬。此刻,连快递员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本来,就算书被雨淋地湿透,陈冠诚还可以去微博上@,还可以去QQ上敲,甚至可以丢一个QQ好友印象过去“以后不要用EMS了啊白大大!”
可是,现在这种尴尬的情形下……
“嘟”一下,他的手机震了一下。
陈冠诚情绪低落地去翻短信,班长发来的,很简短:【教务处男说你的作业没通过……要过告诉你准备补考】
他盯着那个短信看了一会儿,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平静得有些迟钝……过了一会儿才回过去,慢慢地问:【他怎么说的……】
【他就说你的作业不合格啦!】班长噼里啪啦打字,飞快的就回复过来了:【喂你到底怎么回事啊……我说他是不是公报私仇啊……你不想去就找院长说吧,院长肯定会让你过得啊。再说你那个字明明写的很好……】
他把手机放下了。
外面已经是盛夏的天气,可屋子里犹然是湿漉漉的雨气。
院长理所当然也在诧异:“老白,咋回事啊?怎么你说有一个学生没通过……”
白鹿原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很不耐烦的说:“我说没过就没过。”
“不是吧!”院长一个头两个大,心道陈冠诚这乖小孩怎么把白处长给惹着了,这可不好办啊:“陈冠诚的字平时不是写的挺好的吗……”
“最后一节可都不来上!这不是不尊重老师是什么?”白鹿原口气危险的说。
“啊……这个……”院长目瞪口呆,“他怎么最后一节……等我回去问问啊……可是,老白,这个还补考啊?那多麻烦啊……要不就给一孩子过了吧……不然你要人家暑假怎么过……八月底补考,那时候院里都忙死了,谁给他补考啊……”
“我替你给他补考行不行?”白鹿原在很嘈杂的环境中皱着眉头说,“招生办的又来了——我挂了啊。”
“唉哟这就好!”院长顿时喜上眉梢,心道反正不关我事儿,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吧。
漫长的夏天即将开始了。
期末的最后几门,陈冠诚都考得心不在焉的。在几次监考中,班长拼命向他使眼色他都没看见,所以也没来得及给答案——不过,比较值得庆幸的是,白鹿原并没有来监考。所以他考得还算平稳。
班长倒是在最后几天闹出拉点儿事——传说她率众和隔壁外语学院的女生在寝室楼打了一架,不过这事儿被压下来了。
在快放假前的最后几天,所有的流言蜚语,所有的绯闻丑闻,所有的贵圈传说……都和想要迅速离开学校的心情一样,急匆匆的随风而去。陈冠诚甚至有这么一种恍惚的感觉:过了这个学期,放假以后,他就能彻底抛去过去一年那些血雨腥风乱七八糟的事儿,结束一切。
对学生来说,暑假是结束。对财务处长来说,暑假是噩梦!每年的暑假都是!
大学最繁重的招生季开始了。准确的来说,这个招生季从6月8日下午高考结束的那一秒正式开始。自从扩招以后,学生就成了学校饿狼扑抢的对象;同时学校又得是笑面虎,拼命地夸耀自己的长处和优点,努力地把每一个焦虑的家长都忽悠进来。
以招生办为首的老师们全力出动,天南海北,上山下乡,到每一个天涯海角不知哪个旮旯的高中去布置展台,发送传单和封面是校花的宣传册——顺便说一下,本来今年的宣传册封面女郎应该是班长,因为校长特别想讨好她那个厅长爹,但是由于她还处于中二暴躁(原文,不知道是不是掩面娘打错了,我也搞不懂)时不时会爆炸的阶段,这事儿就搁浅了——然后努力的把全国各地的学子们忽悠进来。
这些都需要钱,钱,钱。
找招到生了得给老师钱,下乡招生得拨款,参加某个招生信息会得拨款,印刷大量的宣传册都得拨款,银行里没钱了得去借,这时候要和银行喝酒要钱,领导突发奇想决定盖一所新寝室楼好加大扩招力度,学校家属院的新福利楼的后续款还没拨……这还只是开始,等到九月开学,数万学生和他们的家长带着行李涌来时,那就更是一个噩梦!
白鹿原焦头烂额,财务处无人不焦头烂额。
不过,参悟出的人还是都觉得老大有点儿怪——尤其是办事员小张把一张单子叫过来让他盖章的时候,他觉得老大的嘴角起伏的弧度格外诡异:“这什么?”
“白处,您忘啦?”小张惊悚地说,“这是每个院组织给学生集体购买火车票回家的收据单子呀……咱们学校每年都这么搞的,为了方便学生嘛。”
他在心里说了一句:也为了后勤部方便拿回扣。
“哦。”他扫了一眼,看起来面无表情地盖上了公章。
——难道老大的痔疮还没好?每个人都这么想着,只不过没人敢直说。
终于放假了。
放假了,学校里就只有招生办的人忙到吐血去吧。从图书馆到寝室区,所有办公室里都只剩下一两个老大爷般地人物,清闲的打个呵欠,开着电脑,斗斗地主罢了。
财务处当然也是。除了值班的办事员和副处长,所有人都跑路了——当然,白鹿原消失得最为彻底。群众都怀疑他是飞奔到某个传说中的乡下老中医那里去治痔疮去了,上次他到北京,说不定就是去大医院看这个事儿。
“再见。”
“再见。”
“明年见啦!”
同学们一个个地提着行李箱,挥手道别,再走进不同的车厢。陈冠诚看着他们一个个都走光了,这才拎着箱子走了进去……离别多少有点感伤,但是放假总是好的,何况天气这么晴朗,是不是?
所谓天不遂人愿。
他总是没看到高空之上,剧透之神流露出的诡异笑容——当陈冠诚在列车员姐姐的指引下,穿过格格的作为,到达最后一格自己的座位时……
“22号座位,就是这里了。”列车员姐姐轻快的说,帮他检完了票,挺着胸走了。
陈冠诚震惊地站在火车的车窗边,此刻他的表情!他的表情除了“=口=”还能有什么!而且那个“=口=”刚刚形成,“=口=”中间的下巴就掉下去了……
这一格的车间像算好了似的,卧铺的六张床,只有一个人来了。
面前穿白衬衣的男人把头抬了起来。他一只手正轻轻敲了敲果盘,眼睛很危险很危险地眯了起来——那么熟悉又危险的气息,化成灰他也认得!
“啪”一声。陈冠诚的下巴就掉了下去了,砸得很响。
“还站着干什么?”白鹿原坐在他对面,神情危险的看着他:“要我帮你搬行李?”
“不不不不是……”陈冠诚慌慌张张地瞪着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你你……你怎么……你怎么也要去这一战的那边……你……你家乡难道也是在……”
“回家扫墓。”白鹿原垂下了眼睛,再不看他,风轻云淡地说。
就在此时,汽笛一响,火车猛然一震,开始轰然前进。
陈冠诚一个踉跄没站稳——不过他幸亏扶住了床柱的边缘,所以没摔倒白鹿原身上去。真要那样可……丢死人了。
他内牛满面的,一边捡着自己摔碎的下巴,一边在心里大叫:
——我去!玩我呢这是!清明节早过了,扫个什么墓啊!……
阳光照在车窗上,旅途还很漫长。谁也不知道,剧透之神下一步将把命运推向何方。
但毫无疑问,肯定和这辆轰然前进的列车,同一方向。
everyone has a train in his heart,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
60、第 60 章 。。。
国内的车速,说快不快,说慢不慢。
但是国家太大了。比如隔壁日本,新干线是够快啊,即使再慢,不用多久也能环全国一周;这在国内就不行。从中部到北部,再快的车速,也得在火车上过一回夜。
过一回夜……?!
——一定是我上火车的方式不对!
连帽衫的猫球球从坐进车间开始,就一直处于内牛满面浑身紧张的状态。他无比尴尬,屁股只沾了床沿儿,坐得端端正正像上课是的。白大大……白老师就坐在离他只有不到一米的地方!不到一米!看我的口型,不到一米!
车轰隆隆的行进,幸亏其他车间的人声吵吵闹闹的——中国人出行就是这点儿好,喜欢热闹。
所以场面不至于太尴尬。
但是……
白鹿原突然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巨大的阴影对着他直直涌过来,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猫球球看着那张不能让人移开的脸在自己面前不断放大,心跳得快得都听不到了——
他甚至把手都伸过来了!嗷!那个……
然后,顷刻间,满世界粉色泡泡的气氛就结束了。白鹿原神情淡定地从猫球球身旁的包里取出了一袋……花生米。
猫球球同学擦了一把汗,看着他就坐在火车的桌上,把花生米慢条斯理地剥开……就好像准备好了似的。
白鹿原抬头看了一眼他,用一种深沉的神情说:“你吃不吃?”
“啊……这个……”
——白大大亲手剥的花生米!》_ 但是……猫球球还是竭力使自己扭过头,内牛满面地说:“呃,不用。”
谁知道他在想什么啊!
不是说永远不原谅我了吗!
不是说还要我补考吗……擦!
——而且……为什么会在火车上这么巧遇上他啊……
——而且还是学校组织统一购买的车票……
——打死我也不相信这是巧合吧擦!
白鹿原皱了皱眉头,很风轻云淡地问:“你坐那么远干什么?”
菊花一紧。
“你怕我?”他继续问,把花生嚼得特别响。
“没有!”猫球球矢口否认,迅速地说:“绝对没有!……”说完他就瘪着嘴,有点赌气地面对面坐过去了。
面对面带来的气压就很大了。
白鹿原看着他,看起来完全不经意地,很平静地说:“你收到书了没有?”
猫球球同学瞬间就泪目了。
想到前几天早上的书——早上的书早上的书……!你还敢提那三册书吗!
过了一会儿,他才咬牙切齿内牛满面地说:“收……到了。”
“怎么了?”白鹿原说,“书有问题?”
“不是啊……”他默默地说,觉得心头在滴血:“那个书……你以后发邮件别用EMS了……路上快递员把书都弄湿了……”
“哦。”白鹿原看着他,剥着花生说,“要我再给你一套么?”
“不用了!”他吓了一大跳,赶紧摆手说。
车间就这么陷入了沉默。
空气中,只听得到列车轰隆隆的声音,隔壁车间传来的人声,还有近在咫尺的剥花生的声音——猫球球过了好一会儿,闷了半天,想了想还是鼓足勇气开口问道:“那个……我能不能问问……”
“讲。”
“我能不能问问,您给我签名,写了什么来着……”他低着头说,“被快递弄得都看不清字迹了……”
白鹿原直直看过去,果然,对方又脸红了。
从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