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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宁倾听到声音转身,看到侄孙女在后头追,手里拿着一袋白花花圆滚滚的东西。
梁叶善气喘吁吁地站定,把包子塞给梁宁倾,说:“你走哪儿也不说一声,万一中午没吃,我在叔公姥爷心中要减多少分。”
“我早上9点吃的早餐,一点也不饿。”
“你起得晚是你的失职,我反正要看着你吃下去。”梁叶善抿着嘴、瞪着眼笑,倔强地看着他。
梁宁倾打开袋子,掏出一个素包,咬了一口,然后说:“行了,我吃了。别给我打小报告。”
梁叶善说:“你要是没有不吃饭的习惯,我就算打小报告也没人信。”
梁宁倾转头对安贝说:“你看,这就是我养大的孩子,一点也不孝顺。”
安贝笑得眯起眼,说:“性格和你挺像的。”句式呀,说话的语气,还有抬下巴的角度,都有梁宁倾的痕迹,就好像一个胖嘟嘟的Q版小梁。
梁宁倾听了脸都皱起来了,切了一声,转头看见梁叶善跟在他后面,他委屈地说:“我都吃了,你怎么还不走呀?”
梁叶善走到他身边,说:“我跟你一起走,看你吃完。你这人擅长撒娇耍赖闹脾气,装模作样博同情,指不定你朋友心肠一软就帮你吃了。”
梁宁倾脸皮忽然薄了,对梁叶善说:“你好歹给我点面子。”
梁叶善说:“我顾了你的面子就顾不了你的肚子。大局为重!”
梁宁倾扭头道:“我不跟你说话了。”
梁叶善乐了,咳了一声说:“这扭头的角度,正好让我看到你的方便面。”
梁宁倾调整头部方向,然后愤恨地低头咬了一口。他对头发这么在意,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家人创造的冷笑话。
靠近大树冠的路上,周围石头开始变大,河水地势拔高,渐成小溪。溪水清澈,梁宁倾跑到河边,伸着脚进小溪冲洗。
安贝也跃跃欲试,但碍于梁宁倾时常的脱线行为,他不知道这是他的发泄,还是这样做真的没问题。保险起见,他转头问梁叶善:“这水没有大用途吧?”
梁叶善是个机灵鬼,虽然年纪比安贝小,却懂人情世故,知道他的顾虑,便说:“这条路是游客常来的,他们也经常在水里玩。我们用的水用另外的管道引下来的。”
安贝一听没问题,就穿着草莓图案的软鞋,跑到梁宁倾身边,递脚。“水是温的,这是火山吗?”
梁宁倾被逗笑了,说:“活火山属国家的,我们能在国家地盘上开果园吗?”
安贝这便是旅行多了,对温泉形成定性思维。他问:“那水为什么是温?”
梁宁倾说:“这是地下水,流出来就是热的。”
安贝感叹道:“这里真好。”
他们三人洗了一下手脚,继续向大树冠方向走去。不到五分钟,安贝转过一道山墙,眼前忽然出现一棵茂盛的大榕树。榕树的树冠像一个大蘑菇头扣下来。
“怎么会这么大?刚才都没这么大。这树有一千年了吧!”
梁叶善显然很喜欢这棵树,早在安贝惊讶的时候就跑过去了。梁宁倾看梁叶善跑了,松了一口气,对安贝说:“差不多吧。别人过来玩,在外面看常常以为这里是一个大树林,发现只有一棵树后都很惊奇。”
安贝惊叹道:“那些景点的树真是弱爆了!”他才想起要凑近看,甩起胳膊飞奔过去。越接近树干,安贝感觉越闪。他疑惑地看四周,才发现山墙上镶着不少的镜子。
他看到梁叶善抱着树干,好像在听着什么。跑到她身边,也抱住树干,贴耳上去。“你在听什么?”话音刚落,就听到耳边传来笃笃笃的声音,像是啄木鸟的长长的嘴在敲着。他惊讶着张着嘴,以为听错了,半响再听,发现声音又变了,变成了花鼓戏的鼓声,“咚咚咚……”,他结结巴巴地说:“我从来没听过这么清楚的树的心跳声。”他以前去过的景点也有大树,可是它们的心跳若隐若无、模糊不清。可是这颗树的心跳那么清晰,那么有活力,就像一个运动过后的健美的运动员的心跳,却跳得十分沉稳。
梁叶善贴着大叔,看着安贝,说:“我最喜欢这里了,最喜欢这棵树,老爷爷到了这里,也笑得和孩子似的。”
安贝看到这棵树,忽然感到难过,想:“录音的事哪有这件事重要,梁宁倾应该把学长也带过来。”他摸着大树说:“学长也应该来听一听你的心跳。”
梁宁倾这时也到了。他仰头,看着密密麻麻的树叶,说:“他才没兴趣。”
安贝生气地说:“你胡说!”安贝顿了一会儿,眼神痴迷地说,“光听着就觉得自己这一刻和他一起活着。”
梁宁倾和他并排贴在大树上,说:“对有些人来说,这些声音只是光合作用和养分运输的振动。”
安贝生气极了,居然甩手打向梁宁倾的胳膊。他喊道:“我讨厌你!”
被安贝敲到骨窝,梁宁倾的手瞬间失去知觉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他抱着手后退几步,因为安贝似乎还想来一下。梁宁倾虽然疼,但并不生气。他看安贝气急败坏又无计可施的样子便知道他其实是赞同他的话的。葛乐想要的东西太多,却什么也没有得到。他没有心情去一颗心是怎么跳动的,不论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
安贝冷不丁被梁叶善推到树干上,额头擦伤,冒出血丝。
“不准你欺负我叔公!”
安贝喘着气,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狼瞪着她,但是最后他跑走了。
梁宁倾责问她:“你下手那么重干什么?”
梁叶善理直气壮地说:“他给你多少力,我给他多少力。付出和回报等值,有什么不对?”
安贝踢开木板,把葛乐吓了一跳。葛乐看见安贝头上的伤,惊问:“你头怎么破了?梁宁倾呢?”
安贝拉住葛乐的手,红着眼睛祈求道:“学长,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葛乐反拉住安贝的手,出录音室向右拐进了房间,“先洗一下伤口,防止感染。”话音一落,便在床头柜上看到一箱打开的药盒,大约是梁宁倾刚才拿红花油时没有收拾。葛乐扯下一块棉花,倒上消毒水,给安贝擦伤口。“怎么弄的?”
安贝倔强抿着嘴,等葛乐给他贴好创可贴,便拉着他走。
“你闹什么,发生什么事了?”葛乐问。安贝走得很急,迫不及待要带他看什么的样子。可是神情不是兴奋,而是害怕。
安贝回头看他,表情似哭不哭的,带着希冀、难过和害怕,说:“学长,你一定要用心听。那棵树有心跳。”
葛乐闻言笑道:“年龄大的树,生命活动旺盛,内部振动会发出声音。你从小玩到大,什么没见过,还会被一棵树吓到吗?”
安贝却抓紧他的手,说:“学长你好好听。”
葛乐虽疑惑,也只好点头。
路不远,跑着五分钟不到就到了。梁宁倾和梁叶善不知道去哪儿了。安贝见他们不在,十分高兴。他拉着跑到葛乐榕树边。葛乐跑的时候抬手遮眼睛,说:“这里真闪。”
安贝说:“有很多镜子,不然这里会很暗。学长小心脚下,有根。”
葛乐感叹道:“这棵树太大了!”
安贝把手放在树干上,说:“他长了这么久,一定饱经风霜,大树很容易死的。”安贝把耳朵贴在树干上,对葛乐说,“学长,你来听一听。”
葛乐有些惊奇地说:“很清晰也很有力!”
安贝很高兴,简直兴奋地快跳起来了。“那学长,你听到他的心跳,有什么感觉?”
葛乐闻言疑惑地沉吟片刻,说:“生命力很旺盛。”
安贝有些失望,但是不气馁,他问:“还有吗?”
葛乐觉得一直贴着听有些无趣,毕竟,这棵树一直在跳,虽然声音有所变化,但听一棵树的声音也没什么意义。所以他扶着树干站直,打趣道:“声音有些变化,但是我不是医生,听不出区别。”
安贝不死心地说:“学长你再听一次好不好?”
葛乐疑惑地问:“你想让我听什么?”
安贝催他:“你把耳朵贴上去。”
葛乐只好再次靠上去。
安贝问:“听到了吗?咚咚咚……”
“嗯。”
“嘟,嘟,嘟,嘟,嘟,砰,砰,砰,砰,咕,咕,咕,咕,咕,咚,咚,咚,咚……”
葛乐微离树干,有些不忍地打断他,说:“我听到了。”
安贝痴痴地看着他,说:“学长,后头是我的心跳。”
葛乐愣住了,掌下树干的温度仿佛有些灼人。
“和你听到的一样吗?”
葛乐有些不知所措地附耳倾听。
安贝继续念着:“pong,pong,pong,pong,pong,咚,咚,咚,咚,咚……”
葛乐感觉自己的胸腔在振动。头顶上的葳蕤的树冠,硕大的树荫铺开大片的清凉。他的心跳在和树的心跳对齐,耳朵传来安贝的声音,一字一顿,带着静人心神的力量。分明没有和煦的风,周围却变得很温柔。而自己的心跳节奏变得和树一样。
“学长,你是不是听到我的心跳声?”
葛乐闻言傻傻地看他一眼,低眉躲开他的视线,说:“节奏一样。”
安贝大约不信任他,要求他也跟着树的心跳打节拍。葛乐说他一个大男人咚咚咚笃笃笃地多杀多傻。安贝倔强地说,七老八十的爷爷奶奶都不觉得傻,你自己想太多了,快点念。葛乐头一次被安贝批得乖乖听话。
葛乐清清喉咙。“咚,咚,咚,咚,咚,咚,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安贝停了一会儿,皱着眉说:“学长你念太快了。”
葛乐躲开他的视线,说:“我的心跳就是这么快。”
安贝皱着鼻头。
葛乐继续念道:“嘟,嘟,嘟,嘟,嘟,嘟,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安贝小心翼翼地问:“学长你是不是紧张?”
葛乐闻言,瞪他,说:“总得跳一会儿才能齐。”
安贝不甘心地说:“太久了。你要心平气和。”
葛乐无视他,继续“咚咚咚”。
安贝皱着眉说:“学长你在作弊,你念的不是你的心跳!”
葛乐嘴硬道:“我和他心律齐了。”
安贝用手弹了一下,掉进葛乐怀里,把头贴在他胸口上,说:“你念树的,我念你的。要和树一起跳,才有感觉。”
葛乐不干了。“我又不是病窦综合征 ,怎么可能和他一样慢?”
安贝缠着他说:“再试一次,他的心跳和正常人差不多的。”
葛乐被他八爪鱼似的抓住,无计可施,只好继续“咚咚咚”。
安贝决定帮他一把,于是一边像哄小孩睡觉一样拍他的背,一边念:“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学长你怎么和我2:1了?咦?学长你脸好红!”
葛乐暴走了,转身离开了。“无聊死了,我回去录音。还剩一页的干音呢。咚什么咚!梁宁倾怎么不见了,你还呆在那里干什么?随便你吧!”
安贝挠挠头,追上他,说:“学长,你现在有什么感受?”
葛乐疾走。“没有。”
安贝却高兴起来,他跑上去,按着葛乐的肩跳到他背上,说:“你有了对不对?”
葛乐转头看山墙上的绿油油的蔓草,注意到上面的紫红的小花,心慌意乱,急忙调转视线看路边的大石,却又注意到引流而下的水浇到草叶上四溅而汇在石头上的潯疂‘滚落的露水。而背上的安贝一直在追问。葛乐露出窘态,只觉得浑身不对劲。山上的气候冷暖适宜,安贝的体温却滚热如许。
安贝听不到葛乐的回答,反而更高兴。他就势趴在葛乐的肩膀上,把头搁在他肩膀上,看到葛乐泛红的耳朵,心血来潮地允吸,感受到葛乐忽然的颤抖,他才安分地圈着葛乐的脖子。葛乐勾着安贝的膝盖提了一下,背着他往山下走。
安贝问:“学长,我们以后还来听,好不好?”
葛乐说:“有什么乐趣,去买个听诊器,随便找个直径15cm的大树,听的效果也一样。”
安贝嗤嗤地笑着许久,好像葛乐说了很好笑的事情一样。然后他贴在葛乐的耳边说:“我在你耳边说话,和拿着手机和你打电话一样吗?”
葛乐却再也不肯说话了,连安贝在他耳边既委屈又羞涩地说“我比告白那时候更喜欢你了,越来越喜欢你”的时候,他也只是脸红,一声不吭地背着他,在两旁的俏石蔓草中穿行,沿着缓坡,心跳如鼓地走着。
☆、最深的绝望
快到达木屋的时候,安贝说:“学长,靠的很近的时候,就可以听到对方的心跳。如果两人的心情一样,心跳的节奏也会一样。